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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神醫眉目清俊,只是神色很是冷清,滿面都寫着生人勿近的孤僻意味,看來倒是很有一副鄉間高人的神醫樣子。
“內息紊亂。”辛末說話也是一般的簡潔,不知是不是當替身久了的習慣使然,面對除了錦染之外的人時,除非特意留心表現,辛末一向是這樣帶着些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絲毫不比對面冷清的神醫z更平易近人。
不過對面的尹神醫似乎也并不在意辛末的态度,聞言只是略微皺了眉頭,難辨喜怒的接着問道:“江湖人?”
辛末面無波瀾的搖頭:“算不上。”
尹先生聞言便退後一步,略擡了擡手:“診脈吧。”說罷一斂長袍下擺,面容清冷的在石桌的一面坐了下來。
雖然只是一身短打扮的粗布麻衣,但辛末優雅的微躬身一禮,随之而坐的姿态竟也如同穿着盛典禮服般讓人賞心悅目。
錦染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覺着這樣的辛末比永遠都溫和帶笑對着她的辛末來,也是更添了一番別樣的魅力。
尹先生雙眸微沉,滿面認真,用了挺長的時間來診脈,直到錦染都幾乎忍不住的想出口詢問時,他才慢悠悠的停下了手中動作,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張潔白的帕子,分外仔細擦拭起了自己的手指,放佛辛末的手腕是多麽污濁的東西一樣。
錦染有些不滿的掃了一眼尹神醫這動作,不敢說出來卻在心裏狠狠的暗道了一句“簡直潔癖!”
辛末對此像是丁點也不生氣,只是很能沉得住氣的沉默等着。
而尹神醫用比診脈還長的時間擦完了自己的指頭後,才平靜的接着開口問道:“你修煉時操之過急,內息不穩,有走火入魔之兆。”
辛末對此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回望着他,目光充滿了“這是廢話!”的意味 。
尹神醫毫不在意,說得輕描淡寫:“藥物可暫且壓制,但不過飲鸠止渴,若想根治,還需從修煉入手。”
“怎麽入手?”聽到這兒,因為覺着這氣氛自己完全插不進去而一直保持沉默的錦染終于忍不住了,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尹神醫神色冷清的擡眸瞟了錦染一眼,便看向辛末的接着說道:“散功。”
這兩字一出,辛末終是忍不住的面色微微一沉,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道費盡武功是解決的方法,連內功都沒了,自然也不會再有什麽走火入魔的內功之憂,可他又如何真的做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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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廢武功之外,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一旁的錦染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尹先生淡然搖頭:“散功與廢功不同。”
辛末一愣後似有所悟:“先生是說……”
“有如平地高樓,搖搖欲墜,無需全毀,只需拆不穩之層,自下重建便是。”尹先生這般說道。
辛末皺了眉頭:“可這……又如何做得到?”
“功法、藥物。”尹先生說的簡潔明了。
“若有功法想必你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尹先生面無波動,聲音平淡:“那便只能倚靠藥物,循序漸進的慢慢散功。”
錦染聽到這話不禁想到了辛末說過的每月服食的藥丸,小聲對辛末問道:“就和你說過的平氣散一樣?”
“不,那只是勉強壓制,若是能散功重修,便是根除了。”沒想到第一次求醫便能有這般效果,辛末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些欣喜的顏色,只是還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擡眼認真問道:“散功的藥物,先生這裏可有?”
“可制,只是無所需材料。”尹先生将方才的手帕仔細疊成方塊,塞回了袖裏。
錦染有些擔憂:“是什麽材料?很珍稀嗎?”
“鐵棘草。關外沙漠不過尋常野草,只是中原沒有罷了。”尹先生搖頭。
錦染張張口,本想問會不會有行商之類的帶些回來,但轉眼又覺得自己這念頭太天真,又有哪個商人不遠萬裏,歷經風險出了關,卻帶着一文不值的野草回來呢!
“好在并非急症,我暫且給你些壓制之藥,你們自己出關也好,托人帶回也罷,等有了鐵棘草,便再帶來讓我制藥便是。”尹先生難得的說了這麽長一段話,竟還很是善解人意的為他們考慮的這般細致。
果然醫者父母心!錦染心中感激,正待出言感謝時,說罷了這一大段話的尹神醫便幹脆的站起了身,整整衣角對兩人伸出了手。
看到錦染目中的疑惑,尹先生重新恢複了簡潔的作風:“診金。”
錦染一時啞然,愣了一陣才猛地恍然,連連點頭道:“啊,是,診金……多少?”
“看診五兩、藥價五兩,總計紋銀十兩。日後拿回鐵棘草制藥的價錢另計。”尹先生說的又穩又快。
這價錢……的确不算是便宜了。加上剛剛給了王大哥的,辛末身上的碎銀銅板全都加起來也不一定夠,不過那也沒辦法,誰能和大夫講價呢?錦染心頭暗想着,邊背過身去,自懷裏費力的掏起了藏在她身上的小金錠。
不過五兩的小金錠,但陶國金價比銀貴重的多,市面上一兩金起碼也能換十幾兩的銀子,付了藥費之後,尹神醫還是自個轉身進屋找了不輕的碎銀子給了錦染——按的是理論上一金十銀的标準。
這個時候倒是沒有嫌棄銀子髒……至此錦染對這高人般尹神醫的敬佩已幾乎一絲不剩了,果然,高人就不能談錢!不管什麽高人,一沾惹上銅臭,立馬就俗不可耐!
收了診金後,尹神醫便直接幹脆利落的送了客,但那已經付了錢的用來緩解內息紊亂的藥卻也并沒有給了他們,而只是平靜的留了一句話:“還未配好,三日後來取。”說罷便轉身進屋,再不理會錦染辛末兩人了。
雖然心裏很有些不安,但到這會也沒了旁的辦法,錦染與辛末商量過後,覺得還是先去庸涼取得戶籍,然後再回來取藥時間剛好。
只是等的出了門後,辛末卻又轉身讓錦染稍等一陣,他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回去問問大夫。
看出了辛末的意思是不想讓她知道,錦染倒是善解人意的點頭留了下來,只是等看着辛末又重新回去與那神醫立在院內攀談起來後,堅持了一陣後的錦染終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壓着呼吸小心的又靠近了門口,蹲下身來貼近了院門的縫隙。
“所以按先生所說,散功之時還是會有影響的?”這是辛末面對外人時有禮卻帶着疏離的聲音。
“自然,期間最好靜養。”
辛末似是沉默了一陣,便重新開了口:“多謝先生,不打擾了。”
只聽了一句便在告辭,錦染聞言連忙站起了身,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的站在了門外,等得辛末出來後與他一起按着先前的方向行去。
只是問這些的話為什麽要避着我呢,是怕我擔心?還是有什麽我沒聽到的?錦染面上不顯,心中卻忍不住的猜想着,但這疑惑也不過停留了一瞬間,擡頭看到辛末面上溫柔的笑意後,錦染便也幹脆的下了決定,算了,無論如何,她日後對辛末好一些,再好一些,總會讓他沒這麽多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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