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操場上,開起了小小的音樂節。
大家耳朵聽不見,眼睛卻是完好靈動的,後來其他選手也上來挑了些能上手的樂器,場面一度熱鬧非凡。
節目組拍到了很好的素材,同學們也玩得盡興,直到晚上,這股興奮才漸漸平息。
樓小川又待了一晚。
他怕自己睡得太熟,把鋼管斜靠在了門上。只要有人推門,鋼管肯定會落到地上,郁久能不能聽見不好說,但自己肯定會醒。
結果這一晚過得十分平靜。
孟家兄弟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被吓到了,昨天活動上一直安靜如雞,見到他倆的眼神都是躲閃的。
一大早醒來,見門口的鋼管還是原樣靠着,樓小川迅速把他倆歸進了“弱雞”名單。
真沒意思。
前一天樓小川忘了帶牙刷,只能嚼嚼牙膏漱漱口,昨天他特地去小賣部買了一支新牙刷,這會兒叼在嘴裏咬得晃來晃去。
他是個愛早起的,熱水瓶一拎起來就知道裏面空了,于是牙膏沫子還沒吐出來,他就先拎着水瓶出了門,打算去水房打點熱水。
在一樓走廊,樓小川與孟昌武狹路相逢。
孟昌武看見樓小川,一個激靈轉身就跑,卻被一把抓住了後領。
“跑什麽?”樓小川還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問。
他皺起眉來模樣很兇,孟昌武個慫貨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至于嘛?你們昨天又來扒郁久的門了?”
Advertisement
“沒沒沒沒沒!”孟昌武爆發性地結巴了好幾下:“昨天真沒有!”
“唔!”樓小川眯起眼:“什麽叫昨天沒有,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也不許有。聽到沒?”
“聽到了聽到了!”
樓小川點點頭:“我,人稱彤城川哥,你不會想知道,這個名號意味着什麽的。”
孟昌武汗如雨下,就見樓小川說完這句就把他放下,徑直離開了。
土味裝逼後,樓小川沾沾自喜:我好酷。
今天下午,嘉賓就要離開,節目組拍攝的最後一部分內容,是全體成員和學生代表一起做飯,再吃一頓熱熱鬧鬧的午飯,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
十指不沾陽春水,是這群樂器界天之驕子的共性。就連以前條件最不好的郁久,都只是會做而已,多熟練是談不上的。
大家熱熱鬧鬧地讨論了一番,定下的菜單要多簡單有多簡單,要不是不能太敷衍,恨不得來十盤番茄炒蛋。
主食又是包餃子這樣的保留節目。
經過樓小川姿态強硬的争取,這道番茄炒蛋歸了郁久。
郁久哭笑不得:“我會做飯的,這裏說不定我做得最好呢!你非搶個簡單的,那他們不會做可樂雞翅要怎麽辦?”
樓小川道:“那等會兒你去語言指導一下。”
微胖的張老師,一直站在角落裏。
他看着眼前其樂融融的畫面,還在回憶昨天被打臉的一幕幕。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判斷是錯的,而郁久他們,确實是用了心在做事。
張老師本質沒有多壞,不然也不會呆在聾啞學校了。
但他天生愛杠,愛潑涼水,總喜歡否定別人,又愛腦補,跟“惡意揣測”的界限也不那麽分明……
他知道自己很讨厭,放到以往,被打臉就被打了呗,但是這次不太一樣。
他想改變一下自己,給郁久他們道個歉。
就在他磨蹭的功夫,選手老師們和學生代表們不僅讨論好了菜色,連分工都分好了……
“那個,郁……”
郁久手裏抓了兩個蛋:“嗯?”
“昨天,昨天我……”
郁久找了個碗,磕進去一個蛋:“請問你是?”
張老師內心尖叫:他不認識我!!
也是,郁久他們表演的時候,根本看不見旁邊站了誰,他說話又小聲,這個人鐵定沒聽到!
所以呢,他該去給周老師和文老師道歉嗎?!
樓小川和郁久并排站着,他不讓郁久切菜,嚴肅道:“小久,刀這個東西,你不準碰,萬一劃到手呢!”
