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預熱賽俗稱友誼賽, 是各班或者各校之間互相約下的友好比賽。

跟五班的籃球賽比得難分伯仲, 兩次比賽都是以平分結尾，分不出輸贏。雙方球員只好約定将終決賽定于幾日後的某一天。

學校裏其他班的球員球技一般，鄭乾他們平時不會接下同校除五班之外的挑戰。在與五班比試之後，盯上了市裏其他學校的籃球隊。

鄭乾永遠秉承着這個道理——籃球是競技比賽, 沒有切磋就沒有進步。

所以越是實力雄厚的，他們越是挑戰。

他們找上的是市裏三中的籃球隊。傳說的猛球隊。曾經跟五班跟他們有過激戰，五班跟他們都略遜一籌。

只不過差不多半個多學期沒比, 也不知他們實力有沒有增長。

一開始原定是讓戚然做候補球員, 待班裏球員消耗過大的體力時才換他上場的，可是鄧堯那天正好不舒服，無法上場。鄭乾就把原定的鄧堯的位置給了戚然。

與三中的比賽消息并沒有散出去，很少人知道這場比賽，所以到球場時, 圍觀的人很少。

姜雨跟戚然他們下樓時，三中的隊員也剛到。

兩方人員隔着不遠的寬廣校道相望, 友善的笑意裏帶着隐隐的較勁。

姜雨光看對方球員, 沒注意看腳下即将踏空的樓梯, 才邁出腳就被一旁的戚然輕摟住腰。他輕聲道：“小心點。”

姜雨低頭, 看好路後慢慢下樓。腰間的手也瞬及離去。

姜雨湊在他耳邊問：“三中的人厲害麽？”

戚然淡然道：“一般般。”

見她怔怔看着自己, 戚然又問：“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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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你要上場。”姜雨話沒說盡, 可擔憂盡顯。

“怕我, 贏不了？”

姜雨搖頭。

戚然極輕的笑了一下，“放心。”

球賽一開場, 姜雨終于明白他說的放心是什麽意思了。

戚然完全就像一匹黑馬，靈活矯健的身姿在球場上奔跑跳躍又傳球投籃，整個隊伍很快就被他帶動起來，就連鄭乾他們也跟以前的狀态完全不一樣了。

所有人都提高速度配合他風擎電馳的身影。

他們在圍着戚然轉。

他幾次輕松得分，終于把兩隊分數拉到了12：28。他們班遙遙領先，這是一個好征兆。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球賽将會輕松取勝的時候，隊員們突然不對勁了。

後場的于濤幾次拿到球，都沒有把球傳給後方等待的戚然，不管鄭乾如何對他喊：“給戚然。”

他依然堅持帶球自己突出重圍。可不巧，每次都在閃躲的時候被三中球員将球截走。

幾次投籃入框後，三中的比分跟上來了。26：28

外場的人唏噓不已。

鄭乾意識到于濤的不對勁，趁着楊天發球的時候，悄悄靠近于濤，黑着臉使了個眼色。

于濤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接下去的球不敢在自作主張的帶球，而是快速傳給了戚然。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傳球時，他總将球偏往一側的三中球員方向扔。

周圍又是一聲長嘆，都覺得不用想，這個球是拿不到了。

姜雨皺眉：“怎麽回事？球傳偏了。”

歐陽昭一輕嘆：“戚然的出現，開始引起某些人的不滿了。”

姜雨正要問她什麽意思，突然看到球場上，戚然快跑過去，與三中的球員搶球。

周圍一頓輕呼，姜雨的心也不由的緊了起來。

就在這時，戚然長手一撈，将球帶起，一個旋身，将球穩穩帶在身上。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拍手歡呼起來。

可還沒機會投球，所有人歡呼完又屏住呼吸，焦急又緊張的等待加下去的突破。

三中的那位球員顯然被他快速的身手吓到了，愣了兩秒才跟上去防守。

戚然緊盯着那位球員，手中的球越來越快，球在他右腳間快速轉圈，他高挑清瘦的身體随着這個動作微微晃動。

看着像是要摔倒，可戚然的身子卻穩步紮實。

忽然某一刻，他往右邊小邁一步，那位球員緊跟過去，而這時戚然快速抽回腳，往左邊移身運球，前跑幾步，來到籃框的斜下方，他将球往上一擡，籃球穩穩入框。三中的隊員追上來時，已經來不及。

