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二日,餘微頂着眼下的青影,一臉怨氣的起了床,她看向端水進來的青霜,“你去問問顧掌櫃的,有沒有多餘的榻,再搬一張進來。”
青霜不明其意,只是在見到餘微頗為氣怒的樣子,只得壓下了滿心的不解下去問了。
等她下去,餘微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又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兒,一臉的生無可戀。
魏翌就是專門生來克她的吧?
把吧字去掉,就是!
昨夜隔着被子她都能察覺到他的視線,然後等她偷偷掀開被子的一角,就見他躺在地上,臉對着她正笑得一臉蕩漾……
那畫面,那眼神,餘微到現在都不想回憶。
就像狗兒盯上熱包子……那眼神帶着渴切,臉上也一臉的垂涎。
于是餘微就失眠了,加上他在身後盯着,她還僵着身子不敢動彈,簡直就是自找罪受。
結果他還三更半夜的和趴到了床前來和她絮絮念,差點沒把她給吓個半死,從此徹底睡不着了。
青霜很快的回來了,“姑娘,顧掌櫃的說,昨日那張榻他讓人拿去丢掉了,昨日聚德樓又住進一些人,已經沒了多餘的房間,是以榻也挪不出來了。”
餘微……
接下來的幾日,魏翌開始了早出晚歸,回來打地鋪的日子。
而餘微則過上了,晚上失眠,上午補覺,下午買買買發洩的生活。
“姑娘,聽說今晚揚州城有一場盛大的燈會,聽說很熱鬧呢,我們要去看嗎?”
又是一番買買買結束,餘微回到聚德樓開始清理這幾日戰利品的時候,青蒿将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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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餘微頭也不擡的回了一聲,左右等魏翌回來她也是睡不着失眠,還不如出去玩一圈回來。
興趣玩得累了,沒準兒她也能好睡了,等睡熟了,便是魏翌視線能将她被子燙化了,她也不會感覺到不自在了。
這麽一想着,餘微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早些用晚食,早點出去逛,興許還能再陶些精致的玩意兒回去。”
于是用過晚食,餘微沐浴過後,稍作梳妝一番後,主仆三人又出了門。
揚州城的夜晚,宵禁之前是十分熱鬧的。
點滿燈籠照耀的街道,人流攢動,賣着各類吃食,精巧物件的攤主熱情的叫賣着,街頭上耍雜耍的,看熱鬧的,還有那許多年輕少年少女的聚集的燈謎會上,猜燈謎的,賞花燈的,可謂是熱鬧非凡。
餘微随着大學生見過二十一世紀接頭的夜晚,也是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的。
不同的是,那兒有樣式繁多的叫汽車的東西在街道穿梭往來,會給逛街稍微帶來不便,行人大都來去匆匆,便是游玩也頗為争分奪秒的。
而這兒,大約因為覺得能吃飽喝足就是人生極樂沒有那種被生活壓迫的精神壓力,行人臉上大都洋溢着一種惬意,悠悠然的逛着街,看着雜耍。
餘微臉上不自覺的帶了笑,随即眼光流轉,注意到了一個賣糖人的攤子。
她視線微凝,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一個坐着輪椅的八九歲小男孩,抱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坐在他腿上。
女孩臉上揚着笑,露出一排沒有門牙的細牙,她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些乖巧可愛的糖人,轉過身和男孩兒撒着嬌,“翌哥哥,再買個糖人給微微嘛,微微不怕牙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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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眉眼
清冷,在望着小女孩的時候,眼裏卻帶了絲溫度,他摸了摸女孩的頭說,“不行,你牙就是吃糖才掉的,等牙長起來才能吃。”
聲音溫柔卻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
女孩撇了撇嘴,“我就要吃,不給我哭給你看哦。”
女孩說着就作勢鼓起臉要哭的樣子。
男孩兒擰眉想了想,“那只買一個,做成我的模樣。”
“不,微微舍不得吃翌哥哥,做成微微的模樣……”
餘微眼前有些花,腦子也有些悶疼。
剛才腦子裏閃過的畫面,并不完整,可結合她這幾日斷斷續續的夢境,卻讓她突然意識到,那似乎是她小時候的記憶,而她好像缺失了一些小時候的記憶……
她按了按額角,擡腳朝糖人走去,把錢遞過去,“老板,做一個糖人,照着我的樣子做。”
“好叻。”
攤主來了單生意,高興的接過錢應道,随即就照着餘微的樣子開始動起手來。
餘微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動作,目不轉眼,她雙手緊緊的絞握在一塊兒。
随着攤主手上的動作和她記憶中的動作疊合得越多,她的一雙手已經被絞紅了。
“夫人,好了。”
攤主将糖人遞給餘微,餘微愣然的接過糖人,就打算離開,卻在這時,她不經意掃向某處後,瞳仁驀地放大。
就在餘微斜對面的一個皮影戲攤子上,一個大概十三四的小姑娘正牽着一個七八歲,長得精致如玉的小女孩在看皮影戲。
那小姑娘似乎愛極看這類把戲,看得專注有神,看到激動地時候還忍不住捏着七八歲的小女孩手叫好。
而她旁邊一個同樣領着一個八九歲小女孩的青衣中年男子就在這時拍了一下那七八歲女孩的肩頭,女孩察覺到被拍偏過頭,就對上了那個青衣中年男子手上捏着的一個項鏈墜子在搖晃。
她雙目登時失神,在那個中年男子一個響指之後,女孩的手一掙就擺脫了牽着她那少女的手。
偏那看皮影戲正專注的少女什麽也沒察覺,她頭也沒回,只張嘴說了一句什麽,就把手重新伸出來去牽人,這時卻是那青年男子身邊的那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替代那個小女孩被少女牽到了手裏。
“抓人販子啊!”
