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接受封賞
算來我雖然曾經在李大學士府上待過一天一夜的光景,出去的時候卻是由能夠高來高去的流景帶着的,通過正常渠道進入大學士府還是第一次。
雖然我剛才答應得快,但此刻坐在轎中随着李大學士進去,卻開始有種往狼穴裏自投羅網的忐忑感,一時後悔了起來。正暗罵自己面對金錢的自控能力太差,經受不了誘惑,就覺得轎身一顫,已停了下來。李玢之沉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到了,娘子可以下轎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為了那筆豐厚的賞賜,我豁出去了!
我擡頭挺胸,在一名乖巧丫鬟的攙扶下走出轎子,深呼吸了下,往四周掃了眼,然後口水就開始慢慢往下淌。
那有點眼熟的滿園子奇花異樹估不出價值也就罷了,那精致的雕欄玉柱帶不走也就算了,那些鎏着金鑲着玉的牌匾家具,那些綴着寶石繡着珍珠的紗簾屏風搬不走也就算了……但是那些擺在桌上案上架子上的古董珍寶,讓我忍不住想抽自己幾個嘴巴:好歹曾經在這裏待過一陣子的,上次從這裏出去怎麽就沒多順些值錢玩意兒呢?哪怕多帶件玉器出去,我的日子也能寬裕些。
我被丫鬟們簇擁着進了據說是屬于主母的住處,也是我當初醒來的地方。一路凡是遇見我們一行的,無論是府裏的下人,還是李玢之的美貌小妾,都紛紛讓到一旁行禮。雖然他們的眼神有點怪異,但還是讓我過了一把拉風的瘾。
進了華麗的房間,我被服侍着沐浴更衣,又有心靈手巧的丫鬟悉心替我梳妝打扮。一切完畢後,我朝鏡子裏一照,不由感嘆,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是真理。我現在這盛裝打扮的樣子,倒還真有了幾分貴族美女的味道。這從我走進正堂時,坐在主位上等待的李大學士望向我的目光中也能看出來。
就像我剛來到這世界的那天重演一般,我在侍女的攙扶下邁進正堂,在李玢之身邊的位子一坐下,李大學士府上所有的美人們就齊刷刷地在下面拜倒,那些如婉轉莺啼、清脆鳥語的聲音紛紛道:“給夫人請安。”真是無比動聽。
此刻的我既然知道不用被困在這裏跟她們搶老公,心情比那時舒泰多了,所以非常和氣地揮揮手:“安,安,大家都安,大家辛苦了!”然後不去看美人們的反應,從宋嫂魚羹手中接過一杯剛沏好的茶,悠閑地抿了口茶——嗯,魚羹沏的茶還真是挺不錯的,火候剛剛好。
我瞟了眼坐在對面已換上了正式朝服,此刻也正淡定品茗的李大學士,不得不說,這位還真是會享受。
正打量着他,卻正巧他也朝我看過來,目光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欣賞:“果然是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本月給夫人屋裏伺候的月奉都加倍。”他這麽吩咐候在一旁的管家。
可我怎麽琢磨着這話有哪裏不太對勁?他這話裏似乎有種挖苦我的味道……難道他想說我就只能靠打扮才能撐撐場面嗎?我這麽深入一想就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想起上回在天合茶社遇到他時,我的形象似乎……确實……有點崩壞。我心中的火氣頓時洩去不少。
但我哪能讓他這麽白白挖苦,于是瞪着他笑道:“大人也真是氣質不凡啊——三分才氣,七分裝蒜!”
