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一個世界(25) (1)

被巨大信息量沖擊到大腦過載的夏翊終于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維。

他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檀九章,本能地想問一句“你是誰?”。

對方也是主世界的維護員嗎?難道晉江那家夥真就這麽不靠譜,把人安排岔了頻道?又或者是 “偷渡者”?

但他立刻又反應過來,這麽一說不就相當于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對方在暗自己在明,怎麽都不是好主意。

所以青年故意做出了困惑的表情:“你在說些什麽?檀助理你今天是怎麽回事,淨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你整理的歷年各銷售渠道交易情況報表做好了嗎?難道是忙的事情太多腦子都不清楚了?”

檀九章輕笑。

這小混蛋一臉無辜的模樣,想裝模作樣蒙混過關。但是就他聽到自己的話那一瞬間的反應,就把他暴露了個底掉。

“還裝?”男人打趣地看了他一眼,“不用這麽警惕。我不是偷渡者。我想,檀九章這個名字,你在主世界也應該聽過吧?你現在不說,我回到主世界也能查出來你是誰。到時候被我查出來,可小心我投訴你違背劇情啊。”

?!!

夏翊震驚地看着他。

他怎麽從不知道檀九章這個人也有這麽狡詐的一面呢?投訴他?!!

一時間青年甚至顧不得去想“檀九章”這個名字為什麽确實有些熟悉,情急之下只顧着反駁:“我是爽點游戲的員工不錯,但現在是度假時間,不需要完成任務,這個世界也不是主角氣運世界,我只要不破壞世界總體走向就可以!所以你不能投訴我!”

有的世界主角為天道寵兒,集世界起運于一身,如果折在半道上,或者結果沒有如命運所希望的那樣高光輝煌,整個世界都會氣運衰落。但更多的世界不會如此,雖然天道偏寵主角,然而主要是因為主角會承擔重要任務(比如扳倒邪惡反派、拯救世界等等),無論有意無意。而這種情況下,就算主角沒能如願走完光輝人生,只要他的主要任務被完成了——不管是誰完成的,世界都不會受到影響。

夏翊選擇的幾個度假世界就都是這樣的。好比這個世界,只要作為核心反派的夏航一系被扳倒,男主這個人是不是得到夏氏、坐擁衆多美女,都沒有關系。

檀九章了然:“原來是這樣。”他的最後一點疑慮也被化解了。

一時間只笑道:“所以你承認了。你是主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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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檀九章心中不自覺泛起了喜意。這個每天在他腦子裏心裏折騰他的小混蛋,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對方是來這裏度假的,而自己是被弟弟坑過來的,都不是走的正規工作途徑,卻奇跡般的在兩個緊密關聯的角色身上相遇。

這樣的概率,讓他忍不住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而夏翊卻沒有他那麽浪漫的心思,反應過來自己被詐出來,他一時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呆若木雞,暗恨自己的腦子裏是不是養了一缸金魚。

這麽長時間相處,對方把自己的來歷猜得八九不離十,而自己居然只是有點懷疑,更是輕易被對方剝出了真正的身份。想想之前99個世界裏被自己高超演技忽悠過的各色人等,他簡直一口老血悶在心頭:

難道這個叫檀九章的家夥對自己使用了降智光環不成?

——心裏氣悶的夏翊,忽略了心底一絲微妙的愉悅和自然而然的放松感。他只顧着埋怨自己智商掉線,卻沒有去想,為什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他所能想到的最緊張的事情也不過是“被舉報扣工分”。

要知道,雖然同為主世界的人,但小世界與主世界存在隔膜,相距遙遠,很多時候主世界的法律和規則會被弱化到極點。夏翊休假狀态又沒有系統工作監控,要是檀九章不懷好意,真的把夏翊永遠殺死在小世界裏,回到主世界也未必會留下足夠證據。

可夏翊在這個人跟前就像是被漿糊糊住了一樣,好像總是沒辦法多生出幾分警惕。

……就像是,被小王子馴養的狐貍,不知不覺中發自內心地信任了對方。

檀九章看着夏翊睫毛一顫一顫、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覺得十分可愛,忍不住喚他名字,聲音裏全是笑意:“夏經理?夏翊?……嗯,這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夏翊回過神,咬牙瞪着對面笑得可惡的人,氣得說不出話。他想說“你早就知道然後就啥也不說悄悄看我笑話”之類的話,但是在對方提到 “名字”的時候他猛地反應過來檀九章這個名字放到主世界裏,到底為什麽令他熟悉。

