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122/123/124 三章合一

好啊, 死狐貍，原來藏在這兒呢！

這個氣息，他們真是打死都不會忘！

五條悟和夏油傑互相對視一眼, 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遇見了，那這次就別想跑了！

夏油傑低聲對山崎退道：“山井先生。”

“诶？”

“這裏馬上要出大事了，麻煩你到外面布置一下‘帳’，再聯系高專的家夥們吧。”

山崎退詫異道：“你的意思是……”

“這裏有特級咒靈。”

“！！！”

山崎退精神一振, 連忙點頭：“我明白了！”

特級咒靈！這可是特級咒靈啊！當了兩個月的打工人, 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特級咒靈的任務！回去也可以狠狠吹一波了！

他連忙轉身, 輕手輕腳地打開門, 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而此時，大廳裏的大部分人還不知道什麽東西混了進來，靈幻新隆摩拳擦掌道：“那麽, mob, 就由我們速戰速決吧, 這次會給你獎金的！”

影山茂夫眼前一亮, “獎金……”

其他詛咒師們一聽，連忙抗議道：“等等, 憑什麽是你們第一個上！”

“沒錯, 我是最先到的！我要第一個上！”

“什麽？這還要看先來後到嗎？還是憑實力排先後順序吧！”

“難道你覺得你是這裏最強的家夥？！”

“最強的明明就是淨堂大人！”

五條悟吐槽道：“在場這麽多人，明面上最強的居然只是個準一級的咒術師……那個社長可真會挑人, 請這一大幫雜魚的錢都可以直接跟高專要兩個一級咒術師了。”

沒準還能随機刷新出他們兩個閑出屁來的特級咒術師。

夏油傑苦笑道：“沒辦法，在不了解裏世界的普通人眼裏，能請到淨堂麒麟就是很厲害的事情了, 要說還是靈能聯合會的營銷做得好。”

而高專恰恰相反, 為了避免在普通人之間引起恐慌, 導致更多詛咒的湧現, 高專是堅決反對把裏世界的存在展現給普通人的。

當然，靈能聯合會能一路發展到今天，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某些爛橘子吃了靈能聯合會的好處，對其的發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五條悟啧了一聲。

“不行啊，高專。”

眼看着請來的咒術師們馬上就要吵起來了，淺桐正志連忙阻止道：“各位，各位，請不要內鬥，我們來猜拳怎麽樣？用猜拳決定先後順序吧！”

咒術師們一愣，異口同聲道：“猜拳？！”

五條悟：“……”

夏油傑：“……”

同樣被震懾的高中生們心情複雜地想：這位老父親，思想意外地非常單純啊。

不過，呃，猜拳嗎？的确是個能讓人接受的選擇。

在場的咒術師們互相看了看，最後也都贊成了這個提議。

“猜拳的話，是挺公平的……”

接下來的十分鐘，五條悟和夏油傑目睹了靈幻新隆用猜拳秒殺全場的現場，包括那個明顯是玉藻前僞裝的女性詛咒師，也同樣輸給了靈幻新隆，氣得在人群後面偷偷跺腳。

幹翻全場的靈幻新隆得意洋洋地轉向他們，問道：“你們兩個也要參賽嗎？”

夏油傑幹笑道：“不了。您先請吧，靈幻先生。”

他們還要收拾那邊的「化身玉藻前」呢。

披着黑色長袍的玉藻前遲疑了一下，趁他們說話的時機，趕緊躲到了一個身高兩米的壯漢身後。

它顯然也注意到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存在。

五條悟和夏油傑：呵。

——活

了千年的咒靈在他們這裏慘遭翻車，想必記憶也挺深刻的吧！

一年不見，也不知道這家夥的幻術有沒有進步？

五條悟悄聲問：“傑，你想怎麽搞？”

夏油傑思索了片刻，答道：“要打敗它其實并不難，難的是該怎麽抓住它。它逃跑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不如先讓它放松警惕，再這樣那樣……”

五條悟側着耳朵聽完他的計劃，随後壞笑道：“你好壞啊，傑。”

在他們悄悄商議怎麽對付玉藻前的時候，靈幻新隆走進了關着惡靈的房間，跟淺桐美乃莉交談起來。

“上午好。”靈幻新隆在床邊坐下，和藹地問：“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鎖在這裏嗎？”

