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平行平行

林旭家還真是個适合寫作業的地方， 安靜且舒适， 推開陽臺的窗戶能聽見沙沙的雨聲， 感受到從陽臺吹進來的冷風，正好和房間裏的悶熱抵消。

姜艾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氣，轉頭看向身後的林旭，“這公寓是你買的還是租的？”

“怎麽可能是買的， ”林旭懷疑姜艾是不是把他想成了冤大頭，“我租了四年……不過當初租的時候這房子什麽都沒有，家具還是我買的。”

可以看得出來，所有家具顏色和配置都相當一致的一鍵式購買。

但是，林旭的回答裏有讓姜艾更加在意的部分。

“為什麽是租了四年？”高中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年的時間，租四年是真的有錢沒處花了吧。

對于這個疑問林旭倒是回答的非常坦蕩，“因為還有一年用來複讀。”

原本還在感慨空氣如此清新的姜艾眯了眼睛， 開始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事實上，林旭說話的時候姜艾經常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你是不是有點……過于謹慎了？”姜艾嘗試着把這句話說得婉轉一些。

林旭倒是無所謂的樣子， “你看我在學校的樣子是能考個好大學的嗎？”

“但是只要你想，考個好大學不成問題， ”姜艾不知道林旭為何會自暴自棄。

林旭已經習慣了姜艾的閉眼吹，同意地點點頭，“……只要我想。”

只要他想，可是他不想。

姜艾擡頭看他。?萌?比?小?說?獨?家?整?理?

林旭此刻正望着窗外， 擡了下颌，側臉精致漂亮，目光透出幾分懶散和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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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艾有的時候覺得林旭這個人仿佛風一樣， 抓不到。

你不懂他的思維，也不懂他的過去。他一會兒真實一會兒虛晃，好像每個都是他，又好像每個都不是他。

姜艾自己覺得自己在同齡人中算得上是個複雜一些的人，林旭比她更甚。

姜艾看不懂林旭眼中的那些，便不再去想，她表情嚴肅地看向林旭，“別的都是虛假的，只有知識在自己手裏才是真實的。”

這是姜爸爸教給姜艾的，姜艾自己沒聽進去多少，反而教給林旭。

“你故意不去學習，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呢？”姜艾還是不懂林旭的思路，“你這麽聰明，完全有能力左右自己的未來，你只差一年了。”

“只需要一年就可以改變。”

姜艾說得信誓旦旦，林旭擡了唇角。

姜艾好像總能把一件事說得很有希望，而且對他們這些自己都放棄的人抱有期望。

林旭對上姜艾的視線，她的目光比他堅定多了。

這是非常可怕的，因為姜艾這樣看他，用這樣肯定的語氣告訴他，他也忍不住，會相信她的那套理論。

只要努力，就會有好事發生，只要面對，就能生出希望。

林旭的處事方式和姜艾完全不同。

姜艾是固執的守候和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心，林旭則是遠遠地逃開，就沒人能傷害到他。

後來的林旭回想起與姜艾初初見面時的那些惡意，大都來源——自身難保的你，為什麽還能這樣施舍別人援手。

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厭惡又被吸引着。

林旭腦內一團亂，姜艾突然靠近他，拍了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開口，“什麽都不要說了，一起學習吧！”

在這一刻，姜艾身後閃爍着知識的光芒，林旭望而卻步。

按照學校課程的安排，其實高一二的時候已經将高中整體內容學的差不多，高三完全是鞏固提高的作用。

這次發的暑假作業內容偏向綜合，每道題解起來就格外費勁。

姜艾認真做了一會兒就開始發呆，反倒是被她拒絕抄作業的林旭一板一眼地在寫題，比她靠譜多了。

林旭坐得筆直寫作業，姜艾趴在桌上玩手機。

突然兩人的手機都有反應，林旭的手機是震動，姜艾則是提示音。

班級群裏有信息了。

群裏自放假那天以後就是一片死寂，現在來了個消息，姜艾不用猜就知道是關于什麽的。

果然，打開就是班主任發了信息，是一張圖片。

姜艾點了圖片，生成大圖，是高二期末考試的排名。

看到排名後的姜艾吸了一口冷氣，她這次考了全班第二名，把一直以來排名第二的黎青擠了下去。

她交卷的時候雖然确實感覺不錯，但是成績有點過于不錯了。

看到姜艾的驚訝，林旭問她，“怎麽了？”

“撞大運了，”姜艾側了身體向林旭靠過去，給他看打開的圖片。

姜艾如此自然地靠過來，兩人挨得偏近，手臂有些許碰到，能夠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橙味道。

“嗯？”林旭有些心不在焉。

“我這次考了第二哎，”姜艾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手指向下滑動。

“你上次物理考試不也考了第二，”林旭不覺得這是什麽奇怪的事。

姜艾的注意力已經被別的吸引，又向林旭方向靠靠，給他看後面的排名，“你這次考了第二十哇！一下子進步了二十多名！周凱也三十二名，也是很有進步了。”

他們複習小分隊好像有了什麽魔法加持一樣成績蹭蹭地上漲。

姜艾作為小隊中的講師角色，覺得自己臉上有光，“說不定我其實很适合當老師，被我輔導過的學生都會快速提升成績什麽的。”

姜艾臉上浮現幾分得意，感覺發現了新的生財之道。

林旭伸了手，在她托着的手機上滑動，将照片下滑到最後的位置，指向黃毛的名字，“這裏還有一個。”

明明是四個人的努力，你卻偷偷掉了隊。

姜艾想起考完試黃毛無比自信地來自己面前求誇贊的模樣，頓時幾分辛酸，“……他已經很努力了。”

“……嗯。”林旭的同意也夾雜着微妙。

只是這些努力都沒用而已。

如果說姜艾是所謂的“努力論”的忠實信|徒，那麽黃毛就是告訴姜艾這個世界多麽真實的那盆涼水。

“看來還是方法不太對，”黃毛沒有進步，姜艾首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可能我沒有給他找到适合他理解的方法。”

姜艾盯着黃毛的成績分析，每一科都低得很均勻。

這便讓人有幾分惆悵了，姜艾努力思考。

林旭低下頭，看到姜艾為難的模樣。

在這以前會讓姜艾露出為難樣子的只有他一個人。

林旭垂眼，他一開始就知道的。

期待也好，善意也好，姜艾是這些情感富足到公平的人，見者有份。

他是不屑這些事情的，他原本是不屑于這些事情的。

也就不應該貪圖姜艾勻給他人的份額。

為什麽我家裏電腦這麽難用……網還這麽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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