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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瓯天不亮就起床了,收拾好東西以後,順手給那只豹子換了一次消炎藥,就獨自走上上山的路。
這座山很高,坡度陡峭。
中間有幾段路甚至幾乎與地面呈90度角,直上直下,非常危險。
紀小瓯咬緊牙關,使用體育委員陳斌的登山扣和登山杖,終于在天黑之前爬到了山頂。
她低頭看了眼手表,下午5:43,幾乎用了整整12個小時。
站在山頂喘了幾口氣,紀小瓯一想到待會兒就能見到老師同學,心情就無比愉悅,從未像此時這般期待與他們重逢。
不知道這兩天他們有沒有找自己?
有沒有通知自己的父母?
爸爸媽媽知道她掉進山崖,是不是吓壞了?
然而一轉頭,看清山峰周圍的環境,卻倏然怔住。
這裏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頂,崖邊橫着生長了幾棵迎客松,身後天空蔚藍,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她掉進懸崖的那個山頂呢?
她坐在校車裏看到的G80高速公路呢?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綿延起伏的山脈,山脈呈圓形環繞,表面被綠植覆蓋。
山脈四周高,中間低,宛若一個巨大的盆地。只不過這盆地中間并不荒蕪,生長着許多紀小瓯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山脈外圍被一條溪流環繞,正是紀小瓯昨天從對岸森林淌過來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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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地一眼望不到頭,山脈仿佛延伸到世界的盡頭,水流跟随着山脈蜿蜒而去,在紀小瓯面前展示出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
紀小瓯放在身側的拳頭漸漸收緊,身軀也微微顫抖,一眨不眨地俯瞰着遠方。
一直以來壓抑在她心頭的猜測,終于被證實。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她穿越到了陌生的大陸。
仿佛為了印證紀小瓯心中所想,下一秒,六點一到,眼前的光景立即變黑了。
這裏沒有高樓廈宇,沒有科學技術,沒有手機信號……甚至沒有日出與日落。
紀小瓯直直地站着,一顆心越墜越深。
震驚,困惑,更多的是茫然。
她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又該如何回去?
如果她真的回不去了,該怎麽在這裏生活?
這一晚紀小瓯沒有睡覺,盤腿在山頂愣愣地坐了一夜。
這裏晝夜溫差極大,晚上天氣很涼,她穿的單薄,黑色印花棒球衫裏面是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的闊腿褲也不怎麽保暖。次日天一亮,她就覺得頭腦暈乎乎的。
消化了一夜,紀小瓯的心情有所緩和。
無論她是什麽原因來到這裏,既然暫時回不去,那就先想辦法在這裏生活下去吧。
這樣一想,紀小瓯打起精神,從醫藥箱裏拿出感冒藥,倒了兩顆,就着礦泉水咽了下去。
又從空間裏拿了兩片土司面包,跟牛奶一起吃完,這才準備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艱險,紀小瓯走得很慢,到了下午三點左右,才走到半山腰。
這段路上長滿了綠色的植物,有一種植物葉子很厚,有紀小瓯的手掌那麽大,每株植物頂端都長了一到兩朵淡紅色的花朵。花朵周圍圍繞了許多雙翅目的昆蟲,大概是紀小瓯的書包顏色比較亮,是玫紅色的,不少昆蟲被吸引,朝着她這邊飛來。
紀小瓯從小怕蟲子,一開始還能拿驅蚊水抵擋,後來這些昆蟲對驅蚊水免疫了,慢慢地越圍越多。
被這種蟲子咬過的地方迅速腫起小包,癢癢的,紀小瓯忍不住伸手去撓,很快整片手背都紅了。
紀小瓯不敢再撓,不過這麽下去卻不是辦法。
她轉頭觀察四周,發現對面樹下就沒有這種蟲子。即便有蟲子飛過去了,也會很快轉頭飛往別處。
那棵樹根周圍的樹沒什麽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樹下長着一種像貓薄荷的植物。
紀小瓯眼睛一亮,飛快走到樹下。
回身,果見那些蟲子都不再靠近自己,在她頭頂上方盤旋了幾圈,紛紛散去。
這種植物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人聞着沒什麽,對于這種昆蟲來說卻很刺激。
所以它們從不靠近。
為了避免一會再遇見這些蟲子,紀小瓯摘了幾片貓薄荷的葉子,用白紗布包裹,做成一個簡易香囊系在身上。
做完後,她滿意地看了看,正準備離開,一擡腳,腳尖卻好像踢到什麽東西。
硬硬的,像塊石頭。
紀小瓯疑惑低頭,就見草叢裏長了兩只碩大的鹿角,杈角很多,向兩邊分散,十分繁複華麗。
紀小瓯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鹿角,吃驚之餘,忍不住彎腰伸手觸摸。
然而,沒等她碰到這對鹿角,鹿角就自己動了動,周圍的草叢随之“沙沙”作響。
緊接着,一個腦袋緩緩從貓薄荷叢裏擡起,發出一聲壓抑痛苦的呻吟。
“哦,剛才是誰踢我……”
紀小瓯傻傻地看着這個頂着一頭鹿角的少年,眼睛越睜越大,然後雙腿一軟,就吓得“撲通”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什麽東西……”紀小瓯臉色煞白,盯着面前的少年磕磕巴巴地問。
對方盤腿坐在地上,身材壯實,看起來像人類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
他頭頂長了一對繁複碩大的鹿角,兩邊耳畔分別長了灰白色的絨毛,一直蔓延到臉頰兩側,鼻梁上也長了一叢灰色毛發,眼睛很大,嘴唇略厚,也在看着她。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着介紹道:“我叫埃裏克,你叫什麽?”
