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夜驚魂

華濃被人悶頭一棒,頓時覺得昏昏沉沉不辨方向,她眼前漆黑一片,整個人也陷入孤獨無望的境地。這一刻,她好像是大海裏溺水的女娃,渾身顫抖,四處翻騰,卻找不到一顆救命的稻草。華濃一聲尖叫,希望那個冷漠的男人能前來拯救她,可是很快,她發現連基本的說話權利也被剝奪。戲子往她嘴裏塞了個布條,華濃只能嗚嗚地□□着,然後便被他扛在肩上,急匆匆地不知跑向哪裏。

一路颠簸,華濃四肢騷|動,通過不停地捶打着戲子的後背來表示反抗。然而,這樣微弱的掙紮,實在是蚍蜉撼大樹,華濃越來越害怕,要是他是個人販子,以後又會有什麽樣的命運等待自己?

郊外的夜晚遠離了喧嚣的鬧市,倒是更加安靜了,除了偶爾幾只老鸪叫着,靜得幾乎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戲子為了避免被人發覺,專門挑了小路而走,到了約定的地點,就将華濃放了下來,他拱手作揖道:“小人已經将老爺想要的人帶了過來。”

“好的,這是你的賞錢。拿了,就走人吧。”

戲子點頭哈腰地走了,華濃已辨出那人的聲音,不是錦繡莊的楊景還能是誰。華濃驚悚地四處環顧,幽暗陰森的房間裏一無所有,只有逼人的寒氣讓她顫栗不已。華濃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被家丁五花大綁在木頭架子上,楊景鬼魅地譏笑道:“呵呵,今天怎麽不神氣了?”

“你想要怎樣?”

楊景一雙鼠目幾乎粘在華濃身上,他狠狠勾起華濃的下巴,獰笑道:“啧啧,看起來,你不比宛貞差啊。”

華濃倔強地扭開頭,不再看他充血的眼眸。楊景一雙手在華濃臉上反複摩挲,猛然一巴掌扇了下去:“你屢次壞大爺我的好事,甚至還讓丞相的公子來對付我,真夠有你的。今晚,你既然到了這裏,神不知鬼不覺,想弄死你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

華濃臉上頓時映出鮮紅的掌印,她暗自咬緊牙關,阖上雙眸等待楊景的報複。

不料,程雪嬌忽然殺了出來,她一陣風似地跑到楊景身邊,抱住他的胳膊,添油加醋道:“楊爺,你要替雪兒做主啊。她們平日裏仗勢欺人,又自恃貌美,連紅姨都忍讓幾分。哎,苦命的我,只能任她們騎到自己頭上來,但憑她們作踐。嗚嗚…”

程雪嬌梨花帶雨,楊景意存憐惜:“哦,那雪兒打算怎麽對付她呢?我就将她教給你處置怎麽樣?”

“楊爺,你對雪兒實在是太好了。雪兒除了晚上賣力讓你開心,真是再無其他辦法了。”程雪嬌羞怯一笑。

女人一旦變臉,那比翻書還要快,程雪嬌剛剛還是一副嬌滴滴、楚楚可憐的樣子,眨眼間已經變成手持匕首在華濃臉上胡亂晃悠的女魔頭。她兩眼發出幽暗陰冷的寒光,而那張還算豔麗的臉蛋卻在仇恨與嫉妒中變得扭曲、猙獰,她一身绛紅色衣裳,像極了嗜血的女鬼:“這種滋味好受嗎?瞧瞧,這張臉多麽漂亮,可惜留在世上也是禍害。要是你求我,或許我可以一會輕一點,不讓你那麽痛苦。”

匕首寒光刺眼,華濃心裏直覺得發毛:“程姐姐,你何必一直逼我。明明是你自己屢屢欺淩我,你撕毀了先生給我的東西,我也沒有拿你怎樣。我們同樣是青樓女子,你非要同根相煎嗎?”

