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喂,你要帶我去哪——”

紀小瓯拍打羅德的肩膀,在他懷裏不斷掙紮。

她根本不認識他,也沒有任何交集,他為什麽莫名其妙地就帶走她?

“老實一點!”羅德動作粗魯地一巴掌拍在紀小瓯的臀部上,大步走出房屋,很不耐煩的口吻,“雌性,你既然來到我們豹族部落,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規矩。豹族裏的雌性都是共享的,包括你……別這麽大驚小怪,你跟雷恩難道沒有做過嗎?”

紀小瓯的臉蛋一瞬間漲得通紅,有點手足無措的慌張,“當然、當然沒有……我是雷恩的朋友,我不是你們族裏的雌性!”

“朋友?雷恩那家夥竟然沒有占有你?”羅德眉峰上揚,整張臉龐飛揚跋扈,一邊稀奇地問,一邊抱着紀小瓯往另一頭走去,“正好,就讓我來當你的第一個雄性。”

聞言,紀小瓯眼睛睜得大大的,慌張地拍打羅德的肩膀,“不要!你,你快放開我!”

可惜她力氣太小,對于皮糙肉厚的豹族獸人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少女掙紮的幅度劇烈,吸引了不少過路豹族獸人的注意。

很遺憾,他們也只是“注意”而已。

并沒有獸人願意上來幫忙。

且不說這種事在豹族部落司空見慣,豹族本就是冷漠、獨立、孤僻的物種,“多管閑事”這四個字,從來不屬于他們。

更何況,這名雌性在被雷恩帶回種族時,就已經被貼上“首領雷恩”的印章。

七天之前,一頭體魄強健的獵豹馱着一名奄奄一息的雌性回到種族。

當晚便請來鄰族的獸醫巴坦,替那名雌性治療了一天一夜。

此後,那名雌性就一直待在雷恩房間裏,沒有與任何人接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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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族人們十分好奇,但也不敢公開與雷恩搶人。

畢竟……雷恩是曾經打敗過整個部落所有雄性的猛獸。

當然,也有個別不要命的——

比如羅德。

此刻,不要命的羅德正抱着紀小瓯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眼見離羅德的房子越來越近,紀小瓯一顆心不斷下沉,從深處湧起一股絕望。

進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逃跑的機會。

思及此,紀小瓯咬了咬牙,不顧這裏是獸來獸往的街道,從空間取出瑞士軍刀,撥開刀刃,舉起,視死如歸地對着羅德肩膀刺了下去——

“嘶……”

鋒利的刀刃刺入皮肉,羅德猝不及防,狠狠倒抽一口冷氣。

他扭頭,只見刀身沒入肩膀一半,鮮血從皮肉中湧出。

紀小瓯沒有住手,反而握緊刀柄刺得更深!

“該死的……”羅德一把握住紀小瓯的手,低聲咒罵,“你這不要命的雌性!”

他拔出瑞士軍刀,揮手扔出很遠,看着紀小瓯的雙眸閃着憤怒光芒。

“放我……下去。”刀柄脫手的一瞬間,紀小瓯渾身脫力,固執地重複。

羅德扯起一抹冷笑:“做夢!”

說罷,一腳踢開自己房屋的木門,握着紀小瓯的腰肢,将她狠狠地扔到床上。

羅德之所以這麽做,除了激怒雷恩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

當初雷恩遭受狼族圍攻,身負重傷,所有族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沒有料到,他非但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并且體魄變得比之前還要強壯。

這之間,他唯一接觸過的只有這名雌性。

——這一切只能與這名雌性有關。

所以羅德猜測,紀小瓯身上一定藏着什麽秘密。

他壓低身體,尖長的獸爪捏住紀小瓯的下巴,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臉蛋瘦小,肩膀削薄,胸脯不夠豐滿,除了腰細腿長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優點。身上一點毛發也沒有,光溜溜的就像剝光的水煮蛋,看着就還未到成熟期。

羅德忍不住咂嘴,掩不住的嫌棄,“雷恩居然看得上你?”