餘微見完整個過程,和她在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地方看過的一篇人販子報道重合,她幾乎是想也沒想,立即大吼一聲就朝斜對面跑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姑娘!”
她身後的青霜青蒿以及護衛見狀,趕緊去追她。
那青衣中年突然聽到這麽一聲吼,驚得往四周一看,就見餘微正向他沖來,他想也沒想,抱起已經到手的小女孩就往外跑。
這時人群也都聽到了餘微這聲吼聲,然而卻都是朝聲音來源看去。
那青衣中年大約經常跑路,竄的特別快,沒一會兒就竄到街頭的又一個拐角……
餘微眼見着那男子要進拐角,心裏一慌,奪過一旁攤子上的一個裝着金魚的缸子就朝人販子砸去。
“砰!”
魚缸精準的砸中了人販子的頭,随即又啪的一聲砸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水和金魚濺得滿地都是。
人販子要跑的腳步霎時停住,他伸手摸像後腦勺,滿手的血粘在了他手上。
“血……”
他驚喃一聲,随即人朝後仰,咚的一聲倒在了滿是
魚缸碎片的地上。
餘微見狀趕緊上前去抱起了他身上的小女孩,“小孩兒,你沒事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小女孩兒卻是沒有回餘微,雙目依然無神。
餘微見狀心裏又是一急,壞了,這人販子的催眠術怎麽解,有沒有危害啊?
她趕緊将人抱起來,就要去找大夫,卻在這時聽到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夫人留步……”
餘微聞言轉過身,就見一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不遠處,他一身绛紫色衣袍,頭戴玉冠,腳踩刺金線繡紋皂靴,集貴氣于周身。
這是四皇子魏堯——書中男主!
餘微曾在宮宴上見過兩次,再加上話本子裏,魏堯也極愛穿绛紫色衣袍,且他和蘇婉月第一次遇見就是在揚州城燈會上,是以她不會認錯。
而話本子裏還寫了,他救下了蘇婉月,匆忙交談兩句後,突聽屬下附耳禀報後,匆匆離開……
揚州城,花燈會,再結合話本子的時間線,應該就是今晚吧?
那他現在見到她沒有絲毫吃驚的神情,是還沒見過蘇婉月?
還是說他認得她?
餘微眨了眨眼,就見魏堯走到了她面前,拱手施禮道,“多謝夫人救下這小孩,還請夫人能将她交給在下,這是在下一位友人之妹。”
魏堯說着,就要上前接過小女孩。
“不行,我不能把她給你!”餘微後退了兩步。
書中的男主,就和魏翌那厮差不多,是個實打實的白切黑,是除了女主之外不會分一絲善心給別人的人。
他說這小孩兒是友人之妹,可他一出現,就問她要人,沒有喚小孩兒名字,也沒查看下女孩到底如何……
很可能他只是打算順手救下人,去和別人讨人情的,并不是真的擔心小孩兒。
餘微救下孩子,沒想得到什麽,可也不想讓人利用這去讨人情。
何況這人還和魏翌天生的死對頭呢,她和魏翌沒和離前就是一條船上的人,她可不能因為他是男主就胳膊肘往外拐。
這時青霜和青蒿也追了上來,見她後退兩步,還以為她被為難了,立即上前護住了她,“姑娘。”
餘微見到青霜,就立即吩咐她,“青霜,你去請大夫過來,還有報官,這小孩兒無論是誰家的,今兒都得經過官府領走才行。”
餘微說完,又看向了聽到她吩咐後沉了眉眼的魏堯:“人是我救下的,我就得對她負責,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你既然說是你友人之妹,那還請你派人去通知她家裏人,讓她們過來一趟。”
魏堯聞言,卻是臉色微冷,他是認識餘微的,魏翌那詐屍的妻,在聽說了瑞王府的風波之後,他還特地暗地裏觀察了一番魏翌身邊的這個軟肋。
察覺這只是一個只知吃喝的天真女子,他便沒再放在心上,只讓人盯着,必要時給魏翌致命一擊。
誰承想,這女子竟是這般難纏。
“夫人,你最好還是将她交給在下,她如今情況不明,一般的大夫只怕治不了,耽擱了她的醫治,夫人只怕承擔不起……”魏堯眸色轉厲,盯着餘微警告道。
餘微聞言,看了眼懷裏依然沒有反應的小女孩,臉上也出現了幾分猶豫。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魏翌猶如天籁的嗓音就響起在了她的耳邊,“四公子好大的威風,不過四公子說錯了,若是這孩子出了事,首先承擔不起的該是元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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