說完他手機響了,于是他一手舉刀,一手把耳機貼到臉側:“喂?”
刀刃有點鈍了,壓在番茄的外皮上,沒能把皮切斷,番茄倒是被越壓越扁……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樓小川不知道接了個誰的電話,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下去了。
番茄成了他一手發洩的道具,十秒後,眼看着被壓裂了一道大口子,內裏的番茄囊猛地射了出來——滋了郁久一臉。
紅紅的番茄汁從郁久驚愕的臉上慢慢滑下,三秒寂靜後,整個食堂都笑開了。
“……小久。”樓小川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挂了,從兜裏抽了包紙巾:“趕緊擦擦?”
郁久穿了件白外套,一被弄髒就特別明顯,加上臉上也滋到了,他就想找個地方洗把臉。
他安慰了一下樓小川,又跟導演打了聲招呼,這才往後廚的方向去了。
後廚有洗手池,還有幹淨的圍裙什麽的。等會兒要是番茄汁擦不掉,他就先弄個圍裙擋一擋,省得還要臨時回去換衣服。
後廚這個點兒沒人,空曠的小廳,各種食材麻袋式的堆着,工具擺放也很淩亂。正中有兩排一人多高的金屬架子,東西堆得滿滿的,遮擋着視線。
郁久萬萬沒想到,他會聽到孟昌文躲在這裏,跟別人打電話。
“怎麽可能,以前我就沒讓他找到金老師,現在就更不能……”
打電話的內容,還和金老師有關。
他原本打算退出去的腳步驀地一頓。
這是什麽意思?
就在幾秒猶豫間,孟昌文靠在架子末端,壓着聲音道:“被他找到,問起來,我該怎麽辦?說我不記得了?沒接到?”
他頓了幾秒,言語間已經有不耐煩:“當時就我在那裏!…………小武小武,都為了小武……他好了,我怎麽辦?而且都說了我沒辦法……”
哐一聲巨響,金屬架巨震!
孟昌文被吓得跳起來,還以為地震了,手上一哆嗦,手機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打轉了好幾圈。
他擡頭,臉色立馬沉下:“……郁久!”
郁久剛剛腦袋充血,一腳踹在架子上。他不怪自己打草驚蛇,喘着氣問孟昌文:“你在跟誰打電話?你說的找不到金老師是什麽意思?”
孟昌文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什麽找這個找那個的,你聽錯了吧。”
郁久紅着眼睛沖上來,一把揪住孟昌文的衣領,用起立來,竟将人生生提起十厘米,腳尖踏不到地。
孟昌文:“你幹什麽?!”
“這話該我問你,你當年幹了什麽?!”
郁久大腦一片混亂。
他十幾歲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很多細節丢失,那時他的突逢變故,人又還小,記不清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記得那個下午,被導師拒絕後,他痛苦失望的心情。
之前發生了什麽,之後又發生了什麽,郁久都不記得了,唯有他某天下午去小賣部找電話,撥通號碼那段記憶,很是鮮明。
老舊的小賣部,斑駁脫落的漆,招牌上都是雨打的灰色痕跡。
玻璃櫥窗上貼着價簽,入目可及的是一盒盒他不認識的香煙,櫃臺上方擺着一臺紅色的固定電話。
那臺電話機,聽筒部位髒兮兮的,顯然被很多人用過。在機身的按鍵上方還貼着一塊膠布。
膠布已經泛黃,上面寫着一串已經被暈染得看不清了的數字,大約是本機號碼,也有可能不是。
郁久清楚的記得自己扒着櫃臺,緊張又可憐地聽着話筒裏傳來的嘟嘟聲,一手神經質地繞着成圈的電話線。
“金老師……金老師…………”他默念着。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後,電話接通了。
他不記得自己後來說了什麽,只知道,在最後,金老師還是不肯原諒他。
金老師絕情的聲音至今還留在腦海——
“不想學就別學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郁久的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跳。
是這樣嗎?
一直以來,自己的認知,是對的還是錯的?他打過電話嗎?金老師真的這樣說過嗎?