夏翊是爽點游戲的維護員,而爽點游戲只是爽點世界的一個子公司。一個員工知道自己頂頭上司和公司老板就行了,對母公司大老板不甚了解——畢竟他又不像晉江那家夥一樣喜歡八卦。

但夏翊好歹知道爽點游戲的老總叫檀九術。

而眼前這個人叫檀九章。

檀九術和檀九章。

這一聽就自帶關聯,不是親兄弟就是堂兄弟。

但不管是哪一種,這人總歸是老板親戚。

這讓夏翊眼前一黑:想想吧,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為了折騰男主,又是讓這人打掃衛生又是讓他給自己做飯的,後來也動不動叫他整理文件打印會議材料blabla……

結果惹到老板親戚頭上了?

夏翊一時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轉正的工作看來要涼啊。

他的表情實在悲憤得太明顯,檀九章幾乎立刻明白了他在糾結什麽,哭笑不得:“你覺得我是多小心眼?小世界有不同的背景和身份,融合記憶之後自然而然地按照應有的身份行事沒人會介意。我說投訴你只是開玩笑。……我們還像之前一樣相處就好。”

夏翊悄悄扁了扁嘴。

說的容易。還像之前一樣?像之前一樣讓你給我倒熱水削蘋果做早餐嗎……老板家裏人哎!

檀九章把他的小表情看在眼裏,覺得像是被一只主人生氣時不高興又不敢胡鬧的貓伸爪子偷偷摸摸撓了一把,心裏軟得不行:“我說真的。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我們也算朋友了吧?在小世界這麽湊巧認識、熟悉,這麽有緣分,何必顧慮那麽多呢。”

夏翊看着男人臉上的真誠,心下稍安,眨眨眼,忽然試探着咳了一聲:“那,還是檀助理?不用我請您另謀高就,我再找個新助理?”

“嗯,還是你助理。”檀九章忍笑,看着他飛快上下閃動的長睫毛,又覺得心裏一癢,“你一個人的助理。”

男人聲線偏低沉,此刻溫柔地說出這樣的話,夏翊胸腔裏頭那顆器官都怦動了一下。他慌忙掩飾着移開視線,不去看對方專注凝視自己的眼瞳,試圖找回平時自如“使喚”助理的感受,但說出來的話卻怎麽聽着有股底氣不足:“那,檀助理,你去給我倒杯咖啡吧。”

檀九章聽着他比往常發飄的聲音,臉上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他毫無異樣地應了聲“好”,端着夏翊的杯子往門外走去。

夏翊辦公室與外面開放辦公區之間的隔斷是大幅的單向玻璃,略帶磨砂效果。此刻是大白天,天光湛然,玻璃上清楚映出辦公室裏的人影與桌椅布局。

檀九章端着杯子走向門口時,餘光一瞄,只見玻璃上映着的影子裏,他身後那個青年伸手在胸口有些誇張地呼嚕了兩把,順了順氣。他想想自己一轉身夏翊就悄悄給自己順毛、自我安撫……

檀九章喉頭滾動了一下,覺得自己要被這小混蛋可愛死了。

男人整個人心情都變得好得不行,端着杯子一路去了休息區給夏翊倒咖啡,又走回來,嘴角的笑容幾乎沒下去過。

卻不知道,開放辦公區之前對夏翊夏航夏露夏逐新一家四口混亂大戲看了個一鱗半爪的員工們,看見夏翊的助理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結合夏航這兩天頭條上挂着的醜聞,不知道腦補了多少集劇情。

夏翊趁着檀九章出去倒咖啡,握着拳做出了一個無聲咆哮的動作。

事實證明,坑人者人恒坑之。自己前腳折騰了一下夏航,今天就突然得知了這麽大一個“驚喜”。

‘晉江,你給我等着!!!怎麽就能不靠譜到這地步啊!’

