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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地知,許願吧!像伊地知這麽努力的人,無論什麽願望都會實現!”孩子幼稚的話語裏充滿了認真。
伊地知很感動,雖然他早已經認命地接受了自己平庸又多餘的一生,但在此刻,他有些慶幸又有些幸福。
能在活着的時候遇到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生命中為數不多被幸運之神眷顧的高光吧。
他想道謝,話在舌尖又覺得那種成年人現實又麻木話語,對稚醬這樣的孩子而言是一種傷害和亵-渎。
于是,伊地知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最渴望的願望。
“讓我睡一個好覺吧。”伊地知抛棄了成年人可笑的尊嚴,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不要有來電,不要有突發事故,不要有鬧鐘,什麽都不要,讓我睡一個好覺吧。”
上一次不被打擾不被噩夢驚醒不被卷入混亂……而是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已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一年零三個月前,被捅了個對穿在家人小姐的停屍房待的三天嗎?啊,因為是相當接近死亡的一次,雖然昏睡了三天,但醒來後身體疼得恨不得原地去世呢!
一年零十個月前,被詛咒師捉去做實驗材料關在地下在被救出去之前的那次嗎?因為五條先生的效率太高,剛睡半小時的他就被掉到身上的天花板砸吐血了。
兩年前……
伊地知不小心陷入了記憶的迷宮,想死的情緒怎麽也停不下來地湧現了出來。
輔助監督是有咒力的。
但和咒術師不同,輔助監督在咒術方面的“天賦”僅比普通人好上一點。
在天元大人的加持下,輔助監督利用那點咒力也能完成放“帳”的工作。但似乎也到此為止了。
輔助監督的工作不就是開車開車開車開車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做這點工作就喊累,幹這點活就覺得疲憊——果然是廢物啊!
雖然也有收集情報判定咒靈危險等級的這種工作,但這種工作太過不起眼,幾十上百個小時的工作量最後也只會以“x級咒靈,x人遇難”作為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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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碎的工作不被在意,唯一有存在感的地方是情報工作和現實出現微妙的差錯。
比如說對咒靈的威脅判斷失誤,二級的咒靈實際上馬上就能變成一級咒靈,最後導致派去的二級咒術師重傷死亡——
如果僅僅只是挨罵就好了。
好痛苦……
活下來的人覺得痛苦會被原諒嗎?
總監會将他當做出氣筒背鍋俠、咒術師将他當做走狗垃圾、詛咒師覺得這群小老鼠還算是不錯的材料……就連普通人也會出現用看到蟑螂的嫌棄目光。
已經25歲了,依舊是母胎單身,沒有女孩子對他露出崇拜或是憧憬的目光。即便有喜歡的人,也只能将暗戀的心情壓在心底,他也從不敢表露分毫。
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他陰沉無能又沒有任何可以誇贊的地方。
“嘿.咻……”
五條稚踮着腳尖,拼命地将手往伊地知的頭上夠。
伊地知的個子遠沒有五條悟那麽高,身體單薄瘦得臉頰似乎也凹了進去,看着像随時能猝死但又頑強活着的鎖血怪。
“唔……”五條稚嘗試了三次,能用這雙手将伊地知的眼睛捂住,已經是伊地知刻意配合的結果,身高差擺在這裏,再往上哪怕五厘米都是對牛頓的棺材板的不尊重!
和性格惡劣的五條悟不同,伊地知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在行動,意識到五條稚在個子方面感到些許的挫敗感後,他體貼将腦袋微微低下。
将腦袋對着某個人低下對他而言是一件很普通且習以為常的事情。
“伊地知,做個好夢吧!”
稚嫩而柔軟的手輕
輕地摸着他的頭發,輕柔又小心的動作甚至讓伊地知産生了一種自己被珍惜對待的錯覺。
面對這樣的五條稚,伊地知根本說不出“這種願望只是奢望”的話。
雖然只是哄他的,但伊地知也誠懇地道謝:“謝謝你,稚醬。”
恢複了精神的伊地知準備先将掉在地上的炸蝦收拾掉,還有地板也要收拾一下,但他拿來抹布一看,哪裏還有什麽炸蝦。
“稚醬真是個好孩子呢。”伊地知自然以為是五條稚收拾幹淨了。
五條稚以為他在向剛才的願望道謝,害羞地沖他笑了一下。
伊地知一直等到五條稚吃完烏冬面,将一切收拾幹淨才微笑着和五條稚說再見,将門關上的下一秒,唇角殘留的弧度也變成了苦笑:“呼……”
睡覺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啊。現在可還是白天!
五條大人用瞬移趕去現場不需要他開車接送,但輔助監督的工作不是真的只有開車啊!