紀小瓯無力争辯,貝齒緊緊咬着下唇,咬得唇色泛白。

羅德将她扔到床上時,後腰狠狠撞到了床沿。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驟然撕裂,疼得她臉色慘白。

羅德見她渾身發顫,以為她是因為恐懼戰栗,舔着牙齒,稍微被取悅了一下。

“怎麽,現在才知道害怕?雌性,你剛才的勇氣去哪兒了?”

紀小瓯張了張口,說了句什麽。

聲音細若蚊吶,羅德沒有聽清。

“說什麽?大聲點。”羅德擡着眉毛問。

紀小瓯喘息,極輕地,“我……”

羅德不耐煩地低頭,雙手壓在她的身側,“受不了,你的聲音比蚊子還小……”

下一瞬,一顆淚珠從紀小瓯的眼角溢出,順着臉頰滾落,她的聲音近乎缥缈。

“好痛……別壓着我……”

……

“砰——”

門板被重重一擊,脫離門框,重重地砸到地上。

雷恩一腳踢開門板,看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壯碩的雄性獸人壓着體型嬌小的少女,臉龐貼着她的臉頰,雙臂緊緊箍着她,身體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縫隙。

少女眼眶通紅,睫毛濕潤,看起來可憐至極。

雷恩臉色迅速一沉,瞳仁銳利,冰冷至極。

羅德聞聲回頭,對上他飽含殺意的眼神,微微一震。

他料到雷恩會來,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羅德快速使自己冷靜,勾着嘴角,“抱歉,雷恩,這名雌性我已經先享用了……”

話未說完,就被突然走入的雷恩一把揪住脖頸從床上提起。

“羅德,你想死麽?”

嗓音沙啞,壓抑,透着兇狠。

羅德咧嘴,不怕死地,“雷恩,你可別忘了,族裏的雌性資源歷代都是共享的,族長也不例外。怎麽,只許你享受這名雌性的異能力,就不許我也分一杯羹?”

雷恩獸爪扣着他的喉嚨,手臂贲起一道道青筋。

“你說什麽?”

羅德輕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能夠痊愈,難道不是這名雌性的功勞……”

話音剛落,就被雷恩提着狠狠掼在地上——

地板發出一聲巨響,整個屋子都跟着晃了晃。

雷恩一腳踩在他的臉上,狠狠道:“閉上你的嘴。”

說罷,俯身抱起床上意識不清的少女,往外走去。

羅德呸了一口嘴裏的土,不屈不撓地坐起:“如果我告訴族人,這名雌性擁有不尋常的能力,你猜族裏的人會怎麽……”

雷恩忍無可忍地擡起右腿,一腳踢向他的肩膀!

羅德臉色抽搐了下,肩胛骨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着,是骨頭斷碎的聲音。

雷恩說:“再讓我聽見你一句廢話,就撕爛你。”

回到木屋,雷恩将懷裏的少女放到床上。

少女腹部的傷口出血嚴重,整張臉都白得不像話,冷汗幾乎把全身都浸透。

大概是餘悸未消,紀小瓯手臂緊緊地纏着雷恩的脖子,身軀微顫,不肯松手。

——像小號樹袋熊似的。

雷恩放了兩次,都沒能成功把她放下。

末了索性抱着她坐在床沿,手掌避開她的傷口,扶住她的後背。

“抱歉。”雷恩壓着喉嚨,說得很慢很慢,“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紀小瓯抿着粉唇,蹭了蹭他的頸窩,濃長的睫毛輕輕一掃,就帶來一片濕潤。

女孩不說話,雷恩有點無所适從。

畢竟,安慰雌性從來不是豹族的長處。

他手掌不熟練地放上她的頭頂,撫摸她柔軟的頭發,問道:“羅德碰過你了?”

紀小瓯身軀僵了僵,終于開口:“沒有……”

過了一會兒,紀小瓯遲疑地問:“陶陶,你們族裏的雌性……都是共享的嗎?”

