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決戰紫岚(二)

“什麽時候哀家的延喜宮,樓丞相的人可以随意的進來。”太後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冷冷的勾起嘴角。

“太後請息怒,我家相爺也是因為有重要的東西要屬下交給太後,所以冒犯失禮之處還請太後見諒。”黑衣人随後恭敬的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畫卷高高的舉起。

“董麽麽呈上來。”悠閑的泯着手裏的清茶,她倒要看看昭德又在搞什麽鬼,先是裝病不上朝,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去了塞外,他堂堂丞相大人把朝政當成什麽了?

畫卷,太後疑惑的看了一眼,“董麽麽展開。”

随着畫卷一點一點的展露開來,太後威儀的面容瞬間蒼白成一片,捧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着,雖然是大力的握緊,可卻是還将杯中的茶水晃了出來。

“樓昭德這是要做什麽?”猛的站起身來,太後犀利的喝責一聲,淩厲的目光看向跪在殿下的黑衣人。

被太後突然的怒氣所震懾,雖然一開始也料定了太後的反應,可在這一瞬間,黑衣人竟然還是瑟縮了一下身子,只是片刻間又恢複了冷靜。

“回太後,我家丞相讓屬下告訴太後,畫中之人不但活着,而且隐居在紫岚山,皇上此刻怕是已經到了邊關。這是丞相大人呈給太後的信箋,還請太後玉覽。”

白色的信箋蒼白的映射在看信之人慘白的面容,一瞬間,延喜宮裏寂靜的如同死亡的前夕一般。

因為震驚,握着茶杯的手一點一點的用力收緊,露出手背上清晰的脈絡,卻怎麽也壓抑不下澎湃的心緒,太後默默的閉上眼,平複着呼吸,可被巨痛啃嗜的心扉卻還是如海潮一般久久的寧靜不下來。

“董麽麽,将他帶下去,沒哀家的口喻任何人不準進殿。”雙手如落葉般的顫抖着,許久之厚,太後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緊緊的扶住了桌子的邊緣,才穩住自己遙搖欲墜的身子。

隐居在紫岚山?

無聲的說着這簡單的幾個字,片刻之後,張揚而瘋癫的笑聲在宮殿裏久久不曾散去,蒼老的面容一瞬間如同鬼魅般的陰冷,太後扶着桌子,放聲大笑着,和着淚水的蒼老面容上露出深深的嘲諷之色。

這麽多年來,她為了什麽?韶華逝去,嘔心疬血,獨自守着這冰冷的延喜宮,他真的以為她是為了七夜王朝嗎?

那是因為這江山是他的江山,所以她守了這麽多年,又是一陣嘲諷的大笑聲,到頭來,他居然帶着雪妃那個賤人隐居在紫岚山,那她又算什麽?

當年他為了雪妃殉情,她整整在延喜宮哭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滿心的愧疚,甚至願意放下皇後的位置,甚至願意對雪妃那個賤人曲身,可原來一切都是自己一相情願,多大的諷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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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點點的浮現在眼前,愛恨情仇,流着淚水的蒼老面容漸漸的收斂起悲傷,而是換上了一副悲憤的仇恨。

原來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那麽她就替他将江山給毀掉,看他是否真的不在意江山社稷,看他是否還能安心的隐居在紫岚山。

嘴角含的笑容,太後慢慢的将畫卷展開,陰沉的目光緊緊的盯住畫卷中的女子,雪妃那個賤人還是如同多年前的模樣。

可自己為了七夜王朝卻早已經滿頭的銀絲,沉寂多年的愧疚和思念在畫卷展的瞬間已經褪變為同樣深沉的仇恨。

夜深了,延喜宮依舊是一-片漆黑,董麽麽不安的在宮外守侯着,這麽多年了,她記得先皇死的時候,太後曾這樣失控過,而如今太後的打擊怕是比多年前更大。

“董麽麽。”終于宮殿裏傳出太後清冽的聲音,冰冷的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如今連七夜王朝她也要毀去了,還有什麽是她眷戀的?

