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月考要考兩天， 早上還是要繼續早自習， 等到早自習結束之後， 再把多餘的位置搬到走廊上。

芈糖懶得搬桌子， 就和游蒙洋共用一個課桌， 路臨的桌子也被搬出去了， 他和葉涵用一張桌子，芈糖和路臨之間就沒有隔着課桌， 幾乎只有十幾厘米的距離， 稍微一轉身就能碰到對方。

芈糖拿着一本語文書慢條斯理地念着， 眼睛卻沒有一直放在書上。

她不動聲色地拿了一支筆在路臨的腰上戳了一下。

路臨的神色微滞， 原本他正在讀課文，此時突然就停了下來，眸色變深，下巴動了一下， 像是要扭頭去看前面。

葉涵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路臨：“沒事。”

葉涵感覺他怪怪的，但有說不出來哪裏奇怪， 好像臉有點紅， 教室裏也沒這麽悶吧，風扇就在頭頂上， 吹得嘩嘩的， 挺涼快的。

芈糖忍着笑， 又戳了路臨一下，語氣正常地說：“路臨，幫我劃一下重點， 語文默寫一般考哪些？”

葉涵瞥了眼路臨，見他怔了怔，以為他不願意，葉涵還幫着芈糖說了句，“你給人家劃一下呗。”

路臨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他接過芈糖的語文書，芈糖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擦過，觸碰到的那一剎，路臨的眉毛皺了一下，不自然地垂下眼眸，掩飾眼裏的情緒。

芈糖站在他旁邊翻開某一頁，另一只手擋着葉涵的視線，“這裏，你劃這一篇。”

葉涵想要湊過來看，被路臨淡淡掃了一眼，葉涵有些莫名其妙，尴尬地收回了視線。

路臨順着芈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芈糖書上的空白位置用鉛筆寫着一句話：“考完試我在你考場外面等你。”

路臨擡眼看了看她，然後不動聲色地拿起筆，在她書上畫了幾條線，“這裏和這裏要背下來。”

芈糖：“你覺得肯定會考嗎？”

路臨：“……”

芈糖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路臨無奈，只好說：“不确定，但你要背。”

芈糖小聲說了句只有路臨聽得見的話：“好吧，背了沒考的話，你要負責。”

路臨神色變了變，卻當做沒聽見，往後翻了幾頁，又給她畫了幾條線。

“夠了夠了，多了也記不住。”芈糖制止他。

這句話說的聲音不小，葉涵和游蒙洋聽到了，都疑惑地看着她，葉涵問：“這麽幾句話，你記不住嗎？之前不都是老師讓背過的嗎？”

游蒙洋：“是啊，芈糖，你沒背嗎？”

芈糖說：“嗯，我沒背。”

她什麽時候背過課文，剛才要不是要給路臨看她在書上寫的字，她也不會那麽說，不過既然路臨給她畫了的，她待會兒就看幾遍好了。

葉涵和游蒙洋懵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游蒙洋一直以為芈糖的成績很好，是比路臨還聰明的學神，所以上課就算不聽，成績也會很好。

被這兩人這樣看着，芈糖皺眉說：“怎麽了？”

游蒙洋震驚又擔心地說：“那你待會考試怎麽辦？”

“這不是在臨時抱佛腳？”芈糖淡然自若地說。

葉涵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不知道說什麽。

游蒙洋看了看時間，早自習馬上就下課了，“芈糖，那你怎麽一點也不着急。”

芈糖心想，急也沒用，她每次考試都随便寫的。

路臨倒是一點也不驚訝，又給芈糖畫了一句。

“這句也記下，應該會考。”修長的手指在幹幹淨淨的書上，有種難言的美感。

芈糖朝他眨了眨眼，“好，知道了。”

……

吃完早餐芈糖就去考場了，剛到三樓就看到謝風和兩個男的站在教室門口。

謝風：“芈姐！等你半天了，怎麽你微信也不回？”

旁邊那兩個男生也都喊了一聲“芈姐”，聲音不小，走廊上的人都看了過來。

芈糖說：“沒看手機，你找我做什麽？”

謝風笑得眉飛色舞，“我跟你一個考場，我早上來看考場的時候看到的，所以我給你發微信了，你沒回，我就早點過來等你。”

芈糖：“一個考場怎麽了？”

謝風小聲說：“我們班第一名也在這個考場，待會兒讓他給我扔答案，我給你一份啊。”

芈糖：“那不用，你們班第一名能有多厲害，不抄。”

謝風連忙解釋，“不是，他成績還可以的，之前也是三班的，後來分班考試的時候，他有一門缺考，所以才分到我們班的。”

芈糖：“不用了，我懶得費那工夫去抄。”

謝風：“真不用啊？不會被發現的。”

芈糖：“不用，我進去了，外面曬死了，你自己站在這吧。”

“芈姐，等下……”

她走了兩步，謝風忽然叫住她。

芈糖回頭，“又怎麽了？”

“那個……路臨過來了。”

芈糖愣了兩秒，問：“在哪？”

