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九

天亮的時候阿九已經同原野趕到了比較遠的的小鎮上,怕的就是文祥祥派人追過來。

不過一個晚上的緊趕,阿九就有些吃不消,硬是拖着原野落在了鎮上的客棧,等到她休息好,方才出發。

當然她也很清楚文祥祥的為人,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被傅衍知道,傅衍也必定會出來尋她,到時候連皇叔都不在宮內,帝都可不知要成什麽樣子,所以文祥祥一定不會告訴傅衍。

同時也不會告訴程老和黎老,丢了皇帝這樣的大事,文祥祥也自認擔不起這樣的責任,所以他一定會爛在肚子裏。

但是一定撐不到她回來的時候,因為時間久了皇叔會查清楚,所以她能盡快就盡快,文祥祥能拖就拖。

而阿九決定出宮是早在幾日之前,那日夜裏原野就來說明了情況。

也就是她的最終目的地,西郡城。

先帝上位後八年,同楊國有過一戰,只是那一戰打的并不爽快,便乘勝追擊,結果中了楊國的圈套,喪失了衆多兵将不說,就連自己也傷的不輕,于是幾番流落之下就來到了西郡城。

原野說,當時的先帝随着衆多難民一齊流落,流落至西郡城,只可惜當時前去救援的軍隊并未在路上碰上先帝,以至于先帝一路上受了不少苦。

西郡一城在鄭國的西北境地,雖說是炎熱幹旱天氣,可城內卻俨然一派南方城市的清涼氣息。

先帝随着衆難民入了城的時候并未受到城官的打壓,先帝當時并不知其中深意,後來才知道是城內有名大戶商家願意承接這些難民,顧得他們衣食住行。

商家是西郡富豪之家,早些年就一直在西郡有着鼎盛的名聲,雖有着富氣的名聲,卻俨然沒有財大氣粗瞧不起人的态度,相反的卻是平易近人,在西郡這不大的城裏,幾乎人人都受過商家的恩惠,因此城裏的百姓自然是愛戴着商家。

據原野查到的密報上說,商家也因為這些百姓的愛戴,才撿回了商家這一代唯一子輩的命。

這個子輩叫商芸,小字阿九,是商家這輩中唯一的女娃也是唯一的孩子。

當時的新帝登位時未曾徹底的絞平流寇,在又一次的襲君失敗後被先帝窮追不舍,勢要除此流寇,致使流寇流落西郡,在城外叫嚣,欲占領西郡,商家抵死不從,召了些有些武功底子的人在城內護着一城百姓。

而當時的商芸才八歲,生母因生她後體弱在她三歲時去世,所以在商家一直由奶娘照顧,卻不想反賊遣了個輕功極好的人從商府擄走了,為的就是在城外以商家幼女為名,要挾商家的人打開城門,只要他們占領此城,便放了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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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當時主持大局的大家名商輝,正是商芸的親父。

商輝只有這一女,雖才八歲也極其寵愛,可沒想到竟然被賊人擄了去。

商輝自認寵女兒,雖說是骨肉至親,可總也不能拿着滿城百姓的生命來賭,他幾經掙紮,最終還是沒能作出來決定,畢竟商家也只有這麽一個女兒。

商芸雖則八歲,在城樓之下流寇手中卻也沒有哭喊,忍着心中的懼意,愣是喊了好些聲,讓商輝放棄自己。

他正猶豫不定之時,滿城的百姓卻早已做了決定,衆議之下決定派出一人同商輝說及此事,願意以城換回商家幼女,畢竟商家護着這一城百姓已然多年。

商輝不願,只能舍掉自己的女兒,在城門之上忍痛割愛。

流寇見挾幼女無用,一番怒氣之下就準備痛下殺手,可還沒有來得及下手城門就已經被打開了。

城門的背後是持着刀視死如歸的城內百姓,而這也是商輝沒有想到過的場面。

城內百姓受商家的恩德深重,不願意商家唯一的孩子出事,所以寧願以命相抵,還商家的恩德。

事情的發生倒是還順着流寇的預料,于是便松了商芸,踏馬進城。

流寇踏馬而入,百姓以死相抵。

城門口血流成河,百姓以己之身堵住城門口,才拖緩了流寇進城的時辰。

商輝曾經的計策就是緩着流寇的腳步,畢竟是皇帝要追擊的反賊,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如果抵死不從,就會拖到皇帝的追擊軍來,這樣一來就不用犧牲。

可還是流寇打翻了平局,以幼女相要挾。

百姓拖緩了流寇進城的時辰,也迎來了皇帝的追擊大軍。

大軍踏平了流寇,也救了西郡城。

陛下尚且年幼,卻也是親自率兵進的城,他親自安撫百姓,盡了一個君主所有的責,在回帝都時卻碰見了那個被要挾着的孩子。

那個被要挾了卻依然能夠在城下讓商輝顧及百姓的孩子。

他在馬上問她名姓,她說所有人都親切的叫她阿九。

那是先帝陳翊第一次見商芸,從那後也再也沒有忘記過商芸。

這些事都是原野告訴阿九的。

是原野查到的陳年舊事,是先帝都不曾說出來的事。

阿九約摸已經猜到,她大概就是那個商芸的孩子,只是先帝思及她母親,所以才給她取名叫阿九。

阿九不會騎馬,只能任由原野在鎮上叫了馬車,她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原野正在駕着馬。

她掀了車簾問原野,“那我是先帝和·····”阿九說着就頓住了,那個女子她如何稱呼?

