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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嘗一口。
風臨也坐下,沒着急吃,滿懷期待地等着風臨的評價。
才入口,熟倒是熟了,就是這口味,怎麽是甜的?
“何如?”風臨見方生表情奇怪,不免擔心:“很難吃麽?”
“沒有,我挺喜歡的。”方生笑笑,風臨能做菜他足夠驚喜,估計是風臨是沒分清糖和鹽,弄錯了,倒也不耽誤吃。
風臨滿意地勾唇,這才拿起筷子一起吃飯。
“還在想孔決麽?”風臨夾着菜,放到方生碗裏。
“嗯。”方生點頭,沒否認,這事兒也沒什麽好否認的。
“他偷了你的東西,”風臨語氣逐漸冷下來:“在他身上,不需要花費時間。”
關于孔決問方生的話,方生沒告訴風臨,他不知道風臨的心思,兩人的關系也沒有那麽親密,那些話,太難為情。
就當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吧,方生想,也只能如此。
“我對他,還是有些興趣的,下次見,我想跟他談談。”方生含糊地回了句,吃掉最後一口米飯,刷了碗回卧室。
躺在床上,方生摸出自己的指南針,上面的小小碎片金光淡淡,沒任何反應。
一道結界就能讓這指南針作廢,方生對未來找齊碎片不免擔心,時間不等人。
門開,有人進來。
方生知道是風臨,他沒回頭,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床沉,熟悉的氣息靠近方生,溫熱的胸膛貼近他的後背。
“他不适合你。”風臨黯啞地嗓音在方生耳邊響起,他的手臂,搭在方生的腰間。
方生沒明白他話的意思。
“孔決除了也是人類以外,沒有任何值得你多看一眼。”風臨的手順勢向上,停在方生瘦弱的肩膀上。
酥酥麻麻的觸感蔓延,方生忍着沒動,同時沒理解風臨的話。
“需要我的安慰嗎?”風臨半撐着身子,勾着方生更加靠近自己些:“我知道你沒睡。”
都被拆穿了,方生也不好再繼續裝,況且,他還蠻喜歡這樣的安慰。
輕咳一聲,方生翻個身,面對着風臨。
風臨抱着他,長發散落,平日裏淡漠黑眸裏,藏着不甘和擔憂。
方生對上他的視線,動了動嘴唇,忽而反過過來,風臨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你,”他試探性詢問:“覺得我喜歡孔決?”
喜歡二字說出口,風臨明顯不悅。
“嗯。”他也沒否認,點了點頭。
喜悅自心底升騰,像是橘子汽水裏的氣泡,上升炸出清醒又幹淨的甜味。
“所以你,”方生蹭着身子,更加靠近:“這算是,吃醋麽?”
“吃醋?”風臨垂眸,細細琢磨着這兩個字。
方生抿着唇笑,腦袋靠近風臨的胸口,輕笑問:“你知道吃醋是什麽意思嗎?”
風臨好久沒說話,
就在方生以為自己又自作多情時,風臨挑起方生的下巴,鄭重其事地說:“是,我仔細想過了,确實有些吃醋。”
頓了頓,他又加上一句:“他不如我。”
眸光閃爍,方生不可思議地望着風臨,他萬萬沒想到,這些話會是風臨說的。
臉頰發燙,方生害羞了,他手搭在唇邊,心跳加速,埋下臉不好意思看風臨。
風臨也沒再說話,安靜地摟着方生。
幾次想開口,方生嗓子幹的厲害,沒說出來,他怕自己一開口,心口處喜悅會跳出來,風臨的毫不掩飾,讓他欣喜又隐隐興奮。
二人各懷心事,沒多一會兒,都睡着了。
夜空下的草地上,夏夜螢火蟲飛舞,幹淨的少年躺在他的君王身側,害羞又謹慎地問:“你的名字不好聽,我給你換一個。”
君王溫和應聲:“好。”
少年的想了好多名字,哪一個他都喜歡,最後他手搭在額間,擋住眉眼問:“風臨,可好?”
