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千回百折(1)
翌日清早,有一個身着紫服的官員來了馨寧殿。
“公主殿下,臣下司祭,掌管桑梓國的祭祀事宜,特奉王命前來,教授公主殿下課業。”他在我面前跪下。
現在,繡着百花的帛畫下,已經鋪了一層又軟又厚的棕色皮毛,皮毛上方是一張朱紅的低矮長桌。我在長桌的一端跪坐下去,對他說:“免禮。”
他叩首起身,踩上皮毛,在長桌的另一端跪坐下去,“今日是首次授課,臣下便先給公主殿下講述我們桑梓國的由來。”
鴻蒙之初,天降淫|水;不息不止,三年不絕;河水日漲,百獸逃遁;高山大川,庇佑之所;一席之地,血濺山河;河水漫山,人類漸亡。
滅頂之災,天降雙鳳;載負遺民,另尋他山;他山滅頂,又另尋之;三年往複,山川絕跡;河水漫天,萬類寂寂;鳳翔于天,三年不歇。
終有一日,河水消退;雙鳳着地,遺民複歸;三叩九拜,鳳化人形;彩鳳為雄,白鳳為雌;預言末日,洪水再歸;遺民驚恐,哀請救世。
雙鳳交合,複生雌雄;鳳凰之血,代代相傳;無雜無垢,逢兇化吉;遺民立國,是為桑梓;鳳鳥遺裔,尊為王族;千秋萬代,江山不改。
身着紫服的司祭,神色無比崇敬,聲音無比虔誠,講述完了,他肅然的看着我:“鳳凰之血需要延續,純粹無垢才能國泰民安、避兇趨吉,這是古訓。王族是鳳鳥後裔,傳承鳳凰之血,治理桑梓萬民,是王族生來就被賦予的神聖使命。公主殿下是下一任王後,願謹守古訓,體恤百姓,讓我們桑梓國千秋萬代,永世流傳。”
我看着司祭的眼睛,心裏是一陣一陣的發虛,小心翼翼地問他:“我的娘親不是王族,我身體裏的鳳凰之血,是純粹無垢的嗎?”
“不是,公主殿下只有一半鳳凰的血脈。”司祭說得斬釘截鐵。
“那、為什麽還要讓我當王後?”我又小心地問。
司祭盯着我,面無表情道:“公主殿下不必憂心,公主殿下雖然不是純血,卻有彩鳳的血脈,依照古方,懷孕之時每日服下一碗白鳳之血,一樣可以和下一任王生下純血的後代。”
不知為什麽,他逼直的視線讓我有些氣悶,但我還是對他了然的點了點頭。
授課直到正午才結束,我用過中膳後沒有休息,又跪坐在正殿的百花下方,默記關于祭祀事宜的諸多規格和要求。手拿着司祭留下的黃色布帛,眼睛看着布帛上的墨黑字跡,我的心神思緒不知不覺就飄遠而去。
“我明日再來。”子充在我的腦海中笑着對我說。
我心花怒放得呆傻癡笑而不自知。
“月月。”腦中又響起了子充的呼喚。
看着凝滞在腦中的這張笑臉,我驚覺這聲音好像來自耳畔,轉頭一看,果然見到子充就在我身邊。
“你在幹什麽?”他笑着在我近旁跪坐下來。
我驟然臉紅心跳,慌亂道:“我、我在默記祭祀的知識。”
他伸手過來捏住布帛的一角,看了一眼,就笑道:“月月,你不用記這些東西,那些人自然會準備好一切,到時候你只需監管他們就行。”
他的手與我的手隔得很近,他的身體也近乎挨着我的身體,我的臉益發的紅,心跳益發的劇烈。我不得不用盡所有的理智回答他:“我一點兒也不了解,還是看一看才好。”
“月月真是個認真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他笑着起身。
我以為他就要走,心裏頓生不舍,來不及仔細思量,不自覺地挽留的話就脫口而出,“你再坐一會兒吧!我不看了,等會你走了我再看。”
他回頭一笑,“誰說我要走了!”
