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加好友

“深夜暴食”的吃瓜群衆開始排隊，每個人都在複制粘貼VENOO的話，然後艾特米小貞。

米小貞看到群消息提示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話占滿屏幕。

米粒：“人類的本質就是複讀機。”

米粒：“我艾特我自己。”

米粒：“是宣嗎？”

宣衡着實有點無語。

前幾天他在畫手術前接的商稿，身體限制，畫得很艱難，多半時間都在跟疼痛做對抗。

明明有思路，卻不能順利流暢地畫完。這種局限能逼瘋工作狂，他心情不好，就沒顧得上“素材小姐”。

一直到昨天給甲方交了稿，他在床上躺夠了十二小時才歇過那口氣。

起來之後花了點時間畫白格咖啡廳的參賽作品，發給白格的負責人。

sick就來加他了，順便把他拉進“深夜暴食”。

上來就被人單拎出來讨論，宣衡一度以為自己掉馬了，被認出就是斯塔。

他已經盡量去改變用筆習慣，為了跟“斯塔”區分開，他甚至沒用連載時的工具，換了最近在嘗試的水彩，用刷子和顏料完成了作畫。

宣衡沒說話。

一整個群的人都在等神秘宣貴人開口，結果人進了群就沒動靜，無論怎麽艾特都不冒泡。

大家開始打趣調侃米小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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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員一號：“是不是宣貴人啊？怎麽不理我們小米粒呢？”

群員二號：“不理小米粒的宣貴人留着沒用，踢了吧。”

群員三號：“不理小米粒的宣貴人留着沒用，踢了吧+1。”

然後下邊就開始排隊，衆人紛紛要求管理員踢了新人。

宣衡看着不停往上滾動的對話，陷入了某種難以消化的震驚之中，并且非常不理解。

不過幾天而已，米小貞就……

就跟這些人聊得這麽熟絡了？

隐隐還有些被寵溺着的意思，開玩笑也像是在逗自家小妹妹。

群寵待遇？

VENOO：“什麽鬼？米粒，放棄宣貴人吧。我給你當V貴人！”

群員四號：“我給你當四貴人！”

在新一輪排隊複讀之前，宣衡打字：“？”

下一秒，屏幕上彈出提示。

“您已被移出群深夜暴食”。

宣衡：……

還真踢啊？

宣衡差點被氣死。

一直窺屏的sick又跑過來找宣衡，解釋了一通，說VENOO就是愛開玩笑，沒有惡意的，等會兒肯定會主動來拉宣衡。

之後聊起來，sick話中有話，一直在試探，問宣衡有沒有其他作品，連載或者插畫、立繪之類的商稿。

宣：“沒有。”

sick：“那太可惜了。你畫得非常棒啊！完全是商業水準。”

宣：“謝謝。”

sick：“說實話，看你的構圖和筆觸，跟群裏那些人不一樣，畫挺久了吧？是老師嗎？”

宣：“不是。”

沒法聊了。

sick也感受到這位宣貴人的冷淡，吹捧幾句，就借口要肝稿子走了。

他也沒拉宣衡進群，等着VENOO來拉，大概是怕宣衡跟VENOO結仇——雖然宣衡沒承認，但是不是業內行家，一落筆就看得出來。

搞不好是哪個大觸腦子抽風，披馬甲來逗小新人玩兒。

宣衡也懶得多解釋。

沒等到VENOO，倒是米小貞的好友申請先來了。

宣衡等的就是她，進不進群也無所謂，沒再管VENOO那邊怎麽樣。

米小貞發了兔子打招呼的表情，又打字：“你好晚啊！征稿期就快結束了，展示時間太短，對你很不利的。”

宣：“有事絆住了。”

米粒：“現在解決了嗎？”

