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最後紀小瓯想了個辦法。
趁着雷恩晃悠到她身邊的時候,強忍着疼痛撐起身體,一只手抓住它的尾巴,閉上眼睛在空間裏尋找了個角落,再一次把它裝進空間裏。
有一就有二,這個動作紀小瓯做得無比娴熟。
放心地換好衛生棉以後,小腹還是疼得受不了。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撕扯着她的盆腔,幾乎把她的整個身體都揉碎。
紀小瓯想燒點熱水,無論是喝,還是暖肚子,總會比現在舒服一些。
避免那只小豹子搗亂,紀小瓯就沒把它從空間放出來。
外面還在下雪,且她的身體不舒服,紀小瓯沒有從外面采集雪水,而是拿出空間裏的一大瓶礦泉水,往一口鋁鍋裏倒了小半鍋水,架在爐頭上開始燒起水來。
爐頭可以長期使用,但氣罐裏的液化氣是有限的,用完以後,就生不了火了。
紀小瓯不知道這一罐氣可以用多久,她空間大約有十幾罐。
等水沸騰以後,紀小瓯把熱水倒進太空杯,自己抿着喝了幾小口,然後擰緊杯蓋,抱着水杯墊在小腹上。
熱源滲進皮膚,蔓延到整個盆腔,那股不斷拉扯的疼痛的總算緩和了一些。
可惜空間裏沒有紅糖和生姜,不然她還可以熬煮紅糖生姜水水緩解痛經,這個比熱水有效多了。
紀小瓯緩緩嘆了口氣。
以前她聽說有人來生理期的時候,疼得連站都站不起來。
當時只覺得概念模糊,可是當真輪到自己身上時,才知道這種疼痛多麽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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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冬天這麽冷,沒有暖氣,沒有紅糖水,難道她以後生理期都會這麽疼麽?
紀小瓯根本無法想象。
等熬過這個冬天,她一定要早日出發去東邊,找到那只名叫帕特的水龜……
找到回家的方法……
紀小瓯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想。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肚子上的熱水早就涼了,她猛地坐起,這才想起陶陶還在空間裏。
紀小瓯把水杯放到一邊,趕忙把小豹子從空間解放出來。
然而,她凝神一看,卻發現剛才安放小豹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它去哪兒了?紀小瓯忙在周圍尋找,她明明記得為了避免它弄壞自己的衣服,特地把它放在牛奶和礦泉水箱子旁邊的。
可是現在,箱子前後左右都沒有它的身影。
紀小瓯有點慌神,它該不會在空間裏走丢了吧?
這個“空間”很大,無邊無際,就連紀小瓯都不知道它的盡頭在哪。
如果它在這裏面走丢,紀小瓯真不知道該如何尋找。
紀小瓯縮小視角,從上方俯瞰整個空間,幸好,終于在烤肉架旁邊發現了她的小豹子。
雷恩趴在那裏,安安靜靜的。
閉着眼睛,神态疲憊,仿佛已經沉睡很久。
紀小瓯趕緊把它從空間裏抱出來,放在床上,有點手足無措。
“喂……”紀小瓯擡起手指戳了戳它的肚皮,輕輕的,“陶陶,你沒事吧?”
雷恩毫無反應。
紀小瓯不曉得空間對它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空間裏的時間流動得很慢,而它身體的時間是正常流動的,兩者遇到一起,會不會産生什麽矛盾?或是排斥反應?
紀小瓯毫無經驗。
過了一會兒,見小豹子仍舊沒有轉醒的趨勢,想起貓科動物都喜歡貓薄荷,她家那只美短每次看見貓薄荷就跟犯了毒瘾似的,雖然上次那只豹族跟她說過,經過幾百年的進化,貓薄荷對豹族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但是……
萬一呢?
紀小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從腰上取下貓薄荷香袋,放到它鼻子底下……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
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聲音:“瓯,你在裏面嗎?”
“埃裏克,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紀小瓯把埃裏克迎進屋裏,錯愕地問。
她一推開門,就看見埃裏克頂着滿身風雪站在門外,正沖她笑容燦爛。
這個地方她自己都未必找得到,且住下來之前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埃裏克怎麽知道她在這兒?
埃裏克一邊撥拉腦袋上的雪花,一邊解釋,“早上我去高治族長家裏,看到他家的木柴……”說到這裏,埃裏克停頓一下,扭頭朝屋裏看去,神情有點緊張,見床上的小豹子正在睡覺,才壯着膽子繼續說:“他家的木柴被一只豹族偷走了,高治族長說與你養的豹子一模一樣。我就猜測你在這附近,順着腳印走了一段路,沒想到真的找到了你。”
他笑容真誠,紀小瓯卻有點呆愣。
偷木柴?她下意識看向壁爐。
昨晚她拾的木柴都燒完了,今天早上她肚子疼得要命,根本沒有下床。
——那只小豹子一大早忙來忙去,原來是為了去麋鹿族族長家裏“偷木柴”?