夏翊心裏頭攪成一鍋粥似的咕嘟咕嘟冒泡,那頭檀九章端着咖啡推門進來,笑容還挂在臉上,還是一貫那樣仿佛陽光照在海面上那種恰到好處的溫和包容。但夏翊看着,卻覺得怎麽都不一樣了。

他看着檀九章把杯子遞過來,下意識走過去兩步接,眼睑垂落,沒有去看對方的眼睛。

檀九章看他表情,就知道雖然這小混蛋其實心裏還是沒有接受這樣的身份轉變,也是,這件事情有些太突然了。

但他卻忍不得了。

那些夜晚的輾轉反側,還有早上爬起來認命洗褲子的經歷,都足夠一點點消磨他的耐心。之前是忙着給夏翊辦事,但是現在,網撒下去,只等着撈魚,他卻沒了那份忍耐的念頭。

眼前這人分明和他來自一個地方。在無數個小世界裏,他們恰巧在這裏相遇。他又偏偏喜歡上那個有點驕縱的小混蛋。而對方呢,那些忍不住表露的醋意,讓檀九章相信那些暧昧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這簡直就像是命運把這人送到他跟前。

——而他打算笑納了。

檀九章看着夏翊咕嘟咕嘟大口喝掉咖啡——因為喝得太急還嗆了兩聲,走過去伸手接過喝幹淨的杯子放在桌上。

男人身材高大,比夏翊高了十公分,肩膀也寬,包裹在襯衫下的肌肉緊實有力。他此時離夏翊很近,便簡直像是把青年整個人都密密遮住了一般。

夏翊下意識想後退,卻發現身後是辦公桌,腰一下子抵在了桌面上,不得不停下步子。他擡眼看了一下面前低頭凝視他的男人,有些倉促地垂下眼睫避開了目光交彙,一時間忽然有點心慌。

檀九章看着他一抖一抖的睫毛,心都要化了,聲音壓低道:“夏經理,有一個問題其實我還沒想明白。”

“……什麽?”

“你不用按原本劇情走,但是為什麽要故意阻攔我和女主、女二她們的交集呢?”男人揚了揚嘴角,語氣說不出的優雅溫和。

“我阻攔了嗎?”

夏翊幹笑了一聲,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好像……是這麽回事兒?

他眨眨眼道:“我那不是不知道你不是原本男主嗎?原本那個男主那麽花心,哪個妹子和他在一起都不值。”

但這顯然不是檀九章想要的答案。他有些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要是知道我不是那個花心男主,你就放任我和她們接觸了?”

夏翊睫毛哆嗦了一下。這是什麽要命的問題啊。

他張口想說“是”,但心裏又有股不情願的念頭阻攔着他張嘴。

檀九章笑了,不肯放過他:“我誇夏露人美心善,說夏露的男朋友會很幸福,你怎麽那麽生氣?”

“她、她怎麽也算是我這個世界的妹妹!”夏翊梗着脖子道,眼珠子在眼皮下亂轉,眼神一次在檀九章淡藍的襯衫上頭打轉,就是不肯去看凝視着他的那雙眼睛。

話是這麽說,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裏情不自禁地回憶起那一刻無端席卷了他大腦的憤怒。如果再往前,他還能想起來離開許秋芳家的那個傍晚,無盡斑斓的夕陽下名為檀九章的男人令他失神的笑容的溫度。

而回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就有無數的碎片洶湧而來:早晨的荷包蛋,為他整理得井井有條的辦公桌,削好的兔子蘋果,查得極盡詳細的資料,在他失落時落在發梢的溫暖的手……

夏翊心頭一跳,卻逃避似的掐斷了紛飛的思緒,強迫自己放空大腦。

檀九章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模樣嘆了口氣,忍不住伸出手按在了對方的後腦勺上,用了一點點力道,迫使他的頭擡起來:“看着我,夏翊。”

他聽起來很危險。

夏翊心道。

然而心裏有股不知名的怯意和混沌,讓他本能地想躲閃什麽。突如其來的彼此身份坦誠讓他完全猝不及防,也讓他下意識地想縮回安全地帶,仔細思考再做下一步決定。

但眼前的男人卻仿佛有些迫不及待地推着他往前走。這種步調被動的感覺令一貫在小世界游刃有餘的夏翊下意識感到了一點驚慌。

他被檀九章的力道帶得擡起了下颌,卻依然故意垂着眼簾,生怕目光交接暴露了心裏的想法。——晉江那家夥曾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看你這大得不科學的眼睛吧,絕對是落地窗。不刻意掩飾,什麽情緒都一目了然。”

檀九章輕笑着就着按着夏翊後腦勺的姿勢揉了揉他的頭發:

“半個多小時前你才親口打碎了夏露美好的幻想,現在來跟我說你在擔心你的妹妹?”

