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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禦劍直接沖入二人一同布下的驅邪隔絕陣,見到了白非離,也見到了他嘴角還未散去的笑意。
一直以來,白非離的笑,都是很美的,傾國傾城,此刻也是,可此刻這笑容,卻美得讓薛洋心悸。
“白非離!”薛洋幾乎是是脫口而出,心口的慌亂在見到這個人的此時此刻沒有消失,反而擴大得仿佛要将自己全部吞噬。
白傀此時,仿佛聽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很小,隐隐約約,卻還是聽得見,阿洋喊他了?
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也見到了薛洋,還是一身黑,秋風拂過,青絲飛揚。
這個少年……一直都是他心尖上的最愛……
其實,從布下輪回奪生陣的那時,他就明白,他與這個放在心間的少年再無可能……能守在他身邊的這段日子,雖然短暫,卻是他最幸福的時光,最後還能見到他的阿洋……此生無憾……
薛洋飛奔到白非離身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只是分開一會,為什麽,他的手!他的腳!都不見了!
“白非離!你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薛洋恐慌的捉住白非離的手,赤目欲裂,這只手,竟然是透明的!日落的殘輝映照之下透得有些橙色帶着淡黃,而手指部分已經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白非離,你說話,你說話!這是怎麽回事?這什麽情況?為什麽會這樣?”薛洋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連說話的聲音都微顫。
“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你到底瞞了我什麽?白非離,你為什麽不說話?”薛洋看着白非離,卻發現白非離也看着他,卻不肯張口說話。
還是那樣溫柔,寵溺的眼神,還是那雙獨特的眼睛,可此刻卻看得他心中揪痛。
發覺手中捉住的部分也消散了,薛洋頓時恐慌地大喊道:“你的身體為什麽會消散!?怎麽辦?快停下來,怎麽才能停下來……”
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薛洋又惡聲惡氣道:“你敢死?你敢死我就把你做成兇屍!我讓你去做你最讨厭的事情!你聽到沒有?白非離!你回答我……”可說到最後,語氣卻再兇不起來……
阿洋……我也想成為你的兇屍,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最讨厭的事情也沒問題……我也想說話,可是我已經開不了口了……對不起……
薛洋的手微微顫抖地撫上白非離的臉頰,冰涼,毫無溫度,仿若已死之人……
“白非離你不要這樣,你說說話,我……我答應你以後不做壞事了好不好?我答應你以後去救世濟人好不好?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希望世人容得下我,希望世道不排擠我,我都去做……你現在好起來,好起來我全都答應你……”薛洋眼角發紅,說話都微微哽咽。
阿洋……不用的……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這樣就很好了,不要為了我去做不開心的事情,不值得。
白傀用臉微微蹭了蹭薛洋的手,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薛洋對上白非離柔和的目光,卻反倒惡狠狠道:“你要是敢這樣就死,我不會原諒你的,我去殺光所有的好人,然後我也被人殺死,我會死的很慘,遺臭萬年……”
這一刻,薛洋發現,他竟只能拿自己來威脅他,來求他,這個人一直以來想要什麽他都不知道,除了對自己特別特別好以外,竟沒有別的什麽……
小傻瓜,要是真能做到,全天下都是壞人也好,這樣也不會有所謂的好人一起來傷害你,至于對付壞人……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白傀心裏想着,控制着自己懷裏的放着的兩個乾坤袋,飛到薛洋手上,本來有些半透明似乎也要一同消散的乾坤袋,落到薛洋的手中之時,卻化為實體。
“我不要……裏面裝多少陣盤我都不要用……裝多少錢我也不要……”薛洋頓時明白了白非離的意思,哽咽着沖白非離大喊。
然而此時,白傀已經聽不見薛洋的聲音了,只能歉意的看着薛洋,他的五感,正在逐一失去……
“是不是前面我打你,還說了那些話,所以你生氣了?白非離,你不要這樣,你說說話,你不要不理我……你不能這樣,你說你會一直陪着我的,不管我做什麽你都陪着我的,白非離……我不要這些東西,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薛洋顫着身子抱住白非離,埋首在他頸間小小聲的說着。
白傀知道薛洋在說話,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只能在心底說:阿洋……對不起……我已經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薛洋發現白非離的頸間也已經透明,頓時擡頭看着白非離,驚慌失措道:“不要……白非離……我不許!你聽到沒!我不許!憑什麽!?憑什麽你自顧自強行闖入我的生活,又憑什麽你想走就走,我……”
想說我一點都不稀罕……為什麽說不出……因為他想要,想要這個人陪着自己……永遠陪着自己……
喜歡他對所有人冷漠無情只對他一個人好;喜歡他時時刻刻陪着自己;喜歡他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站他這邊;喜歡他不管自己是怎麽樣的人,都會護着……
這樣的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
“白非離,如果你不在了,這世上根本沒人對我好……不是你的好我不要,不是你的喜歡我也不要……”
這一刻,薛洋感覺到自己的眼中有什麽東西溢出,順着臉頰滑落……但他已經無暇顧及。
白傀慶幸,最後消失的,是視覺,他感受不到薛洋的觸碰,聽不到薛洋的聲音,不能與薛洋說話,但在最後一刻,他能将這個他愛了一世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銘刻心間,只是……為什麽哭了呢?
一路陪着薛洋兩世,他以為這個少年早已堅強,再不會落淚……曉星塵死的時候也沒見過他落淚……往後自己不在他身邊……這樣的阿洋,讓本以為能安心離去的他再次覺得放不下……
“白非離……我也是喜歡你的……你不要死,不要離開……”薛洋抱緊白非離,用盡全力,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這個人,可就在他話音未落之時,白非離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身體破碎而散,薛洋清晰的感覺到,白非離的魂魄也沒了……
散去的白光點點,如同那人昔日一身白衣,明明陪着他在淤泥裏,卻依舊不染纖塵……
懷中落空的一瞬間,薛洋不由自主地睜大了雙眼,因白非離消散逝去而頓在空中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身子慢慢地蜷縮,心口……好疼……疼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心口。
他說,不論自己做什麽都陪着……他說,以後都會給自己做飯……他還說……不會離開自己……
騙子……你個騙子……你說了那麽多……現在卻要全部食言……你怎麽敢……你怎麽可以……
“白非離……白非離……”茫然的看着眼前白非離消失的地方小小聲的呼喚,回應他的卻只有秋風拂過帶起的樹葉聲……
薛洋将額頭抵在白非離靠過的樹幹上,終于放聲大哭。
一如當年,那個被奪走一顆糖而嚎啕大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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