一招假動作讓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全場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與尖叫。

姜雨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口。

戚然小跑穿至三中的場地。鄭乾跟譚政過來，笑着跟他擊掌。戚然随意擡起頭，跟人群中的姜雨對上目光後淺淺一笑。

戚然跑了一身汗，白皙的臉像塗粉了似的，紅如映日。

他的頭發全濕了，将藍色球衣浸了幾大塊深色。

球衣是鄧堯的，戚然穿着有些寬。

球場上的他自信又勇敢，強悍得讓人敬畏而膽顫。

看球的女生們頓時都沸騰了。

戚然這個名字在場外無數次被提起 ，姜雨光是聽着都在熱血沸騰。

姜雨已經聽不到耳邊的呼喊，她的心裏眼裏全是戚然的身影。

她得世界突然安靜了，靜得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他一次次的完美運球，一次次的得分入筐，所有的一幕幕都被她印在了腦海裏。

歐陽昭一突然笑：“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呢。”

聽到這聲由衷的感嘆，姜雨像看到自家孩子終于守得雲開見明月受人認可似的欣慰。“他本來就很厲害的。”

歐陽昭一又笑。“知道了，你的戚然最厲害了。”

姜雨的臉很燙。只是不知道是因她的話害羞還是因為過于激動。

于濤知道自己有錯，沒敢再亂來，一切都按先前的安排進行。

果然沒幾次，戚然跟鄭乾多次配合下，終于将比分又重新拉開了。

距離上半場休息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戚然再次拿到球。

他輕松的原地拍了幾回球，防守他的三中球員也放緩腳步仔細的盯着他的動作和表情。

突然某個時刻，他突然以攻擊的姿勢俯下身，三中的球員張開手嚴陣以待。

戚然又再次使用假動作，防守的球員也許是吃了上一次的虧，沒跟上去，反而往反方向防守。在等戚然運球再次入籃時，他才知道自己中計了。

看着砰砰落地的球，他無奈的看着戚然一笑。

戚然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兩個人的手臂收緊，兩胸相貼，以示鼓勵。

哨聲響起，上半場結束。比分26：50。

超大的差距。

“太聰明了他。”這場球賽才進行幾十分鐘，歐陽昭一的贊美不知道說了幾次。

姜雨捂着嘴偷笑，看着戚然，一臉的滿足。

歐陽昭一瞥她一眼，“你就使勁兒樂吧你，那麽帥那麽厲害又那麽聰明的男生是你男朋友，你捂着被子樂吧你。”

姜雨笑得嘴都合不上。“我沒有啊，只是覺得他們要贏了，替他們開心而已。”

“我就呵呵，你就裝~”說完又嘆氣，“有你們家戚然這個猛将在，明天跟五班的終極比賽，光用想都知道能贏了。”

“贏他們你還不開心啊？要是讓我們叫他們五班一年的大哥，我看還不如讓我吃屎算了。”姜雨說道。

歐陽昭一笑，“哎，我說你們家戚然本來就是帥得人神共憤的校園風雲人物，如今還這麽一飛沖天，你可得看緊點，沒多久，他的追求者都要排到校門口。”

一想到以前的風雲人物，姜雨的笑就淡了些。她低頭拿着水杯輕輕敲打腿部，“他以前之所以會是風雲人物，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他不說話，還有跟貝婉言的情況吧。雖然他帥是一部分，可另一方面也是其他。”

歐陽昭一知道自己掃了興，拍了拍她肩膀，不再說話了。

鄭乾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三中的球隊在坊間傳聞中是挺猛。

記得去年他們兩隊比試時，兩班的實力還是不相上下。如今他們就加了戚然，整體實力就遠超他們了。

上半場休息，三中的隊員過去跟戚然還有鄭乾說了會兒話，兩方人笑談了會兒後就回到自家球隊的大本營。

被一群人圍着的戚然很少說話，他大多數都是聽着別人然後淡淡的笑。

鄭乾跟他邊出場邊說剛才的球賽狀況。

也不知鄭乾說了什麽，戚然突然擡頭，笑了一下。這笑比往常的笑意深，整個人都挂上了一層柔光。

圍場外的女生一陣怪叫，大聲呼喚着戚然的名字。

跟他并行走的鄭乾扭頭跟譚政說話，兩人也抖着肩膀笑起來。

戚然将那混亂的聲音自動過濾掉，他在人群中尋找姜雨的身影。

一眼看過去，就見她雙目含光，定定看他，嘴角的笑如月牙般翹起。

戚然來到場外，朝她勾了勾手。

鄭乾順着他看的方向看去，一把攬住他肩，調侃：“打球也不忘秀恩愛，以前還真沒注意你是這樣的。”

