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們分開吧。”

紀笙笙說完這五個字應該不到兩秒，就聽沈隸說了一個：“好。”

沒有絲毫的猶豫，很爽快的說出的好。

當真是她在他心裏沒一點位置，答應的這麽爽快。

手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落淚的臉上摸一把，紀笙笙沒再說什麽，臉繼續朝向了窗外。而朝向窗外看了沒一會兒，紀笙笙是控制不住的肩膀抖動，眼淚掉個不停不停的。

“笙笙，你很好很優秀，是我沒福氣。”雖然紀笙笙對着窗子是在無聲的哭泣，但沈隸還是察覺到了，側頭看她一眼，很真誠的說了一句。

很好很優秀……他給她的分手禮物，算是一張好人卡吧。

窗外朦胧的路燈燈光透過窗子打在了臉上，紀笙笙也不知道掉了多久的眼淚，掉到最後，臉部都有些麻痹僵硬了。揉揉麻痹僵硬的臉，紀笙笙深吸口氣平複了會兒心情後看沈隸：“今天算是我最後一次去你爸媽那邊了，也算是最後一次去看凡凡了。”

沈隸鼻音嗯了一聲。

沈隸爸媽住的地兒是在東城的老城區，一路上看沿街的店鋪，商場還有住宅區，都微微泛着些許的懷舊氣息，還有一種慢鏡頭慢節奏的氣息。紀笙笙說話時看看窗外，現在到了東微路38號了，還有兩個路口，就到他爸媽家了。

再深吸口氣，紀笙笙問他：“待會兒就到家了，要把分手的事兒告訴兩位長輩嗎？還是先分開，你再慢慢告訴他們。”

“過幾天告訴他們吧。”沈隸再看眼紀笙笙，“他們好久沒見你了，你過去一趟他們應該挺開心的，就讓他們先開心一天吧。過幾天，找個合适的時間，我會告訴他們。”

紀笙笙嗯一聲，眼看着還有一個路口就到家後，開始從小包裏拿出了化妝鏡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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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隸是地道的東城人，也一直都是正兒八經的富二代。

他爸媽在老城區住的地兒，位于老城區的中心位置，一直都是寸土寸金的，小區的環境交通物業管理什麽的一直在東城老城區算是上數一數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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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好，交通好，物業靠譜，最重要的是鄰裏關系也不錯，以至于沈隸的爸媽在這邊住了差不多三十多年了，現在也沒有想要搬家的意思。

沈隸一年前曾在東城高新區一豪宅林立的湖畔豪庭小區買了個別墅，想讓他們搬過去，沈隸的媽媽何鳳平是搖搖手直接說不去，說搬走了，以後萬一找不到鄰居跟她聊家常一起去報個探戈班學跳舞什麽的，得多無聊。

鄰裏關系好，是何鳳平很看重的一樣東西。

而鄰裏關系好，沈隸在帶着紀笙笙朝單元樓走的時候，遇到了好幾個鄰居，都在看到他倆後很熱情的停住了腳步跟他倆寒暄了好一會兒。

何鳳平一直特喜歡紀笙笙，喜歡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挂嘴邊。平日裏何鳳平跟小區的鄰居們聊天或者一起去跳探戈的時候，她就愛說紀笙笙，說她未來的兒媳婦長得漂亮不說，人還特別好，經常會給她買東西送過來，對凡凡也是視如己出的，也常常會說紀笙笙可是小有名氣的設計師呢，誰家要裝修，她可以幫忙聯系笙笙。

何鳳平誇起紀笙笙來毫不含糊，而紀笙笙每次來這邊，看到鄰居們也都頗有禮貌，鄰居們對她的感覺也是相當不錯。

看到她，也很願意停下裏跟她聊幾句。

“我們十八歲的小姑娘過來了啊。”紀笙笙長得很年輕，剛剛跟沈隸交往，被沈隸帶來這邊時，很多人看到她都以為是個在校大學生，甚至因此有人在背後羨慕的說有錢多好啊，看人家老沈家的兒子，三十歲的人了，還帶這個孩子，竟能找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做女朋友。

何鳳平後來聽了，是哭笑不得的說，紀笙笙已經二十七歲了，不是十八/九的小姑娘。

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紀笙笙是二十七歲，不是十八歲，但見了她，大家還愛喊她十八歲小姑娘。

“嗯，過來了。張阿姨好，劉阿姨好。”看眼跟她熱絡打招呼的張阿姨跟劉阿姨，紀笙笙笑笑。

“好像有段時間沒見你來這邊了。不過，笙笙，好久沒見，越來越漂亮了。”張阿姨說。

紀笙笙笑：“你跟劉阿姨也越來越漂亮了，而且氣色好好，讓我都有點羨慕。”