君王拿下少年的手,身子下傾,吻上少年的唇:“你給的,我都喜歡。”
猛地,風臨睜開眼,他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氣,胸口悶的疼。
“怎麽了?”方生被驚醒,他看到風臨額間沁出細密的汗,一邊幫他擦汗一邊詢問:“做噩夢了?”
風臨說不清那到底算不算是噩夢,分明是美好的畫面,卻又像刀子一樣,紮的人心疼。
“半妖?”方生雖不想承認,但能讓風臨情緒大起大落的,只有那麽一位。
“嗯,”風臨閉了閉眼,緩和好情緒說:“我夢見,自己在親吻他。”
身子僵硬,方生握着紙巾的手不由地收緊,他尴尬又難過地笑笑,起身下床:“親吻不算噩夢,你再躺會兒,我出去喝杯水。”
風臨坐在床上,手撐着額頭,風臨這個名字,是半妖少年贈他的。
想到自己曾在回魂河手捧着少年破碎的身體的畫面,風臨心裏紮的疼,在大荒,他到底是怎麽丢了自己最心愛的半妖。
過了一會兒,方生喝水還沒回來,風臨下床去找,整個家,都沒有方生半點影子。
風臨捏起茶幾上擺放着一塊小小的碎片,金光閃爍,是之前方生丢失的君王之力。
孔決來過。
☆、第 34 章
破舊的爛尾樓裏,鋼筋水泥裸露,方生身上只套了一件浴袍,他警惕地看着對面站立的南星。
南星帶着他一路穿過城市,來到這兒,沒說一句話,她像個木偶一樣站立,沒表情,自身氣場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羸弱地令人擔心。
“你哥哥呢?”方生試着開口:“他讓你帶我來的?還是你想找我。”
南星不說話,夜風吹亂她的短發,她的視線始終落在地面的某一點,像是定了格。
方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兒什麽都沒有。
“你帶我來這兒,有什麽事兒?”裹緊了浴袍,方生靠近南星,她看上去沒有攻擊性。
細細觀察着南星,方生本以為她只是一個不喜歡言語的妖,離的進了,她陶瓷似的皮膚,眼裏似一潭死水一樣,沒有任何靈動可言。
有風吹來,方生打了個哆嗦,身體由內而外的散發着寒冷。
他忽然想起來風臨說過,南星不是妖,而是孔決的物件。
當時方生還以為風臨的意思是孔決再利用南星,現在看,南星就像是一具人偶,好像,完全沒有自己的自主意識。
“南星?”他又試着靠近點,南星像是蠟像一樣,充耳不聞。
“她不會回答你的。”
身後傳來孔決的聲音,方生立刻回頭,看到孔決從樓外走進來,披着一件大衣。
“你能來,我很開心,也很感謝。”脫了身上的大衣,孔決遞給方生:“方式魯莽了點,還請見諒。”
猶豫片刻,方生接過大衣套在身上問:“你不殺我?”
孔決聞言淺笑,搖了搖頭:“殺你?除非我瘋了,你是挽救這個世界的唯一希望。”
“你知道,為什麽還偷走我的碎片。”方生不禁蹙眉,他說:“只有碎片能修複封印。”
孔決輕輕擺了擺手,南星很快跳出方生的視線,離開爛尾樓。
摸出煙點上,孔決吐出一口煙霧,随意找一處石頭,大剌剌的坐下:“封印裏的妖魔沒什麽好畏懼的,你今天能跟着南星來,心裏應該有很多話要問吧。”
方生也不掖着藏着,直言說:“是,我問了,你會說實話?”
“看情況,”眯着眼,孔決語氣含糊:“我盡量。”
方生:“你以前是妖聯的人?”
孔決:“是,總部法器登記管理。”
方生:“你既然是總部的人,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步。”
孔決:“妖聯不想當人,我不想同流合污,被他們發現了,只能跑。”
方生:“具體指什麽?”
孔決聳了下肩膀,撇撇嘴:“滿嘴的仁義道德,做着最荒唐不齒交易,具體我說不出,等你見到了,就明白了。”
袖口裏的手暗暗握緊,方生深吸一口涼薄的空氣,又問:“南星,為什麽是你妹妹?”