“就你身後，你回頭看。”

芈糖一回頭就看見路臨朝這邊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他看她的眼神比陽光還灼熱，芈糖感覺臉有些熱，等路臨轉身進了另一間教室，她臉上的溫度才慢慢降下來。

謝風：“芈姐，路臨在隔壁考場啊？”

芈糖還看着那個方向，聲音裏忽然多了點笑意，“嗯，是啊。”

謝風笑着問，“那你倆現在怎麽樣了？能追到嗎？怎麽他見了你都沒什麽反應的樣子。”

“要你多事，你洗好膝蓋就行。”芈糖走進教室，找到貼着自己考號的座位。

謝風跟着她進去，把她後面座位的凳子抽出來，放在一旁，他一邊坐下一邊指着前面的一個位置說：“芈姐，我就坐在那。”

“嗯。”芈糖從口袋裏拿出來兩支筆往桌上一放。

謝風：“聽說司徒竟，秦學川他們國慶節要過來玩？”

芈糖點頭：“嗯，之前是這麽說過，。

謝風：“那我們一塊兒去玩呗，好久沒看到了，芈姐你有安排嗎？”

“來了再說吧。”

芈糖覺得不一定，畢竟這麽遠，之前也可能只是心血來潮提了一句，真到國慶了，估計都去別的地方浪了。

謝風：“我聽說傅崎好像也要來呢。”

芈糖皺了皺眉，“他來做什麽？”

謝風用一種明知故問的眼神看着她，笑了笑，沒說話。

芈糖有點無奈，這傅崎要來肯定是和夏穗遙一起來，夏穗遙也不告訴她一聲。

“芈姐，我聽說籃球隊的陳星風跟你告白了

芈糖懶洋洋地說：“不認識。”

“就那個個子很高，看着很壯的，前天晚自習去你們班找你的……”

芈糖認真想了想，“沒印象了，好像有這麽個人。”

謝風搬了別人的凳子坐，那人來了就只能在旁邊站着。

芈糖看了那人一眼，說：“你別在這煩我了，回你自己座位上去。”

剛好上課鈴聲響了，謝風站起來，把凳子往後踢了一下，移到之前的位置，“那我回去了。”

一分鐘後監考老師拿着厚厚的試卷和草稿紙走進來，先說了幾句老生常談的考場規矩，然後把試卷分成等份，等到廣播裏通知可以發試卷了，便把試卷依次發下去。

芈糖先翻到默寫題，把題都看了一遍，發現路臨給她畫出來的幾句話竟然考了三道題。

那幾句芈糖早上多看了幾遍，現在勉強還記得住。

她把名字寫好之後就把記住的那幾句話都在答題卡上了。

然後就是跟題目大眼瞪小眼，把選擇填空題的都寫完之後，她就趴在桌上，拿着筆在草稿紙上亂塗亂畫了。

上次給路臨的券他一張都沒用。以至于她準備好的好多事情，都沒機會跟他做，待會考完第二場，她得讓路臨用一張才行。

芈糖在紙上畫了兩個Q版的路臨。

Q版的小人兒，雖然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但是看起來就是可愛許多。

想到昨晚的夢，芈糖抿着嘴笑了一下。

她夢到她和路臨在教室裏，其他同學都不在，路臨把她壓在課桌上親她，從額頭到鼻子，還有嘴唇。

路臨松開她的時候，她伸手一把摟住他的腰不讓他走。

這個時候鬧鐘就響了。

她閉上眼睛想繼續這個夢，卻怎麽也進入不了狀态了，害她好不氣惱。

要是是真的就好了。

芈糖心想，要是路臨不主動，那她要不要主動親他呢。

她胡思亂想着，腦子裏全是路臨的模樣，鬼使神差地在草稿紙上寫上了路臨的名字。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寫了四五個了，還在旁邊畫了兩個小小的愛心。

看着都很甜，路臨嘗起來一定比草莓還甜。

芈糖又畫了一顆草莓，在旁邊畫了個箭頭和路臨兩個字連接。

她寫的很認真，監考老師走到她身邊來了，她都沒發現。

監考老師停在她的桌邊，低頭看她寫些什麽的時候，芈糖才察覺到有人，一擡頭就和監考老師對視了。

監考老師是個清秀的男老師。看着也就二十六七歲，表情嚴肅，戴着眼鏡。

芈糖擡手張開手掌把草稿紙擋住。

監考老師剛才看到紙上畫了幾個小人還有草莓，但是字沒看清楚，他皺着眉不滿地看着芈糖，然後往她的答題卡上瞥了一眼，後面的大題都沒寫，作文也沒動，就在這畫畫。

“這位同學，試卷都沒寫完，你在畫什麽？“

教室裏其他學生聽見聲音都往她這邊看，還有幾個不老實的趁監考老師沒注意偷偷扔小紙條。

“沒什麽。”芈糖用答題卡蓋在草稿紙上。

“好好考試，把卷子做完，草稿紙給我。”

芈糖按住草稿紙，一字一頓地說：“不想寫，也不想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