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起跳舞嗎？”

一，起，跳，舞，嗎。

手腕上的溫度彌漫開來。

皮膚相觸的地方有點酥麻，癢癢的感覺。

他的手心很溫暖，手指上有點繭，——經常抓着掃帚，即使戴了手套也難免留下痕跡。

卡琳娜覺得大腦有些空白，不知道該怎麽去反應，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的手。

他順着她的眼睛看過去，觸電般地松開了，臉色微紅，“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注意……”

“沒關系。”她脫口而出。

兩個人的氣氛有點微妙。

奧利弗微紅着臉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今晚這個機會不錯，雖然你們報社有點忙，但是跳一支舞也是可以的吧……”說到最後，語氣有些小小的不确定，棕色的瞳仁在房間并不強烈的燈光印襯下有着柔和的光澤，眼睛在眼角微微下垂，看起來無辜又可愛。

形容女生的詞語放在他的身上竟然毫不違和。

卡琳娜心軟，并且蠢蠢欲動，心裏像是有個小貓的爪子在輕輕地抓撓，最後點頭應允。

奧利弗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拉着她的手走向禮堂。

學生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舞池中有跳舞的人不少，但都穿着正式的衣服，看到這個場景，卡琳娜心裏反而有點退縮。像是察覺到了她心裏的不安，奧利弗抓着她的手握緊了些。

剛好一曲結束，有人從舞池中出來休息，奧利弗扭頭認真地看向她，詢問道：“準備好了嗎？”

不安的感覺沒那麽強烈了，她點頭，兩人走入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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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放的是一首安靜舒緩的歌。

處在人群中的感覺有些奇怪，特別是當她穿着普通的連帽衫運動褲運動鞋，感覺在其他人的對比下顯得格格不入。奧利弗也穿的并不正式，還是剛剛演出時穿的衣服，只是在T恤外穿了件外套。

奧利弗在卡琳娜的耳邊輕聲說道，“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而且他們也并沒有看你，每個人都在享受這個舞會，所以，你也只要放輕松就好了。”他拉着她慢慢地轉圈，兩人的舞步都不純熟，時不時還會有一兩步跳錯。

他說的沒錯，只要享受就好了。舞步對錯與否，衣服正式與否，都沒有那麽大的關系。服裝雖然突兀，可大家在跳舞時，關注的都是自己的舞伴。

卡琳娜之前低垂着眉眼，想要擡頭看一下奧利弗，卻發現他一直在注視着自己，目光灼灼。她不自覺地迎合上他的眼神。

“Hand in hand

手牽着手

But do you know where we're going

你可知我們将要去往哪裏？”

曲調平淡，男聲溫柔。這樣的環境中，她覺得自己的臉頰又不争氣地有些發燙。

想要說些什麽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看着他認真注視着自己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裏有些想笑，臉上沒繃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我臉上有哪裏不對勁嗎？”對方疑惑地說。

她笑着搖搖頭，眼睛愉悅地眯起來，像兩道彎彎的月亮。

“只是突然覺得很開心。”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想讓時光停留在此刻，舞池中的其他人都消失了，空蕩蕩的禮堂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旋轉，旋轉。

他的手掌輕輕握住你的，你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從腰間摟住你。

“Hand in hand

手牽手

I'll go where you lead me

我将追尋你的方向

It does not frighten me at all

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暴風雨過後還有你。

雪花落在禮堂玻璃窗的窗臺上，悄然無聲地融化。燭火搖曳燃燒，時間安靜緩慢地行走。

旁邊有人小聲地呼喚，打斷了他們，“卡琳娜！卡琳娜！”

沙漏恢複了下落速度，周遭的一切都回到了軌道，繼續正常地運行。

卡琳娜循聲望去，愛麗絲在舞池邊沖她揮手，恰好一曲終了，她和奧利弗告別，“今天很謝謝你，聖誕快樂。”

他也溫柔地對她笑，“也謝謝你陪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聖誕快樂。”

男生不被察覺地嘆了口氣。

一走出他的視線兩人就拿着所有的稿件一起狂奔回拉文克勞塔編輯部。人已經差不多快聚齊了，按照先前安排的流程，大家已經在崗位上有條不紊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後勤的人早就從廚房裏端來了咖啡的蛋糕，房間裏充滿了甜甜的香氣，每個人都充滿了幹勁。預測的節目和表演後的情況相差不大，校對、排版、照片印刷，一切都按照安排走了下來。終于趕在天光微涼之時将定稿送去了打印室。

忙碌了一夜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他們可以去休息一下，但任務還遠遠沒有結束。後期的配送，讀者反饋，下期主題選材，忙忙碌碌，周而複始又是新的一刊。

充實且有滿足感。

第二天的學院長桌上，吃早飯的每個人幾乎都拿着《霍格沃茨，一份報紙》的聖誕節活動專刊在閱讀，卡琳娜也拿了一份，和校報的成員坐在一起讨論這次的亮點和不足之處，以待下次保留或改正。

直到聖誕節結束後她都沒有再見過伍德。

最後一天除了開會還忙着收拾行李，回倫敦的火車上又和大家在一起開了一天的會。

直到假期結束回校的那天，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佩內洛在旁邊羞答答地說自己和格蘭芬多的級長珀西韋斯萊在一起了……卡琳娜在心裏想了半天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佩內洛解釋說：“就是校報之前做過的專題，奧利弗伍德的室友，”卡琳娜恍然大悟，原來是他。經常和奧利弗走在一起，一個高高瘦瘦戴着眼鏡的男生。

兩人差不多高，但珀西很清瘦白淨，和經常在露天下打球，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的奧利弗不同，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天天坐在圖書館裏看書學習的好學生。

和佩內洛很相稱，畢竟她也是個年級第一的學霸。

聖誕假期一過課程就開始緊張起來，因為O.W.L.S的臨近，所有學生和教授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包括卡琳娜在內，都放松了一下校報裏的事務，從瑣事中脫身，漸漸轉型管理。

但是伍德很慘。

因為是隊長，又是新官上任，這學期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天才找球手哈利波特，大家都鉚着一股勁想要一舉奪下魁地奇杯一雪前恥，一邊要應對繁重的課業一邊要沒日沒夜地思考戰術、付諸實施、考慮不足……偶爾在走廊裏碰到奧利弗，他都是一臉虛弱睡眠不足的樣子，根本無暇閑聊。

聖誕節跳的一支舞，恍然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