“那又不矛盾。因為她的母親我做不到多喜歡她,可她确實是個不錯的妹妹。我告訴她真相不是為了折磨她,只是為了讓她不要指望我會放過夏航。說什麽我也不可能看着一個種馬去撩她啊。”

青年嘴裏嘀咕着反駁。

檀九章終于明白這嘴硬的小混蛋永遠有無數個理由等着他。

——所以,不徹底把窗戶紙戳破是不行了。

他挑了挑眉毛,然後故作落寞道:“只是因為這個?那看來是我自作多情。”

那道聲線被刻意壓得低沉,充滿失落和懊喪。

再加上他話裏的隐意,夏翊沒能堅持住,驀地擡眼去看檀九章的表情,正對上對方垂眸看着他的雙眼。

四目交接。男人的目光太過專注,像是注視着什麽放在心上的寶物一樣,讓夏翊一下子就心慌起來:“你、你說什麽啊?”

“你聽到了。”檀九章略略低頭,兩人的額頭幾乎要抵在一起。夏翊有些幹燥柔軟的頭發前面翹起來一點,現在甚至搔在了檀九章的額際。

“我以為不是我一個人動心,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原來是我想多了。”

男人輕輕嘆了口氣,慢慢退開身體,将自己身體與辦公桌之間營造出來的、困着夏翊的狹小空間打破。

清涼的空氣重新填滿了夏翊身前被兩個人的體溫熨燙得暖烘烘的空間,他後腦勺和耳邊被男人的大手攏過的地方也漸漸退去了那一分燥熱。

就像是有什麽突然抽離一樣。

夏翊心裏一緊,再看檀九章臉上失落的仿佛自嘲的苦笑,一時間沖口而出道:“不是!”

檀九章心裏一定,一股喜悅蔓延看來,但臉上沒露分毫,緊追不舍:“不是什麽?”

“我……”夏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胸腔裏頭活似揣了十幾只兔子,它們因為檀九章那一句“動心”而幾乎瘋了一樣地蹦跶,活蹦亂跳得叫他不得安寧。那些兔子幾乎是瘋狂地發出特有的細弱咕咕叫聲,歡天喜地地表達着它們的愉悅。

夏翊壓抑着這股情緒,近乎心煩意亂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孔。此刻那張五官深邃的英俊面孔上因為自作多情寫着難得一見的感傷,一瞬間就讓這個氣場強大逼人的成年雄性多了幾分叫人于心不忍的可憐。

夏翊能夠對一個強勢果決的檀九章伶牙俐齒,卻看不得他難過的模樣。

一時間,那些被強壓在心裏頭、他自己不肯承認卻又紮紮實實存在的獨占欲,因為對方的喜歡而爆發的暈陶陶的喜悅,還有那些眷戀與忍不住親近的念頭,都不得不被他親自剖開心扉,呈現到他自己的眼前來,逼得他自己去面對那些別別扭扭甚至不肯對自己承認的心意——

“不是自作多情。”

青年臉頰湧上了一點血色。他皮膚白,此刻雙頰在過分明亮的自然光下,幾乎帶着點可口的誘人感。

“我确實……對你有好感。”

他嘟嘟囔囔地說出來,然後就立刻挪開了眼睛,去看窗戶外面的高樓大廈。

而檀九章終于控制不住露出了藏不住的笑容——幾乎可以用燦爛來形容了。

他就知道他的感覺沒有錯,他們之間那些暧昧到過了臨界值的相處方式,絕對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甚至經常能感受到,每天晚上自己洗完澡穿着寬松的浴袍給這小混蛋切水果的時候,對方故作不經意落在自己寬大領口裏胸肌上的目光。

他知道——當然。

可聽到那個別扭的家夥承認,還是讓他在心上炸開了一片煙花。

“我的榮幸。”檀九章微笑着、愉悅地看着眼前眼珠子亂轉的家夥,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難得強硬地将他帶向自己。

夏翊被帶得往前踉跄了一下,勉強立穩了腳步沒有直接落在對方懷裏,立刻有些慌亂地擡頭,在看到檀九章根本沒有費心掩飾的滿足表情時恍然:“你故意的!”