“不知道。”淺桐美乃莉膽怯地開口道：“但是……爸爸他，最近變得好奇怪。”

靈幻新隆問：“哦？哪裏奇怪？”

小女孩兒咬了咬唇，“我知道我最近有點叛逆期的症狀，但是，父親他、他把我鎖在床上，用力毆打我，還叫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讓他們撫摸我的身體……”

嗯？

夏油傑的注意力被轉移走了一點。

只見病床上的女孩兒哭泣道：“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咒術師先生！”

……咒術師先生？

夏油傑微微皺起眉。

她的父親還在管他們叫“大師”呢，這個小姑娘卻準确地喊出了“咒術師”這種專業的稱呼。

有點奇怪。

外面的人通過單面鏡，将淺桐美乃莉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很快，淨堂麒麟便自信滿滿地下了結論：“這個女孩兒沒有問題，有問題的顯然是她的父親！”

最“權威”的咒術師一開口，其他的咒術師們紛紛附和道：“沒錯，這個女孩兒并沒有被惡靈附身！”

“我也是，我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咒靈的氣息。”

“我說你啊，只是接受不了青春期的女兒脫離自己的掌控而已吧？”

“真惡心，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你這種畜生也配當父親嗎？”

淺桐正志百口莫辯。

“不，不是的，我沒有打過她，真的沒有，請來的醫生也都是最專業的醫生，怎麽可能會發生那種事……”

“別再狡辯了！”

外面亂成一團，而裏面的靈幻新隆又跟她聊了幾句，才淡定地起身告辭。

而此時的夏油傑已經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化身玉藻前」身旁。

他抽空看了眼單面鏡裏的淺桐美乃莉，輕輕握住了黑袍女人的肩膀，柔聲問：“您，是占蔔師嗎？”

化身玉藻前：“……”

滾啊！

滾啊！！！

滾開啊！！！！！

假想咒靈當場炸毛，差點摔碎手裏的占蔔球。

它真是太倒黴了，太倒黴了，太倒黴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那個人的消息，特意混進人堆裏找過來，卻好死不死就碰上了這兩個混蛋小鬼。

它當初被硬生生揪掉的兩條尾巴，至今都沒長回來呢！可惡的恐怖高中生！

「化身玉藻前」勉強勾起嘴角，故作鎮定道：“沒錯，你有什麽事嗎？”

夏油傑溫和道：“淺桐社長親自找來的人，應該有點真本事吧？其實，我這一年來一直在尋找某個人，但無論如何都打聽不到那個人的消息，所以剛剛我就在想……如果是占蔔，或許就能得到那個人的消息了吧？”

「化身玉藻前」有了不好的預感。

它操縱被它附身的人類，開口道：“你要找的是什麽樣的人呢？最好告訴我他的名字和生日，如果有貼身的物品或者身體的一部分就更好了。”

“啊

，倒也不用那麽麻煩。”

夏油傑語氣溫柔。

“因為我要找的家夥很特別。它，是一只狐貍。”

「化身玉藻前」：“……”

退！退！退！

恐怖高中生，退！退！退！

一只大手按住了它的腦袋。

「化身玉藻前」擡頭一看，原本站在它身邊的男人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五條悟，五條悟對它森然一笑：“哇哦，占蔔師小姐，你的占蔔球看起來挺有意思的，能讓我稍微玩一玩嗎？”

「化身玉藻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最上大人！救救狐貍！！！

夏油傑笑眯眯道：“是這樣的，我不太想惹人注目，所以，這位占蔔師小姐，我們方便出去談一談嗎？”

「化身玉藻前」頑強地裝蒜道：“我只是個三流的占蔔師而已，算出來的結果并不準，二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唉？對自己這麽沒有自信，卻還是來到了這裏嗎？我說，既然是來掙錢的，那就給我們占蔔一下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在玉藻前被兩個恐怖高中生左右夾擊，汗流如雨的時候，接待廳也并不平靜。

靈幻新隆走出來，嚴肅道：“我說你們，可別被她給騙了。第一人稱變來變去，一會兒‘爸爸’一會兒‘父親’的，張口就叫我咒術師，說話的口吻也完全不像是個14歲的小孩子，她就是有問題。”

他指了指身後的單面鏡。

“我甚至懷疑，她能聽見我們這邊的對話。”

咣啷一聲，一股極其強大的咒力猛然爆發，靈幻新隆身後的單面鏡寸寸碎裂。

“——！”