給五條稚送完飯後,他首先要去做的就回總監部的辦公大樓向左堂大人下跪道歉。
僅僅只是想到那樣的場景,伊地知就覺得自己的胃一陣翻湧難受。
倒不是對失去尊嚴下跪乞求原諒這件事難受,而是左堂這個人心胸特別狹窄,一定會晾着他浪費很多時間。
他還有七、八份不對加上五條先生處理的這件突發時間,是九份任務報告。
東京人口密度大,咒靈也多,寫完任務報告後,還要去調查四個可疑地點,收集相關信息情報、評估咒靈的等級……
五條先生的能力很強,明天又要開車送他去各個任務地點,任務完成後,任務報告的數量又要增加了。
這麽一想,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能忙裏偷閑地睡上三十個小時已經是奇跡了吧。
奇跡啊……
“叮鈴鈴——”
來電鈴聲的刺耳聲音讓伊地知吓得差點跳起來,但手速一如既往快地按下了接聽鍵,即便知道對面的人看不到,他依然下意識地鞠躬:“非常對不起左堂大人,剛才是我失禮了!我立刻趕回去将您的鞋子舔幹——欸?”
在聽完電話那頭的吩咐後,伊地知陷入了迷茫。
什麽叫——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所以給大家放一天假?
假期這種東西,是這麽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嗎?!
無比期盼着假期的的伊地知覺得事情肯定有哪裏不對,雖然左堂家的仆人一直強調不用回總監部,但被馴化的社畜就是這麽可悲的存在,因為太過不敢置信,所以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
如果是陰陽怪氣的諷刺,那不就太過糟糕了嗎?!要知道明天就是發獎金的日子了啊!輔助監督的工作又累又危險,唯一比上班族好一點的優勢就是高薪,如果因為擅自挂斷電話沒去道歉獲得原諒就失去了工資什麽的——
這種事情絕對不被允許啊!!
“左堂大人——”伊地知用最快的速度剛回了總監部,然而此刻的總監部卻空空蕩蕩的看不見人影。
伊地知:“?”
伊地知有些疑惑,總監部不止咒術師和輔助監督,還有不少為了服侍高層的仆人。
即便出外勤的輔助監督和咒術師再多,這裏也一定會有那些高層的家仆。
但是今天是……
“水!再多燒一點水過來,可惡!到底是誰把井蓋偷走了?!給我查!徹查到底!我一定要把偷井蓋的賊碎屍萬段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一個家仆唯唯諾諾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來出來:“左堂大人請稍等一下,今天是供水管道檢修日,附近一條街暫時都沒有自來水供應,我們已經買了礦泉水過來,但加熱需要一點時——”
“
啪!”
“咚——”
清脆的耳光和肉.體的磕碰聲從裏面傳來。
伊地知立刻就能想象出對方身體撞到牆上,卻強忍痛苦爬起來下跪道歉的樣子。
“廢物!一群廢物!”
聽到左堂大人的咆哮聲時,伊地知感知危險的雷達就想了起來,他飛快地轉身想要逃開,然而左堂家的家仆也在此時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在伊地知驚恐的目光中,一個泥人?或者說一個光着身體的糞人映入了他的眼簾。
是左堂。
曾經是二級咒術師,後來靠着資歷和家世坐上了總監部高層的左堂。
雖然有十幾年沒出過外勤,但年輕時的底子打得很好,六十多歲的人身體依舊魁梧。
只是此刻魁梧的身體上被惡臭的“淤泥”沾滿了。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布料,但也因為“淤泥”的存在避免了“被看光”的社死事件。
但眼下這種情況,還不如被看光呢!
伊地知愣住了,但左堂可沒有愣住。
“伊地知?”伊地知是個不起眼的輔助監督,但他和五條悟的關系“還不錯”,高層沒少用伊地知發-洩怒火。
正拼命擦拭着左堂身上“淤泥”的仆人害怕得立刻跪了下來:“左、左堂大人!我已經打過電話通知所有出外勤的人了,已經說過讓他們別回——”
“啪——”左堂懶得聽,又是一巴掌呼過去。
“伊、地、知——”左堂的眼睛裏好似噴着火,濃郁的咒力從他的身上湧出,殺人滅口的欲-望不加任何掩飾。
“來電話了,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五條大人來電話了,來電——”
給五條悟設置的獨有來電鈴聲打破了“尴尬”的場面。
比起左堂,五條悟顯然更可怕。
伊地知一刻也不敢耽誤地接起了電話:“五、五條先生,請問、請問有什麽事嗎?”
左堂本就陰沉的臉立刻變得更吓人了,但電話那頭是五條悟,無形的“威脅”又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五條悟因為震驚而拔高了八個度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哈?我不是讓你幫我去買寶可夢聯名的牛奶嗎?你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嗎?!”
伊地知立刻道歉:“我馬上去買,我——”
讨厭的五條悟,讨厭的伊地知,如果沒有五條悟,他這會就已經把膽敢忤逆他的伊地知殺掉了!
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左堂根本看不得眼前這一幕,憤怒沖昏了頭腦,左堂只想發洩怒火,于是他嘶吼着喊出了那句職場上最經典的威脅。
“伊地知,你被開除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輔助監督了!消失!立刻給我消失!”
伊地知一下子就懵了,這個時候,打工人對薪水的執念猛地化作了無比強大的勇氣。
“我攢了五年的年假還沒休,這個月的工資獎金還沒發,還有辭退的補助——”
左堂沒想到一直唯唯諾諾的伊地知還敢這麽對他說話,當下瘋了似的對仆人吼道:“給他打錢!不,去取錢!用錢砸死他!你現在就去銀行取一億砸死他!”
伊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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