故意做出那副傷心的樣子逼着他承認自己的喜歡……

夏翊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這家夥居然詐他!

可是憤怒的情緒還沒來得及醞釀發酵,眼前落下了一片陰影,旋即,他的嘴角一暖。

一點柔軟的觸感輕輕擦過他的唇畔。

青年還腦子登時懵了,還不及反應就被拖入了一個濕熱的吻。

男人的吻并不似他的眼神那樣溫柔,而是帶着一些強硬和侵略意味。他的嘴唇厮磨着夏翊的,輾轉交纏,随後用舌頭叩開夏翊的齒關,探入青年口中,貪婪地掃蕩過對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

‘他是甜的。’

檀九章在心裏發出無聲的感慨。

被箍在懷裏的青年唇珠豐滿柔軟,探進他口中像是輕輕用力咬破一枚飽滿的漿果,香甜的味道立刻流了出來。他的舌尖是軟嫩嫩的,像是一尾小巧的銀魚,一開始還試圖躲避,但很快就毫無經驗地被男人強勢地卷住。

而夏翊腦子裏燒成了一片漿糊。

他無知無覺地從口中發出含混的哼唧,渾渾噩噩地就着對方扣在腦後的右手仰起頭,身體被對方的左臂環繞着按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他的唇舌被侵占,被仔仔細細地吮吸纏繞,打上另一個男人的印記。

直至夏翊因為綿延漫長的吻而氣息亂了起來,男人才松開他——唇瓣離開的時候,還眷戀不舍地“返了次場”,重新在他唇上細細啄了一記,然後終于分開。

夏翊缺氧的大腦遲緩地運轉着,半晌才零零碎碎拼湊起發生了什麽,然後陡然張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面前面容近在咫尺的檀九章,根本說不出話,覺得耳朵都開始往外冒煙。

而那男人只是口角帶笑地着看着他,眼神深摯但熱烈得近乎露骨。

“喜歡嗎?”

那男人嗓音低啞地問,竟然還仿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而夏翊的耳朵終于徹底紅成了珊瑚。

夏翊抿着嘴瞪着檀九章,不肯說話,然而一雙眼早已在深吻中染上了水色,濕漉漉的,威懾力全無。檀九章看在眼裏,喉頭滾動了一下,意猶未盡地湊過去又在他唇上啄了一記,重複着逼問:“嗯?喜歡嗎?”

這一下,夏翊是徹底宕機了,原本還能瞪人的眼睛,現在幾乎是失焦狀态,一片恍惚。

檀九章見慣了他生機勃勃鬥嘴吐槽的樣子,卻沒見過他這副茫然到過分乖巧安靜的模樣,恨不得把人再鎖在懷中仔細親吻,一時間心裏一把火燒得燥熱,奈何現在是在辦公室,又是上班時間,不得不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堪堪忍住。

“……算了,先放過你。晚上回家再好,好,聊,聊。”男人最終仿佛嘆息般在青年耳邊道。

夏翊好容易找回自己的腦子,便聽到他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一張臉終于無聲地紅了個徹底。

夏翊這裏,與檀九章互通身份、被告白、突然被親吻……一連串事情攪得他茫茫然又懵又混亂,沉浸在略帶窘迫的甜蜜喜悅中,根本顧不上別的,而外界,他之前的布置卻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省廳直接下達的指令,措辭嚴厲,所以市宮安根本無心遮掩,直接把警車開到夏氏,不顧夏逐新隐晦的暗示和打探,強硬帶走了夏航。

這一幕,看到的人實在不少。

即使夏氏內部被層層命令迫使,員工們不得不三緘其口,但警車開到夏氏樓下,以及夏航被警方帶走,早有好事者在夏氏氣派的大樓下頭等着,拍了個真切。

信息時代,消息發酵傳播總是迅速,很快幾張照片便在圍脖上傳得鋪天蓋地,結合昨晚才鬧出來的“星光未來”醜聞,吃瓜群衆們紛紛腦洞大開,猜測不已。

【夏航都被警方帶走了,所以他脅迫手下藝人性賄賂、縱容下頭的人吸毒,是實錘了?】

【哈哈哈哈哈,徐xx粉別跳了,鬼扯什麽造謠污蔑,高清無P大圖怼你一臉你都能睜眼說瞎話是別人陷害你家哥哥。現在呢?星光未來老總都被抓了,你再告訴我是別人為了搞你家哥哥潑污水?誰這麽牛x連警方都能買通?】