抽煙的手頓住,煙灰簌簌下落又吹散消失在夜色裏。
孔決的目光從柔和到懊惱再到憤怒,他大力丢了手裏的煙,想要站起身又猶豫。
方生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複。
“算了,”孔決最終還是坐回去,又重新摸出煙點上:“跟你說了,也無妨。”
斷斷續續,孔決給方生講了個故事。
故事發生在二十多年前。
孔決暑假跟着爸媽去爬山,景點人多,孔決跟家人走散了,自己摔了一跤,滾到林子裏,他就是在那兒遇到的南星。
那時候南星沒有名字,就是一直剛化了形的小妖,孔決身上有傷,南星也不說話,只是靠近孔決,幫她治療。
孔決的父母都是妖聯工作的人,關于妖怪,孔決多少知道一點,看到南星神奇的醫好自己的傷,知道她是妖,特別欣喜,也有恐懼。
後來孔決父母找到孔決,看到南星自己一個人,還以為是誰家丢的小孩,孔決私心,對南星好奇,待父母帶着南星下山去找景點的負責人時,才說南星是小妖,想帶着南星回家。
孔家父母聽後大驚,想把南星送到妖聯處理,害怕南星傷害他們一家,但是孔決不肯,說南星替自己療傷,不是壞人。
父母見南星還是孩童模樣,問了南星一些身世的問題。
她本體是一株南星,成妖化形,她的能力,也只有醫治,不懂得什麽是攻擊。
通常植物系妖都是溫和避世的,而且非常少見,孔決的母親在妖聯負責研究妖的習性特點等,一聽南星是植物系,就想留下了。
父親無奈,也只有同意,想帶回家觀察,有不對的地方,立刻送到妖聯。
就這樣,南星跟着孔決回家了,對外,就說南星是遠親家的孩子,身世悲苦,由孔家撫養。
這一相處,就是十年。
南星一直以孔決妹妹身份的自居,她像人類一樣生活,十年來,除了孔決偷偷醫治打架留下的傷,南星幾乎沒用過自己的能力。
孔決也真的視南星為自己的親妹妹。
本來,一切都好,妖聯那邊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南星的身份。
直到,有一次妖聯受到了壞妖的攻擊,正是總部。
當時情況慘烈,南星在家看到新聞,她看到報道的畫面裏,爆炸破壞的樓層正是孔決父母所在的辦公位置,當下沖出家門,去妖聯救人。
那次襲擊,是信奉封印妖魔的妖怪們一次有組織的大規模攻擊。
南星到妖聯,戰況十分不樂觀,她管不了那麽多,只想救自己的家人。
辦公室裏,到處都是廢墟,南星最快速度找到孔決的父母,他們都不同程度的受傷,尤其是母親,肋骨骨折紮進肺裏,生命垂危。
不顧的旁的,南星用了自己妖怪的能力,救治孔決的父母,過程中,有壞妖來襲,南星抵擋。
她自小就在山裏長大,沒人教她該怎麽防衛,怎麽恰當的攻擊,成長的過程裏,也只會像人類一樣生存,妖的生存法則,她不懂。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孔家的人都是她的家人,就是拼了命,也要救。
那是南星第一次殺人,或者說,殺了妖。
孔決父母醒來時,看見的第一畫面,就是南星渾身都是血,周邊到處都是殘破的碎肢,血腥味濃厚的令人幹嘔。
地上的碎肉也分不清是人還是妖的,只知道南星站在血泊裏,像是地獄裏來讨命的羅剎鬼。
很快,妖聯的人從未攻打進來,南星見了,以為也是來傷害家人的,她剛要動手,孔決的父母要她住手,不要再作孽了。
南星就那麽沒任何反抗的被妖聯的人帶走了。
那時候孔決上學,他回來知道南星被抓,祈求父母救她,但是父母不同意,他們看到南星殺人了,而是不是一個,滿地的屍體,閉上眼睛就是噩夢。