“師父！”

衆人吓了一大跳。

剛剛還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女孩兒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爬起來，表情扭曲：“既然被你揭穿了，那我就懶得再僞裝了。來吧，咒術師們，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

她的口中同時傳出了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化身玉藻前」渾身一震，激動道：“最上大人！”

“……嗯？”

最上大人？

夏油傑一愣，很快便意識到這句最上大人是在指誰。

不會是……最上啓示吧？

漏瑚和花禦曾經說過的話語浮上腦海：

——玉藻前那家夥腦子好使，可它非要去收集一百個肝，用來複活什麽最上啓示！

——玉藻前非常重視最上啓示，一直說他的靈魂還沒有去往另一個世界。

“……”

難道說，最上啓示死後的靈魂真的沒有去往另一個世界？

等等，等等，附身在淺桐美乃莉身上的惡靈，怎麽可能是特級咒術師最上啓示呢？！

剛剛收到高專的入學邀請的那一陣，夏油傑看過很多最上啓示參加的綜藝和訪談。

鏡頭前的青年談吐優雅，待人溫和體貼，一直在努力幫助飽受咒靈困擾的普通人，哪怕隔着四十年的時光，他也仍然能感受到最上啓示的人格魅力，并對咒術師這個職業産生了最初的憧憬與向往。

那樣的人......那樣的人，以自殺這種悲劇式結局結束人生也就算了，怎麽可能會變成惡靈？

一直藏在角落裏的小酒窩此時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它連忙沖出來，試圖把自家隊友勸走：“靈幻，茂夫，我們快走，那家夥是最上啓示，快跑！”

五條悟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卻沒有絲毫緊張起來的意思。

“哇哦，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他抓着狐貍精的腦袋，随手把狐貍精整個提起來晃了晃：“怎麽辦，傑？那邊的事情，要出手嗎？”

在半空中搖晃的「化身玉藻前」：“......”

這兩個混蛋小子，上次見它的時候還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呢，這次老朋友相見就完全不把它特級的威名放在眼裏了是嗎？！

夏油傑低聲道：“先看看情況吧，如果那家夥真的是最上啓示，麻煩就大了。”

五條悟歪頭：“最上啓示，誰來着？”

“四十年前的特級咒術師，自殺的那個。”

“哦，想起來了，就是很沒出息的那個嘛。”

他記得前陣子夏油傑之前才剛給他科普過。

「化身玉藻前」當場炸毛：“你敢侮辱最上大人？最上大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咒術師！無論生前還是死後，沒有人會比他更加強大！”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轉頭看向它，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接待廳裏的其他咒術師們還在按着猜拳的順序輪流去驅逐惡靈，可惜，每一個人都被病床上的少女狠狠揍飛，越到後面，最上啓示的态度就越不耐煩，一開始還只是普通地扔出來，到了後面就直接把人砸上天花板了。

“怨氣，開始露出來了。”

“啊，它的确相當強大。”

附身在淺桐美乃莉身上的，原來是這種級別的惡靈，難怪之前誰都看不出她身上的異常。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淺桐美乃莉”又一次将詛咒師甩上天花板，不耐煩道：“你重金請來的咒術師，就只有這點程度嗎？！”

根本就只是來充數的！

淺桐正志吓得臉色發白。

他聲嘶力竭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她才十四歲！美乃莉，你能聽見爸爸的聲音嗎？美乃莉，你快回應爸爸！”

被附身的少女輕蔑地冷笑一聲，直接震碎了身上的鎖鏈，用來綁縛普通人的鎖鏈在曾經的特級咒術師面前不堪一擊，紙片似的寸寸碎裂。

在場的咒術師們紛紛大叫起來，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們也意識到了面前的“惡靈”不是善類，以他們的實力，恐怕很難對付這個家夥！

被打飛的咒術師們狼狽地爬起來，不敢再上，而是期待地看向了淨堂麒麟。

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道：“堂淨大人，是你上場的時候了！”

夏油傑也附和道：“是啊堂淨大人，在場只有你能對付這個強敵，你可是代表着靈能聯合會的尊嚴！”

“吵死了！”淨堂麒麟尖叫道：“我是淨堂麒麟，不是堂淨麒麟，我忍你們很久了！”

兩個高中生一個吐舌頭一個聳肩膀，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

其他咒術師們紛紛附和道：

“沒錯，堂淨大人就是最強的！”

“有堂淨大人出手，肯定沒有問題的！”

“堂淨大人，請您務必出手！”

淨堂麒麟：“......”