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在他帶着雪妃那個薦任隐居的時候他就該想到日後會有這麽一天,這是他欠她的。

今日她要悉數的為自己讨回來,幾十年的感情,幾十年的毫無怨言的守侯,今日她要為自己讨一個說法。

“太後,讓老奴替你把燈點上。”董麽麽聽到喚聲,立刻走了進去。

在黑暗中搜索着太後的身影,卻見她蹒跚的背影依舊站在自己離開時的地方,整整兩個時辰竟然沒有移動過。

“不用了,董麽麽服侍哀家歇息,明日一早會有很多事。”暗啞的聲音裏除了仇恨還多了一絲的疲憊,太後緩緩的轉過身,黑暗下的面容顯得格外的陰沉。

第二日,豔陽高照,盛夏白亮的光線明亮的耀眼,衆大臣彼此對望了一眼,交互了不解的眼神,還未開口卻見董麽麽已經映了出來。

“諸位大人久候了,太後有請。”董麽麽依舊如同平日的神色,恭敬卻不卑微,收到衆人探視的目光,如同沒有看見一般,傳完了話徑自往宮外走去,留下殿外衆人面面相觑,卻也只能魚貫而入。

前腳跨了了門檻,随即感覺到延喜宮中異常陰冷的氣氛。端坐在上方的太後,安靜的泯着手中的茶水,華貴裝束映襯下的面容看不出喜和悲,只餘下一雙眼随意的掃了一眼坐在殿下的諸位大臣。

森冷而詭異的氣息似乎随着她的眼神而落在每個人的心中,只感覺後背一股子寒意籠罩了全身,七月的盛夏,卻感覺莫名的寒冷。

“微臣叩見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整齊劃一的參拜聲響起,衆大臣跪下的身子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恭敬,甚至連呼吸都屏了下來,惟恐一個大意,丢了頭上的烏紗帽,更有可能是丢的是頂着烏紗帽的腦袋。

“起來吧,上茶。”太後冷冷的應了聲,依舊淡定自若的品着手中的茶水,起身坐下的衆人此刻也只能随着太後的動作,食不知味的喝着手裏的茶水,借着喝茶的動作,垂下的目光左右探詢着。、差不多同一時間,衆人握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今日來的大臣只有朝堂中的三分之一,而在坐的大臣可都是平日裏多受樓丞相關照的。

而此時,樓丞相因病修養在府邸裏,拒絕任何人探視,難道太後要趁此機會一同将他們治罪。心忽然亮透了,喝進口的茶水頃刻間成了穿腸的毒藥,讓衆人的臉色蒼白的惶恐。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王勝和董麽麽的腳步聲終于打破了死一般的寧靜,衆人輕微的舒了一口氣,卻依舊保持的剛剛的緊張。不安的神色不時的瞄向太後看不出表情的臉。

“微臣叩見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王勝劍依舊挂在腰上,随着參拜的動作,而晃動着剛冷的劍鞘,陰寒的劍氣讓衆大臣忐忑不安的心又懸了起來,額頭冷汗淩厲。

太後靜若死水的面容終于有了輕微的波動,可那輕擡起的目光裏蘊涵的森冷和詭異讓衆人壓抑心跳在瞬間提升到了窒息的地步。

“王勝,平身,哀家問你交代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王勝,可殿下坐着的衆人清晰的感覺出那眼神卻是飄向了自己,宮中的禁軍校尉能做什麽事?抓人?殺人?

“回太後。”響亮的男音裏有着炫耀的威武,王勝輕蔑的眼神掃了一眼将視線都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衆大臣,朗聲道:“回禀太後,微臣依照太後的指示已經将所有的人都秘密的收押起來,外圍部署了一批高手,弓箭手也在暗處埋伏好了,沒有太後的手谕,任何人也別想出來,外面的人也別想進去。”

“好,不愧是哀家手下的幹将。”

太後犀利的笑聲陰駭的刮着衆人的耳膜,此刻他們關心的是太後秘密收押的終究是什麽人?

“諸位大人一定很奇怪哀家為什麽今日把大家召到延喜宮來吧。”終于開口了,太後依舊如同往常般的清冽面容,華貴而端莊,可任誰也感覺出今日的詭異。

所以衆大臣依舊選擇了彼此對望了一眼,随後整齊劃一的開口:“臣等愚笨,還請太後明示。”

“唉。”一聲悠長的嘆息聲,将衆人的心再次高高的懸了起來,太後冷眼掃了一圈,滿意的冷笑一聲,随即道:“諸位大臣或許有所不知,日熠王朝雖然滅了十年,可惜亂臣賊子依舊不死心,那消失十年的神武兵團再次出現在七夜王朝。”

什麽?神武兵團出現了,殿下一片喧鬧,沒有剛剛時的安靜,衆大臣低聲的讨論着,可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面容上的驚駭和恐慌。

