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發洩

朝陽給出的答案比太後想得更好，比起蒼白的語言，她直接用畫筆描繪出了那個被她坑的宮女的模樣，活靈活現特別逼真。這等畫功，令人驚豔，但那畫中人更讓太後上心——這個宮女不是她的人，也不是拿被抓的三人之一！

太後心不在焉地贊賞了一下朝陽的畫技，又幾句話打發走了朝陽，讓何嬷嬷把畫收好。至于那幾個中途開溜的宮女，太後稍微詢問之下，發現她們竟口風一致地稱是皇後娘娘要求她們配合，将朝陽公主半路丢下，引到那偏僻之所的。

她們說的位置倒是和朝陽說的對上了，但離那事發現場尚有一段距離，所以，那後來單獨為朝陽引路的宮女就成了關鍵人物。

太後思來想去，也沒想通其中的關節，皇後不可能騙她，她的宮女們更不可能騙她，于是，她問：“皇後是親自吩咐你們的？”

衆人搖了搖頭：“是皇後娘娘宮中的大宮女聯系我們的。”

“誰？”

“那個經常陪着皇後來靜寧宮請安的大宮女飛霞。”

“好。”太後點點頭，當即帶着何嬷嬷及那幾個宮女再次出門，直奔皇後的鳳栖宮。

豈料，到了鳳栖宮外，卻發現這裏已經亂成了一團，何嬷嬷抓住一個路過的小宮女，厲聲質問，才知太後離開之後，皇後沐浴更衣之後正要入睡，卻發現飛霞死在她的鳳床上，鮮血滿床滿地，死相極其凄慘，一下子就吓暈了過去。

這事再次驚動了禁衛，這一回，領頭的竟然是禁衛統領衛廣，此人一向忠君迂腐，鳳栖宮發生惡性殺人事件還吓暈了皇後，他立刻就報告了皇帝，因此，就在何嬷嬷抓住小宮女問話的時候，皇帝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太後見到皇帝那怒氣沖沖的面孔，心中咯噔一響，暗嘆一聲，事情是瞞不下去了！

朝陽在靜寧宮連住了三天，期間，太後、皇帝、宮刑司司長等連番來找她談話，要她詳細描述當夜的情形。尤其是那個宮刑司司長，一直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她，好像她才是這起事件的幕後元兇。

朝陽一開始還有心情跟他解釋兩句，後來怒了，直接上鞭子就是一頓狠抽，抽完之後直奔太後和昭明帝處哭訴，倒黴的宮刑司司長挨了一頓鞭子之後還被罰了俸，而無可交代的朝陽也終于得以返回了鎮西王府。

“朝陽！”

半夜突然驚醒，便看到一張大臉正慢慢地向自己靠近，朝陽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

摔下地的嚴正哀嚎一聲，感覺自己的臉與朝陽手掌親密接觸過的部分有些發麻，趕緊地從懷中掏出一面鏡子照一下，超明顯的巴掌印占據了他的正臉。嚴正欲哭無淚，可憐兮兮地看向床上慢慢坐起來的少女，痛訴道：“朝陽，你好狠的心，要是再用力一點，我這張俊臉給毀了，你難道願意嫁一個鬼面夫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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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會悔婚。”少女淡定地吐出殘酷的字眼，又換來少年期期艾艾的哭訴。

“公主，出了什麽事？”門外驟然響起了可琴的詢問聲。

嚴正的哭訴戛然而止，換上一臉讨好的表情看向朝陽，配上他臉上那清晰的巴掌印，看得朝陽嘴角翹起，回道：“無事，你且退下吧！”

“是，公主。”

嚴正豎耳聽着，确定可琴已經走遠，才又松了口氣。自十歲以後，朝陽就不曾安排人在她的屋外值守，她的敏銳性太強，稍微有點動靜都會讓她從夢中驚醒，影響休息，因而，守夜的丫鬟們一般都離她的屋子有點遠，還都是會些功夫的，能讓動作放得更輕，才不打攪朝陽的睡眠。嚴正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朝陽的閨房，直到想要做壞事的興奮導致了呼吸的紊亂才驚醒了朝陽，足見他的實力之強。要不是他們鬧得動靜太大，可琴根本不可能發現。

“這麽晚了，來做什麽？”朝陽問道。

嚴正很想說夜襲，但微微發麻的臉和鏡子裏那清晰的巴掌印都在提醒他，不要繼續作死，于是，他道：“朝陽，你好像不太開心？”