孔決太了解南星了,他知道南星不會的,她愛着人類,比任何人都愛,她感激自己能有現在的生活,甚至感激全世界。
誰能做出殺人嗜血的事兒,唯獨南星不可能,孔決堅信。
可孔決爸媽不敢冒險,他們就算是心裏清楚南星可能為了他們才破了規矩,可她畢竟還是動手了。
以前的南星是一張白紙,現在這張白紙上,寫滿了殺戮,孔決爸媽不敢冒險,哪怕是0.1的可能,他們也不會冒險讓南星有傷害自己的兒子機會。
與其擔驚受怕,還不如直接抹殺,不給任何機會。
對于孔決而言,南星就是親妹妹,自己的妹妹出了事兒,家裏人不管,哪有這樣的道理。
可他能力太小了,想從妖聯手裏救南星,沒有任何機會。
孔決的父母也不忍心,想求妖聯判南星放逐,起碼還能留下一條命。
妖聯沒同意,執意要處死南星。
畢竟是一起生活過的,說沒有感情是假,孔決的父母聯系朋友幫忙說話,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沒能說服妖聯。
孔決本來都想計劃帶着南星越獄了,結果,妖聯突然松口。
說讓南星回家見孔家人最後一面,之後去山裏,永不許出山。
孔家人高興壞了,孔決正趕上大學畢業,得知消息立刻回家,南星回家的那天晚上,孔決失去了一切。
飛機晚點,孔決回家時,天都黑了,一到家,父母倒在地上,南星滿手的血,就跪在孔決父母屍體旁。
孔決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妖聯的人沖進來,一見到房間內的情景,衆人憤怒,當下就要殺了南星。
南星有自愈能力,妖聯不知道,孔決知道。
孔決那晚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背上奄奄一息的南星,躲開妖聯的追擊,生生跑到了這座城市。
“所以,殺父弑母,是假的?”方生看着滿地的煙頭,心中震驚。
“我說是假的,你信麽?”孔決自嘲般的笑笑,最後一根煙抽煙,煙盒捏扁,踩在腳下。
方生裹着大衣,眼睛盯着地上的煙頭出神。
“我信,”他說:“我信你的話。”
孔決微怔,擡眼問他:“為什麽信我?就不怕我是騙你,給你洗腦的?”
方生搖搖頭,對上孔決的視線,目光堅定:“我信你,因為你喜歡妖,也能分清妖的好壞。”
“呵,”站起身,孔決伸個懶腰:“這是什麽狗屁理由。”
“後來呢,”方生接着問:“你怎麽近的妖聯?”
“僞裝,我在妖聯的時間不長,半個月,他們拆穿了我的身份,不然,恐怕妖聯的法器,要在黑市泛濫了。”孔決漫不經心,他揉着脖子說:“南星碎片我不能給你,那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
☆、第 35 章
“你應該知道,碎片不全,天下人都要遭受苦難。”方生沉下嗓子,這是個難題。
“我知道啊,”孔決淡然:“苦難這種東西,我嘗過了,其他人也嘗嘗,不是挺好的麽。”
他風輕雲淡,像是在說着最不起眼的小事兒。
“更何況,”孔決話鋒一轉,嚴肅道:“敵人從來都不是海裏的妖魔。”
方生皺眉,抿了抿唇,沒說話。
“你覺得是誰?”孔決靠近方生,他凝視方生幾秒,倏地笑了。
“算了,你的那位男友也該來了。”孔決後退,眼裏無奈又充滿希翼:“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方生動了動嘴唇,臉色微紅:“風臨他不是我男友。”
想到适才風臨說夢見自己親吻半妖少年,他酸的厲害:“他有喜歡的人。”
“不是男友?就算不是男友,他喜歡的人,也是你吧。”孔決伸手,又問:“要不要做個試驗?”