姜雨從看臺上下來，手裏握着一瓶水。

“我去喝水。”戚然把鄭乾的手揮去，迎上去。

鄭乾笑着舔了下後壓槽，拿起譚政他們遞來的水，大口大口喝起來。

戚然接過水，喝了一口。

姜雨從背包裏拿出紙巾給他。

見她一直看着自己，笑都受不住，便問：“高興？”

姜雨點頭：“我就知道你很厲害。”

戚然低眉一笑，随手将紙巾丢在球場外的垃圾筐。

不遠處的三中球員，幾個人站在一起，盯着戚然的身影直嘆氣。

鄭乾喝了水又跟球員說幾句就過來找戚然。

“下場你休息，換個人上去。”

戚然點頭，可姜雨就不依了。“為什麽啊？戚然打得這麽好。”

鄭乾曲手往她腦門一彈，道：“你也知道戚然打得好！沒有為什麽，這是隊長的命令。”

“可是——”姜雨捂着額頭瞪他，話才到一半就被他豎眉立目的樣子吞下剩下半句話，她不滿道：“那好吧。”

姜雨跟戚然坐上遠離人群的看臺，只是靠近他，姜雨都感覺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

她稍稍坐遠。雖然只是小小的動作，戚然還是看在了眼裏。

他扭頭看她，目光看着兩人距離出來的兩巴掌之寬的位置。

“怎麽啦？”姜雨看他。

“怎麽坐那麽遠？”他擰開瓶蓋，喝一口，輕聲道。

姜雨動了動屁股，見他脖子上又冒出了一堆汗，将手裏的紙巾遞給他。“哦，你好燙，我一靠近你就覺得熱得受不了。”

她話說完，戚然就笑了。

今天見他笑了太多次，姜雨都要晃花眼了。“你笑什麽啊？”

戚然朝她伸手，也不說話。

姜雨：“？”

想了會兒，把自己手放上去，剛碰上，就覺得他的手燙得跟鐵塊似的，下意識就想縮回手。

戚然快速握住，姜雨手上的冰涼很快被他的炙熱吞噬。

手中的熱慢慢傳至身上，她整個人開始出汗。

他看她，放開她的手：“是挺涼的。”

他的嗓音低沉輕柔，姜雨覺得自己像被一雙大手摟着似的，一股讓人暈眩又着迷的感覺。

她覺得這熱風更燥了。

“剛才鄭乾為什麽不讓你上場啊？”姜雨試圖轉移話題，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那讓人身心燥熱的風移開。

戚然認真看着球場上的賽況。

所有人的配合都是完美锲合，沒有猜疑，沒有猶豫，大家都信任彼此。隊形雖然時常變換，可以鄭乾為中心這點永遠不會變，他們就像磁場的正負極，不管拉開多遠，都會被鄭乾吸引回去。

這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默契。

相反剛才他上場時的情況，五個人像是被拉開的一根繩，他在這頭，他們在那頭。像無頭甩尾的長線。

他再厲害，也始終是獨角戲。

所以，他們，才是同伴。

戚然下巴微揚，指着比分牌：“差距大了，我上不上，都無所謂。”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姜雨卻聽出了其中的傷感。

姜雨輕輕抓住他的衣擺，戚然轉頭看她，他的眼睛像過了一層發光的膜，亮亮的，潤潤的。

“嗯？”

“上次的那部電影，我們周末一起去看好不好？”

“不用周末，今晚去。”

“今晚去你不會累嗎？”

中場休息，球場上，鄭乾在叫他，戚然起身下去，把他的包拿給姜雨。“拿我手機訂票。”

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姜雨抿着嘴拉開他的背包。他的校服的整齊的疊在裏面，味道是她熟悉的那種，清新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