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趨利避害

“蘇叔,我有點事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席遠禮貌地向蘇金鵬告辭。

“這不還早嘛,就不能……”蘇金鵬極力挽留席遠。

蘇亦萱眼尖地看見席遠身後的譚若言:“若言?!你找我?”

譚若言說:“嗯,亦萱,我有點事要先走。”

蘇亦萱看譚若言的臉色不好,以為她哪裏不舒服,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又不方便問,就拉着她的手向外走:“若言,你不是沒有車嗎?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搭那位席總的便車。”譚若言指指還在和蘇金鵬說着話的席遠。

蘇亦萱說:“那行,我們再聯系。”

席遠臨走經過蘇亦萱身邊時,說:“亦萱,再見!”

那雙噙着笑意的眼,幽深如潭,蘇亦萱不受控制地墜落了進去。

·

蘇亦萱推了推陪同她到醫院複查的蘇皓軒:“哥,放松點,等會檢查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我的身體好着呢。你這樣子可不要把醫生給吓着了。”

蘇皓軒也覺得他是不是異常嚴肅了點,揉了把臉,緊繃的臉是放緩了些,但要他不擔心可做不到。

蘇皓軒的緊張,蘇亦萱看在眼裏暖在心頭,回家的感覺真好。

不進醫院不知道原來每天都會有這麽多人生病來就醫,想來生命還真是脆弱,在健康的時候就應當好好的珍惜,善待生活。

蘇亦萱把座位讓給了一個抱着孩子的老爹,她站到靠近長廊的外圍,随意看着前面一幢樓。

在對應的樓層,有個瘦削挺拔的身影抓住了她的視線。

是席遠。

只見他正微微側着頭,聽旁邊一位白大褂的醫生說着什麽。

他今天不再是那一身白,亞麻色的休閑服,明明暖色的色系偏偏顯得整個人疏離而冰冷。

這是蘇亦萱第一次遠距離的看他,他的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尤顯明顯。

難道他也生病了?

蘇亦萱睜大眼睛極目向那邊看去,想看清他站在什麽科室的門口,奈何兩幢樓相距得并不近,牌子上面的字看到眼裏都糊成了團,根本沒有辦法看得清。

席遠向她這邊的方向轉過身來,或許是潛意識裏不想讓他看見,蘇亦萱往長廊的立柱處避讓。

等她之後再看過去的時候,對面早已消失了席遠的身影。

蘇亦萱又看了一眼對面的樓,在做核磁共振成像時,她問醫生:“前面那幢樓和這裏同一樓層的是什麽科室啊?”

“我們這兩幢樓都是外科樓,那層是骨科。”

當天下午,蘇金鵬沒有出去會老友,蘇皓軒回家也比較早。

在蘇家的客廳,蘇亦萱看到了馮醫師。

馮醫師是腦科方面的著名專家,當年蘇亦萱車禍頭部受傷,他就是主治醫生,雖然幾年沒見,但蘇亦萱還是記得的他的。

馮醫師把蘇亦萱的檢查報告拿給蘇金鵬,然後詳細詢問蘇亦萱頭痛時的一些症狀,囑咐平時要注意多休息,情緒盡量保持穩定。

蘇皓軒讓蘇亦萱去他的書房拿大紅袍給馮醫師嘗嘗。

等蘇亦萱端着沏好的茶回來時,沒進客廳就聽見哥哥清朗帶着明顯激動的聲音:“……馮醫師,你的意思是小萱的問題屬于心理方面的原因?”

“可以這麽認為,因為從目前的各項檢測報告上面看,她腦部沒有異常,很健康。”

“我真是不懂,這又怎麽解釋她會失去一部分記憶,而不是全部的記憶呢?”

“她的這種情況其實是受到某種強烈的外部刺激引起的,因為難以接受結果,所以趨利避害地會下意識的選擇自我逃避,從而達到心理上的一種安慰。”

“就是因為車禍刺激到她,才會這樣嗎?”蘇亦萱聽到爸爸在問。

“也許是車禍帶給她過度的驚吓,也許是潛意識她很在乎怕失去某樣東西,這麽說吧,例如她很在乎生命,害怕面對死亡。當然這只是我舉例。她選擇性的遺忘也就是不想再去回想,這是她的一種自我的保護。”

“那她會不會有一天想起來?”

“也許随時,也許永遠不會。但我個人不建議采取刺激她的辦法讓她想起來,人為去勉強,反而會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我認為還是一切順其自然最好……”

“不是她經常頭痛,擔心會有什麽潛在的後遺症留下,她自我逃避忘了車禍我們是求之不得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她就忘了……唉……馮醫師,他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經常很內疚……愧對……”

蘇皓軒下面的話因情緒激動,斷斷續續的蘇亦萱聽得不太清楚。

蘇亦萱心想,自我逃避?她逃避的是什麽呢?