原野收了收缰繩,“陛下是想問,您的身份是否是先帝商小姐的孩子?”

阿九點點頭,從馬車裏抽身出來,坐在馬車的另一邊。

先帝和商芸差了十歲,正是她和皇叔的年紀之差,如果皇叔是陳家的人,她又是先帝同商芸的孩子,那麽傅衍就不會是她皇叔,而是兄長。

她想到這裏就是猛的一個激靈,她忽然很希望原野口中的答案是她所期盼的。

但她也證實了一點,原來皇叔在她心中的分量,遠遠要必兄長叔輩來的多,那種超然情外的喜歡叫*,是文祥祥說的,所有的這些認知都是文祥祥教給她的。

所以她愛着她的皇叔。

直到現在阿九才認清楚心中的情感,她對皇叔的情感不只是依賴還有愛啊!

她轉頭看着依舊淡定的駕着馬車的原野,不竟的又問了一邊。

原野那時才淡淡回答,“因為陛下心裏有皇叔所以才問的?”

阿九點頭,卻又随即反應過來,“你揣測主子心思,可謂謀逆!”

原野輕笑,“這點陛下盡可放心!”

阿九還是繼續問,“我與皇叔·····”

“不是!”

馬車驟然加快,原野也拉緊了缰繩,阿九沒促防的直撞在車壁之上。

随即就被原野一把拉過,只聽見一聲“陛下得罪了”便由着原野拉下了馬車。

原野護的極緊,以至于她從馬車上滾下來的時候,沒有受到半點損傷。

原野攬着她站起來的時候,她才看清了眼前的局勢。

除開她和原野站的地方,周圍圍了一圈的黑衣人,都是手持長刀,露出來的眉角,也異常鋒利。

阿九有些驚恐慌亂,這些人顯然是來要她命的。

她在位十年,從未對不起哪個百姓也沒有對不起哪個臣子,要說對不起,應該是皇叔得罪的比較多,為什麽會瞅準了這個時機,來暗殺她。

況且她離開的事也只有小德子和文祥祥知道。

阿九拽緊了原野的袖子,盯着原野堅韌的眉頭,小聲的問起來,“這些都是什麽人?為什麽”

原野看了阿九一眼,将她往身後拉了拉,沒有回答阿九的話,而是對着天空彎着小指吹了聲口哨。

阿九也猜得到,這是信號,暗衛總共三十三人,其餘的也只怕都到齊了,所以原野才回選擇發出信號。

這一聲哨響,周圍黑衣人都甩起大刀上前直沖阿九而來。

阿九正心驚,樹上卻下來十多人,都是同原野一樣的服侍,執着長刀就同黑衣人打鬥了起來。

幸得當初同安倩如換了護衛,不然今日可就是她的死期,她正慶幸着,就被原野拉住就跑,而身後是黑黑衣人同暗衛的交戰,他們身後也有黑衣人追着,但不過一瞬就被憑空而降的護衛給解決了。

這暗衛三十三人果然個個都是好手。

既然是好手,也一定能夠護着她逃出險境。

這是阿九堅信的一點,所以她才會停下來問原野關于黑衣人的事,還未等原野開口,齊刷刷出現的暗衛大抵就已經解釋了他們的戰果。

只是也有那麽幾位身上挂了些彩。

阿九關心關心之後,等他們交代之後,他們也就離開,去了暗處。

當然交代是同原野交代,阿九雖是陛下卻不是暗衛頭頭,不交代給她也是應該的。

“我離開帝都的事只有小德子和文祥祥知道,會是他們其中一個透露的麽?還有會是誰會對我下很狠手?”

“陛下可否相信他們?”

阿九點頭,小德子和文祥祥自幼就陪在她身邊,自然不會背叛她,只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也很難讓人止不住猜想。

“陛下相信他們就行了。也絕不會是他們!”

原野說的風輕雲淡,阿九聽的卻是心驚,只不過簡單的交代,他已然知曉是誰派來的人,難不成原野早就有了懷疑的對象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

想到此處,阿九也方才懂了些,“難不成很久之前就一直計劃着了?”

原野點頭,“算是吧!”

“什麽時候開始發覺的?”

原野道:“那日夜裏,由安小姐将我們交給你的時候。”

“那時候你們就發現我身邊其實有人在窺視着我,探查我的情況好對我下手。”

“是。”原野肯定道,“只不過我們的人一直在暗中隐藏,只有過一次交手,對方的人也甚是厲害,堪比暗衛!而這次的突襲只怕也是為了試探陛下身邊的人數。”

“堪比暗衛·····”阿九輕輕的咀嚼這幾個字,心裏卻細細的想着,朝中有這樣能力的人并不多,除開皇叔之外還有着那些鳳閣的老臣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在宮中試探她,能夠在她出了皇宮後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是家賊難防?

阿九猛的擡頭看着原野,只見原野也是極其肯定的點點頭,“是鳳閣黎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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