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十七種體驗
消息剛發過去沒兩分鐘, 喬晖就後悔了。
可當他再想把消息撤回,卻是怎麽也撤不掉了。
正當他無比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時候, 連闕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要我過去找你麽?”
喬晖耳朵一燙,忙道:“不、不用!”
連闕輕笑一聲,忽又擔憂道:“胃還疼嗎?”
喬晖下意識揉了下胃, “不怎麽疼了,回來吃了藥, 已經好多了。”
連闕“嗯”了聲,責問:“怎麽胃疼還上場?沒提前跟你們教練說一聲, 讓提前換人麽?”
喬晖靜了靜,道:“我不想……”
雖然想法有些自私, 但他真的不願意坐在臺下, 像個局外人一樣,眼睜睜看着別人拼搏厮殺,自己使不上一點力氣。
以前他在青訓營, 看着一隊首發在賽場揮灑汗水,拼盡努力,就羨慕的不行。
之後好不容易高分畢業, 卻只能成為賽隊替補, 默默坐在臺下, 仰望賽場上那個令人神之向往的一席空間, 那時候他就曾發誓,這輩子無論要他付出多少,他總要登上舞臺, 坐上那方寶座。
如今,他總算是依靠自己的努力站在了當前的位置上,卻是怎麽也舍不得再下來了。
他寧願為了守護這個位置,去比別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不想因為被輪換而多享受半分清閑。
這些都是他一直藏在心底,藏在他的光鮮亮麗下,藏在他高傲自尊之後的不可言說的小秘密。
他一直以為這些事情,這些過往經歷和感受,除了自己別人都不會明白。
然而連闕卻道:“我懂。”
不是敷衍的“懂”,也不是不懂裝懂的“懂”,雖然只有簡單的兩個字,但喬晖可以感覺到他是真的能理解自己的情感與情緒。
他忽然很開心,不單是因為被理解,更多的是能和連闕産生共鳴。
連闕道:“雖然明白你的心情,但下次也不許你再這麽拼命了。”天知道當他看到喬晖在鏡頭前痛苦隐忍的樣子時,自己有多麽擔心,多麽着急。
喬晖打了個哈哈:“哎呀,沒下次了,我身體那麽好,從來不得病的,這回純屬是個意外。”
說完突然想到連闕手上的傷,皺眉問道:“對了,我聽說你受傷了?怎麽弄的?”
連闕道:“貓咬的。”
喬晖沒往他貓兒子那邊想,只想到那天連闕帶自己去打針,自己咬他胳膊那事。他以為連闕是在打趣自己,罵道:“滾!老子那天咬你可沒那麽重!至于讓你這麽多天還沒好?”
連闕哭笑不得:“誰說是你咬的了,你這怎麽還能往自己身上攬呢。”
喬晖會錯了意,尴尬的撓了撓臉,轉過來一琢磨,驚道:“卧槽,貓咬的!貓兒子咬的?”
連闕道:“嗯,抓了一道子,還咬了一口。”
喬晖不信:“我兒子那麽乖那麽溫順,怎麽可能會咬人!是不是你對他圖謀不軌來的?”
連闕一噎:“……我也就只對你圖謀不軌過。”
喬晖怒道:“滾滾滾,什麽時候了還說騷話!不是那你傷口處理了嗎?去醫院打針了?”
連闕道:“沒,就只自己随便處理了一下。”
喬晖急了:“你他媽的!被撓了咬了不去醫院,自己瞎幾把處理,萬一處理不好發炎感染怎麽辦?”
連闕輕輕一笑:“你是在擔心我麽?”
喬晖脫口道:“廢話!”
說完又覺得自己承認的太直白了,忙找補道:“……要是讓你爸媽知道你受傷,肯定又得來埋怨我。之前你退學打游戲,他們就埋怨我半天呢。”
連闕自動忽略他後邊的解釋,道:“你要是因為擔心我而讓我去打針,那我就去。”
喬晖氣急敗壞:“這種事情你還特麽講條件,诶行行行,擔心你擔心你,你特麽趕緊滾去給老子打針!等老子回去發現你沒去你丫的就完了。”
連闕輕笑出聲:“好。”
喬晖又催了他幾遍快去,然後便挂了電話。
他把手機扔一邊,想到連闕就氣。
這他媽的傻逼連闕,真是不讓人省心!
另一邊,連闕挂斷電話,微笑着揉了揉貓兒子的頭。
小貓正歪在他旁邊專心的舔毛,被他揉了一把一臉懵逼的擡頭看了眼,随即又繼續忙于自己的舔毛大業。
連闕換了件衣服,拿着車鑰匙出門。
經過茶水間時,遇到了去接水的秦飛。
秦飛難得手裏沒抱着手機,看到連闕準備出門,下意識問:“嘛去?”
