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國企,幾乎已經失去了一開始那股鋒銳勁,取而代之的是人浮于事、派系林立。
還在鋼二廠的時候,張明磊也算得上是中層幹部儲備,可是一旦來到了上岡市,他立刻就變成了被排擠的對象。
礦裏頭自己發展得好好的,誰願意莫名其妙幫着鋼城養人?
小平礦前段時間剛送走了一批想回原籍的幹部和工人,這群調過來的新人立刻就着落在了小平礦頭上。礦長表面上笑呵呵地保證接收,一轉眼就吩咐下頭。
“新同志來了也要有個适應階段嘛,不要一開始就給壓太大太重的擔子,先去服務公司、機械廠這些地方适應一下我們礦裏頭的節奏。等到以後熟悉了,才能挑起擔子啊。”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我相信新同志們也是能夠理解領導的苦心地。”
都“苦心”了,哪有人敢不理解?一個個苦哈哈地去了各種後勤部門坐冷板凳。
好在就算是坐冷板凳,礦裏頭确實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後勤部門,好歹工資獎金都是齊全的,比起鋼城的基本工資來,日子倒不算難過。
張明磊就這麽被分到了小平礦附屬機械廠,在倉庫做個後勤主任。
說是主任,又是管倉庫生産資料分配的,聽起來好像是個肥缺,其實卻不是。他一個外來戶,本地工人誰服氣他?
一般來說要先讓他批準才能提的東西,到了張明磊來了之後,都變成自己先去領材料了。等到材料領到手,到時候再過來找他補簽個單子,這就算完事。
張明磊要是那剛正不阿的人也就罷了,他真的抓起生産安全管理條例來,可能還有人怕他。可是這人又慫又蠢,看着廠子裏頭工人都這樣,索性每天遲到早退,單據往桌子上一放。
但是機械廠還真有人就是按照生産安全條例來的,蘇淼來了三次都看不見這人在,需要的零件領取不到,一怒之下直接找了車間主任。
“我說小張啊,”車間主任正愁找不到機會敲打新來的呢,當下就找到張明磊發作一通,“我知道你是鋼城來的同志,跟咱們礦區的作風有些不一致也是正常的。可是不管是哪裏的廠子,遲到早退這都不應該吧?”
車間主任頭都不擡,眼睛在面前的一沓文件上掃來掃去,張明磊就低着頭站在他辦公桌前:“不能因為只做一個後勤主任就發脾氣嘛,咱是黨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哪怕只是企業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那也得堅守自己的崗位……”
張明磊聽了足足半個小時套話,最後還叫車間主任扣了獎金,這才灰溜溜地從辦公室裏出來。
Advertisement
他才出來,就碰見蘇淼的師傅了。這老小子倒是跟張明磊臭味相投,只不過兩人都沒什麽能耐,也只能在後面暗搓搓地吐槽幾句。
“你也真是倒黴,叫我那徒弟給碰上了……”蘇淼師傅搖搖頭,不反思自己活計做得還不如徒弟,反而嘴裏啧啧出聲,“別看我是他師傅,現在活兒不還是被他挑三揀四的?人家是礦長眼睛裏頭的人兒!叫上面點名要提拔的!”
這倆人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張明磊也不提自己是遲到早退被人撞到了,反而跟着這老小子一起吐槽蘇淼。
“唉,誰讓我倒黴撞上了呢,總有這種溜須拍馬好打小報告的……”
不過倆人也只能背後吐槽幾句,實際上什麽也做不了。蘇淼最近不但被提了班組長,還完成了一項小技術革新。自己又行得正做得端,哪在乎這兩只蒼蠅嗡嗡嗡?
“行了,咱哥倆晚上喝點兒?”蘇淼師父提了一嘴,“俺們家那個老小區門口開了個沈記炸雞,雞架兩塊錢一個,下酒那可絕了!連骨頭都是酥的,比油炸花生米可強多了!”
