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
江以蘿很快聯系到了一個買二手奢侈品的店主,驗過包的真僞,看了眼裝滿包的編織袋,店主滿臉狐疑。
“你能證明這些包的來路合法嗎?”
“你或你的親友中有沒有人買過承江集團的房子?”
店主一臉莫名地搖了搖頭。
江以蘿放下心來,找出準備好的雜志,雜志上的她十分狼狽,旁邊的“破産”二字比她的臉還大。
看完報道,店主看向她的眼神帶上了些許同情,驗完所有的包後,痛快地轉了一大筆錢給她。
走出二手店,江以蘿默默感謝了一下過去那個揮霍無度的自己,約周圓圓吃大餐慶祝。
酒足飯飽後,周圓圓邊打着嗝恭喜她重新成為小富婆,邊感慨終于見識到了什麽叫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誰知結賬的時候,江以蘿的□□餘額卻為零,再三确認的确沒錢後,她立刻打電話給銀行客服。
“是法院轉走的?”
江以蘿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轉而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怎麽回事?”
挂上電話,江以蘿沉默了幾秒:“我以為法院只會凍結我以前的信用卡和□□,沒想到上午新辦的也一樣。”
沒等周圓圓想出安慰的話,她又笑了:“幸好我聰明,只賣了一部分包,明天再換家店賣手表。”
周圓圓結過賬,肉疼不已地向服務生要塑料袋打包吃剩的龍蝦湯。
服務生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剩飯,迅速掩掉臉上的詫異。
“我長這麽大請人吃過的飯加一起都沒這頓貴,這家是黑店吧?”
“賣掉表就還你。”江以蘿過意不去。
“雙倍才行!”話雖這樣說,周圓圓卻抽出了錢包裏僅剩的一百遞了過來。
江以蘿忽而有點難過,不管是爸爸入獄還是被季泊均甩,她從沒覺得自己可憐,可是每當被人當作弱者同情,鼻子都會莫名地發酸。
從餐廳出來,江以蘿徑直回了公寓。
剛出了電梯,她就看到門邊的兩面牆被人噴上了紅油漆,地上還有一條白底黑字的條幅,詛咒爸爸的标語觸目驚心,公寓的門半開着,隐約能看清裏面的淩亂。
在門外站了半分鐘,确定屋內沒人後,江以蘿才敢進門。
門鎖已經被砸壞了,以牆上的标語看,應該是拿不到房子的憤怒的業主所為。這處公寓是家裏的房産全數被封後法院提供的,考慮到她的人身安全,住址一直是保密的,但有心想查,自然也能查到。
承江置業的樓盤宣布停建後,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但之前幾次因為有季家的庇護,總是有驚無險。
聽到她說不需要季家的施舍,就真的不再管她,季泊均還真是言出必行。
從別墅拉來的財物不出意外地被洗劫一空,江以蘿明白此處已不再安全,收拾了幾件衣服正要離開,又在床底發現了一只錦盒。
錦盒裏有一條鑽石項鏈和一枚碎鑽戒指。項鏈是18歲時爸爸送的成人禮,戒指是她閑時自己設計的,能保住也算是幸運。
剛把錦盒放進背包,三個人就闖了進來。
為首的中年女人打量了幾眼江以蘿,問:“你也是聽說了姓江的女兒住在這兒特地趕過來的?”
江以蘿沒有作聲,對方也沒再多問,和身後的一男一女一起四處翻找。
江以蘿快步走出了門,聽到其中一個罵了句什麽,又說:“咱們來晚了,什麽都沒了!”
“江東把咱們害的這麽慘,他女兒倒藏了一大堆好東西……剛剛那個人,是不是……”
電梯尚未到,那幾個人已經追了出來。
江以蘿心中一驚,慌不擇路地往樓梯間跑。
好在公寓在四層,又是鬧市區,跑出大廈就不容易被抓到。只是她跑得太快,一出大廈就崴了腳。
回頭看清那三個人追出了樓梯間,江以蘿顧不上腳上的疼痛,扔掉高跟鞋拼命往街對面跑。
毫無方向地不知跑了多久,江以蘿忽而聽到一聲急促的剎車聲,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離她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她跌坐在地,腳踝劇痛,正想努力站起來,車主走了下來。
看清她的臉,黎铮似笑非笑地問:“那天運走的東西還不夠給你媽媽看病,為了湊醫藥費又改碰瓷了?”
江以蘿沒應聲,回頭看了看,确定那三個人沒在附近,才扶着車頭慢慢站了起來,沖黎铮笑了笑:“是啊,可惜遇到的是你。”
江以蘿檢查了下背包,見錦盒還在,才放下心來。她一瘸一拐地剛走出兩步,就聽到黎铮說:“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謝謝。”只是崴了一下,休息片刻應該就沒關系了,何況眼下也沒錢付醫藥費。
黎铮看了眼她光着的腳以及腳邊的血跡,皺了下眉,卻沒再勉強,返身坐回了車子。
他正要示意司機開車,江以蘿忽然拉開門、爬了進來:“快開車!快開車!”
車門剛關上,兩女一男就趕了過來,司機聽到黎铮說“開車”,立刻發動了車子。
江以蘿一言不發,好一會兒才開口:“把我放前面的路邊就好。”
車裏鋪着淺米色的地毯,江以蘿知道這地毯價值不菲,只敢把滿是泥污的腳蜷到一邊。确定安全了之後她才察覺到腳底的疼痛,低頭看了看,發現血跡,心中一驚的同時又縮了縮腳。
她翻出包裏的手機想給周圓圓打個電話,剛撥出去聽筒裏就傳來了“您的手機已欠費”的提示音。
黎铮顯然也聽到了,轉頭望向江以蘿,江以蘿一臉窘狀地笑了笑,收起手機,移開了眼睛。
“那幾個人為什麽追你?”
“不知道……我在街上走着走着他們莫名其妙地就上來拉我。”低落了片刻後,江以蘿顯然已經滿血複活,卻拍着胸口努力假裝驚魂甫定,“網上隔三差五就有這種事,我們這種年輕漂亮的女孩太沒安全感了。”
“你不報警?”
“……算了,我也沒事。”
爸爸破産、樓盤停建,那些失去了房子卻仍要還貸款的人的确很慘,恨自己和爸爸也是應該。東西被他們拿去就當還債了,否則她也于心不安。
車剛一駛到路口,江以蘿立刻請司機停車。
“今天太謝謝你了。”
黎铮沒應聲,從前座拿了雙一次性拖鞋給她。
江以蘿面露驚喜地再次道謝,下車走出兩步後,又回頭燦然一笑地沖他揮了揮手。
黎铮望着她汲着拖鞋艱難遠去的背影,想起了季泊均的另幾個好友對她的評價——他們口中那個嬌氣到指甲斷了、牙被碎骨頭硌一下也非得纏着季泊均陪自己去醫院的豌豆小姐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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