【贊一個警方速度!昨天才爆料,今天就抓人了,本來還以為警方會裝死。畢竟夏氏對S市的稅收貢獻巨大。沒想到這麽果斷。】

【呵呵,前頭的別高興得太早,說不定鬧到最後告訴你是讓夏航“協助警方提供證據”,然後一波洗白說都是手下的人胡搞,推兩個替罪羊出來了事。】

……

網上捕風捉影的說法不少,網友們群策群力猜出些許的也不少,但總歸都是吃瓜群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态度。而在夏氏內部,氣氛卻是實打實得緊張起來了。

夏逐新在警方不顧他的臉面直接帶走夏航的時候就心感不妙,利用龐大的人脈四下聯絡,只得到隐晦的口風:

這件事情,目前在省裏巡視的鐘央巡視組已經表達了關切,在會上直接用了“社會影響極壞”一詞定調。

夏逐新聽罷便眼前一黑,重重跌坐在了老板椅上。

上面定調要徹查的案子,柿裏沒有哪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運作,被夏氏媒體部昨晚勉強壓住一些的輿論卷土重來,帶着爆炸般的威力和熱度席卷全網。因為有明星醜聞摻雜其中,這件事情完美戳中了普羅大衆窺私和八卦的點,沸沸揚揚數日,連帶夏氏的股價一路走跌,接連幾天跌停,市值蒸發了近十分之一。

原本在夏航被抓之後很快就是夏氏的周年慶活動,誰知道上上下下籌備許久的活動,鬧到最後完全被夏航的醜聞蓋過了風頭。

周年慶那天媒體部買了熱搜,強行把關鍵詞刷到熱搜第二,誰知自動排出來的熱搜第一偏偏還是#星光未來夏航被抓#,兩相對照,分外諷刺,非但沒有起到宣傳的作用,還有不少人湧到夏氏官脖下頭嘲笑。

“……夏總,這件事情您得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因為最近風雲突變而緊急召開的董事會上,一位王姓董事皺眉發言。

夏逐新瞥見是他先開口,心頭登時一跳。

這個王董事不是別人,正是他前妻的弟弟,也就是夏翊的舅舅。這位同他姐姐生前并不太親近,與夏翊平素也只是淡淡。

可這個人,這樣的身份,在這個檔口跳出來挑頭,就足夠叫人有不祥的預感了。

事實上他猜得也不錯。

前兩天夏翊在夏航挂在熱搜第一的時候找了這位舅舅。

說起來,夏翊母親與家裏不睦,她去世後,哪怕明知夏翊在夏家處境不佳,夏翊舅舅等人也根本坐視不管。

但沒什麽感情無所謂,現在,這位王舅舅同夏翊是有共同利益的。

即使夏翊和這個舅舅之間感情再淡,外人眼裏,血緣是天然的紐帶。

夏氏是AB股結構,也就是同股不同權,夏逐新本人占股只有25%,但持A股,具有高投票權,牢牢掌握公司控制權,而其他投資人持B股。幾乎可以說,夏氏幾乎是夏逐新的一言堂,在決策上他具有絕對的控制權。

未來,夏逐新親選的繼承人也将繼承這一優勢地位。以夏逐新的口風和對自己孩子的培養來看,絕大多數人都默認夏逐新會讓自己後代接班,而不是将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這其中,夏露學的專業和公司管理風馬牛不相及,并且據說準備在碩士之後接着讀博,幾乎提前被排除出競争序列。所以只剩下夏翊和夏航。

這兩個人裏頭,如果上位的是夏翊,哪怕他不給王董實打實的好處,後者憑借夏翊舅舅的身份,也能在公司中獲得足夠的隐性好處和話語權的提升,在外的交際也必然能更上一層。而假如上位的是夏航……作為夏逐新前妻的弟弟,結果是什麽不言而喻。

所以當夏翊告訴他,自己準備借此機會徹底釘死夏航的時候,他這位幾乎沒有對他展露過什麽關愛的舅舅立刻心領神會地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全力支持。

