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盡歡幾乎是一夜無眠,本想着躺在床上休息一天,卻又接到消息說是地墓被人挖了,她急匆匆的起床換了衣服趕去了墓地。
地墓旁已經圍了不少的人,盡歡擠了進去,看見之前被挖開的地墓口已是一片狼藉,驚訝道,“這是怎麽了?”
昨夜看管地墓的大周迎了上來,“昨天夜裏這山裏刮大風,帳篷在這裏也紮不住,我們就往後邊去了點,誰知道今天一早起來就發現這裏被人給扒了,我剛才在門口看了眼,前些日子我們剛挖出個頭的幾個物件都已經沒了,再往裏我們也不敢進去了。”
盡歡從他手裏拿了一雙手套,從一旁繞了下去,“打電話報警了嗎?”
“報了,一早齊先生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報警了,警察說可能就是這一片的慣偷,估計是惦記上這裏面的東西,想發一筆橫財。”
“齊先生?他人呢?”盡歡手撐在門口,拿着手電筒往裏面打着看了一圈,确實門口幾件瓶罐之類的都已經被挖走了,再往裏是個什麽情況也看不清楚。
“在裏面。”
盡歡縮回頭,“進去多長時間了?”
“也就幾分鐘之前的事情。”
“其他人呢?”
“有幾個跟着齊先生進去了,其他的去了別處找線索去了,盡安教授去了警察局了解情況。”
盡歡砸了砸嘴,“這樣吧,我進去看看,你在門口看着別讓人靠近這裏。”
“好的。”
通道很長,幾乎都看不到底,再加上常年不見陽光,裏面是一片潮濕,底下的泥塊都是泥濘一片,膠鞋上面粘的都是黏土,行走起來十分困難。
“齊善行?”走了有一段距離了,盡歡仍舊沒看到齊善行的身影,她拿手電筒在四周掃了一圈,裏面有不少東西都被砸碎了,盡歡嘆了口氣,這次的損失怕是不可估量。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卻發現通道已經到了底,她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沒找見齊善行他們。
“齊善行——”盡歡喘了口氣,休息了會準備往外走,卻怎麽也找不着出去的路了。
————
墓室外,齊善行剛帶着人從裏面出來。
“齊先生,”大周上前扶了一把,“裏面什麽情況?”
“不太好。”齊善行捏了捏眉心,有些煩躁,他身後的人跟着都出來了,大周看了一圈疑惑道,“咦?”
“怎麽了?”齊善行正在看相機裏的照片,準備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用的線索。
“盡歡沒跟你們一起出來嗎?她剛才不是進去找你們了嗎?”
齊善行的腳步兀的就停下來了,将相機交給一旁的人,“你剛才說什麽?盡歡也進去了?”
“是啊,就你們進去之後沒多久盡歡就過來了,問了些情況聽到你們已經進去之後就說進去找你們,怎麽你們...不會是沒有遇到吧?”
齊善行緊抿這嘴角,手撐在洞口往裏看,“她剛才是順着哪條路走的?”
“就當面這條,你們剛才走的這條路。”
周圍有人說道,“你會不會記錯了,我們剛才順着這原路返回的,沒遇見盡歡啊,大周你別看錯了。”
“不會的,我看着她進去的。”大周抓了抓後腦,“早知道我該和她一起進去的。”
“給我手電筒,我進去找她。”齊善行從他們手裏拿了兩把電量充足的手電筒,準備再次進去。
這墓裏的情況十分複雜,稍不留神就容易竄錯道,只怕盡歡不知道穿到那條密道上去了。
“我們和你一起進去。”
“這墓裏的情況你們沒我清楚,萬一你們再跟丢了就麻煩了,我一個人先進去找,你們等在這裏就好。”話落,齊善行腰一彎便沒了身影。
“盡歡!”齊善行邊一邊往裏走,一邊喊着盡歡的名字,這通道他剛剛才走過根本就沒發現盡歡的蹤影。
而另一邊,盡歡也在想辦法出去。
之前挖掘的時候這條道她明明是走過的,可偏偏此時卻怎麽也走不出去。墓室裏氧氣不夠,她的體力已經消失大半,只好站在原地喊道,“齊善行!”