——羅德的話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雷恩安撫她腦袋的手掌微微一頓,思索片刻,緩慢地說:“不是。”

他補充:“你不是。”

紀小瓯緊繃的身軀才慢慢放松下來。

雷恩順勢把她放到床上,去鄰族叫來了獸醫巴坦。

巴坦來後,用圓滾滾的手掌掀起紀小瓯的衣服,看見她腹部裂開的傷口,氣得聲音都變了:“怎麽弄成這樣,不是叫你好好養傷麽?”

紀小瓯垂着眼睛,眼睫毛倦倦地耷拉着,聽見巴坦的話,肩膀微微瑟縮了下。

雷恩皺眉:“別這麽大聲。”

巴坦看着自己精心縫合的傷口裂開,哪裏還能冷靜,把怒火轉移到雷恩身上,“你是怎麽照顧她的?你不知道她當初受了多重的傷?”

雷恩沉默一瞬,“還能治好麽?”

“我盡量吧。”巴坦氣得不輕,“原本她的身體恢複得就不太好,這次又出血,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她必須痊愈。”雷恩聲音凝重,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治好她,未來三年,你們種族所有過冬的食物都由豹族提供。”

這個條件誘惑太大,熊貓族由于體型的限制,在捕獵方面天生不如豹族。

每到過冬就食物緊缺。

巴坦眼睛一亮,爽快道:“成交。”

達成條件,巴坦處理傷口時用心了許多。

紀小瓯的傷口雖出血嚴重,但巴坦是卡穆達山谷最有名的醫生。

因傷口當初縫合得漂亮,所以避免了再次縫合的必要。他迅速給紀小瓯止血,又上了消炎藥,并一本正經地叮囑雷恩:“好好照顧她的身體,如果再出現這種情況,我未必還能救得了她。”

雷恩看着乖乖躺在床上的少女,眸中似藏了千溝萬壑,許久,才說:“不會。”

——不會讓她再受傷。

“那個……”紀小瓯打斷他們,烏潤潤的眸子瞅着巴坦,“我的傷口會留疤嗎?”

巴坦說:“傷疤肯定會有的,如果愈合得好,只可能淺一點,不會完全消失。”

紀小瓯抿着嘴角,情緒瞬間變得低落。

姑娘家都愛漂亮,對這方面很在意,誰希望以後肚皮上有三道獸爪的爪痕?

紀小瓯扁扁嘴,“沒有什麽辦法嗎?”

巴坦看她一眼,忍不住潑冷水:“辦法當然有,等你把自己的傷養好再說吧。”

紀小瓯:“……”

雷恩的房屋坐落于卡穆達山谷深處,坐北朝南,松木搭建。經過多年的風雨,逐漸洗禮出一圈一圈清晰的年輪。

房屋共有兩間,一間卧房,一間倉庫。房間寬敞,随性自由。

往常雷恩一個人住,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從外面獵到食物以後,或生食,或烤火,根本用不着廚房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直到,這裏住進來一名雌性——

這名雌性嬌氣,柔弱,并且受着重傷。

不能吃生的食物,不能吃油膩的食物。

不能着涼,不能發熱。

不能用皮毛禦寒,不能忍受他剝皮的血腥味……

種種,種種。

雷恩多年的生活習性被打亂,一開始并不能很好地照顧紀小瓯。

直到這兩天,紀小瓯的臉蛋越來越尖,氣色越來越蒼白,他才意識到不妥。

雷恩把獵來的羚羊扔到門口,走到床邊問紀小瓯:“告訴我,你想吃什麽?”

她已經兩天沒有好好進食,昨晚他抓了兩只野兔,烤好,切塊,送到她手裏。本以為她會多吃一點,沒想到她只吃了兩口就再也不肯吃。

紀小瓯擡起眼睛,她臉蛋本就小,瘦了以後,顯得一雙眼睛愈發的又亮又大。

她歪着頭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

本來不打算麻煩他的,但她确實只想吃點清淡的東西。

“魚……可以嗎?”紀小瓯問道:“我想喝魚湯……”

雷恩說:“以後想吃什麽,可以直接告訴我。”

紀小瓯眨眨眼:“不會麻煩你嗎?”