而董事會上,這位王董事也不負所托,直接起頭質疑夏逐新用人失誤、教子無方,将自己的兒子安排在市場部副總經理這樣重要的位置上也就算了,問題是他鬧出來的事情現在影響了整個公司的名譽、股價和前景,這件事情夏總你不能不給個解釋。

王董事語言很具有煽動力,再加上夏航這件事情确實是惹了衆怒,一句話說出來,立刻得到無數響應,不少人面露不滿,希望夏逐新給出合理的處理方法。

其實雙重股權結構下,這幫董事在決策上能做的也就是能聯合起來否決夏逐新提名的董事候選人等,而真正提名董事、引領公司,還是夏逐新說了算。

然而為了公司前途計,夏逐新畢竟不可能不考慮投資人的意見。他怎麽也不能說得罪所有其他股東。否則以目前夏氏這個斷崖式下跌的股價狀況,萬一這些人再離心,那絕對是雪上加霜。

夏逐新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一方人物,果斷放下身段,懇切地道歉,深刻地自我批評自我剖析,反思自己在夏航這件事情上督察不利、處理不及時,說到最後深切表現出一個老父親對兒子犯錯的痛心疾首,眼睛都紅了,就差老淚縱橫。

一時間倒鬧得不少董事心軟,覺得老總一把年紀,到老了被不孝子禍害家業,令人心有戚戚。更有那兒孫不出息的,在他嘆氣傾訴裏簡直要感同身受,董事間氣氛很快從最開始的咄咄逼人緩和下來。

王董事心裏一個“咯噔”,暗道:這老狐貍還是這麽會演,苦肉計簡直爐火純青了!

可都是千年狐貍,誰又不會玩聊齋了?

一時間,王董事也作喟嘆狀道:“唉,誰說不是呢,咱們這一把年紀,辛辛苦苦操勞一輩子,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兒孫?大家在做的商場上都是成功人士,然而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這兒女晚輩不聽話不出息,那真是任你家財萬貫也擰不過!”

順着夏逐新的話說,換來不少應和。

然而接着就是話鋒一轉:“……但是老夏啊,咱們掏心掏肺說一句,這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孩子可能就是這方面缺根弦,在別的地方倒通透了——哎,就說我家大閨女,上大學的時候要死要活不肯學金融,自己報了去學醫,我怎麽說也沒用,說這行苦她也不聽,把我氣得啊!但現在,看看,不也挺好的?去年拿了優秀畢業生進的三甲醫院,累點是累點,架不住适合她。咱們這些家裏也不缺錢,還不都是給孩子找到條合适的道重要?”

又說:“夏總啊,老夏啊,你看你這麽精明一人,怎麽家裏事上反而不如老弟我想得開呢?夏航聰明,但是他喜歡在娛樂圈撲騰,就讓他去吧,到時候拿着咱們公司分紅,自己的小公司賠了賺了的都不怕活不好。反倒是非按頭讓他在夏氏待着,現在他還年輕,犯錯了老哥你給看着;到時候真是不合适了,你又不能給他一輩子保駕護航,這麽大一艘船,開錯方向了轉都轉不過舵!真觸礁了就是大家一起玩完。老夏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夏逐新看着他一臉掏心掏肺的表情,心裏狠狠罵了一個“艹”字。

自己試着把公事化成私事,把夏航的過錯給連打帶消說成小孩子不懂事,想着引起共鳴、緩和氣氛,拼着丢臉也暫緩給出确定答複——人總是自欺欺人的,夏航那邊雖然被帶走了,可目前也就是行政拘留,夏逐新還存着運作一番把他帶出來的希望,哪怕現在意識到不好,也不肯給出準話現在說把夏航趕出公司。

這一趕,就是洗不掉的污點,以後哪怕是自己也難以讓他再回來。他的打算是,先讓董事們消消火,表達一下自己的委屈,然後努力争取一二,讓夏航只是降職,而不至于說被董事們逼着徹底辭職。

然而他那位前妻弟也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說家事,他跟着也說家事,轉個彎就扯到“合适的道”上。他那話說着好聽,實際意思還不就是:

你有錢,你出錢供夏航造去吧?他夏航心思就不在公司上,在娛樂圈搞得烏煙瘴氣,你還非把他放在公司?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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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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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