倆人結伴下班,看見蘇淼還在那吭哧吭哧加班,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知道幹那麽努力給誰幹的……”
張明磊一個人在這頭,自然是只能住員工宿舍。他沒交下什麽朋友,只能跟着蘇淼師父去買雞架,這店生意興旺,排隊的人不少。
現在正是加班時間,有來買雞架下酒的,有買個雞排給孩子解解饞的。隊伍一直排得轉了個彎,怕不是有三十來人。
倆人排着隊,蘇淼師父啧啧出聲:“你瞅瞅,現在連個擺小攤的都能開店了!開這店的那個,原來是咱們礦上的技術員,辭職不幹了做生意可沒少掙。你看這店,一個月租金咋的不得三四百?還能雇得起兩個人……”
“咱們這老老實實做技術的工人,哪有啥活路?”
旁邊排隊的人聽着他講怪話,都嫌棄地讓開一截。這人穿着礦上機械廠的工服,一看就好多天沒洗過,剛下班就來喝大酒,哪裏像是“老老實實做技術的工人”了?
張明磊卻難得地沒有附和這個自己剛認識的狐朋狗友,他有點愣神。
這是……洋洋哥哥開的店?那小子這麽有錢?
不對!
他心裏頭突然充滿了怒火。
一個從礦上離職的工人哪來那麽多本錢?老沈家家底啥樣他還不知道?住那麽個小土房,有什麽錢出來租店鋪開小店?還不是拿着當初洋洋離婚的那六千塊錢?
他非得去找沈洋說道說道不可!離婚了拿着他們家錢去補貼娘家哥哥?還不如跟着他繼續過呢,這錢給了哥哥那可就是別人家的了!
到時候就算是要不回來現錢也沒事,這小店看起來挺興旺的,到時候叫沈洋自己打理,倆人在上岡市再生個孩子。
不得不說,張明磊雖然長得不美,但是想得是真的美。
炸雞店這會兒人多,倆人排了好一會兒還沒排到,突然被個老太太擠開:“嘿,不好意思哈,借過一下。大家躲開着點,我手裏頭這鍋可燙,別燙着!”
正是來炸雞店送飯的老蘇太太。
一開始沈寅初和老蘇太太商定的是一天送一頓午飯,可是眼看着炸雞店生意越來越好、晚上開得越來越晚,幹脆晚上又加了一頓。
一個月三百塊錢拿着,就供兩個大小夥子兩頓飯。老蘇太太嘴上不說,心裏頭感激沈寅初,頓頓給倆大小夥子好菜好飯地伺候着。
“來來來,你倆歇會兒!二柱子,快去吃飯!”
老蘇太太賊稀罕二柱子這小夥子:“二柱子不是說想吃炒飯嗎?給你整的揚州炒飯,還有手撕包菜和雞大腿!二奎也去,我幫你賣!”
旁邊排隊的打趣老太太:“這老太太,天天給送飯,還整這麽香,真是給姑爺子出力啊。這也不是你們家店,你這麽貼補幹啥?”
這話老蘇太太不愛聽了:“啥叫貼補?我姑爺子按月給我錢,那是貼補咱家!哪禮拜不往咱家拎肉拎魚?連我兒子工作都是姑爺子給提的!”
附近鄰居明白事兒,現在誰家不羨慕老蘇家的大姑爺?一個月給三百塊錢,做兩頓飯,又得了實惠又聽起來好聽。
“這要是叫貼補姑爺,那我也樂意貼補,誰不羨慕老蘇家那姑爺?就是可惜俺家沒閨女!”
聽着這話,老蘇太太才舒服了,回到家的時候還跟老蘇頭念叨:“你說姑爺一個月給三百,其實哪用那麽多?要不我少拿點吧?”
老蘇頭在這事兒上敞亮,沈寅初給錢給東西他拿着,但是真有事兒他也直接喊徒弟就去幫忙。
“整那麽外道幹啥?你覺得姑爺錢給多了,你整點好的給送過去,或者給外孫女買件衣服不就得了?”老蘇頭趴床上聽《楊家将》聽得正爽,“你多關心關心你大兒子,我瞅這小子最近像有啥事兒,天天回來那晚,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不是你兒子啊?還像二傻子,我看你像大傻子。”
老蘇太太最近一門心思做飯送飯,倒是忽略了這個兒子。
蘇蓮也轉悠出來了,捧着她姐夫給家裏頭送的一盆子蝦片咔咔嚼:“媽,你不知道吧?你大兒子前兩天叫小偉給帶了個絲巾,我偷摸戴一會兒那給他緊張的……今天我還尋思找出來叫萌萌看看,結果找不着了。我看我哥啊,肯定是處對象了!也不知道誰能看上他……”
“去去去,你們爺倆一天天就能埋汰你哥,你哥咋了?不就是老實點不愛說話嗎?”