“你照顧我的時候,覺得麻煩過麽?”

紀小瓯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她完全把他當寵物養,根本沒覺得多麻煩。

雷恩房屋後面不遠有一條溪流,溪流潺潺,與海交彙。

水裏生活着許多品種的魚類,沒用多久,雷恩就帶回來四條活蹦亂跳的鲈魚。

只不過屋裏沒有廚房,更沒有竈臺,陶鍋和陶碗。雷恩站在門口徘徊了一圈,皺了皺眉,往外走去。

“稍等。”丢下這一句話。

“……”

紀小瓯望着他的背影,原本想告訴他自己的空間有鍋碗瓢盆,還有爐頭氣罐,能夠生火煮飯。但轉念一想,他已不是當初什麽都不懂的小豹子了,如果他問她,她根本沒有辦法解釋東西的來源。

紀小瓯洩了口氣。

同時又有點奇怪,他怎麽從來不問她空間的事呢……當初為了躲避勞爾西斯,她可沒少把它藏進空間啊。

他難道忘了麽?

可昨天羅德分明在他面前提起過“異能力”的事,說起來,羅德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基于這件事,紀小瓯不敢再輕易使用自己的空間,連空間裏的牛奶都不敢喝,免得被當成怪物抓起來。

所以鍋碗瓢盆一事,只能作罷。

紀小瓯等了半個小時,終于等到雷恩回來的腳步聲。

她打起精神,朝門口看去——

“你對那名雌性也太好了,親自給她煮魚湯喝,就不怕把她寵壞麽?”門外,一個陌生的雌性聲音道,接着,語氣一轉商量道:“我能進去看一眼嗎?求求你,雷恩,我保證不會打擾她的,我就是太好奇了,就當做我借給你廚房的報酬好嗎?”

因為隔着門板,紀小瓯看不見對方的模樣。

且對方使用的是豹族語言,紀小瓯一個字都聽不懂。

雷恩聲線平靜:“不行。”

蘇查娜嘴角下撇,失望極了,“那你打算把她藏到什麽時候?我聽阿爸說,你為了她把羅德的骨頭都打折了。她對你而言就這麽重要?讓你不惜傷害同族……”

“沒錯。”雷恩龇了龇牙,有點不耐煩,“可以走了麽?”

蘇查娜不可思議地睜圓眼睛,“你說什麽?”

雷恩轉身推開門板,道:“多謝你借我使用廚房,但蘇查娜,你管的太多了。”

雷恩提着陶罐走進屋裏,就見紀小瓯坐在床上,輕抿着嘴角,模樣有點嚴肅。

“哪裏不舒服?”雷恩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她的傷口。

“對不起。”紀小瓯答非所問:“我剛才聽見你和人吵架了……是因為我嗎?”

她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麽,但從那名雌性的語氣判斷,應該是吵架沒錯。

是不是因為雷恩為了給她做魚湯,得罪了那名獸人?

“不是。”雷恩松了口氣,把陶罐放在桌上,倒進幹淨的陶碗,“她叫蘇查娜,是長老蘇吉拉的女兒。”

紀小瓯眨巴着眼睛,語出驚人,“她是你的雌性嗎?”

雷恩的手抖了抖,一點魚湯濺在桌面。

過了一會,雷恩才看着她說:“我沒有雌性。”

紀小瓯尴尬地:“喔……”

她以為豹族的首領,身邊都會圍繞很多母豹呢……

接連兩天,雷恩都會去後面水裏捕魚,給紀小瓯熬湯。

然而,雷恩的廚藝真的算不上好……

他第一次給紀小瓯煮魚湯,連魚鱗都不知道刮下來,那簡直是紀小瓯的噩夢。

後來幾次,雷恩的廚藝慢慢進步。

然而也僅限于“尚可入口”而已……不過有魚湯喝,紀小瓯就已經很滿足了,起碼,他知道煮湯之前先刮除鱗片了呀。

連喝兩天魚湯之後,紀小瓯的氣色總算有所好轉。

這日,巴坦過來給她查看傷口,臉上總算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照這麽下去,十天以後就可以拆線了。”

紀小瓯眼睛亮亮的,希冀地問:“那我可以洗澡嗎?”