身邊衆人聞言驚異地望向我,李玢之卻只是輕咳了聲,放下茶杯笑道:“夫人果然有意思。”
其實他身着朝服的樣子确實看來氣宇軒昂,品茗時的姿态也确實優雅得很。我剛才說完就覺得自己講的不夠真實,于是不自在地別開眼,免得自己受到美色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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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玢之品了會兒茶後,放下茶杯對着魚羹道:“夫人身體一直不太好,連出自己房門都很辛苦,需要好好靜養。一會兒聖旨下來之後,應會有不少朝官內眷前來道賀,到時就還是由你帶着幾個能說會道的姐妹出面應酬吧。”
魚羹依舊柔順地應了聲是。
我聽着他的話愣了愣,敢情我離開這裏這麽久以來,他一直對外宣稱是我久病纏身,見不了客?難為他能想出這麽個理由,估計現在官員間我的藥罐子之名,已經傳得如同我那河東獅的霸名一般響亮了吧。
不過我對此覺得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打算做李玢之的稱職好夫人,名聲好壞無關痛癢。
轉眼到了時辰,堂上已擺好了香案,沒多久就有報聖旨到。滿府的人一同在堂前拜倒。
随後一名滿臉褶子的老太監走進來,展開個玉軸鸾錦的聖旨,用那詭異的公鴨嗓面容肅穆地開始宣讀。前半段盡是些文绉绉的話,我像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
總算最後那些關于封賞的數目我還能勉強聽明白,于是豎着耳朵仔細聽了一番,內容大致是黃金若幹,白銀若幹,絹帛若幹……
想到這些財富都是賞賜給我的,我心裏那個雀躍啊,恨不能馬上跳起來滿園子狂奔着轉圈撒歡。
正淌着口水在原地幻想着如何把這筆財産帶回21世紀,從此過上買兩碗豆漿,喝一碗倒一碗的奢侈生活。李玢之已送走了老太監,來到我面前,審視着我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娘子可還滿意?”
我從幻想中回過神來,癡癡地朝他張着嘴傻笑:“滿意,非常滿意。”
李玢之不再理會我,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抿了口,然後微微皺眉。宋嫂魚羹已知機地上前道:“過了這些時候,茶水多半涼了,待妾身再去重沏一壺茶來吧。”
李玢之贊許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道:“芷蘭總是如此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
我尚在肖想那些財寶,擦了擦口水合上嘴,雙手在案上撐着下巴,順着李玢之的目光望向那宋嫂魚羹婀娜的身姿,也心情頗好地稱贊道:“是啊是啊,真是一朵美輪美奂的解語花!”
李玢之似乎有些意外地瞟了我一眼,然後意有所指道:“若是某人也能如此,那為夫可就省心多了……”說着他靠近過來,饒有風情地又瞥了我一眼。
我被肉麻得打了個寒戰,連忙收起手,聳肩喟然長嘆:“那真要讓夫君你失望了。只要我的夫君一日是你,聽話二字就不可能從我的字典裏找到。所以夫君你不妨再考慮考慮,還是将那休書寫下,一了百了吧。”
“這個麽……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李玢之挑了下眉,也嘆了聲,“婚姻豈同兒戲。你我的夫妻關系,那是婚書上白紙黑字,官衙登記在案的……怎可無緣無故就休妻離異?”
無緣無故?
我猛地跳下地,插腰指着外面叫道:“好啊好啊!你們這些小妖精,就知道迷惑我家夫君。什麽善解人意、溫柔體貼,分明就是在耍手段博寵!可曾将我這主母放在眼裏?實在是嫉妒死人了!來人啊!把她們統統給我打出去!”
吼完之後,外面良久沒有任何動靜。
李玢之坐在原地不動,只是鄙視地看着我:“故技重施有意思嗎?”結合我當初剛穿越過來時的經歷,顯然府中所有人都已經得到過他的相關指示,一概把我的此類舉動給無視了。
看來以我區區二十年間單調的閱歷,要這麽一個精得跟什麽似的人物耍心眼,确實沒什麽意思……我洩氣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涼茶打算一口飲下,卻被李玢之一把奪過。
“這天氣雖熱,喝涼茶依舊傷身。”他淡淡道。
我輕哼了聲,沒有心情搭理他。
——我的自由啊,何時能夠重回我懷抱!
我在心中長嘆。
李玢之卻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事,輕輕擊掌道:“糟了,我竟忘記說,娘子現在是诰命夫人,等閑為夫是想休也休不了了。”
晴天霹靂!我被他這一句驚得嘴又大大地張開,簡直能塞下一枚雞蛋。
然後這可惡的李玢之看看我半天沒有合攏的嘴,果然做了這樣一件事。他回頭淡定地吩咐剛端了新沏的茶回來的魚羹:“讓廚房給夫人煮枚雞蛋來,大小要剛好這樣……”他指指我大張的嘴,另外還好心地加了一句,“要煮熟去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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