老蘇太太坐不住了,仔細觀察了兩天蘇淼,也發現不對勁了。可這小子嘴風太嚴實了,老太太連敲帶打好幾次都沒整明白到底是誰家閨女,老蘇太太一來氣,索性端了一盆自己做的卷煎,去店裏頭找她大閨女去了。
現在沈寅初家裏頭人多,孩子有人看,每逢周末蘇鯉也會去店裏頭幫幫忙。
“媽,你咋來了?”
今天沈寅初去望山屯那頭研究涼皮制法,店裏一水兒的娘子軍,蘇鯉和大丫、小丫都在忙活。
“我來送點好吃的!自個兒做的卷煎,大丫小丫都嘗嘗!”
老蘇太太找了個地方把盆放那,她心細,特地切了一根準備給大夥兒分分。可是才一低頭,就看見椅子背上頭的衣服下面,一條絲巾仔仔細細疊好了。花色跟她閨女描述得一模一樣。
老蘇太太手上沒停下,心裏頭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到蘇淼這小子一點口風都不透!
小丫雖然眼瞅着要十八了,可是還是個孩子。大丫年紀倒是只比蘇淼小一歲,最近看見她都又客氣又不好意思地,一準兒沒錯了!
“來,都嘗嘗!”
在小店裏頭她強壓着沒表露出來,送完卷煎就風風火火回家把老蘇頭叫醒了。
“啥事兒啊,你今天咋回事,我聽會兒評書也不讓我聽,我睡會兒也不行。今天剛跟老劉頭喝了兩盅……”
“蘇淼跟大丫處上了!”
老蘇太太劈頭就一句:“你說這可咋整!中間還夾着老大跟大姑爺,蘇淼那小子跟毛驢子似的……”
她坐都坐不住了,又站起來:“不行,我得去蘇淼他們廠子找他去!”
“你幹啥!”老蘇頭趕緊把老蘇太太拽住坐下,“有啥事兒不能孩子下班了再說?先頭你不着急,咋這會兒風風火火的。再說,大丫那孩子咋了,你不還什麽三八紅旗手、什麽婦女能頂半邊天嗎?說我老封建,這會兒嫌棄人家離過婚?”
“我不是……”老蘇太太唉聲嘆氣,“大丫那孩子能幹活我知道,可是,可是咱兒子不都沒結過婚麽?再說了,這小舅子對小姑子的,說出去多難聽啊?”
“還能比人家天天說你大兒子要打光棍難聽啊?”
這種事兒老蘇頭倒是不當回事,只老太太一個人翻來覆去地待不住。她騰地站起來:“不行,我得出去走走去!”
“我跟你說,你走走行,可不行因為這事兒去找寅子他們兩口子!”
“不去不去!”老蘇太太心裏頭主意定了,她去找大丫說說,看看那丫頭咋尋思的,“我這心裏頭亂,我就溜達溜達!”
不止老蘇太太一個人想找大丫,這幾天張明磊也一直惦記着他前妻。
他在廠子裏頭打聽明白了,沈寅初不單單是有個炸雞店,在小廣場還有個自己建的小攤子,連小平礦門口那個飯包攤都是他家的!
張明磊前段時間還挺愛吃飯包,去買了好幾回,現在一想,這火氣騰騰地往上竄。
都是當初沈洋從他們家整的錢吧?
當初被沈寅初打了一頓,這邊又是人家老家,炸雞店那邊兩個大小夥子天天回這邊。張明磊偷偷摸摸觀察了幾天,沒敢去小攤子找人,只能晚上偷偷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把大丫攔住。
“小丫,收攤了你直接走吧,”大丫今天跟蘇淼約了去電影院,晚上七點半倆人在電影院門口約好了,“我收拾完了直接去看電影,你自己道上注意點。”
“又去看電影去,”小丫撇撇嘴,“我自己回去能有啥事兒,這點礦上人剛下班,一路上都是人。你晚上回來小心點吧。”
“沒事,”大丫忍不住笑,“蘇淼把我送回去呢。”
小丫受不了她姐笑的這個羞澀勁兒,把賣剩下的雞排裝塑料袋裏頭,她哥說了,晚上做什麽部隊鍋,拿倆雞排回去用。
“晚上咱哥整好吃的,我可不給你留啊!”