朝陽進宮參加晚宴前，就給嚴正和李易分別布置了一些任務，李易至今仍在外奔波，而嚴正則是剛剛回來的，一聽說朝陽也在，就樂颠颠地跑過來邀功。結果，卻悲劇地得到了一巴掌，掌印還這麽深……

不開心？她豈止是不開心，簡直是壓抑到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雲之中了！

在來京城之前，她就有心理準備，需要對自己的仇人裝親近，一開始，她也自認為做得不錯，然而，在靜寧宮的這三日，整日面對虛僞的太後，多疑的皇帝還有那傲慢的宮刑司司長，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如同遇到了豔陽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在忍無可忍拿起鞭子去抽那個鼻孔朝天的司長的時候，她已經是極限了，還好，昭明帝和太後估摸着從她口中也套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終于願意放她回來了。

朝陽一回王府，什麽都沒做就開始睡覺，睡了一個下午又半個晚上，直到嚴正的出現。

如今，被嚴正一語道破她此時糟糕的狀态，朝陽反而笑了。

“阿正，你想讓我開心起來嗎？”

嚴正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只覺得毛骨悚然，偏又聽到她無比溫柔地呼喚了他的名字，整個人頓時有點蕩漾，這還是朝陽第一次對他叫得如此親昵呢！

蕩漾的少年失去了初始的警惕性，下意識地點點頭。

朝陽見狀，笑得更加燦爛，跳下床來，随手取下床邊衣架上的外衣，迅速穿好，将少年從地上拖起來，直奔練武場而去……

一個時辰後，嚴正癱軟在地面上，衣服都濕透了，整個人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似的，粗喘不已，雙目無神，嘶啞着嗓子無力道：“朝陽，我不行了。”

另一邊，朝陽手邊一柄劍插在地上，整個人倚着劍半跪着，同樣是氣喘籲籲，汗流浃背，眼睛卻十分明亮，聞言微微一笑，語氣忽而低沉暧昧：“阿正，你說，你不行？”

正在躺屍的某人一聽這話，猛地坐了起來，瞪大眼睛，氣勢十足地吼道：“我當然行！”

朝陽見狀又是一笑：“那再來？”

嚴正：“……”

“哈哈，我開玩笑的！我可沒力氣了。”朝陽用劍支撐住身體，慢慢地站了起來。

“朝陽，你現在覺得怎麽樣？”嚴正坐在那裏，眼巴巴地望着朝陽。

“發洩一下痛快多了！”

“那，現在能告訴我這個幫助你發洩不開心的未婚夫，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其實也沒什麽，大約就是這些年在西昌過得太潇灑了，人一松懈，要再緊張起來，就不那麽容易了。”

發洩過後，朝陽也冷靜了許多，可以更加理智地分析自己情緒變化的緣由。別人看她的生活，總覺得她太辛苦，而她看自己，比起那些朝不保夕的異界生活，想什麽要什麽有什麽的王府生活簡直不要太輕松，她的身體沒有放松，精神卻還是不知不覺地放松了，因此，面對京城的這些人、這些事才會有這麽大的不适應。

這些心思，朝陽沒有細說，只講了在宮中度過的不怎麽愉快的三天。

聽到朝陽竟然被人坑，還被人當犯人似地盤問了三天，嚴正立刻就跳了起來，随後又因為體力不支，腳一軟，重又栽倒在地，但還是強撐着說：“朝陽，你放心，我會為你出氣的！”

“你要怎麽為我出氣？潛進皇宮給太後和皇帝套麻袋嗎？”朝陽搖頭，“別沖動，現在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好吧。”嚴正勉強答應下來，心裏卻想着，給皇帝和太後套麻袋基本不可能，不過那個混蛋宮刑司司長，應該還是有點機會的吧！

正想着收拾人的幾十種酷刑的嚴正，一沒留意，朝陽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伸手将他扶了起來。

“還好嗎？在想什麽？”心情變好的朝陽終于記起來關心一下自己未婚夫的心理健康和感情需求，“餓不餓，我要做飯，順便也給你來一份？”

嚴正的眼睛頓時一亮，腦子裏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抛到了九霄雲外，忙不疊地應聲道：“好好好！”雖然他是吃了夜宵回來的，但經過剛才的劇烈運動，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正好空出來了！就算還撐着，只要是朝陽做的，他也絕對要全部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