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六十六
這二人等了有一會兒,雖然也是嘀嘀咕咕有了一陣,可總也抵不過大殿之上的噪聲,緊接着就是大殿之外臺階之下緩緩上來的人。
為首的是端了聖诏着了铠甲的黎昱,再就是身份好高貴的鳳閣老臣程老,原來中間站的是陳衡,只不過個子矮了些,所以出現的較慢了些。
往日裏陳衡穿的都是一應的月白小袍,今日卻傳了顯眼的紫紅色對襟廣袖袍子,就連長發也高高束起在玉冠之上,陳衡又是極其白皙的面龐,配上他平日裏也不茍言笑的冷漠臉龐,真的是人近三尺自覺不爽。
昨日黎昱同傅衍商量好要扶陳衡為儲君之時,連帶着文祥祥三人一同去王府親自同敦親王說及此事,碰巧當時的程老也在,就一起說明了此事。
好在敦親王同程老都是知情之人,所以并未對此事異議,只不過敦親王仍舊擔心的是如果阿九真回不來,将來的帝位就是陳衡登基,陳衡年紀尚小,恐怕也抵不過那群老臣的攻擊。
最後由着程老傅衍和黎昱另外還有陳衡四個人的極力游說,敦親王才同意今日的封儲之事,只是敦親王并未到場,這樣的封儲事件,敦親王身為陳衡的父親,反而不好參與。
而陳衡之後的人便是以尹正嚴儲清為首的擁護陳衡的大臣隊伍,些許人也是朝中能夠說上話的人。
文祥祥同小德子站的筆直,等到快要到達殿門口的時候,文祥祥就一把把發呆的小德子就推了出去,小德子扶了扶帽子才想起來正事。
他擺正了拂塵站在殿門口就是一陣嘹亮的喊聲。
“世子陳衡,将軍黎昱,鳳閣程老到!”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都瞬時安靜了,然後順着聲音往殿門口瞧,正是陛下的小德子引着端着聖诏的黎昱和華服昳麗的世子踏進殿中的模樣,而文祥祥則是瞅準了時機就夾在了人群中間進了殿。
殿中衆臣驚覺異狀,黎将軍此刻難道不該是在塞北之地?如今他手上的旨意,只怕也是下給他們的。衆臣雖有疑慮,卻也只能暗暗對視幾眼無言,只能由着一群人上了殿。
陳衡行到衆臣前一步也就停止了腳步,而黎昱也是由小德子帶着行了幾步直至轉身面對殿中衆臣方停。
“陛下聖诏,衆臣聽旨!”
小德子在黎昱身後高呼,引起小小議論,随即由程老帶頭跪在地上,衆臣見狀也随之跪在地上回道:“臣聽旨。”
黎昱站的筆直,眸子冷冽的翻開手中的聖诏,那是傅衍密密麻麻的字跡和阿九的玉玺印章,所書之旨是為鄭國最高旨意,必須服從。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體微恙已半月,此間二事方一一言明。一是外間所傳言朕悉聞之,未嘗措意,而不欲以遇有心人之忌,竟對簿于朕寝中,甚為荒唐,此列朝無,朕念其功德之深厚,遂留其名褫其奏監之權,以徇。再者然而真之身終不愈,久令懷晉王代朝此本無者,朕思再三,猶以一為名正言順儲代朝,但年芳八,不立君遂毋,故于後輩中擇敦親王世子為儲陳衡,其世子雖幼而聰慧過人智,于朕有過之而無不及,遂立其儲副之位,若朕未能挺過,望卿等皆善輔之,欽此。”
黎昱擲地之聲方落殿中大臣皆是唏噓一片,不僅釘死了黎老的藐視凰權的罪名,卻還是放過了他,又将儲君立好了,這樣的聖诏同遺诏又有什麽區別呢?
衆臣沉默許久方沒有回話,卻在角落裏飄出來一句,“陛下之病當真如此嚴重?竟然未立君後就立儲君?”
話是問的極對,只是并沒有其他臣子敢附和,畢竟上次黎老探被押走之後,大多也就不敢怎麽讨論此事,只不過有人将心中疑慮說了出來而已。
“時疫輕重,猶比洪水猛獸嚴重,當初時疫在帝都初開,懷晉王便極力救治,陛下不想以此來禍亂帝都民心,所以未曾說,只安排了地下房間來救治,陛下仁厚,時常親探,卻不小心被染上,而當初染了重疾的百姓都已經不治身亡,陛下又複發,難免擔心此事,所以才立了儲君。”
尹正莊重的解釋,畢竟這件事情他同嚴儲清最有發言權。
底下仍有唏噓之聲,只是瞅着這次來封儲的陣仗甚大,衆臣又被昨日有臣親看陛下發怒,所以甚多者也還是不敢想問,只能唏噓傳言。
程老卻聽的真切,他一骨碌站起來,眼神示意着黎昱。
黎昱點頭轉身将聖诏交由小德子,小德子也甚是精明,接了聖诏就躬着身子下了大殿,雙手呈開,由底下大臣一一看過。
衆臣瞧着那聖诏上有些端正的小楷方和朱紅的印章後才點了點頭。
等到一一驗證之後便又将聖诏收了上去,站在黎昱身側。
屆時又扶起了跟前跪的筆挺的陳衡,将他掰過來對着衆臣,“陛下立儲,是為将來的江山社稷着想,儲君之位向來以傳賢傳幼為先,世子陳衡曾是皇家學堂的神童,又同陛下自幼親近,遂以儲君之位相傳,此诏又是陛下親筆所書,各位大臣可還有什麽異議?”
