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她現在心很滿

元宵宮宴,是大魏每年都會有的宴會,主要有六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參加,宴會現場還會舉行花燈會,是宮內比較盛大的一場宴會,十分熱鬧。

餘微不是第一次參加宮宴,但這次和之前不同。

之前她是以魏翌未婚妻的身份同祖父祖母一塊去參加宴會,這次卻是以魏翌妻子,瑞王妃的身份去,她難免有了幾分緊張,也怕出錯。

在孝期的緣故,她不适宜穿太過豔色的命服,只挑了身銀青色大袖衫,外披一條蹙金繡雲霞翟紋霞披,頭戴九翚冠,上了淡妝,明豔動人間又貴氣奪目。

魏翌從未見過她這般裝扮,愣了一瞬,才伸手去牽她上馬車,觸及她手心的濕潤,不由溫聲問她:“可是緊張?”

“有些。”

餘微點了點頭,能不緊張嘛,今晚的宴會就是針對他們來的,算是一場硬仗。

也不知他和她爹打算怎麽處理蘇婉月的事,這幾日她問他,他也不細說,只說讓她別擔心。

“別擔心,沒事,我們很快回來,嗯?”

她臉上有妝,擔心花了她的妝,魏翌只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溫聲安撫她道。

“嗯,我知道了,也不是太緊張,宮裏也不是沒有去過。”

餘微不想讓魏翌覺得自己什麽都怕,深吸口氣後放松語氣回道,又轉開話題問他,“魏柔不是從皇陵回來了,怎麽沒回王府?”

“在宮裏。”

魏翌淡淡回了聲,對這個便宜妹妹,他向來是淡淡的,若非這次皇帝算計到了他頭上,他都沒打算管這事。

“哦。”

餘微知道他不打算多提魏柔,便沒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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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翌伸手從馬車壁箱中拿出一些糕點遞給她,“先吃些,宮宴上的吃食就別碰了。”

餘微之前參加宮宴就聽祖母說過,宮內水深,吃食及茶水能不碰便不碰,今晚皇帝設宴目的不純,更應該小心。

是以她點頭應了一聲,就拿過一塊雲糕小口小口嚼起來。

魏翌在一旁寵溺的看着她吃了會兒,又取出暖水釜的熱水給她斟茶。

等餘微墊吧得差不多了,也到皇宮了。

這會兒宮門口已經停了不少馬車,人也是川流着陸續進去了。

餘微下了車,就領着到了跟前的青霜刻意朝前走了幾步,等石松将魏翌帶下馬車。

她這些日子也感覺出來了,這個男人好強,不願她看到他軟弱需要人摻扶幫助的一幕,才每次下梯步或者要上馬車前都會先她一步,提前去等她。

餘微感到心疼更心酸,可她在這事兒上卻是不能為他做什麽,只能如他所願,盡量的去避開這些他不願意她看到的狼狽。

而就在餘微等魏翌下馬車的功夫,義武侯老夫人,餘微的外祖母朝這邊走了過來,然後在離餘微幾步遠的地方站定看着餘微。

她身邊不似以往宮宴那般有幾個舅母陪着,這次只有一個老嬷嬷随伺在左右。

自從祖母去世後,餘微就沒參加過宮宴了,是以她也有幾年沒見過義武侯夫人了。

幾年不見,這位以往一臉肅容的外祖母,如今已是頭發花白了,眼角也有些下垂,不過望着她的眼神卻不如以往那般淩厲又複雜了,透着幾分慈和。

知道他們對她并沒有不聞不問後,餘微對義武侯老夫人也沒了以往那種畏懼感,只是從來沒和她近距離接觸過,餘微還是有幾分緊張,她緊了緊手才上了前屈膝和她請安:“外祖母。”

魏翌這時也已經下了馬車,見到義武侯老夫人,他也沒覺得詫異,神色淡然的到了餘微身邊,微彎了

彎身和老夫人見了禮。

義武侯老夫人見餘微上前給她請安,神色微微動容,她下意識上前了兩步,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她捏着手上的拐杖緊了緊,最後平複了神色語氣平靜的對餘微說道,“一塊進去吧。”

她說着,将權杖換到了左手,朝餘微伸出了手。

餘微見狀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才趕緊上了前去摻她。

餘微不知道外祖母怎麽突然對她改變了态度,不過這些年她感受到的親情太少,面對這樣一個白發老人的親近,她有些拒絕不了。

哪怕她曾經也怨過外祖母他們對她多年的忽視和遷怒。

“他對你可好?”走了幾步後,老夫人朝餘微問道。

餘微此時有些出神,聽到老夫人問的,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眼由石松推着,離她不遠不近的魏翌,然後極為肯定的低聲應了聲:“好,他對我極好。”