會不會就如馮醫師說的,就是因為太在乎生命了,因為怕死所以才會選擇遺忘?

還有哥哥的內疚。就因為那輛車是他送給她的,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愧對嗎?

唉!還真是個傻哥哥,看來該和他好好的談談,車禍純粹就是個意外,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不過她的這種選擇性失憶還真是奇怪,好像就除了車禍發生的前後,其它的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段不愉快的記憶,像是被誰大發善心故意從她的大腦中抽走了。

·

午飯後蘇亦萱讓司機把她送到市區,然後獨自打車去書店,她想淘幾本近期新出的服裝設計方面的書。

哪知到了書店,她才發現竟然把皮包忘在出租車上了。

買不到書可以下次再過來,可沒有錢坐車回去才是真正讓人煩惱的一件事。

車到付嘛蘇亦萱又不想,不管家裏誰在,知道了都是要被笑很久的。

想了想,她決定向譚若言求救。

離書店不遠的地方有個小報亭,上面有公共電話的标志,蘇亦萱就走過去借電話。

體會着身無分文的窘迫,蘇亦萱紅着臉對報亭裏的大叔說:“大叔,能借個電話打嗎?但錢要過會我朋友接我的時候才能給你。”

“你打吧,錢下次記得給我也行。”大叔把電話往外推了推。

“謝謝大叔。”

蘇亦萱感動之餘,在心裏琢磨着下次要過來買幾本雜志,回報這個好心的大叔。

大叔讓她翻翻雜志,這樣等人就不會覺得時間久了。

看着雜志果然像大叔說的那樣,蘇亦萱沒覺得時間有多久,譚若言就到了。

譚若言從停靠在路邊的一輛黑色世爵後車窗裏對蘇亦萱揮手:“亦萱,亦萱,這裏。”

蘇亦萱連忙跑過去:“若言,你有沒有一元的硬幣啊,我借人家的電話打,還沒有給錢呢。”

只是她沒想到同來的還有席遠。

席遠已經下了車,并替她拉開後面的車門:“你先上車,我去付錢。”

蘇亦萱當時特別的尴尬,還有說不出的滋味在心裏醞釀着。

譚若言笑着對蘇亦萱說:“我接你電話的時候在席總的公司,碰巧席總有空就請他幫忙了,不然依照我那破車的速度還不知道要你再等多久呢。”

蘇亦萱看了眼車窗外席遠走遠了的背影:“我自己丢三落四的,等久點也是應該的,這樣興許下次能夠長點記性。”

席遠再上車的時候,蘇亦萱連忙向他道謝:“真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席遠回了聲:“不用客氣。”

車往前開了不久,譚若言就驚呼:“哎呀,我差點忘了,我答應了媽媽今天買菜回去的,席總,麻煩你讓司機在前面的路口停下。亦萱,我先走了。”

在路口停車讓譚若言下車後,好久車上都沒誰說話。

蘇亦萱接觸席遠兩次,能感覺他是那種話不太多的人,只是沒想到連他的司機話也少。

“席遠——”

誰知這個時候席遠也從前座轉過頭:“亦萱——”

兩個人都是一愣,繼而蘇亦萱撲哧一笑。真逗,要麽大家都不說話,要麽就一起開口。

“你先說。”席遠把她的笑容都捕捉在眼裏,深邃的眼底劃過什麽。

蘇亦萱是有句說句:“其實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麽不說話,難道你不覺得氣氛怪怪的?”

誰也沒注意開車的明浩,他聽了蘇亦萱的話後,那張因為刻意憋着笑的臉,差點就要抽筋。

明浩從後視鏡看了眼蘇亦萱,這個妞還真是夠膽大,敢這麽直接和席遠說話。

明浩雖然和蘇皓軒熟悉,卻并不認識蘇亦萱。

七年前,他爸爸遭人誣陷涉黑被抓,不僅賬戶全部被凍結,連同名下的所有資産也被查封。

他身為家裏的獨子,想盡了辦法,也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那些爸爸的所謂生死之交、好友兄弟,沒有一個願意出錢為他們做擔保,有些人甚至閉門不見。

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席遠主動聯系到他,不僅交上巨額的保證金,還疏通關系,并幫他請到最擅長打這類官司的律師為他爸爸做辯護。

事後,在他們上門道謝的時候,席遠還另外無息借給了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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