這個問題紀小瓯早就想問了。

自從來到這裏之後,就沒有好好洗過一次澡。

當初與埃裏克同行,在森林裏遇見溪水也不好意思提出洗澡的要求。

後來天氣驟然變冷,暴風雪一場接着一場,連生命都無法保證,哪裏還有心思洗澡。

現在她躺在床上養傷,每天無所事事,屋裏壁爐又燒得暖融融的,熱氣蒸騰,她自己聞着自己身上都是一股臭味兒,也不知道雷恩是怎麽忍受的,居然能對着她面不改色。

巴坦斟酌考量,“可以适當擦身,切忌碰到傷口。”

紀小瓯立即乖乖點頭。

巴坦離開之後,紀小瓯坐在床頭,正琢磨該怎麽向雷恩開口,就聽他說:“不行。”

紀小瓯張了張嘴,不解,“為什麽?”

雷恩往壁爐裏添加兩根木柴,直起身,看了眼窗外堆積的厚雪,“天氣太冷,春天再說。”

紀小瓯:“什麽時候春天?”

雷恩舔着牙齒思考,“或許明天,或許永遠也不會來。”

紀小瓯:“……”

最終紀小瓯軟磨硬泡,還是央求雷恩答應了自己。

其實也沒多麽艱難……紀小瓯只拿眼睛巴巴地瞅着雷恩,不用多久,他就面無表情地起身,去外面燒熱水了。

屋裏有現成的橡木桶,是雷恩以前儲存果子酒的。洗幹淨以後,就能裝熱水。

雷恩兌了滿滿一桶,提入屋內,視線在紀小瓯身上掃了一遍,極其自然地問,“需要我幫忙麽?”

視線直白,坦誠露骨。

雖然知道他是出于好意,紀小瓯還是臉頰一紅,連連搖頭,“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雷恩出去之後,紀小瓯慢慢從床上坐起。

她已經五天沒有下床,雙手扶着床沿,幸好,還能站穩。

紀小瓯看了看門窗,關得嚴嚴實實,她放下心,小心翼翼地脫掉自己的衣服。

羊毛衫好多天沒換過,即便是冬天,味道也不太好聞。

紀小瓯從空間取出毛巾、香皂、洗發水和幹淨衣服,從頭到尾開始清洗自己。

太多天沒洗澡,她覺得自己指甲縫裏都是泥。

屋裏溫度适宜,紀小瓯洗得很認真,加上她身上有傷,不敢大幅度地動作,所以洗得很慢。

一個小時後,仍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屋外,雷恩化為獸型趴在門口,尾巴擱在身後,耳朵時刻留意着屋裏的動靜。

……過去多久了,還沒有洗好麽?

他擡頭,看了眼遠方的山脈,那裏穹隆黑暗,夜幕昏沉,已經陷入夜晚。

雷恩費解,那麽小的身體,有什麽需要洗那麽久的?

又等了半個小時,眼見黑夜就要襲來卡穆達山谷,他支起身體,化為人形,正準備敲門提醒——

突然,屋裏傳出一個重物重重落地的聲音,緊接着是一聲驚呼。

雷恩凝眸,手掌放在門板上,想也不想地推門而入!

屋內,木凳翻倒在地,砸向一旁的橡木桶,木桶裏的水灑出來了些,地上濕漉漉一片。紀小瓯轉身,正準備扶起木凳。

雷恩驀然愣在原地,直直盯着面前的一幕。

少女側着身體,坦誠赤裸,渾身光潔,白得晃眼。

這個角度看去,腰肢細得仿佛一握就斷,她大概也吓了一跳,眼裏寫滿無措,雙手下意識地攏在胸前,身體的弧度一覽無遺,赫然映入雷恩的眼睛。

少女整個傻住,呆在原地。

半響,雷恩艱難地閉了閉眼,嗓音低啞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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