“這麽說來,我是不是該謝你當日手下留情沒有打我一巴掌?哼,柳先生的詩詞我熟爛于心,也不見他對我怎麽樣,為什麽偏偏就對你那麽好。還有相府的李公子,他處處維護你,他們一個個都對你好,我就是不甘心。憑什麽,我程雪嬌忍氣吞聲看了別人多少眼色才混到今天,你們自視清高,卻有男人願意捧着你們,反而我成了卑鄙的小人。”程雪嬌越說越激動,眼看着匕首就要觸到華濃的臉上。

危急關頭,只見那楊景輕描淡寫地奪回匕首,在刀面上輕輕吹了口氣:“你們女人,就是愛争風吃醋。小丫頭,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背地裏勾結了北漢人?”

“楊爺,你怎麽忽地有此一問,而且這和今天的事情沒有關系啊。”程雪嬌一臉不解。

楊景沉思片刻道:“雪兒,你方才的話提醒了我。上次在錦繡莊裏,她和李辰旭剛走沒多久,就來了許多北漢的殺手,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殺死了我好多家丁。其中一個家丁的身上留着一把匕首,上面恰好刻着北漢的年號。我猜想,是不是有北漢人暗中保護這小丫頭。”

李辰曦終于找到了入口,一路跟了過來,他悄悄伏在窗臺上,借着窗戶洞暗暗窺視着裏面的一舉一動。護衛秋遲緊随其後,蒙着面對他小聲嘀咕道:“王爺,這種小事你何必管?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郡主肯定很擔心。”

李辰曦一雙眼睛始終盯着屋內,極不厭煩地說:“你們以後少跟着我,不要動不動就叫王爺,我肯定不會暴露。”

“可是,屬下跟了王…公子這麽多年,公子怎會對這個小丫頭這麽上心?”秋遲撓了撓頭,一臉迷惑。

“因為有價值。”李辰曦從窗臺上跳了下來,随即下了命令:“秋遲,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回頭,你把她完好無損地送到剛才的戲臺上去。”

“是的,你不知道嗎?楊爺,我父親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被剝奪兵權并且流放的。”華濃的聲音隐隐傳了出來。秋遲聽出點信息,原來王爺是在打感情牌,這樣一來,陸雲鶴肯定願意歸順我北漢了。

楊景似乎真信了華濃的謊話,他将匕首塞到程雪嬌手裏,陰森森地笑道:“既然如此,我今晚就可以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奸細。雪兒,還不快快動手!”

眼看着裏面将要發生命案,秋遲卻不慌不忙地點起了迷香。這些人已經懷疑到北漢身上,為了确保王爺安全,一定要讓他們忘記今晚的一切,就當做了一場噩夢。

程雪嬌不過是想着毀掉她的容貌,哪裏動過害人的心思。她顫顫巍巍地走到華濃跟前,匕首在她手裏哆嗦着,仿佛要殺的人不是華濃而是她自己。

楊景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耐心鼓勵着:“雪兒,你就這點膽量?殺了這個丫頭,以後就再也沒人能擋你的路了。”

“我好怕,我會不會坐牢啊。”

“她勾結北漢,死有餘辜,雪兒,你殺了她可是大功一件啊。”

華濃看着匕首越來越近,心幾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程姐姐,他是個壞人,他只是在利用你,你千萬不要上當受騙啊。”

空氣中混着的煙氣吸入鼻子裏,華濃忽然眼前發黑,想大聲求救都不行,漸漸地她覺得四肢乏力,仿佛整個人變成了一具空皮囊。

楊景暗自竊喜終于要少了個絆腳石,驀然懷中一沉,那程雪嬌已吓暈在自己懷裏。他見四周并沒有什麽可疑人物出現,就決定親自出手解決了華濃,不料一個飛刀直直地插入他的手臂,匕首頓時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秋遲輕而易舉地撂倒了他們,三下五除二便解開華濃身上的繩索,麻溜地将她背了回去。此時夜色深沉,街上的百姓早已興盡而歸,獨有華濃孤零零地蜷縮在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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