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憋紅了臉
曲隐覺得身邊有動靜,借着從外面透進來的隐隐光亮側頭看向古墨躺着的地方,那裏本來該躺着安安靜靜睡覺的人正縮着個身子,在床上不停的來回翻身。她不由得出聲輕喚:“阿淼?”
瞬間,動靜消失了。他似乎沒意識到自己會驚醒她,聽到聲音後本來亂動的身子瞬間僵住了,即使夜裏屋中光線很暗,曲隐依然能感覺到他愣住的視線在看向她。
曲隐皺着眉頭愣了一下,意識慢慢回籠,才想起來他根本沒有辦法回應自己。不由得随手拿起床頭的衣服披上下床點燈。
等油燈點亮後曲隐才看到他果然僵硬個身子保持着翻身的動作,只是手捂着肚子,抿着嘴唇臉色微紅,等發現燈亮了之後臉便更紅了,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在兩人視線短暫接觸之後便又迅速的垂下頭。
“起夜嗎?”看着他這個樣子曲隐便知道了他怎麽了。
聞言古墨臉更紅了,連帶着露在外面白皙的頸脖也泛起一層粉色。手揪着被子,緊抿着唇,半響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來披件衣服我陪你去。”看着臉紅的跟只煮熟的螃蟹一樣的人,曲隐伸手給他拿了件衣服,遞給他後便端着油燈等他起來。
古墨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抿着嘴唇披上了衣服下床。
曲隐看他雖然臉紅,但是卻沒有拒絕自己的提議,便猜他可能是怕黑,自己不敢出去,才在床上不停的翻身憋着。
其實曲隐猜的很對,古墨因為吃魚,喝了不少的水,夜裏難免想要方便,但是他一撇外面,漆黑一片,頓時沒了出去的心思。
但是憋着始終睡不着啊,他翻個身看到床中間隔了一床被子的那邊正熟睡的傻女人,腦海裏突然出現喊她陪自己去的念頭,這個念頭出來連古墨自己都吓了一跳,頓時迅速搖頭把腦子裏的想法晃了出去。
不行不行,怎麽能讓她陪自己去呢。
但是,還真的是她陪自己去了。
古墨跟在曲隐身後出門,揪着衣角看向前面的身影,她不會要陪他進去吧,他雖然怕黑,可是更怕她一聲不吭的陪他進去。
好在曲隐不是那麽沒腦子的人。曲隐停在茅房前面幾步遠的距離,端着油燈手往前伸着給他照亮,古墨立馬明白她的意思,快步走進茅房。
夜裏多少還是有些風的,曲隐伸手護住油燈,緊了緊身上披着的衣服,三月份夜裏的風吹在身上雖不像臘月裏那樣刺骨,可也沒有五六月份那樣舒服。
曲隐擡頭看了眼天空,并不是十分晴朗的夜空,天上僅有幾顆寂廖的星星閃着微弱的光芒,半圓的月亮身影更是隐在雲層後面。
怪不得小野貓寧願憋着也不敢自己出來,沒有月光的夜晚的确是黑暗了些。
想到這曲隐不僅搖頭輕笑,他呀,有時候看起來對人很防備很警惕,可總會無意中透露出自己的小情緒,只要別人對他稍微好些,他便忍不住與人親近,去嘗試信任。
這樣一個沒有心機的小阿淼,幸好碰到的人是她,不然就是被人生吃了,恐怕他自己都意識不到。
曲隐正想着,那個沒心機的人便從茅房裏出來。解決了憋尿問題,他之前憋紅的小臉明顯正常了很多。
本來黑乎乎的茅房,因為知道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古墨也不覺得害怕了。
古墨出來,看着漆黑的夜裏,那個相識不到四天的人端着油燈站在他前面的不遠處耐心的等着他,周身漆黑仿佛瞬間就成了一道襯托的背景,襯托出那人在柔和微弱的燈光中高大的身影。
也許是燈光太柔和了,古墨覺得心底蔓延出一股暖流,将他整顆心都包圍在裏面。
看到他出來了,曲隐才端着油燈跟他并肩回屋。剛出來的時候她端着油燈走在前面是因為他怕黑,她走在前頭照路能給他安全感,回去的時候并肩走,會讓他心裏放松一些。
果然回到屋裏之後他便不像剛出去的時候那麽緊張羞澀了。曲隐看他走到盆架子那裏想就着盆裏的水洗手,便出聲阻止了他。
在他疑惑的視線下曲隐将壺裏的熱水往盆裏倒了點,伸手試了下溫度才讓他洗手,“夜裏本來就涼,還是用溫水洗手才不會冷。”
像是驗證曲隐的話一樣,古墨突然沒有預兆的打了個噴嚏,惹的他急忙捂住鼻子轉過身去。
曲隐皺眉,問道:“凍着了嗎?除了想打噴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古墨搖了搖頭,覺得似乎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看他搖頭表示沒事曲隐才微微松開皺着的眉頭,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喝點熱水,暖暖身體。”