宣稱沉默片刻。

他向來習慣以惡意來揣測別人，不接受噓寒問暖，也不把別人的關切當真心。

跟過宣衡的助手不多，牧連是唯一一個能保持沉默的，其他人都在背後說斯塔老師太“獨”了。

不近人情，活得像個賺錢機器，冷冰冰的沒點溫度。偶爾表現出人類的特質，一定是刻薄，是尖銳的，開口就要刺傷人。

機器人宣衡面對米小貞的詢問，有點無所适從。

主要是米小貞問得太自然了，自來熟不說，看起來還真像是在關心宣衡，為宣衡的事情發愁，非常體貼。

頂着“斯塔”的身份，所有的殷切熱情都要打上個問號，背後的目的經不起推敲考量。

現在宣衡是個連作品都沒有的小畫手，名不見經傳，除了長得好看點，沒其他長處。

似乎就多了那麽幾分真誠。

宣衡難得猶豫，手指搭在鍵盤上，好半天才回複：“嗯。”

米粒：“那就好。你有沒有微博呀？宣傳一下呗，挺漲粉的！”

宣：“沒有。”

米粒：“可以開一個，又不麻煩。”

宣：“不想開。”

米粒：“嫌麻煩嗎？其實還好的，注冊時候麻煩一點。我幫你申請呀！”

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

之前宣衡還勉為其難施舍出幾分鐘時間。設想第一次聊天的內容。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宣衡又是不愛搭理人的脾性，對“溝通”這種事情有無數種抵觸，八成要冷場。

沒想到這個小米粒太健談了。

完全不用擔心沒有話題，她自己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場熱火朝天的對談。

這麽一想，成為群寵也不奇怪。

自來熟本就沒有隔閡，容易親近。又是軟萌的小可愛，率直，帶點傻乎乎的沖勁，不膩歪，跟人搭話也不讓人讨厭。

相反，大家都愛逗她玩兒。

宣衡十來歲開始就是貓嫌狗棄，米小貞這樣的存在簡直是他的對立面，處于另一個極端之上。

說不好是喜歡還是厭煩，只是米小貞能彌補他在性格中欠缺的那一部分，可以讓他看到另外一種存在。

就是有用的。

宣衡沒解釋“我不是八十歲的老古董我會用微博”，拒絕開微博的提議。

米小貞不糾纏，順着宣衡的話往下聊，表示可以把跟宣衡有關的評論截下來發給宣衡看。

非常熱情，像只辛勤工作的小蜜蜂。

而微博上比“深夜暴食”群內還熱鬧，米小貞隔三差五就要私戳宣衡，到後來根本截不過來——太多了。

剛開始是sick、祁娜娜和VENOO的主場，他們的粉絲多，十條評論有八條都是給他們應援。

到最後幾天，話題漸漸轉了風向，向宣衡身上傾斜。等米小貞意識到的時候，宣衡的那一張水彩畫已經占了大半熱評，連那三位大觸自帶的粉絲都有動搖的跡象。

不僅僅是好看或者不好看的問題。

确實很……沖擊，視覺效果非常驚人。

幾筆勾勒出一個人的形狀，輪廓模糊，面部也留空，很抽象。

大片的色塊組成，牙白和棕，加一點翠綠，狀似毫無章法地疊加起來，卻絲毫不顯淩亂。

反倒非常和諧。

看起來沒有細節，整幅畫都是成團的，水彩塗塗抹抹，沒有邊際和準确的線條。

那個人像是隐在濃霧之後，該是臉的位置不見五官，看不清服飾紋路，卻能感受到風吹袖振，可以想象出輕軟衣料起的漣漪波動。

所以不露丁點粗糙，甚至是精細的，認真勾勒了那一層霧，刻畫了濃霧和人物的交纏的姿态。

每一筆都像是随心所欲落在紙上，但每一筆都出現在它應該在的位置，恰到好處。

意境。

這是其他參賽作品都沒有的。

讓人眼前一亮，又很耐看。細品之下總有點不同的味道。

偏偏宣衡畫的也是香菇雞肉粥，跟米小貞的配色很相似，卻完全是兩個風格。

米小貞對着宣衡的拟人震驚了好幾分鐘，再看自己的Q版小人，瞬間感覺自己那張就是鬧着玩——比普通畫手還差一大截，跟宣衡這種藝術品相比……不，根本沒有比較的可能。

與此同時，有網友也發現了，把三十六號Q版拟人跟宣衡的畫放到一起，發出疑問：“理性讨論，這兩幅存在吸色或者借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