“知道了!咋這磨叽,快回去吧,別告訴咱媽啊,就說我跟芳芳去看電影。”
小丫答應了,幹脆利索拿着東西走了。大丫瞧着現在天色還早,把剛剛留下來的雞排切成小塊裝在一次性紙碗裏頭。蘇淼愛吃辣味,她又澆了點辣子油上去,還插了兩根竹簽。
大丫正低頭做着,冷不防有人突然喊她。
“洋洋!”
聽見這聲音,大丫楞了一下,她還以為這輩子都聽不見這個聲音了。
就這麽一聲,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鋼城那間逼仄的卧室裏頭,每天伺候公公婆婆小姑子,而那個天天不着家的老公,只在有事兒求她的時候,才會這麽叫出來一聲。
她擡起頭看見張明磊頭上戴着個帽子,帽檐壓得低低的。有那麽一瞬間,大丫還以為自己又做了噩夢。
“張明磊?”
剛剛張明磊還看得不清楚,這會兒大丫擡起頭來,他才看清。
這會兒的沈洋,可比他們離婚的時候看起來好看多了!
沈洋現在吃得好睡得好,又有愛情的滋潤,哥哥明知道她有錢還怕委屈着她,又買衣裳又給發紅包的。
她現在人胖了一些,皮膚那股黃意下去了,原本就豔麗的五官越發顯眼。杏眼桃腮,大眼睛雙眼皮,這會兒不做活了頭發也放下來了,微微卷曲的黑發配上雞心領的連衣裙,簡直跟在鋼城的時候不是同一個人了。
張明磊簡直看直了,這女人怎麽離開他之後捯饬得這麽好看了?
“洋洋,你現在……真好看……”
沈洋皺眉頭,這張明磊怎麽跑這來了?說話還跟個傻子似的。
“你叫誰洋洋呢?我跟你說,張明磊,咱倆早就劃清界限了,你再在這瞎叫喚,可別怪我喊人了!”
“別別別!”張明磊趕緊擺手,“洋洋,我是工作調動過來!今天才知道你在這邊跟你哥開小攤,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嗎?看你過得好像是挺好,我就放心了……”
沈洋哪裏吃他這一套?當初跟張明磊的時候,她還是村裏頭什麽也不懂的丫頭,看他是個大學生就覺得千好萬好。
現在又有自己哥哥在那對比着,又有蘇淼整天恨不得把一顆心都掏出來,她哪裏還看得上張明磊?
再說……
沈洋雙手疊在胸前,看着張明磊冷笑:“喲,我看你這樣,是終于發現自己上趕着替別人養孩子了?我估摸着那個破鞋也快生了吧,我是不是得跟你說一句恭喜早得貴子啊?”
這一個“早”字,沈洋特意咬得重重的,生怕張明磊聽不出來:“看她當時那肚子就得有五個月了,現在六月份了,估計也該生了吧?你也不行啊,當時不是說你們是真愛嗎?這咋真愛生孩子了,你人倒跑到上岡來了?”
沈洋這一串話又快又急,看着張明磊面色發灰,心裏頭覺得出了一口氣似的痛快!
“你啊,該幹嘛幹嘛去,我可沒那個興致跟你敘舊。張明磊,咱倆這輩子最好一句話都別說,我祝你跟你那位真愛幸福美滿,百年好合!”
她把剛剛弄好的雞排外面又套上塑料袋,準備等會兒跟蘇淼在電影院裏頭一起吃。才轉出店子,準備在窗戶外頭上木板鎖上,就看見張明磊又轉過來了。
“沈洋,你現在看着我這樣,你可算得意了?是不是?”被大丫這麽一通搶白,張明磊的臉色也不好了,“我說沈洋,我是過去對不住你,但是你做人得講良心啊?當初你要那六千塊錢,我可二話沒說,都給你了!”
“得了吧您吶,”沈洋現在看張明磊,覺得怎麽看怎麽惡心,“當初要不是那個什麽瑩瑩急眼了,怕未婚生孩子不好看,你能把錢那麽痛快給我?現在跟我玩這出,這咋放完的屁還往回吸呢?”