他看着孟昌文,內心翻湧着黑色的海嘯,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又将人往高處提了提。
他單手拎人,另一手握拳,迅速向對方的眼睛揍上去——
“啊!”孟昌文一聲驚叫。痛感沒有降臨。
拳風近在遲尺,可郁久還是停住了。
“當年幹了什麽,說!”
孟昌文吓得夠嗆,仍咬牙強撐着:“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郁久深深地看了他好久,最終放下了手。
地上散落着雜七雜八的東西,是剛才掙紮時從孟昌文口袋裏掉下來的。
郁久蹲下将他們撿起,除了一只小巧的充電寶、一些單據外,還有一張厚卡片。
将它們拿在手上,郁久看過去,最終将眼神定格在了卡片上面。
卡片是全黑的,印有凹凸不平的暗紋,正面有三個按鈕。
郁久沉着臉摁了一個,裏頭傳來一段白噪音。十幾秒後,有道人聲終于靠近了。
[歪——聽得見嗎……哎我覺得容量還是太小了……]
後面就是一段刮蹭的聲音,再無其它內容。
郁久擡眼:“錄音筆?”
孟昌文此刻心髒還沒停跳。他覺得郁久陌生極了。
這還是他認識的郁久嗎?
郁久難道不是個笑眯眯的傻白甜?背後有金主撐腰所以有底氣,但大部分時候都很呆的郁久?
他氣勢一旦下降,就好像再也起不來,忍了好一會兒才道:“……是的。”
郁久将它往兜裏一塞:“歸我了,滾吧。”
孟昌文走到門口,又聽得一聲淡漠的提醒:“你最好真的沒做什麽。”
他的心陡然收緊了。
……
郁久不是個通常意義上的好學生。
文化成績一般,學歷只到高中,青春期大部分時間呆在小縣城,見的世面全都集中在小時候。
他抽煙,跟小混混做朋友,到了城裏也就混成一個打工仔。
如果沒有鋼琴,郁久覺得自己早就堕落了。
也正是因為還有鋼琴,他始終希望自己能好一點,再好一點,才配得上它。
郁久不跟孟昌文打架,也不打算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動他。
但這不代表他準備放過孟昌文。
他找到水池,洗了把臉,又按部就班地把衣服擦了擦。
心中還是止不住的茫然慌亂,那是他控制不好的情緒。但沒關系,藺先生馬上就要過來接他了。
他打算回去再跟藺先生講。
回到食堂,郁久閉眼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假裝無事發生。等他終于把一盤番茄炒蛋心不在焉地弄好,郁久抽了個空檔把樓小川帶出食堂。
“你怎麽回事?那電話誰打的?切番茄切得亂七八糟的……”
樓小川咬牙切齒:“都怪那個王八蛋。”
郁久:“啊?”
樓小川抱頭蹲下:“就是我那個失戀對象!”
樓小川什麽時候這麽狼狽煩惱過,郁久莫名覺得他可能栽了,心中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們到底為什麽分的手?”
樓小川苦着臉:“他騙我。”
騙人這種事可大可小,全看出發點和個人容忍程度。
郁久拍拍他的肩:“你要想好啊。”
樓小川自己也知道,逃避不是好的解決方法,只是他忍不住。
總得說來,在堅強勇敢這方面,郁久比自己強許多。
樓小川調整了一下心态:“我知道,等我再想想……”
食堂前一陣冷風竄過,周老師的小虎牙極其突然地亮相了:“你們在幹嘛!”
郁久拍了拍樓小川的肩:“周老師好,我們在……讨論可樂雞翅怎麽做最好吃。”
兩人跟着周老師回到食堂,郁久一擡眼就看到了藺先生。
他穿着一身西裝,站在攝像大哥身邊,似乎是剛從公司趕來的。
郁久本來以為藺先生說的來接他,起碼要到大家吃完飯。誰知他現在就來了,起碼早了三個小時。
郁久剛剛強行摁下去的委屈一下翻湧上來,邁開腿快步走去。
然後和藺先生抱了個滿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