空蕩蕩的走廊只有她的回聲,盡歡擦了擦額頭的汗意,接着往前走,手電筒的光線也越來越昏暗,盡歡第一次感到了恐慌,她會不會就死在這裏了?
這裏本就是她的空冢,她現在死在這裏豈不是正好?
盡歡越想越覺得好笑,明明是她兒子造的墓,她這個當媽的怎麽就走不出去了?
“齊善行!”
......
“盡歡?”
盡歡心裏‘咯噔’一下,立馬應道,“齊善行是你嗎?”
“是我,你現在在哪?”
“我在通道裏面啊。”盡歡拿着手電筒在四周掃了一圈,“就是之前考古隊挖的那條通道裏面。”
另一邊的齊善行順着聲音往前去,“盡歡你站在那裏不要走,拿東西敲擊牆面。”
“好。”盡歡将手電舉起來,對着牆面一下一下的敲着,“咚——咚——咚——”
聲音愈來愈近,可偏偏已經走到底了。
齊善行拿手敲了敲面前的牆面,很清脆的聲音,他拿電筒使勁一砸,竟砸出了洞,裏面是空心的。
“盡歡?”
“恩?”
“沒事,就想喊一下你的名字。”齊善行把東西放在地上,退後一步,拿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磚塊對着牆面使勁的砸,幾下之後随着‘轟——’的一聲,本就脆弱的牆面應聲而倒。
遠處的盡歡聽到聲響,匆忙往回趕。
透過爛開的牆面盡歡看到一身狼狽的他,欣喜到,“齊善行!”
齊善行快步穿了過去,雙手用力的捏着她,“你沒事吧?”
“沒、沒事。”
他長吐一口氣,将她擁入懷中,“沒事就好。”
盡歡埋在他的胸前,聞着他衣服上泥灰的味道,忽上忽下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下來,盡歡感覺到齊善行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我真的沒事。”
良久,齊善行松開她,轉而握着她的手,聲音有些沉悶,“走吧,我們先出去。”
“哦。”
兩人從牆面的洞鑽了過來,準備往外走,盡歡腳底下卻突然一晃,差點沒站穩,幸好齊善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沒事吧?”
“沒,腳打滑了,”話音剛落,腳底下本來不明顯的晃動越來越明顯,盡歡緊緊捏着齊善行的手,“壞了這裏可能是要塌了,我們要快點出去。”
“恩。”
兩人搖搖晃晃的往出口跑去,身後已經有石塊在往下落了,齊善行将盡歡護在身下,偶爾悶哼一聲,腳步也沒有慢下來。
墓室外,盡安剛到墓地,就感到腳下一陣晃動,伴随着而來的便是‘轟——轟——’的聲音。
“教授,出事了出事了。”
“怎麽了?”
“墓室塌了,盡歡和齊先生還在裏面!”
盡安臉色大變,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墓室已經不能靠近,靠南邊已經全都塌了下去,周圍是一片煙塵。
“歡歡呢,出來了嗎?”
“還沒有!”大周幾人手拉手站在墓門口,等着他們出來,晃動越來越明顯,轉眼間墓室已經塌了一大半,只剩下這一角還沒塌。
周圍人聲吵鬧,盡安被學生攔着不讓他上前。
“老師老師,大周他們在那邊,您別過去了,太危險了。”
“松手!”
“老師,老”
“出來了!出來了!”
盡安掙脫開學生的手,匆忙跑了下去,“歡歡?”
“爸!”齊善行松開她的手,盡歡快步迎了上去。
“好孩子,好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師先別說了,趕快上去,再不走這塊也要塌了。”
一行人剛走上高處,僅剩的這一角也轟然一聲倒了下去,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一陣風來吹散了彌漫在空中的煙塵,視線漸漸明亮起來。
盡歡不斷聽到周圍人的唏噓聲,她看了一眼身側的齊善行,後者也悄悄的勾起她的手指,慢慢的握住她整個手。
劫後餘生的感覺,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
☆、八章
盡歡站在酒店房間的陽臺上,原本地墓的位置已經成了一片廢墟,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大坑。
“謝長歌,這難道是你最後的執念嗎?”