“沈洋,你咋罵人呢?!”張明磊急了,“我告訴你,那錢就算是給你了,那也是我當初看在我對不起你的份上!你瞅瞅你,把我們老張家的錢都搬來娘家了,給你能耐的你!”
“又是在這開小攤,又是那邊開炸雞店……你跟你哥可倒挺大方!那六千塊錢全叫你禍禍了吧?”張明磊提到這事兒又氣不打一處來,“你還以為你哥是對你好?!”
“你去大街上問問,誰家不是勸和不勸分?他那哪是為了你好?是惦記你手裏頭那點兒錢!”
“你個蠢女人!現在八千都給你哥開店了,我看你将來整啥?沈寅初那個犢子玩意,說打人就打人,你還以為他是什麽好人……”
張明磊這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腦袋上叫人拍了一下。那東西軟軟的韌韌的,還有點土往下掉,他捂着腦袋往旁邊蹦,一看是個老太太。
來人正是老蘇太太,一只腳穿着襪子踩在地上,手上拿着一只黑色千層底老布鞋。
“哪來的王八犢子?你罵誰呢?”
老蘇太太在家裏頭待不住,轉出來就是想找大丫說道說道,看見這男人找上了大丫,就在旁邊聽着。
她越聽越憋火,聽到這小子開始罵她大姑爺,老太太氣得脫了一只鞋照着張明磊腦瓜子上就削。
“咋的?我罵還不行?不照她把錢往娘家倒騰,她家能開得起店?!拿他妹子的錢開店,還去補貼自己老丈母娘家,你當然替他說話了!”張明磊這會兒氣又上來了,嘴裏頭開始不管不顧,“瞅這沈洋收拾得這馬蚤樣,回上岡了嘚瑟起來了,在我們老張家四五年連個蛋都不下!”
聽着張明磊說起來這個,沈洋的臉色不好了。
老蘇太太不樂意了,張明磊那點破事她聽二柱子說過,這會兒看着張明磊又罵她姑爺又罵大丫,老蘇太太這個脾氣可就壓不下去了。
“放屁!你咋不說是你不帶種呢?人家老沈太太一家四個兒女,閨女到你家了沒動靜,咋不是你家的事兒?你要是帶種,能憋憋屈屈給別人家孩子當爹?!”
老蘇太太論戰鬥力遠遠強于周翠蓮,嗓門也大:“你帶種你咋回來偷摸惦記我們大丫了?我告訴你,我姑爺去接大丫之前就開店了,現在大發樓房都買了,還擱村裏頭辦的廠子,你以為你那六千塊錢開過光啊?都是你那六千塊錢掙的?”
“誰像你那麽沒出息?離婚分完了財産還惦記着?我姑爺自己有手有腳自己掙大錢,你以為都跟你個龜孫子似的,頭上頂龜殼冒綠光還能憋住?”
這會兒還不到七點鐘,路上人且不少,老蘇太太這大嗓門子喊下來,頓時圍上了不少人。
張明磊看着周圍的人,有點拉不下臉來,也不敢像是之前那麽罵人了,也不敢咬着自己那六千塊錢了。
他再沒眼界也知道,光是一個大發就得兩萬塊了!哪怕大丫把那六千塊錢都拿出去,也不夠!
只不過,這就叫他更惦記着了。
張明磊不看老太太,轉向大丫,可是剛剛對罵過又拉不下臉:“洋洋,你別聽這老太太的。你哥再咋樣那也是你哥,二婚的女人多難啊,你以為你還能找什麽樣的?”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腰板還挺起來了:“我跟你說沈洋,要不是我看在舊情上,我也不找你!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那是豆腐渣!你也別蹬鼻子上臉……”
看着老蘇太太,張明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別看現在有人勸你離婚勸你再找,我跟你說,那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老太太說話說得挺好聽,她能管你找對象管你結婚嗎?!”
老蘇太太在旁邊聽着,血直往頭上沖,她又抄起鞋底子,吓得張明磊下意識舉手捂頭。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你是老爺們兒嗎?我告訴你,人家沈洋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家裏頭還能掙錢,啥事兒也不差,誰說找不着對象的?我咋就管不着了?!”
“告訴你個兔崽子,我還真就管了!我兒子可比你強百倍!”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小肥章~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