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守喪期間忌諱頗多,特別是熱孝的百日內,是不得出門享樂,走親訪友的。

是以,餘微也沒出門過。

整日就待在府中折騰她在揚州買的那些首飾,挑出簡單不需要熔了重新打造的來進行改造,累了就去小廚房倒騰些新鮮吃食,自己吃一份,再留一份到晚上給魏翌嘗鮮,然後求表揚,日子倒是過得也不枯燥。

唯一不好的就是,明明是在孝期,魏翌依然有忙不完的事,成日不見蹤影,不是出去了,就是待在書房處理事情,許多時候兩人都是到了晚上才能見到。

且他每次回來都一副疲憊的樣子,話也不多,導致餘微也不敢和他多說話,怕打擾到他休息。

若不是他每夜都是緊緊摟着她睡下,第二日一早又似覺醒的餓狼一般,總是埋在她身上變着法兒的折騰她,還怎麽叫他都不肯起身,她都會誤會他對她膩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近年關了。

而就在這當口,京城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

段府被以貪逆罪抄家了,接着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就上府衙去狀告了段家嫡女,也就是昌靖伯夫人段氏。

告她無媒茍.合還殺夫.殺.子。

原來,那段氏在嫁給昌靖伯前,并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她曾和府上教書的先生私奔過一段時日,還生下過一個孩子。

可孩子生下不到一年,段氏就受不得清貧之苦,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孩子和夫君,又跑回了段府,還嫁給了昌靖伯做繼室。

要說這事那自稱是書生他娘的老婦人也是沒什麽證據,唯一能拿出來的,也就是當年段氏用的錦帕,上面沾着□□和血跡。

可偏偏這事一鬧出來,就有那段府不滿段氏,又因為如今遭到流放生了怨的老人出來證實了,當年他們的大姑娘确實是和教書先生失蹤了一段時日。

一時間,流言散滿京城。

餘微聽到青蒿說起京中傳言的時候,也是驚了一跳,畢竟話本子裏,段氏便是被休棄回段家,也是沒鬧出這樣的醜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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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不安,她趕緊跑去找了魏翌。

一口氣跑到書房,餘微氣都沒顧得上勻,見石松開了門,她幾步就進了內朝魏翌問道,“我繼母那事,你聽說了嗎?”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這事,還有我爹打算怎麽處理,你說我要不要派人回府去問問啊?”

到底是她爹,遇到這麽大的事,她這個當女兒的怎麽也要關心下,何況她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你是跑過來的?”

魏翌見她氣喘籲籲,額頭冒汗的樣子,皺了皺眉,轉着輪椅上前将她拽到腿上,細細給她擦了汗後,才和她說起段氏的事,“不用派人去伯府了,這事本身就證據不夠,我已經派人去将狀告段氏的那婦人還有出面說段氏當年私奔之事的人處置了,流言很快就會散去。”

段氏這事鬧出來,他也是始料未及。

他正打算安排人将段氏這些年在外放印子錢的一

堆爛事捅給餘文海,為餘微多年受的委屈讨個公道,這事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那這事可是真的?”

這才是餘微關心的,若是真的,這事就是段氏的仇人見段家倒了才想拼一把報仇,可若是假的……這事就是針對餘府的了。

“不算真,但也有那麽些引子,當年段氏确實打算和教書先生私奔,不過被段家發現了,那教書書生便是因此被杖斃的,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在岳父新喪後,就算計岳父,讓他娶了段氏。”

“那這麽說,這事是有人要借着段氏害伯府了?”

都說到這兒了,魏翌以免餘微擔心,幹脆全都告訴了她,“是四皇子做下的。”

“四皇子,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餘微腦子有些懵,事情已經超出她的想象,那話本子的劇情也是亂得不成樣,她理都理不清了。

段氏出事了,對四皇子有什麽好處?

