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不做粉頭

宣衡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斯塔的粉絲。他的真身藏在一個馬甲背後，挖不到任何信息，根本不給人聯想的空間。

到現在為止，米小貞只知道宣衡也是大佬級別的選手，牛逼哄哄，有經驗有理論，在繪畫上的成就肯定非常高。

但宣衡有什麽作品？不知道。

這個男人是不是專業的漫畫家？本職工作和繪畫有沒有關聯？通通不知道。

總之，宣衡就是傳說中很厲害但不清楚怎麽個厲害法的高階選手。

米小貞崇拜他，卻從來沒把他跟斯塔往一塊練習——沒有絲毫跡象，正常人都想不到。

更何況是米小貞這種腦袋空空、單純直白到過分的小女孩。

她甚至還沒察覺宣衡就住在她的對面。

宣衡不願意打字，直接給米小貞發語音：“《蜀山行》的巡展那麽大的陣仗，有幾個人不知道？”

米小貞想了想，覺得宣衡說的也有道理。

外行人如何暫且不論，但凡是跟漫畫沾點關系的行內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場巡展。

規模太大了，全國那麽多城市走了一大半，辦了将近半年。

巡展多次上微博熱搜，隔三差五就要爆出來一些巡展當場的小事端。諸如粉絲為争奪最後一個限定周邊的購買權，當衆大打出手，鬧到進醫院、進警局。

關于那幅畫也出了不少新聞。起初粉絲還在等發行複制品，按照業內的慣性思維，既然畫出來了，一定會有相關的衍生産品。明信片、海報、背包印花等等，很有可能還會出限量的一比一挂畫。

巡展到後期，粉絲左右也等不來，開始動了原畫的心思。經常有人試圖用偷拍、掃描、Ai修複等手段，想要把原畫完整複制下來。

中間還出過偷盜事件，鬧得非常大。所幸巡展的安保工作很完備，也有專人負責看管原畫。原畫丢失的第一時間就被察覺了，主辦方立刻封閉現場，沒讓那個黃牛把原畫帶出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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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當時還上了國家臺新聞，宣衡知道也是正常的。

米小貞感慨：“當時巡展到我們這裏，剛好趕上考試，沒去成現場。我還說這是一輩子的遺憾。”

米粒：“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今天，我不光親眼看到這幅畫，我還親手拿到了！”

米粒：“我已經贏了千萬粉絲。”

米粒：“叉腰.jpg”

宣：“不要刷屏。”

兩個人對刷屏的定義完全不一樣，米小貞還以為自己在很正常地跟人聊天。

米小貞停下發表情的手，繼續打字：“人間真是美妙啊！我現在就覺得神奇，一個月以前我絕對不敢想象今天發生的事情。”

米粒：“如果有人跟我說，我會簽約、會跟斯塔互粉、能拿到斯塔這幅畫，我肯定是說別逗我。”

米粒：“但現在居然都是真的。”

米粒：“活着真好啊！”

宣：“在這之前，你覺得活着不好嗎？”

米粒：“那倒不會。我一直都覺得活着很好，活着就可以遇到幸福的事情，每天都會比昨天的開心多一點。”

米粒：“活着本身就是一件讓人幸福的事情。”

米粒：“不過斯塔帶給我的快樂是千萬倍的！他只要存在，什麽都不用做，我就備受鼓舞。我永遠愛斯塔！”

對面沉默了片刻。幾分鐘之後，宣衡才回消息，沒有發語音，換了文字。

宣：“你這麽信任斯塔？如果他的存在并不是你所謂的美好呢？”

米粒：“不用啊。他不用美好，他只要存在就好，以他的方式存在。”

宣：“為什麽？”

米粒：“什麽為什麽？”

宣：“這種信任。”

米小貞想了想，大概理解宣衡的含義，斟酌着回複：“其實非要說是信任的話，我是信任享受快樂的自己。我在看他的漫畫時感受到的情緒和力量，那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做不了假，也不會自己騙自己。”

“不管斯塔是什麽樣的人，他從漫畫中所傳達出來的內容就是那樣的，我從中得到的自我反饋也不會變。重點是我怎麽理解，不是他是什麽樣的人。”

這是米小貞第一次跟宣衡正經聊起斯塔。以前她只是犯花癡，嚷嚷得來勁，卻沒有這麽剖白自我去表達那份喜愛的根源。

宣衡也沒想到随便聊聊，居然能講到這麽嚴肅的話題上。

更沒想到的是……米小貞這個丫頭居然想得這麽明白。

在宣衡的認知中，米小貞是個腦袋裏空空的傻白甜，那顆頭放着好看，裝不了太多東西，也處理不了太複雜的信息。

他一直把米小貞當成幼稚園的小朋友看待，小孩子的喜怒哀樂是什麽樣子，米小貞就是什麽樣子。

突然聽到米小貞這番話，宣衡才意識到，他對米小貞有誤解。非常離譜的偏見。

米小貞一點都不傻，相反，她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也明确她想要的是什麽。她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分析得很準确，從中提煉出她需要的那一份，然後堅定地發展下去。

理智并且清醒，很認真。

宣衡回複：“斯塔有你這樣的讀者，他很幸運。”

用的是“讀者”，而不是米小貞習慣講的“粉絲”。不過米小貞也沒察覺到，沒在意稱呼有什麽區別。

米小貞又開始發叉腰的表情，得意地跟宣衡吹噓：“十年死忠粉不是随便說說的！我要想當粉頭，肯定比那幾個主頁的皮下做得好！”

米粒：“我就是沒想法，哼，不然哪裏還有她們的事兒？”

宣衡覺得好笑，剛剛還覺得她很有成年人的模樣，立馬就開始犯幼稚。

宣衡問米小貞：“那你為什麽不做？”

米粒：“粉頭人人都能當，我要不一樣的！”

米粒：“我要以漫畫家的身份去認識他，我要跟他做同行，我崇拜他，但我也要他的認可。”

宣衡看着手機，嘴角不由抿起一個弧度。

認可的話，米小貞正在做，很快就會成功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宣衡打字：“預祝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