“什麽試驗?”方生問。
“衣服給我。”努了努嘴,孔決催促:“快點,他應該快到了。”
方生脫下衣服還給孔決,不留神,孔決突然扯了下方生的浴袍,半個肩頭露出來。
“幹嘛?”方生警惕,捂着浴袍要穿回去。
“別動,”孔決制止方生:“就這樣,你別動,這是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方生微愣一瞬,明白了孔決的意思。
“換了女人,他或許沒什麽感覺,但是,要是男人……”孔決翹起一側嘴角:“那就不一樣了。”
話音剛落,一道黑霧自遠處迅速襲來,落地無聲,隔絕在孔決和方生中間。
還沒看清來人,霧劍先出,差點捅的孔決透心涼。
孔決連連後退,低頭看看自己劃破的衣裳,直冒冷汗:“這個代價可太大了。”
“風臨……”不等方生話說完話,黑霧纏繞在方生身上,嚴嚴實實。
面前的風臨,雙眼赤紅,身上敵意前所未有的明顯,他身上妖氣暴漲,炸毛了一樣。
“風臨,”裹着厚厚的一層黑霧,方生抓了抓風臨的後背:“我沒事。”
孔決也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當初你殺了訛獸,就知道方生對你而言不同,碎片我還了,記得給方生保管。”
風臨護在方生前面,霧氣彌漫,他那雙眼裏的銳利視線,比刀刃抵在喉間還要壓迫。
“天涼,小心感冒。”孔決有點後悔,自己好像玩大了。
他暗中勾了勾手指,南星到,帶着他快速離開爛尾樓。
“你,生氣啦?”方生手指碰了碰風臨,心尖冒着泡:“我沒事,他就找我說說話。”
“別信,”收了自己的戾氣,風臨回身,幫着方生穿好浴袍,眉宇間盡是不悅:“一個字都不用信。”
“關于妖聯和他的過去,不是其他的話題,”方生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更不是什麽約會。”
手上的動作一頓,風臨思考兩秒,又改口:“那可以信一點。”
重新回到家,方生将碎片做成了項墜,挂在頸間,以免在被人偷走而不知覺。
“風臨,關于妖聯不允許人和妖接觸的這條規定,你有什麽看法。”方生坐在沙發上,裹着毯子喝姜湯。
“笑話,”風臨看着指南針,打開又合上,反反複複:“他們不允許接觸,卻運用妖的能力,矛盾。”
“你也覺得不好啊。”咽下一口湯,方生回想着孔決做的這一系列的事兒,還有他的過往。
風臨停下手上的動作,敏銳的捕捉到不對勁兒:“還有誰這樣想,孔決?”
方生出神,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可以執行,現在妖聯做法,不也還好,無傷大雅。”風臨又改口了。
捧着姜湯的方生:“……”他有點想笑。
“你知道什麽是結婚嗎?”放下姜湯,方生靠近風臨些,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下婚紗的模樣。
見風臨沒回話,方生接着說:”就像是一種锲約,相守一生的承諾,但是這種承諾,僅局限在人和人之間,妖和妖之間,人和妖……”
“我知道什麽是結婚,”打斷方生的話,風臨垂眸瞧着紙上的婚禮畫面:“你想說,人和妖不能相戀,不能結婚,是嗎?”
方生放下筆,糾結又不知從何開口。
“我明白了。”起身,風臨立刻客廳去書房。
方生在客廳裏矛盾了很久,要他去否認妖聯最禁忌的規則,潛意識裏,很困難。
那是從他出生以後根深蒂固的思想,要不是遇見風臨,他可能連一丁點猜測和懷疑,都不會有。
可是,現在已經遇見他了,他的人生,都不一樣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方生打開書房的門,風臨站在窗臺邊,長發散落,輕輕飄動。
“還不睡嗎?”風臨少稍側臉,沒回頭:“回卧室,這裏涼。”
“我……我就說一句話,”方生站在門口,握着門把的手指節泛白:“要是創造一個人和妖能公平相處,也能相戀結婚的社會,你覺得,有可能嗎?”
風臨是大荒的君主,若是在大荒,他想要什麽樣社會,就會有什麽樣的社會。
“能,”他篤定:“你想要?”
“我就,問問。”末了,方生後面想說話的還沒說出口。
其實他想問問關于風臨拼了命想要救的那只半妖,到底,那只半妖少年還在他心裏麽,他與那半妖少年,區別地位又如何?