“大概是岳父不願意站隊,想給岳父一個警告,揚州城知府元升身故了,岳父沒讓四皇子的人替上,用了蘇首輔門下的人。”

魏翌随意的解釋了一聲,眸底卻劃過凝重,這不是魏堯一貫的行事作風,也不像他底下那些幕僚能想出來的。

能想到從婦人入手的計策,應該是深暗內宅鬥争的人才能想出來。

不,直覺告訴她不會是這麽簡單,餘微搖了搖頭。

話本子裏男主是個表面性格直一心尚武的人,可實際沉穩隐忍,冷血,擅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

在還沒有足夠的勢力之前,他是不會和她爹對上的,他這麽做,背後必然有更大的價值。

會是什麽呢?

讓他冒着得罪他爹的風險……

等等!

她好像漏掉了什麽?

段氏沒了,這背後得利的人除了四皇子還會有誰?

突然,餘微瞪大了眼,蘇婉月!

這件事可能不能毀了餘府,卻會毀了段氏。

不管段氏的事是不是真的,她爹為了餘靈和餘宏,也會慢慢放出段氏重病的消息,那樣餘府就缺了一個女主人。

屆時,蘇婉月的娘找上門,再由四皇子出面運作一番,蘇婉月母子,就能正大光明的登上餘府的大門了,還可能直接成為她爹的正妻……

畢竟當年揚州城的人都知道,她爹是入贅的,便是失憶了,他也不能做出不要妻女的事,必須給蘇婉月母女一個名分。

如此,蘇婉月也就能從她爹不認她的困局裏走出來了。

也只有蘇婉月,才能想出從段氏着手這一計策。

是了,她險些忘了,話本子便是崩了,可它男女主依然存在的,總會受着牽引,他們總會走到一塊,男主也總會為女主做些事的。

之前蘇婉月還和魏堯出過一個人從天上飛到船上的計策。

說不定四皇子已經知道了蘇婉月的不同尋常還有她的能力了。

那他這會不管有沒有對蘇婉月動心,為了招納這麽一個愛将,定然也願意為她做下這些有利于她又有利于他的事的。

魏翌見餘微面色不對,一臉驚惶的樣子,又低聲問她,“怎麽了可是在擔心岳父和餘府?”

“別擔心,京中的人忘性大,這種沒得到證實的事很快就會淡去,不會對岳父造成太大影響……”

“蘇婉月是不是到京城了,還有她娘。”餘微突然出聲打斷魏翌問道。

“你別瞞着我,實際在聚德樓我去扶蘇婉月起來前,就看到過她的長相了,我知道我那個夢有一部分是真的,蘇婉月這個人是存在的,她是我爹當年失蹤時在外留下的女兒。”

“我有種直覺,四皇子做出的事和蘇婉月有關。”

餘微說着,又怕魏翌不相信,她拽着魏翌袖子,認真的看向他,“夫君,你信我,我那個夢真的太真了,夢裏的蘇婉月真的很厲害。”

“你記得我們在船上遇襲的事嗎?那些人是飛到船上的,夢裏面,蘇婉月就曾經給四皇子提過這個計策。”

魏翌臉色頓變,他神色沉凝下來,“微微,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雖然我也一直告訴自己那個夢是假的,很多也和夢裏不一樣了,可它總有一部分是一樣的,既然是有相同的,那四皇子能和蘇婉月走到一塊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

“你猜的沒錯,蘇婉月已經在餘府了,不過岳父并沒打算認下她,為了盡快将她打發走,還給她相看了一個寒門子弟。” 魏翌沉吟一瞬,沒再瞞着餘微和她說起了蘇婉月的情況。

“可她并不滿意是嗎?”

蘇婉月上輩子就是因為招婿的寒門子弟,最終被害死,她不可能再允許自己再嫁個寒門子弟的。

魏翌聞言,再次低頭看向了餘微,“微微,關于蘇婉月,你知道多少?”