說完沒得到回應,鹿角少年看了眼仍舊處于震驚邊緣的紀小瓯,撓了撓頭,“抱歉,剛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放心,我是草食系,跟那些兇殘的肉食系不同,我不會傷害你的。”
少年看紀小瓯纖細弱小,一看便是未成年的模樣,又渾身散發着青草的香味,便自顧自地把她當成了與自己同系種的“草食系物種”。
紀小瓯張了張口,目光從少年的鹿角移到他灰色的鼻子,手指一點一點收緊,正要轉身逃跑,卻見對面少年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身軀緊繃,不等她做出什麽反應,他就緊緊地拽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頭,與她一起飛快地藏進草叢裏。
“……”
紀小瓯莫名其妙,掙紮了下,想要站起來,鹿角少年趕緊豎起一根手指,“噓。”
紀小瓯看着他那黑色的、像手指又像鹿蹄的指頭,抿緊嘴角,沒有出聲。
埃裏克看起來很緊張,眼睛死死盯着對面。
奈何他頭上的鹿角太顯眼,藏在草叢裏,有一種極度不和諧之感。
他似乎也發現了這點,慌慌張張地從旁邊扯了一大堆貓薄荷,蓋在自己的鹿角上,以作僞裝。
不一會兒,紀小瓯感覺到地面明顯的震動,緊接着是一聲接一聲猛獸的叫聲。
埃裏克的身體繃得更緊了。
猛獸的叫聲越來越近,紀小瓯往遠處看去,就見兩只渾身布滿斑紋的成年獵豹朝這邊沖來。
獵豹飛奔的速度很快,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只見兩道矯健的身影從眼前掠過,粗長的尾巴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幾個縱躍之間,就不見了身影。
直到兩只獵豹遠去,埃裏克才長長地舒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得救了。
紀小瓯心中的謎團卻越來越大,好像一團亂糟糟的毛線,只差找到線頭一端,所有事情都能一通百通。
“我們……為什麽要躲起來?”紀小瓯看着面前正在拿掉鹿角上稻草的少年,試探地問。
埃裏克動作一頓,把紀小瓯當成了懵懂無知的幼年期獸人,耐心地解釋:“剛才那兩只豹子是肉食系獸人,是我們草食系獸人的天敵,如果被他們發現的話,我和你都會沒命的。”
紀小瓯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很疼,不是做夢。
她聲音有點顫抖:“你剛才說什麽?”
埃裏克疑惑,但還是乖乖重複:“如果被那兩只豹子發現我們,我們會……”
“不是這個。”紀小瓯有點慌亂地打斷,“你說我們是什麽?”
埃裏克愣了下,旋即笑道:“我們是草食系獸人啊,你身上沒有血腥味,而且有青草的香味,我應該沒有猜錯吧?”他很快想起,“哦,對了,瞧我這記性。我還沒請教你的名字,你叫什麽?你的種族在哪裏?”
半響,紀小瓯才聲音發澀地回應:“紀小瓯,我叫紀小瓯。”
埃裏克笑容熱情,“你的名字真是像極了人類。”
紀小瓯心跳加快,不等她問出什麽,埃裏克就繼續道:“不過人類七百年前就滅絕了,波爾尼亞大陸早已沒有他們存在的痕跡,你應該與他們沒什麽關系。”
扔下這枚重磅炸彈,埃裏克看了看天空,“天馬上就黑了,你是不是與族人走散了?我的族群就在山後,離這不遠,你要不要到我的族群裏躲避一晚?”
說完,見紀小瓯臉色蒼白,目光呆滞,以為她是剛才看見獵豹獸人受了驚吓,現在還沒緩和過來,安慰道:“別擔心,我的族群雖然不強大,但也不會讓你受傷的。相反,你如果留在這裏才有可能被野獸吃掉。”
紀小瓯下意識問:“為什麽?”
埃裏克收起笑容,一本正經道:“前幾天豹族的首領受傷失蹤了,他們一直在尋找,就在這座山上,我們族裏已經有好幾名族人遭受了無妄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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