“瓯,我給你帶了一點東西。”
埃裏克的話打斷紀小瓯的思緒,他卸下肩上的竹簍,“這是我前天挖的甘薯,因為不确定你在不在這兒,所以我帶的不多。你在這裏住下來,我真是太高興了,這些甘薯你先留着吃,明天我再給你多帶一點。”
紀小瓯看着整整大半筐甘薯,她記得埃裏克的食物也不多,上回他去挖甘薯,還在擔心過冬的食物不夠。
“你把這些都給我了,你吃什麽呀?”紀小瓯不肯收,她空間還有很多食物。
埃裏克摸着鹿角笑了笑,“我是雄性,總能找到生存的辦法的。”
“可是……”紀小瓯還是不肯收。
埃裏克就繞着屋子走了兩圈,轉移話題道:“瓯,你是怎麽找到這間木屋的?”
紀小瓯答道:“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看見了……”她上前兩步,“埃裏克,這些甘薯……”
“這張桌子被蟲洞侵蝕,裏面都空了,恐怕不能再用了。”埃裏克停在桌邊,端詳着桌面嚴肅道。
接着,他又查看了木屋的地板,門板和櫃子。
——床不敢靠近,因為雷恩趴在那裏睡覺。
埃裏克說:“這些家具都有些破損,明天我帶着工具過來,幫你修補修補吧。”
紀小瓯驚喜,“你會修嗎?”
“……會一點點。”埃裏克謙虛道。
別的不要緊,紀小瓯都能遷就。
可是門和地板,卻是怎麽都遷就不了的。夜裏冷風不斷地從門縫和地面滲入,冷得她不住打顫,沒來生理期的時候還好,現在來了生理期,稍微受到一點寒涼,她肚子就疼得受不住。
紀小瓯不斷地向埃裏克道謝,埃裏克好脾氣地笑着:“瓯,你不需要對我這麽客氣。”
埃裏克沒有久留,确認好明天需要什麽工具,約定好時間,就早早地回去了。
送走埃裏克,紀小瓯回到床邊,小豹子還是沒有醒。
側面躺着,眼睑閉阖,老實得有些不正常。
紀小瓯不太放心,伸手,兩根手指輕輕撚住它毛茸茸的圓耳朵,來回搓了搓。
“陶陶……”
沒反應。
紀小瓯的手指往下,滑到它的下巴颔,并起食指與中指,又撓了撓它的下巴。
還是沒反應。
奇怪……它以前不是最不喜歡她撓它下巴麽?
每次她這麽對它,它都會用不悅的眼神看她,然後一爪子拍掉她的手。
紀小瓯不死心,再接再厲,把它渾身上下都胡嚕了一遍,連四個肉墊都沒放過。
可它還是沒醒。
紀小瓯有點氣餒,如果不是剛才她探過它的鼻子,她恐怕以為它沒有呼吸了。
到了晚上,紀小瓯身體不适,沒有胃口,但還是用空間裏的米煮了一鍋甘薯玉米粥。
直到紀小瓯喝完粥,洗漱完,躺下睡覺,雷恩還是沒有醒。
一大早,晨光熹微,山掩微黛。
屋外的風雪已經停止,陽光照着皚皚白雪,折射出一個銀裝素裹的琉璃世界。
紀小瓯睜開眼睛,小腹的疼痛緩解了一些,比昨日那種痛不欲生的疼好多了。
她伸了個懶腰,扭頭,對上一雙藍涔涔的圓眼睛,微微愣了愣。
雷恩不知什麽時候醒的,趴在紀小瓯腦袋邊,眼神複雜地,深深地凝望着她。
纏裹他後腿的紗布淩亂地掉在一旁,露出他之前受傷的地方。
那裏原本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如今竟已皮肉愈合,露出粉紅色的新肉。
“你醒了呀……”紀小瓯舒一口氣,一邊說一邊坐起,視線不經意地往下垂,“你昨天怎麽睡了那麽久,我還以為……”
看見它痊愈的傷口,猛地停住。
然後,驚訝,“你的傷口……怎麽長好了?”
她記得前天給它換藥的時候,那傷口還深着呢!
紀小瓯匪夷所思,然而又看了一遍,依舊如此。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碰了碰,新長出的嫩肉粉嫩,留下一道又寬又長的傷疤,确實是它之前受傷的地方沒錯。
難道獸人的自愈能力比人類要強?
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可……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世界的獸人就太強大了。
人類的體質根本無法與他們相比。
正這麽想着,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三下,節奏清晰。
紀小瓯以為是埃裏克,他昨天與自己約好早上過來的。
看了看時間,才早晨七點半。
紀小瓯走下床,來到門邊,一邊推開門板一邊道:“埃裏克,你怎麽來得這麽早……”
話至一半,戛然而止。
門外的人根本不是埃裏克,而是一名陌生的雄性獸人。
一身黑色皮衣,整個人像是剛從暗處而來,裹挾着冷森森的氣質。
皮膚黝黑,瞳仁發黃,身形線條流暢修長,卻仿佛蘊藏着迅猛的爆發力。
——就像,一頭敏捷靈活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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