“不算多,也不算少。”

餘微絞了絞手指,回憶着話本子裏蘇婉月的刻畫,“那個夢裏,她擅長經商,心計頗深,能言善道,廣結善緣,為四皇子拉攏了不少王公大臣,還有,她似乎能預知到一些未來之事。”

“能預知一些未來之事?”魏翌面色陡然一寒,眸中暗色掠過。

“是,她應該是能預知到一些事,不過不多。”

經過段氏的事,餘微心裏的不安又添了幾分,“夫君,你一定不能小瞧了蘇婉月,她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好,我知道了,別擔心,蘇婉月我會盡快派人處置掉。”

魏翌回過神見她眼裏明顯的擔憂,忙斂了周身寒意,出聲安撫她道。

餘微聽了,卻是趕緊搖了搖頭,“夫君,你現在不能動蘇婉月。”

“您別忘了還有蘇婉月的娘蘇氏在,一但蘇婉月失蹤了,蘇氏一紙狀書就能讓伯府陷入更難的境地,這對四皇子和皇上來說,也是喜聞樂見的。”

拉攏不成便毀去,這是男主的一貫做法。

而且,萬一女主死了,這話本子世界崩塌了怎麽辦……

看來她還得想個法子,讓魏翌知道蘇婉月和魏堯很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支撐一事,別到時候命運還沒改變呢,這個話本子世界已經沒了。

“我知道,不要緊,這事我會有法子處理的。”

魏翌不願見到她為這些事傷神驚怕,又轉開話題和她說道,“快近年關了,雖說孝期的緣故,不宜熱鬧,該準備的你還是讓忠伯準備一些。”

到除夕那日,他們的百日孝期也滿了,他準備的那些東西也能用起來了,魏翌念頭閃過,沉黑的眸裏眸色微深了深。

餘微還想多和他說些話本子裏的事呢,對他故意轉開話題不滿,便嘟了嘟嘴說道,“我還有事要和你說呢,你岔開什麽話題呢,而且鬧出這事後,誰還有心思過年啊。”

魏翌腦子裏正想着他們除夕怎麽過呢,就聽到她沒心思過的話,他立馬就沉了臉,神色肅冷的和她說道,“微微,你不能讓自己陷入了那個夢和怕蘇婉月的魔障中。”

“便是最終蘇婉月和蘇氏認了親,蘇婉月再次成了四皇子妃,那又如何,難道我們的日子便不過了嗎?”

“我……”

餘微已經許久不見魏翌這般板着臉訓她的樣子,一時竟是愣住了,委屈瞬時湧上心頭。

她怕蘇婉月也是因為擔心他啊,他幹嘛突然就這麽兇了。

他就這麽不願她插手她的正事?

那她不插手就是了嘛,反正她能詐屍回來還能和他在一起也是賺到了……

魏翌見餘微呆怔的望着他一副惶惶不安又委屈的模樣,重話到底是說不下去了,正打算和她道歉再說軟話哄她。

這時餘微卻一把圈上了他的脖子,軟聲抱怨着說了聲,“你幹嘛那麽兇嘛?”

“我也沒有多怕蘇婉月啊,其實我都想好了,便是最後像夢裏那樣,你敗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我們做一對亡命鴛鴦嘛,唔,……”

魏翌還不待她話說完,就咬上了她的唇,将她還要出口的話堵回了喉嚨,“你就這麽小看你夫君的嗎?”

什麽亡命鴛鴦,他要和她做讓整個大魏都豔羨的夫妻。

屋外的石松聽着屋內突起的動靜,瞬間紅了耳尖,趕緊拽着一旁的青蒿往院中去。

只是又不敢直接走開,只能忍着尴尬候在院中,再看到青蒿睜着那雙懵懂不知事的大眼睛對他好奇的打量後,他臉更紅了,連脖子也粗了粗。

作者有話要說: 板着臉訓妻的魏某人只是不想他心裏預算的好事被破壞沒了……

ps:下章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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