風臨護着他,他打心眼裏開心,可他又不确定,自己在風臨心裏地位到底如何。
如果的得到的答案太殘忍,他會特別特別難過,難過到,他不敢冒險輕易詢問。
關于碎片回來的事兒,方生沒有跟妖聯彙報,原本他打算去總部差看關于總部的事兒,但是時間不允許,孔決那邊,又有新的動作了。
他攻擊了封印,想要釋放妖魔。
海岸邊,方生和風臨到時,已經有被封鎖了。
沙灘上,大花負傷,鳶妹兒和其他幾名妖聯的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孔決喘着粗氣,對着幾名蠢蠢欲動的妖聯的人勾手:“再來。”
海水中,屬于妖魔的妖氣蔓延,封印,破損了一部分。
南星護在孔決身邊,依舊是沒有表情如同死水,身上的衣服不同程度破損,露出的皮膚,手上之處,都是黑色,正在慢慢自愈。
“怎麽回事?”方生擠到最前面,不知道是在問旁人,還是問孔決。
孔決見方生來了,指了指海裏的封印說:“不過就是幌子,你們保護的,是個掩飾卑劣的借口!”
“胡說八道,方生,快,殺了他!”姜主任在後面,氣的直吹胡子,命令方生還有其他人,快點拿下孔決。
殺?方生重新看向孔決,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前不久還坐下來聊過往,孔決還幫他證明了風臨的真心,現在卻要用殺這個字眼。
“愣着做什麽?”孔決絲毫不畏懼,笑的傥蕩又無畏:“來,聽你們主子的,都來!”
方生沒動,他身側的風臨也沒動。
沙灘上孔決與其他人打到一起,南星身子靈活速度快,縱使對方人多,也沒能落了下風。
“方生,你在等什麽,你的符呢?”眼看着孔決依舊占上風,姜主任急了,總不能讓他真的打破封印。
“我……”方生猶豫不決,拳頭握的緊。
他思來想去,問了姜主任一句:“孔決的父母,到底是誰殺的?”
姜主任一愣,不解地看向方生:“你現在怎麽問這個,要是封印破了,天下蒼生都……”
“孔決的父母不是孔決殺的,姜主任,到底是誰?”方生執拗,不肯松口,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我都知道了,”方生又說:“孔決的父母,之前也是妖聯的人,他們懇求妖聯放過南星,得到妖聯的許可那天,二人不幸去世了。”
姜主任啞然,嘴唇動了動,半天才吐出一句:“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是南星,她在之前沾過血,無法控制自己。”
方生轉頭看向靠着君王之力行動的南星,再看孔決的動作,他會無鞭子,看似用南星做擋箭牌,實則在暗處,他的鞭子替難聽抵擋了不少傷害。
南星已經死了,她救不回來了,維持着這句軀體的,是君王之力,要是沒了碎片,就沒了南星。
孔決瘋了嗎,保護一個殺父仇人的軀體,既不是變态般的愛戀,他何苦這樣。
“不,不對,殺人嫁禍,妖聯知道不是孔決,你們卻讓他背了這麽多年的鍋,沐澤你們說他為入魔已成魔,實則他最幹淨,孔決也是這樣,妖聯到底,隐瞞了多少?”
指着海底的封印,方生情緒激動:“姜主任,這下面封印的是什麽,真的像孔決說的,封印的是一個掩飾?”
越說,姜主任臉色越發的難看,他繃着一股氣,恨不得給方生一巴掌。
“方生,你可以不信妖聯,方塵師父你也不信?沐澤和賀栖都是不穩定因素,千年的傳言,妖聯認知偏差無可厚非,弑父殺母的罪名歸到南星身上,你讓妖聯的妖怪怎麽自居?你讓妖聯的人類怎麽繼續信任他們的同事?想要和平,信任是第一步。”
緩一口氣,姜主任繼續說:“你好好想想,這麽多年方塵師父是怎麽教你的,孔決幾句話帶偏你的思想,你對得起方塵師父嗎?”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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