“臣等無異議。”
此言一出,身後的黎昱便再次發問,“既然沒有異議,就請各位大臣們接旨吧!”
“臣等領旨。”
陳衡雖封儲,可仍舊不是天子,只能在書房代朝,昨夜回去之後,傅衍已經交代了許多,但也未深講,畢竟若是陳衡若是上了位,傅衍便不再管朝政。
陳衡帶着程老小德子以及一群還在嘀嘀咕咕的大臣去了書房,黎昱便收了聖诏便去了後殿看阿杏,文祥祥則是去了懷晉王府。
他進王府的時候傅衍尚未離開,正碰上傅衍派去西郡回來的探子彙報情況,便一同進了大堂。
待文祥祥入座,探子才開始彙報遲了一天發過來的消息,“王爺,梁勳在西郡城認了陛下做女兒。”
這話一出口愣是驚的文祥祥将送進口的茶水噴了出來,就連一旁的傅衍也是頓住了。
那侍衛接着道,“不止如此,并辦了宴會宴請全城的人,先下全城都知道了,我們消息算靈通,不過一日就知道了,方不過三日大抵帝都也就知道了。”
文祥祥一把撂下茶杯,“行了,本來還是可以扭轉的,先下不過兩三日帝都也知道了,黎老如今壓住也就算了,不保證其他知道的人不鬧事,可該如何是好?”
傅衍沉思,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挫敗臉色,許久之後才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沉道:“她想來聽話,什麽事情都同我說好才肯做,現在這樣做,想是也把後路堵絕了,不肯回來了。”
“難道還在氣我們一開始沒有告訴她實情?”
傅衍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文祥祥,“黎昱知道嗎?”
“你這探子才來彙報,鯉魚應當不知道。”
傅衍點點頭,“看來得加快行程了。”随即就趕忙吩咐道,“你先去宮裏同黎昱說明白,不能等到明日去西郡了,等你回來,便即刻去西郡。”
就連文祥祥覺察事情的嚴重性,離開了王府就直奔皇宮,此刻的黎昱正在阿九的後宮裏照看阿杏,只是王甫陽不願意讓人接觸阿杏的病,所以将原來照看她的安倩如和黎昱都隔在了外間。
文祥祥趕到的時候,王甫陽正在裏間給阿杏試針,同樣的放血事件又用在了阿杏身上,安倩如原來知道情況也就沒有怎麽樣着急,只是黎昱在外間坐着鎮定,其實握着佩劍的手已經青筋暴露。
阿杏的時疫從根本上來說就是為了黎昱才會出現的,當初傅衍緊急的召了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情況,請他回來不只是為了牽制黎老,更是想讓阿杏來頂一下風波。
阿杏同阿九身材想象,又會寫些易容術,用來扮演阿九最好不過,只是時疫一樣的病症卻是模仿不來的,為了遮掩太醫耳目,傅衍讓她多少弄出一些時疫的病症效果,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徹底。
她是阿九的人,後來被傅衍所受用,又被派往黎昱身邊,從那以後就沒有後悔過,所以臨行前就去親自承受了嚴寒之症,黎昱以為只是輕微的,卻沒有想到那麽嚴重。
他看重林長杏,擅用她,即使直到她當初在他身邊是因為其他的事情,他也重用她,讓她成為他身邊的副将。
可如今,林長杏為了更加符合帝都對于阿九的傳聞,所以才會這樣,而黎昱心中的愧疚也是更加的重。
安倩如在一旁看的真切,卻不能夠幫助黎昱,只能在一旁安慰道:“阿九的時疫都能治好,更何況是她呢?你要相信王甫陽!”
黎昱倒也沒多大動靜只是仍舊眉色嚴肅。
文祥祥急匆匆的趕來就是見到這樣的情形。
“你不是去了傅衍的府裏?出什麽事了?”安倩如覺得不對勁忙的就站起來,問道。
“梁勳在西郡認了阿九為梁家的女兒。”
黎昱眉頭更加緊鎖,等着文祥祥繼續解釋。
“傅衍讓我來同你說一聲,不能拖太久,我們恐怕今日就要動身前往西郡了!”
黎昱仍舊坐着沒動,許久之後才沉沉回複道:“阿九她當真不願意回來了嗎?”
文祥祥沒有解釋,黎昱又繼續道,“帝都有我,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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