“想必諸位大人是知道神武兵團的厲害,不知道大家有什麽量策?”依舊不急不緩,太後再次的泯了一口茶水,期待的目光陰冷的看向殿下的衆人。

“太後,臣以為神武兵團出現,必定是為了謀反叛亂,應該立刻通知皇上,讓皇上即刻回宮,調集人手以防萬一。”

“臣以為此刻不僅要讓皇上回宮,還要加強宮中的守衛,玄浩将軍此刻正好回了京城,不如從玄浩将軍處調集一批高手保護皇宮,餘下的人散在京城裏,随後等候的命令,一舉将神武兵團絞殺。”

“哀家甚是欣慰,諸位大人都顧及着皇宮和哀家的安全,卻忘記了各位府邸的妻子兒女。”

太後感動的開口,忽然嘴角的笑容慢慢的加深,變冷,“不過諸位大人放心,各府的女眷和孩子哀家已經讓王勝安頓好了,相信除了哀家任何人想要傷害他們都難與等天,諸位大人可以放心了。”

昂揚感慨的陳述此刻都化為無聲的恐慌,背後的冷汗再次的将朝服浸濕,太後秘密關押的居然是他們的妻兒,太後要做什麽?

片刻之後,在接觸到太後波瀾不動的面容後,禦書吏劉大人随即跪了下來,叩頭道:“臣惶恐,讓太後在七夜王朝如此****之際依舊關心的微臣的家眷,此恩情萬死不能回報,日後太後有任何的差遣,刀山火海,微臣亦不皺眉頭。”

“好,劉大人果真乃我朝棟梁,如此忠貞愛國。”太後滿意的脆聲贊賞,“劉大人快快請起。”

“臣等感謝太後皇恩浩蕩,萬死不辭。”

一瞬間,衆位大臣都明白了關押背後的真相,要挾,順者昌,逆者亡,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得官場中的生存之道,随後和着劉大人皆感激涕零的跪了下來。

可惜依舊有三五個大臣僵硬的站在一旁,目光猶豫,卻沒有選擇跪下。

“不知道這幾位大人有什麽要說的嗎?揮手示意着跪下的大臣退到了一邊,太後嘴角的笑容凝結起來,冰冷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幾人。

“想必諸位大人也明白,哀家今日召見的人乃是樓丞相給下的名單,不知這幾位大人是否不相信哀家,或者不相信樓丞相?”

“微臣不敢,自然是效忠樓丞相,效忠太後。”半是疑惑的對望了一眼,又幾位大臣随即跪了下來,此刻殿中只有一人傲然而立,神色不為所動。

“臣乃是七夜王朝的臣子,自然是效忠皇上和太後。”剛硬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懼怕和卑微,傲然而立的身子挺的很直。

當年他一失足而成為了樓丞相的親信,可後來才知道自己效忠了主子,如今皇上不在宮中,太後做出如此的舉動無非是為了籠絡人心,或者是有着更大的陰謀。

雖然明知此刻是難逃一劫,不過他出府前已經交代好了,若自己沒有回去,就讓手下直接去見三王爺,相信以三王爺的精明,必定會知道後宮之中出了什麽事情,也不枉皇上對他的知遇之恩。

“好一副激昂的話,可惜用錯地方了。”笑臉忽然展露出殺機,太後眼一橫,一旁王勝随即會意的一點頭,長劍撥出。

衆人視線裏只感覺眼前銀光閃現,寂靜的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恍惚間,銀光再次的收回,卻見豔紅的鮮血順着劍尖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上,刺痛了衆人的眼睛。

堂堂朝廷大員,此刻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一個禁軍校尉的手中,驚駭之餘卻又是感嘆,幸好他們知時務,幸好他們沒有像他一般那麽的傻,總算保住了性命。

“來人,拖出去,扔到後山喂狗,免的髒了諸位大臣的眼睛。”如同沒有察覺到眼前的一幕,太後冷幽一笑,随後又将目光落在衆大臣身上。

“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見了,相信諸位大臣必定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一家老小的性命開玩笑。”

“太後請放心,臣等萬死不辭。”聲音比剛剛更大更洪亮,可出聲的人卻也比剛剛更加的小心和驚悚。

“那好,你們先回府去,明日哀家必定會交給大家差事。”太後揚了揚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這才斂下了笑容,悠遠的目光陰沉的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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