再沒有誰比他對她更好的了,她還沒說出口的事,他都能去為她做了。

知道她喜歡吃,府裏的吃食就沒斷過,大江南北的美食,各類珍稀果子都被他搜羅了來,便是寒冬雪天,新鮮果子也沒斷過她的,每日湯湯水水更是變着花樣的送到寝房來。

她喝得膩了不想喝了,他還會變着法兒的哄她喝,喂她喝。

住一塊兒後,青霜青蒿都閑着了,似乎她的任何事,他都喜歡親力親為,更衣梳洗,描眉绾發,哪怕他每次做這些都會浪費大半日功夫,他也是樂此不疲的。

餘微想着,微抿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面上帶着甜蜜的羞意。

義武侯老夫人偏頭看她一眼,見她面色紅潤,臉上還挂着嬌羞的笑,心知她确實過得不錯,心裏放心了幾分。

她老了,才開始學會反思自己,才意識到這些年自己錯了,犯了和小女兒一樣愛鑽角尖的毛病。

當年她去看小女兒,小女兒日日以淚洗面,總說這個女兒克她,害死了她原本該為餘文海誕下的嗣子,還克得她家宅不寧。

她開始還說小女兒多想,那妖道不可信,可後來小女兒因此郁結于心沒了,她心裏便信了幾分也帶了幾分怨。

她那時也總忍不住想,若是小女兒沒執意要懷孕生子,若是老天如了小女兒願,讓她生下的是那個男孩兒,會不會她的小女兒就能活得長一些。

她的小女兒也是她老來得子的老女兒,捧在手心裏長大的,那麽早早的就去了,她恨也怨。

就在這樣的恨怨中,她對才兩歲來的外孫女就生了隔閡,生不出親近之意了。

後來餘文海那個畜生在小女兒死後還沒一個月就娶了新婦進門,她更是怒不可遏,對餘府的人充滿了厭惡,幹脆就斷了親。

以至于這麽多年她們都沒上門見過,只通過瑞王府了解些消息。

可仔細想想,孩子何其無辜。

她也是小女兒最初充滿着期待,執意要生下來的,可生下來後,卻是人人都嫌着。

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呢,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只是被平安的生下來了罷了,卻得無辜的承擔着她們大人的遷怒。

只可惜,她醒悟得太晚,是在她出嫁才兩日就傳來她沒了的消息的時候才幡然悔悟。

那時候她才悔不當初,怎麽這些年她就沒好好瞧瞧她呢,到底也是小女兒的血脈啊,她的外孫女。

聽到她又醒來的消息,她就想上門去見見她的,只是沒臉啊,這麽多年的冷待忽視,讓她沒臉再去見她,聽她再叫聲外祖母。

“好,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唇角蠕動,喃喃幾聲,也沒再吭聲了,只是眼眶紅着,略有蹒跚的步子漸漸慢下來。

她不說話了,餘微也不知道和這個見過數面卻從未接觸過的外祖母說什麽,兩人便這麽一路沉默的走着。

等到了宮宴的地兒,義武侯世子夫人也迎上來接老夫人了。

餘微見狀竟是松了口氣,上前行禮叫過舅母,就和老夫人施禮告了退,轉身去推魏翌去他們的位置上了。

身後,老夫人望着餘微二人離開的視線一直舍不得移開。

“母親,您若是喜歡微微,過兩日兒媳給她遞拜帖讓她上門來陪陪您。”義武侯夫人見老夫人盯着餘微遠去的背影神色哀傷又不舍的樣子,不由提議道。

雖說還在孝期,但上門見自家外祖母卻是沒問題的。

“不用了,早些年她那麽苦,我們沒過問過,如今就別上門去擾了她了。”

能和那丫頭走這麽一路,她已經算是滿足了。

“是,媳婦知道了。”

義武侯世子夫人一向孝順,以婆母為重,聽到她的吩咐,她趕緊應了一聲,小心摻着老夫人往她們的位置上去了。

這會兒宮宴上這會兒已經聚滿了人,大臣們紛紛就坐了,見魏翌來了,倒是有幾個大臣上前來寒暄了幾句,不過并不多。

畢竟魏翌如今雖成了瑞王,可他因為雙腿的關系并不能入朝,也就少了那麽幾分結交的必要。

倒也樂得清靜。

而餘微自見了老夫人,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到了位置上扶着魏翌坐下後都還是如此。

魏翌看見了,很是心疼,也沒想着帶她去和武安侯府的人打招呼了。

匆匆應付完幾位上前和他寒暄的大臣,他就拉過她的手說道,“等過幾日我陪你去義武侯府拜訪下。”

“不用了。”餘微回過神搖了搖頭,拒絕道。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心疼她,憐惜她,知道她從小缺失親緣更渴望得到這些。

不過那都是之前了,現在她雖然會因為外祖母的突然親近受一些影響,卻是不想了,不渴望再修複什麽了。

因為她現在有他了,有他在身邊陪着呵護着。

她現在心很滿,騰不出別的地去裝其他了。

“夫君,我覺得今後咱們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挺好的,沒有旁人更好。”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特別好,你覺得呢?”

此時,她一雙潋滟的眸子盯着魏翌,嘴上糯糯的和魏翌說着,語氣真摯又滿含情意。

魏翌瞧着,聽着,覺得渾身都酥酥麻麻的,說不出的一種滋味,極震撼又激動,心裏更是一陣的翻山倒海。

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他耳中不停地在回蕩着這句話,一個個字眼都化作了蜜糖一般的撒在了他的心間,讓他心裏泛起細細密密的甜,又略起汩汩入髓的漣漪。

許久,他望着她笑了,眸中星光點點又霧色漸起,他輕聲回了聲,“我覺得也是……”

挺好!只有他和她,再沒有旁人,他的心裏只裝的下她,她的心裏也只裝得下她。

這時的餘微還不知道,她的這句話讓她今後多年都在為能生一個孩子絞盡腦汁,更是對這男人使出了十八般技藝。

作者有話要說: 嗯,确定過的,情話高手還是微微……

那個問下,你們想看番外嘛?我在考慮放幾個。目前參考的,有把魏翌綁起來的,有之前簡介的番外,還有一個就是這章末尾提的微微想盡辦法生孩子的。

如果不喜歡,我就可以偷個懶,三個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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