看着古墨喝完水爬上-床後,曲隐想了一下,用剪子把燈芯剪了一些,并沒有吹滅它,回頭對上他疑惑的視線,曲隐解釋道:“屋裏頭有光你要是晚上有什麽事,我也能馬上就能看的到。”
聽到她在為自己考慮,古墨抿了下嘴唇,剛鑽進被窩裏的手伸了出來,擡起,對她微微比劃了一個簡單的手勢,然後歪着頭彎了彎明亮的眸子。
曲隐其實并不懂手語,不過想起剛才的事再加上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來他比劃的可能是謝謝。
曲隐輕笑,躺下後柔聲說道:“沒事。”看着床那邊被子外面只露個毛茸茸小腦袋的人,她猜,完全放下警惕和防備的小野貓一定比現在更加可愛。
……
早上天剛蒙蒙亮曲隐便起床了,只是今天小野貓并沒有像昨天一樣,跟個彈簧一樣跟着她瞬間彈坐起來。也許是昨天夜裏起來過一次,他現在依然沉沉的睡着。
外面的公雞開始打鳴,曲隐熄滅了油燈後便出去了,為了怕裏面還睡着的人被雞吵醒,她先是開門喂了雞才開始做飯。
她将昨天晚上剩的米加點青菜煮成粥後,又把昨天還剩的魚放在鍋裏熱了熱。洗漱之後曲隐自己喝了碗粥,又将魚給放在鍋裏給他留着。
眼看着要到平時出門的時辰了,曲隐進屋看了他一眼,他還睡着,臉埋進被子裏,外面只露出頭發。
曲隐低聲喊了他一聲,他動了動,然後頭往被子裏鑽的更深了,似乎在嫌她吵了他的睡眠。
看着他這樣,曲隐倒是皺了下眉頭。她覺得雖然小野貓對她放下了些防備,可是還沒放下到她早上喊他都沒有反應。
曲隐想着昨天晚上他那個噴嚏,心裏有些擔心,不由得想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只是她的手才剛放上去,還沒試探出他額頭略高的溫度是發燒還是被子悶的的時候他便迅速的偏開頭,躲了過去,朦胧的眼睛皺着,不滿的看着她。
看着他醒了,曲隐才松了一口氣,還知道瞪她,看來沒有事。曲隐把飯給他留在鍋裏了讓他睡醒了記得吃飯剛說完,何珍的聲音比門口公雞嗓門還響亮的在門外響起。
以往就是她一個人住的時候何珍早上一般也很少往屋裏來喊她,多數都是站在門口喊。
曲隐以前問過她一次怎麽不進來,誰知何珍撇了她一眼說道:“你本來就慢慢騰騰的,我要是再進去坐着等你,你心一安,能磨蹭到中午才出門。”說完她還得意的哼了兩聲,“我站在門口等,你就不好意思讓我站着等太久,你就算再磨蹭一會兒也就該出來了。”
聽完之後的曲隐:“……”以前是誰說何珍沒有腦子的,她這不是挺聰明的嗎。
其實也不是她磨蹭,是何珍萬事風風火火的,太急了。
“曲隐,走了,太陽都到頭頂了。你要是再磨蹭一會兒,魚都被曬的翻肚皮了。”
何珍催魂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曲隐搖頭嘆息,她每天哪裏是因為不好意思何珍在外面站的太久而出門,分明是怕何珍的大嗓門。
曲隐怕何珍再喊下去會吵阿淼,便趕緊拿着衣服出去了,走到外面将門給阿淼掩了一下。
看到她出來,何珍才閉上剛準備再開嗓高喊的嘴,沖着她笑。
曲隐将衣服穿上,挑眉問道:“太陽到頭頂了?到誰頭頂了?”
何珍不用擡頭也知道現在的太陽才剛從東邊爬出來微微露臉,但是她剛才都說了太陽在頭頂了,那就必須得在頭頂。
于是何珍指着東方太陽剛升起的地方說道:“你站在最東邊,我站在這兒看,太陽那就是在你頭頂了。”
這理由也行。曲隐搖頭輕笑。
“對了,昨天魚怎麽樣?”何珍想起,不由得問道。
“嗯,還不錯,阿淼吃了不少。”
“那是,也不看誰教的。”看着何珍那副驕傲的樣子,曲隐想起前幾年自己學生出師時她心底也是這般驕傲,只是她可沒像何珍這樣誇張。
何珍路上又教了曲隐不少的菜,兩個人光聊做飯,從出發打魚聊到去集市賣魚。何珍跟曲隐招了聲招呼便離開了一小會兒,等回來時手裏提了包蜜餞果脯,“小敏說嘴裏沒有味道,我給他買點零嘴,閑着的時候吃。”
別看何珍大大咧咧的,但是卻對夫郎徐敏的事情格外細心。曲隐看她用衣服包好東西小心的放在車裏,便想那話小敏應該是随意中提了一句,她便記在了心上。
何珍放好東西問曲隐,“你還有沒有什麽東西要買的?”
曲隐本來是沒打算買什麽的,但是何珍話一問,她就想起來昨天晚上小野貓起夜的事。她昨天晚上就想着小野貓不能說話,有事的時候也不能開口喊她,她便想了要給他買件東西,只是之前路上一直在說做飯,這麽一打岔就把這事給忘了,現在何珍一提,她才想起來要買的東西。
只不過她東西買回來後,何珍就撇了一眼便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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