然後,他在長桌的另一端坐下,面朝百花,手肘抵着桌面,手掌撐着下颌,身體略微傾斜,“我就在這兒安安靜靜的陪着你,你看你的,我就看這幅畫。”
霎時,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充滿了我的心胸,我望着他的側臉,還有他眼角那顆朱紅的淚痣,怔住了。
過了片刻,他突然轉頭,對我又是一笑。我慌的低頭,去看手中的布帛,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可是,一直到他離開,我根本沒有記住任何一項祭祀的事宜。
第二日清早,司祭又來了馨寧殿;午後,子充也來了馨寧殿。
第三日如此。
第四日亦是如此。
第五日清早,另一個身着紫服的官員跪在我的面前,“公主殿下,臣下司空,掌管桑梓國百官的升遷考核,特奉王命前來,教授公主殿下課業。”
“免禮。司祭為什麽沒來?”我如往日一般跪坐在又軟又厚的棕色皮毛上。
“司祭大人向王禀明,公主殿下已經掌握了祭祀事宜的大綱,所以,王改令臣下前來授課。”他起身在長桌的另一端跪坐下去。
“那以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過來給我授課?”我好奇地問他。
司空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是的,公主殿下。國有九司:祭祀司、空署司、百谷司、慎刑司、軍馬司、百工司、萬戶司、典樂司和九宮司。所以,除了司祭大人和我,還有負責百谷播種的後稷、掌管刑獄的司徒、掌控軍事的司馬、負責建築百工的共工、掌管戶籍役稅的朕虞、負責文史禮樂的典樂和掌管王宮九殿的司命,會相繼前來教授公主殿下相關的課業。”
我緊繃着眉頭,想要記清楚他說的話。他說完了好一會兒,我還兀自在腦中回憶,可我根本記不全那些東西。
“公主殿下。”他起身走過來,在我面前打開一張寬大的黃色布帛,“這是九司的構架圖,上面還注有各司各部的職責和考核标準,臣下都會一一講解。”
我看着布帛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不禁有些頭暈。
司空回身跪坐于原處,“百官的業績三月一評、一年一審、三年一升遷,空署司負責監督評審,并将評審結果禀報于王和王後,同時給出百官升遷的建議,最後由王和王後定奪。不過,九宮司不在空署司的監督之列,直接由王和王後授權于大司命掌管。”
聽他提及大司命,我不由得擡起頭,恰好見到他正直直的打量我,對上了我的眼,也不将視線移開。我暗自納悶:“他們為什麽一個又一個的這樣看我?”
午後,子充又來了馨寧殿。
他如往日一般,先問我幾句當日的課業,然後就側身坐在長桌的另一端,靜默無聲的陪着我。
這幾日,我已漸漸的習慣了忍受自己面對他時的心跳,但我卻越來越不敢看他。因為,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本能的臉紅,又讓我的心莫名的甜。有時候,我沒有擡頭,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這時我的全身都會微微顫栗,呼吸也會慌亂動搖起來。
在我又一次為子充的視線而窒息的時候,殿門口傳來了少司命的聲音:“公主殿下,大王子殿下來了。”
我猛地一驚,心裏登時“咯噔”一聲響,我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我是要做王後的,子都會繼承王位,我要和他做夫妻,可是我卻喜歡子充!
“月月。”子都已經走到了近前。
我慌的起身,向他躬身一禮。
他沒再說什麽,眼睛盯着我審視了片刻,然後轉頭去看子充,他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子充沒有起身,也不轉頭看他,眼睛盯着姹紫嫣紅的百花,漠然道:“我怎麽不能來這裏?”
子都望着他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說出來,最後轉過頭來,“月月,我給你帶了些帛書過來,以供你學習和參考,少司命已經收好了,以後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啓祥殿找我。”
不知為什麽,我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垂着頭,說了聲:“好。”
然後,我看見他轉過了身,但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他背對着我們說:“等會兒我去啓泰殿找你。”
我知道這話是對子充說的,昨日子充告訴過我,他住的就是啓泰殿。子充卻還是一動不動,也沒有應答他,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子都停了片刻,無聲地走了。
再次跪坐下去,我已經完全無心于面前的九司構架圖了,因為我的心裏很不安。
今日,子充在馨寧殿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朦胧下來,少司命前來請我們兩人用膳之時,他才起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唯枝抽風了,大家快來看吧!
一更到底,全文完結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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