連闕眼底帶笑:“打針。”
秦飛:“……你之前不說不去麽?”
連闕道:“喬晖說如果我不去,他要跟我拼命。”
秦飛:“……走好。”
待連闕下樓離開,小熊抱着一大包零食從訓練室探出頭來:“隊長幹嘛去啊?感覺他走路都帶風,是有什麽喜事?”
秦飛面無表情:“打針去了。”
小熊:“诶?之前不是死都不去醫院嗎?人家小骨哭着求他都不去。”
秦飛:“不想被秀一臉的話,勸你最好別問。”
剛從天臺接電話回來,偶然圍觀了全程的小骨,躲在樓梯拐角處,用力攥緊了雙拳。
客場比賽作戰結束,聞駿給大夥兒集體放了一天假。
雖然這次比賽沒能拿到勝利,但大家最近一段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
“C市你們應該有些人是第一次來,雖然之後還會往返多次,不過不一定每次都有時間逛,今天就都把比賽訓練的事放放,徹底放松玩一天。”聞駿算是半個C市人,對這邊相對比較熟,“你們在這邊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想逛的,不知道在哪兒的,可以問我,手機24小時開機。”
衆人一陣歡呼。
聞駿道:“行了,沒事收拾收拾出發吧,咱們就這一天,明天上午就回去了,所以想買特産的也都今天買好,明天一點時間都沒有。”
衆人哄哄鬧鬧,三三兩兩結伴出了酒店。
白刃好吃,來這邊主要就是奔着小吃來的,他知道殺戮對吃也挺講究,于是剛一出門便把殺戮攬在身邊,計劃着兩人把C市吃個遍。
喬晖和月光跟在他倆身後,還沒計劃好去哪。
白刃提議:“要不就跟我們一起吧,人多熱鬧,吃的也開心。”
喬晖有了之前那兩回,說什麽也不敢亂吃了,“得了吧,我可不想明天胃疼着上飛機,回頭胃也疼耳朵也疼,搞死我算了。”
月光對吃對玩興趣都不太大,只為了跟着喬晖給他作伴,他道:“你們倆去吧,我們就在周邊随便轉轉。”
白刃遺憾道:“那行吧,那我們去了,你們如果中途改變主意還可以再給我打電話!”
說完攬着殺戮,邁着大步走了。
月光轉過頭來看喬晖:“想去哪兒?”
喬晖猶豫道:“我想去逛逛,買點特産一類的。”
月光一眼看透:“送鐮雀嗎?”
喬晖眼睛亂瞟,心虛道:“誰要送他啊,他過倆禮拜也要來這邊了,再說他也什麽都不缺。”
月光看破不說破,“那走吧。”
兩人從網上查到買特産的推薦地方,直接打車過去。
喬晖為了不讓別人以為他只是來給連闕買禮物的,欲蓋彌彰的買了一大堆。
月光心裏清楚,看他這樣覺得有點好笑,“你買這麽多,回去擱哪?”
喬晖摸着鼻子道:“反正我後宮一大群,挨個送吧。”
月光低頭看了看喬晖買的那堆不走心的禮物,有點為他的“後宮”們感到心疼。
買了一大堆,喬晖始終沒見着什麽送連闕合适的禮物。
就像他說的那樣,連闕之後還會來這邊,而他本身又是富二代,有錢,身邊從不愁缺什麽。
為這樣的人選禮物更是頭疼。
兩人逛了一條又一條街,中午慎重的找了連闕給他篩選的館子吃了頓飯,随即接茬逛。
一連逛到太陽下山,晚霞映紅半邊天,他都還沒找到一件稱心的禮物。
喬晖平時很宅,幾乎不出來逛街,能逛這麽長時間已經是他的極限。
可現在體力幾乎告竭,他該買的都沒買到,不該買的反而買了一堆。
喬晖坐在古街青石磚上,邊用手扇風邊看着那堆沒什麽用的東西嘆氣。
過了會兒,他問月光:“你說,如果你想送一個特別有錢的朋友禮物,一般會送什麽呀?”
月光叼了根煙在嘴裏,但沒點上,“看關系。”
喬晖道:“關系就是朋友,比普通朋友更近一點那種吧。”
月光道:“只是朋友的話,送什麽都行。”
喬晖道:“但不是普通朋友,是那種,我希望他看到我的禮物之後能意外能開心的,如果太普通了,會覺得我對他和對別人都一樣吧。”
月光看了他一眼:“你說的這種朋友……”
喬晖看着他,無比認真的等着聽下文。
月光忽然一笑:“把你自己送過去最合适。”
喬晖嗆了一下:“什、什麽?”
