33
“發生了何事?”正當慕容浩然與‘窮兇極惡’的娘親對峙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慕容浩然突然就打了個哆嗦。
屋漏偏逢連夜雨,看着門口站立着的髯須美漢,此刻的慕容浩然終歸明白了那是種多麽糟糕的心情。
每回慕容大老爺從營內回府,都是這麽一副讓人心驚膽戰的模樣,不是他忙于公務疏于打理,這把大胡子他就是故意蓄起來的。因為慕容大老那一副随了慕容老夫人的過于俊美的長相,讓他看起來極好欺負,營中雖然是個武力值為上的地方,可當年因為慕容大老爺的長相而質疑進而向他邀戰的人真當不在少數,一個接着一個,一波接着一波,于是某一天,號稱‘玉面小将’的慕容大老爺便突然蓄起了胡子,究其原因,無非是他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聽見慕容大老爺的聲音之後,慕容大夫人周身的氣勢霎時就從母夜叉變成了繞指柔,慕容浩然見她娘幾乎只在瞬間就收回了插在腰間的手,将之交疊置于腹間,而後,她輕巧轉身,“夫君,你回來了?”那聲音,柔的似能掐出水來。
“嗯,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
對着對方的時候,這兩位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對着他,從來都是……慕容浩然想,若不是他長的極像他娘,他真的會懷疑自己的身世。
“這小子又犯了什麽錯,惹怒了夫人麽?”
這話說的極不中聽,慕容浩然雖然不滿,卻不敢正面反駁,只悄悄撇了撇嘴。那一頭,慕容大夫人把慕容浩鑫不滿她的逼婚,半夜翻牆離府的事說了。說到最後,終究是心疼大兒子的,只有些落寞地說,“他這突然說也不說一聲就走了,可他這頭一回出門,這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
慕容大夫人說着,眼中漸漸有了些淚光,慕容大老爺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安撫了幾句,之後,他那迫人的眼神瞬間就落在了慕容浩然身上。慕容浩然略有些心虛地避開了他的眼神。
“你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慕容浩然知道,這事兒就算知道,他也要裝作完全不知情,于是連忙否認,“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知道。您也知道我哥的,做什麽事兒都可有自己的主張了,哪會跟我商量啊?”
“昨晚上……”
慕容大老爺剛開了個頭,慕容浩然就接了話,“我昨晚睡的可熟了,那個,其實我最近每夜都睡的很熟的,雖然父親不在府上,可我每天都十分用功讀書的。”這話,慕容浩然說的特別的真誠,主要是不夠真誠的話,若是被看出什麽破綻,一頓家法恐怕難免。
“哦。”慕容大老爺伸手擄了擄胡子,“為父的不在府上你都這樣用功,這下為父的回來了,你要更用功才是了?”
想着以後也許一整天都要面對那些拗口難懂的四書五經,慕容浩然頓時就急了,“父親,您常教導我,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前些日子答應了沈小陌要幫他看一段時間的鋪子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就幾個月時間罷了。”
“沈陌?他又離開雲州了?”慕容大老爺微微皺了皺眉,很快,他轉了話題,“幾個月時間你都不看在眼中,這麽說,你對明年的秋闱很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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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浩然想說,自然是沒有把握的。可他看着父親大人,就覺得屁股疼,那挨家法的滋味兒真是……讓慕容浩然沒有想到的是,慕容大老爺似乎突然開明了起來,“若是你真的不想讀書,想要從商,不如跟在你二叔身邊學點兒真本事,比自己瞎琢磨要強多了。”
二叔?慕容浩然想起了那天二嬸面對娘親時候的聲嘶力竭,小聲嘟囔道,“就二嬸那小心眼,我若真跟着二叔從商,她不誤會我們大房要搶占二房的財産,我就……”把腦袋卸下來當球兒踢。
“其實吧,沈小陌的那個鋪子,也不是我要管的。我就是挂個名兒,靜笙表妹對從商有些興趣,但是她一個女兒家,不方便抛頭露面的,我們倆就是那個……哦對了,挂羊頭,賣狗……”覺得自己的語無倫次讓父親黑了臉,慕容浩然忙道,“父親,您還沒見過靜笙表妹吧?聽祖母說,她長的可像小姑姑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情,慕容浩然努力提醒他親爹,他早些日子盼望着的他小妹妹唯一的骨血已經住在這慕容府中了。
慕容大老爺點了點頭,“這麽多年了,是該見見了。”
梁靜笙當年是見過她大舅舅的,當時的他一臉的胡子拉碴,這會兒見着了他刮掉胡須後的模樣,梁靜笙覺得十分親切。因為大舅舅長的極像外祖母。梁靜笙以為,十來年後,大表哥大抵就是大舅舅此刻的模樣,有着歲月沉澱了的儒雅。
“靜笙拜見大舅舅。”
慕容大老爺初見梁靜笙,就如他娘一般,以為見到了年輕時候的小妹,一時間種種幼時回憶湧上心頭。直到慕容大夫人碰了他一下,他才忙道,“快起來,快起來。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言語之間,不乏感嘆意味。
問了問梁靜笙在慕容府裏的生活後,慕容大老爺道,“聽你二表哥說,你想開間鋪子?”
聞言,梁靜笙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她确實是有這心思的,可從未對旁人說起過。于是,她看向了慕容浩然。
本來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慕容浩然這會兒不得不站了出來,“父親,表妹不是要自己開鋪子,是我暫時幫着沈小陌管鋪子,表妹給我搭把手,順便練練手。”
梁靜笙正想說不,慕容大老爺已然開了口,“沈陌的鋪子姓沈,你們一個兩個的,既不是沈家人,就不該管沈家的事。”
對于父親突然轉變了的态度,慕容浩然有些蒙了。他和沈小陌,小白那是一塊兒長大的,雖不是親兄弟,和親兄弟也沒差別了,這看鋪子的事兒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怎麽聽着父親的意思,好似是不同意這事的呢?
慕容浩然還沒想到怎麽說服父親,就聽他對梁靜笙道,“想好開什麽鋪子了嗎?”而後似乎覺得自己給不了什麽中肯的建議,轉而言道,“若你真有這心思,就去尋你二舅舅讨教讨教,他從商多年,極有經驗,你能少走不少彎路。無需多想些什麽,只要記得,你的母親,是我和他嫡親的妹妹。”
梁靜笙狠狠點頭,大舅舅和二舅舅待她好,這是她從前世開始便知曉的事,只是當時終究辜負了。
見兩人突然就達成了共識,慕容浩然一時沖動張了嘴,“表妹若自己開鋪子去了,那沈小陌的鋪子怎麽辦?”若是表妹不幫着沈小陌看鋪子,兩人沒有接觸的機會,沈小陌和表妹的婚事怎麽能有機會成?
慕容大老爺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聲音有些泛冷,“依照舊例就是,你既不願從商,就好好在家讀書,給自己搏一個前程出來。”
慕容浩鑫離家的事已成定局,因為不知道他的去向,慕容府只對外說,大少爺出外游學,歸期不定。
慕容浩然麽,從父命,一天十二個時辰,一大半兒耗在了書房之中。要說他有多用功?據說看書看的頭暈眼花腿軟,所以每天都是扶着牆進書房,又扶着牆出來。
至于梁靜笙,在二舅舅的幫助下,有了自己的第一間鋪子。讓梁靜笙驚訝的是,近來新開鋪子的不止她一個,她那‘悅已齋’隔壁,是一間名為‘春生堂’的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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