不願別人去打擾你的自欺欺人。
童彤剛從外面回來,見盡歡獨自一人站在陽臺那裏,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啤酒出去,“怎麽了?”她伸手将一罐啤酒遞給盡歡,“下午的事我都聽說了,冥冥之中他又救了你一命。”
盡歡以為她說的是謝長歌,輕笑了一聲,“或許是吧。”
“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不是嗎?”童彤側過頭,一手撐在欄杆上仰面看着她,笑的風姿搖曳,“這樣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怎麽就遇不到呢?”
“你在說什麽啊?什麽上天注定的緣分。”盡歡自嘲的笑着,“人都沒了,何來的緣分啊。”
“?”童彤兀的站直了身體,“人都沒了?我剛才還在大廳見到齊善行了啊,怎麽就沒了?”
“齊善行?你說的是不是謝長歌嗎?”
“我什麽時候說他了,我一直說的都是齊善行啊。你傻了吧。”
“那你為什麽說他又救了我一次?”盡歡将易拉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不是只救了我這一次嗎?”
童彤訝異的看着她,半阖着眼眸,“原來他還沒跟你說這件事啊。”她仰頭喝盡手中最後一點啤酒,“你還是傅涼的時候,在火場裏面救你的不是謝長歌,是謝長岩。至于你手中的玉佩,也是當時陰差陽錯挂在謝長岩身上的。謝長岩當時為了救你,受了傷,所以才讓謝長歌背你回來的。”
她話音剛落,原本站在眼前的人身影一閃,随後只聽得‘嘭——’的一聲,便沒了身影。
童彤搖頭失笑,将盡歡放在桌上的啤酒拿起來一口飲盡,趴在欄杆上沉思。
————
盡歡剛跑出去沒多久,就在走廊上碰到剛從樓下回來的齊善行。
她喘着粗氣站在他面前,臉頰不知事因為酒精還是太激動的緣故,紅的不像話,“我有話問你。”
齊善行将手中的袋子換了個位置,空出手去牽她,“外面冷,去房間說吧。”盡歡意外的沒掙紮,跟着他進了房間。
齊善行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給她倒了杯熱水,“找我什麽事?”
“當年在火場救我的是你?”盡歡也沒拐彎抹角,她急切的想要得到他的證實。
“是。”
盡歡看着他,長時間都沒說出話來,直到手裏的熱水涼了下來她才起身,悶聲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齊善行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能不能先聽我說?”
盡歡沒動,齊善行就着這個姿勢從後面将她擁入懷中,他把下巴搭在她的肩頭上,聲線清朗,“盡歡,我從來都不覺得後悔。當年在傅府門口,是我自己親手給錯了玉佩,種下了後來的因和果,所以盡歡,這件事怪不得別人。”
“我不是生你的氣。”盡歡的聲音有些哽咽,她低垂着頭一滴淚落在齊善行的手上,她伸手将它擦去,“我只是難過,我竟然把你忘記了。”
“還好,老天沒有辜負我們不是嗎?第二世我等到了你,現在我同樣也等到了你。”齊善行将她轉過來,“盡歡,人生那麽短,我們不要再浪費了,好不好?”
盡歡擡起頭看着他,他的名,他的笑,他的眉眼早已刻在她心底。
—— 一筆一劃,盡是深情。
***
對于盡歡和齊善行暗度成倉,哦不,舊情複燃這件事童彤是沒一點意外的,“本來就是他的人,只不過是早一點晚一些問題罷了,你有什可害羞的?”
盡歡掩面笑着,眉眼裏都是說不盡的柔情,看着童彤收拾行李的身影,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沒解決,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我出去一下。”
童彤挑了挑眉,狀似不耐煩的對她揮揮手,“快走快走,戀愛的腐臭味都快熏死我了。
盡歡,“;-)”
盡歡想起之前齊善行與她說過童彤命盤的事情,這幾天因為墓地的事情她差點都忘記了。
她敲了敲齊善行的房門,後者開門看到她,垂眸笑着,伸手揉着她的頭發,“怎麽了?”