“嘴甜的小姑娘。”劉阿姨對她再笑笑，看眼沈隸，突然想起了早上的新聞，想了會，對沈隸說了句，“沈隸，以我們過來人的眼光看，笙笙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遇上了，可得好好寵着才對。”

沈隸從小到大的在這邊住了二十幾年，他跟姚周青梅竹馬長大，姚周舉家沒去法國定居前，他們老姚家也是住這個小區的。沈隸一直喜歡姚周的事兒，街坊鄰居的，大都是知道的。想着早上的新聞，不想讓沈隸因為姚周回來做錯什麽事可能傷了紀笙笙的心造成什麽遺憾，劉阿姨剛才的話也算是好心提醒。

沈隸嗯一聲，對着劉阿姨張阿姨點點頭，再寒暄幾句後，跟紀笙笙上了樓。

沈隸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跟紀笙笙交往的時候，他幾乎沒怎麽認真看過紀笙笙的臉，只知道她是足夠的漂亮，卻不知道她臉上有沒有小雀斑，畫的什麽樣的眉毛，嘴巴的弧度到底是什麽樣兒的，現在紀笙笙提了分手了，他突然很想好好看看她的樣子了。

坐電梯上樓的時候，就着電梯裏明亮的燈光，他的目光偷偷地在紀笙笙臉上停放了好一會兒。

看她靠近鼻尖的地兒有顆淡淡的小雀斑，并不突兀，倒是略顯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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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終于過來了。想死你了。”紀笙笙跟沈隸到了家門口，按了門鈴，是沈凡凡過來開的門，開了門，沈凡凡是自動過濾掉了沈隸，仰着小腦袋朝紀笙笙張開了胳膊。

紀笙笙蹲下身抱抱他，在他鼻子上捏一下：“我也想你了。”

“想我就好。”沈凡凡笑，情不自禁的，沈凡凡湊近她，在紀笙笙的右臉頰上親了一下，親完，拉起紀笙笙的手：“媽媽，我又有一道不會做的數學題了，過來幫我看看。”

紀笙笙嗯一聲，被沈凡凡牽着走到了客廳的茶幾旁，幫他看起了數學題。

紀笙笙幫沈凡凡看數學題的時候，何鳳平把沈隸叫去了廚房，說是讓他給她幫忙，實際上是想跟他說說話，說點心裏話：“沈隸，你看到你兒子跟誰親了吧？跟笙笙比跟你親。說明什麽，說明笙笙對他比你對他好。孩子的善惡喜好可都是發自內心的。”

沈隸沒說話。

十五分鐘後，沈隸從廚房出去，看沈凡凡正趴在紀笙笙的背上，小小的下巴擱在紀笙笙的肩膀上，一臉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在看紀笙笙翻着漫畫書給他講漫畫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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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們班上今天又轉去了一個同學，那個同學介紹說他的媽媽是個婚紗設計師呢，可以設計特別特別漂亮的婚紗。所以，媽媽，你跟我爸爸結婚的時候，我讓我同學的媽媽給你設計婚紗好不好？”七點半，一家人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沈凡凡埋頭喝幾口湯，突然眨巴眨巴眼睛問了上面的問題。

分手了，恐怕沒穿婚紗嫁沈隸的那天了。紀笙笙尴尬笑一下，夾了一塊烤鴨肉給沈凡凡：“好好吃飯。”

沈隸補充：“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大人的事兒小孩不要管。”

沈凡凡撇嘴，放下筷子撅起嘴雙手抱臂耍起了小性子：“我真是一點都不喜歡爸爸，每次我說點什麽，你都會說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要管。哼，我真是不開心了，我雖然是小孩，但是也是有思想的小孩好不好，我的想法你們能尊重的也要尊重好不好？哼，吃不下去了，不吃了。”任性的再哼一聲，沈凡凡起身跑到客廳的沙發上賭氣看電視了。

沈凡凡的飯就吃了幾口，紀笙笙怕他餓着，在他起身後沒一會兒也站起了身，去客廳哄他回來繼續吃了。

“沈隸啊，凡凡現在已經上二年級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做什麽事兒的時候你也真得要考慮他一下了。哎，當初跟他媽媽離婚的時候，你可是傷他不清，他哭了三個月，也就三個月沒理你，現在如果你跟笙笙關系再不好，哪天分了，就等着凡凡半年不理你吧。凡凡可是好不容易走出你跟他媽媽離婚的陰影，跟笙笙處的好的。”紀笙笙去客廳哄沈凡凡了，何鳳平加點菜給沈隸後，感慨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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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臭脾氣的沈凡凡最終被紀笙笙給哄好了，是乖乖吃了晚飯。