月光收起笑容,故意裝傻:“你說的這種朋友,難道不是女朋友麽?希望自己給到對方的是獨一無二的,是用心的,能夠讓對方從禮物上感覺出愛意的。”
喬晖有點慌:“不是啊,你別亂說!我可沒有什麽女朋友,電子競技沒有愛情,談戀愛是絆腳石,我冠軍還沒拿呢,怎麽可能找女朋友。”
月光眼睛清亮:“那男朋友呢?”
“男……”喬晖吞了口口水,“那更不可能了!”
月光進一步追問:“怎麽不可能,是男的不可能,還是和男的談戀愛不可能。”
喬晖覺得他病了:“有區別嗎?反正就是不可能。”
月光感覺到他對這種話題的抗拒,不再繼續展開延伸,只側過身,拿出zippo将煙點上。
深吸一口煙再慢慢吐出,月光手指夾着煙,支着腦袋緩緩道:“其實你不用考慮太多,你想送禮物的那個人,只要是你送的,他應該都喜歡。”
兩人又歇了片刻,等月光一根煙抽完,兩人又繼續沿着街往前走。
等出了這條街,天也已經徹底暗下來。
喬晖看了眼時間,轉頭道:“先去吃飯吧?”
月光沒意見,全依他。
進了館子等上菜時候,喬晖拿出手機刷朋友圈。
裏面幾乎被白刃刷屏,各種小吃,各種紅彤彤火辣辣的食物,看的喬晖胃裏一陣抽搐。
等他們的飯到了,喬晖把手機扔到一邊,呼嚕呼嚕的吃起來。
吃過飯後,街上亮起一盞盞燈,商家也把店裏的東西搬出來,在門口支攤吆喝。
街上的人瞬間比剛才多了幾倍。
喬晖不想跟人擠,拉着月光抄小胡同想繞出去。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路邊有個奶奶,支着車,點着燈,她正眯着褶皺的雙眼,湊在燈下專心雕着什麽。
走進了才發現奶奶在用木頭雕各種小玩意兒。
喬晖覺得有趣,扶着膝蓋在旁邊看了會兒,越看越喜歡。
他問:“奶奶,能雕人嗎?”
奶奶循聲看了他一眼,笑着點頭。
喬晖來了興致:“那您雕個我吧。”
他三兩步跑到攤位前,擺了個十分浮誇的姿勢,“雕成這樣的!”
老奶奶把手裏雕一半的物件放下,重新拿了塊木料,稍微觀察了喬晖一會兒,便開始埋頭雕起來。
四十分鐘後,奶奶把雕好的木頭喬晖遞給他,喬晖接過來一看,細節神态都特別像,連頭發和衣褶都被奶奶的巧手給雕出來了。
喬晖很是開心,一邊連聲道謝,一邊付了錢。
從這條街出去,喬晖死都不想再多走一步了,于是打了車和月光一起回酒店。
到了酒店,喬晖到前臺,把剛買回來的特産分類裝好,又寫了地址讓前臺小姐姐幫他寄到各個戰隊基地。
當晚還沒過十二點,喬晖就累的睡着了。
次日,Vac一早便乘機回到主場H市。
一落地,感受到這邊熟悉的環境,所有人都覺得親切起來,就連喬晖的耳朵都不覺得那麽痛了。
回到基地修整了半日,從第二天開始投入訓練。
喬晖心裏還惦記着連闕受傷的事,幾次想給他發消息問問,每每拿起手機又猶豫着放下了。
平時一般都是連闕先跟自己聯系,真要讓自己先開口,總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起頭。
喬晖翹着腿,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另一手拿着手機,焦躁的用手指撥弄着。
之前自己嫌他煩,他總沒完沒了的騷擾自己,如今等着他消息,這傻逼連闕倒不發了。
喬晖等了一會兒,忽然找出他之前寄快遞時的單子。按照單號查了一下物流,發現上面顯示已經在派送中了。
他靈光一閃,點開連闕的微信,把單號一點一點輸入進去,假模假式的提醒:【給你們從C市買了點東西,記得查收!】
過了十來分鐘,連闕給他回了張照片,上面正是喬晖拜托奶奶雕的木頭自己。
【WIN丶QUE:剛收到,特産謝謝你。不過這個……可以解釋一下嗎?】
【Vac、喬壯實:路邊被人拽着硬送我的,我拿着自己雕像怪怪的,就便宜你啦!】
發完消息,喬晖把手機放下,心裏狂跳不止。
別人硬送個鬼啊!那他媽的是老子把自己送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連闕看着木頭雕像喜歡的不行,于是每天睡覺時,都把雕像放在自己枕頭旁邊,就好像喬晖在和自己睡覺一樣。
某天連闕起床,忽然發現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的木頭小喬晖了,連闕又急又氣,差點把基地翻個底朝天,直到經過貓兒子的窩時,看到在貓貓旁邊躺着的他的小喬晖。
連闕:……
他打開手機,怒發朋友圈——
【WIN丶QUE:轉手一只四個月大布偶,要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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