“我剛想起你之前和我說童彤的事情,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齊善行知曉她的顧慮,伸手将她圈進懷裏,“別擔心,景行一直在想辦法,等我們從這裏回去,我們一起想辦法。”
“好。”盡歡掐了掐他的腰,“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再抱一會。”
“那我數到十。”
“咳咳——”兩人正膩歪着,身後一陣輕咳聲,盡歡身體一僵,從齊善行懷裏退出來轉過身。
盡安與幾位學校的老教授都站在電梯口,一臉的非禮勿視。
盡安背着手,走到盡歡身邊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什麽也沒說也就走了。幾位老教授打趣道,“盡教授可是好福氣啊。”
盡安冷笑兩聲沒說話。
等到走遠了,盡歡拉了拉齊善行的衣袖,“怎麽辦?”
“坦白從寬。”
“你去。”
“有這麽抛棄隊友的嗎?”他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我等會去找盡教授談談。”
“我爸年輕的時候去少林寺呆過一段時間,你等會小心一點。”
“沒關系,我也呆過。”
盡歡,“......;-)”
***
稍晚些的時候,齊善行獨自一人去了盡安的房間,後者似乎早有預料他會過來,泡好了一壺茶坐在沙發上等他。
“盡教授。”
“坐吧——”盡安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伸手倒了杯熱茶推到他面前,“不知道齊先生喝不喝的慣這裏的家茶?”
“一樣的,家茶自有家茶的香處,與我看來與別的茶無異。”
盡安端起茶杯微微颠了颠,喝了一小口,“歡歡還小,對感情的事情幾乎是一竅不通還望齊先生多多包涵。”
“沒有,歡歡很讨人喜歡。”
兩人你來我往的,不見刀刃,稍不留神就失了城池。
“晚輩知曉教授的顧顧慮,”盡安長時間的按兵不動,讓齊善行決定主動出擊,“我對盡歡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愛她,”頓了頓,“我想這類話從我嘴裏說出來教授也會不以為然。我接下來說的話教授也許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是那都是我的誠意。”
盡安端起茶喝着,示意他接着說下去。
“我與歡歡相識已有幾千年,”齊善行看了盡安一眼,繼續道,“整件事情說起來可能會比較複雜,還請教授不要着急。”
房間裏點着熏香燃斷了一根又一根,夜色漸深。
......
“我知道您一時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我原本也不打算跟你說的,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把實情說出來,教授您肯定不會同意。因為我的來歷不明,身份也成謎,對歡歡來說也許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但我真的愛她,我不想再讓自己失去她。”齊善行擡眸看着盡安,眼底一片清明,坦蕩蕩的。
盡安考古這麽多年自知見到過不少奇聞異事,可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坐在沙發上,愣了許久才想起來說話,“你先回去吧。”
齊善行點了點頭,起身出了門。看見站在門口的盡歡,一愣,“站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會。”盡歡跺了跺腳,“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爸。”
“恩。”齊善行将圍脖取下系在她脖間,“去吧。”
待到齊善行離開之後,盡歡推開門,探了個頭進去,“爸。”
“歡歡?”盡安伸手掐滅了手中的煙,“進來吧。”
盡歡的眼神暗了暗,往前走了幾步,坐在盡安身邊,“爸,你不是戒煙了嗎?”
“煙瘾犯了,沒忍住。”盡安揉了揉眼眶,将煙灰缸推遠了些,“爸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才這麽點大。”盡安伸出手比劃了一下,“現在時間一晃,你都長這麽大了,爸也老了。”
“爸,你沒老,一點也沒老。”
盡安笑着摩挲着她的手背,“爸怎麽可能沒老,你都長這麽大了。歡歡長大了,是該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爸——”盡歡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流了出來。
“你們的事情爸都清楚了,難為我的女兒了。”盡安擦了擦眼角,“我女兒的眼光,一向是不差的。”
☆、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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