大約是在八點二十左右的時候，一家人吃完了晚餐，飯畢，沈凡凡玩了會堆積木後去睡覺去了。

等沈凡凡去睡覺了，何鳳平支走沈隸讓他陪他爸爸去書房下象棋後，在客廳的沙發上跟紀笙笙并排坐在一起跟她推心置腹的說起了話。

當然，說的話就是希望紀笙笙不要把姚周的事兒太放心上，不管怎樣，他們老沈家只認她一個兒媳婦。

沈隸不喜歡她，她霸占着沈家兒媳婦的位子那多沒意思啊。

紀笙笙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說的話，只能對她笑一下說了句挺謝謝她一直都對她特別的好，差不多是她當女兒來看的。

何鳳平笑着在她腦袋上摸摸，說了句：“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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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隸跟紀笙笙從家裏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鐘了。

十點鐘的夜晚，路上的車已經不多了。沈隸一路開的很順暢，順暢的環境裏，車開了一會兒，沈隸聽紀笙笙說：“我們分開，以後告訴你爸媽的時候，他們難過是一定的，但是應該能理解我們。我現在就是有點擔心凡凡了……”頓了頓，紀笙笙看他，“我想，你以後最好多多陪陪他，讓你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獨一無二的。”

沈隸點點頭，嗯了一聲。

而後，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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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十點了，外面的人不多了，但沈隸開車把紀笙笙送到小區門口停了車，紀笙笙下了車，看小區斜對面的某個廣場門口，還有人在彈吉他唱着歌呢。

有點安靜的夜晚，很低沉好聽而又深情的男聲在空氣裏蔓延着。

歌曲是楊宗緯的《那個男人》。

有個男人愛着你，用心愛着你，那個男人愛着你，徹底愛着你，他情願變成影子守護着你跟随着你，那個男人愛着你，心卻在哭泣。

還需要多久，多長，多傷，你才會聽見他沒說的話，堅強像謊言一樣，不過是一種僞裝，他只希望有個機會能被你愛上……

《那個男人》，紀笙笙曾有段時間幾乎天天聽這首歌，聽着的時候，她就想，如果把那個男人換成那個女人，她就可以唱給沈隸聽了。

哎。

從跟他交往開始，她就知道他不喜歡她，卻還是義無反顧在一起，不過也是希望有個機會能被沈隸愛上啊……

但，她終是絕望了，不想等那個機會了，或者，根本永遠等不來。

站在車外幾乎是聽完了這首歌後，紀笙笙看沈隸：“再見了。”

沈隸嗯一聲：“再見。”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了。”

“嗯。”

“對了，這是治療失眠的那個中醫的號碼，你留一下吧，找時間預約下時間去看看吧。”說話間，紀笙笙從包裏拿出了便簽紙，寫了張電話號碼給他，寫完，看他，“老掉牙的一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是加班熬夜，還有，記得好好陪陪凡凡……”

紀笙笙說了好多好多，全是關心他的，沈隸再嗯一聲，看她：“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那就這樣吧。”

“好，那真的再見了。”紀笙笙朝他揮揮手，朝小區門口走去。

紀笙笙朝小區門口走的時候，沈隸站在車前，是看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好一會兒。

莫名的，心竟然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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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笙笙又哭了，跟沈隸分開後走進小區的時候。

反正應該是最後一次為沈隸哭了，紀笙笙想，狠狠哭完就忘了他。

十點多了，紀笙笙以為小區外面應該沒什麽人了，所以她掉起眼淚來挺沒負擔的，但沒想，在坐電梯的時候，剛進去，後腳電梯裏進來一個小孩兒。

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有點面熟，紀笙笙紙巾擦擦眼淚再看幾眼小男孩，好像是溫景時的小侄子，溫小聞。

“看我幹嘛，因為我比較帥嗎？”溫小聞有點自來熟，還很自戀，寬敞的電梯空間裏，在發現紀笙笙看他後，揚起小臉問她。挑下眉，在看紀笙笙眼圈紅紅的後，溫小聞小大人一樣嘆息了聲，“你剛才哭了嗎？哭起來還真是夠醜的啊。”

這人小鬼大的熊孩子。

“你是沈凡凡的後媽是吧，你哭是沈凡凡惹你生氣了嗎？”溫小聞還是個話唠，紀笙笙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已經說了n句了。而這句剛剛說完，電梯已經在六層停住了，溫小聞朝她揮揮手，“我到家了，拜拜。”說話間，踏出了電梯。而踏出去電梯一會兒，溫小聞扭頭又看紀笙笙，“呀，你竟跟我們住一個小區一棟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