他的名字，一瞬間就被帶歪到天上了！

最強？

這個關鍵詞引起了“淺桐美乃莉”的興趣。

“哦？你就是這裏面最強的家夥嗎？”

“的确如此。”淨堂麒麟獨自面向惡靈，自信滿滿道：“只是我……實在不擅長猜拳而已。”

他大喝一聲，矮小的身體爆發出動靜很大的咒力，地中海的發型和脖子上的大項鏈也一起被風吹起來，“啊——”

五條悟哈哈一笑，“這就是傳說中的輸出全靠吼吧？好菜，好菜啊，整個人還沒有我一個‘蒼’頂用。”

夏油傑忍住笑。

“悟，不要嘲笑老人家，這把年紀還能來別人的別墅裏高歌一曲，他已經很努力了。”

「化身玉藻前」

：“……”

你才給我尊老愛幼一點，眯眯眼，最沒禮貌的就是你！

“淺桐美乃莉”腳下發力，猛然沖了過去，他一拳打飛正在高歌的淨堂麒麟，淨堂麒麟毫無反抗之力，像一張破抹布一樣飛了出去。

惡靈嫌棄道：“這就是所謂的最強嗎？他哪裏強大了？！”

在場的咒術師們臉上的血色盡褪，他們再也不敢出手，只能瑟瑟發抖地擠在角落，噤若寒蟬。

夏油傑的魔鬼魚咒靈跑去接淨堂麒麟，恰好跟影山茂夫用念力叫停的動作撞在一起。

嗯？

影山茂夫看了眼明顯是來救人的咒靈。

這是……式神？

他們隔着半個大廳對視了一眼。

“淺桐美乃莉”慢吞吞地站直身子，姿勢怪異地歪了歪頭。

他終于看清了大廳的情形，後知後覺地發現角落裏還站着兩個高專的咒術師。

“……哈。”少女笑起來：“好久沒有看見那身校服了，你們，是高專的家夥？”

夏油傑沉穩道：“是的，我們是高專的學生。我是夏油傑，這是五條悟。”

“……”

五條？

“淺桐美乃莉”撓了撓臉：“嗯——我記得禦三家的家夥都不太瞧得上高專，你，是五條家的人？”

五條悟咧嘴一笑。

“瞧不上高專無所謂，有瞧得上的朋友就好。”

瞧得上的朋友·夏油傑輕咳一聲，問“淺桐美乃莉”：“你是最上啓示嗎？”

女孩兒歪了歪頭。

但面對高專的咒術師，“她”表現得有耐心多了：“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身份？”

夏油傑指了指被五條悟拎在手裏的狐貍，“它說的。”

「化身玉藻前」激動道：“最上大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

少女面無表情地看了它一會兒，直到看見黑袍底下一閃而過的尾巴尖，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你啊。我記得我自殺前已經解除了和你的契約吧？”

「化身玉藻前」認真道：“最上大人，我願意一直追随您！”

“……”

少女看起來有點驚訝，又有點納悶，似乎無法理解對方的忠誠，畢竟當年玉藻前為他效力，在他看來也只是因為畏懼他的力量。

五條悟感慨道：“哇哦，該說狐貍不愧也是犬科嗎？再怎麽狡猾，本質還是可愛的小狗狗啊，對主人超——癡情的呢。”

夏油傑吐槽道：“你居然管玉藻前叫小狗狗嗎？”

最上啓示也被逗笑了。

“非常有趣的發言。”

他向「化身玉藻前」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化身玉藻前」果斷放棄了原本的殼子，一個穿着女式和服的咒靈從占蔔師的身體裏鑽出來，站在了“淺桐美乃莉”身後。

“淺桐美乃莉”擡了擡下巴，傲慢道：“看在高專的份上，我可以饒你們兩個一條性命，你們可以自行離開。”

五條悟卻笑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們來說才對——看在高專的份上，我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

“淺桐美乃莉”挑眉：“哦？明知我是最上啓示，卻還是敢挑戰我嗎？”

五條悟啧了一聲，“我說老東西，你都死了四十年了，世道早就變咯。”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夏油傑。

“如今的最強咒術師，是我們兩個。”

“……”

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是新的特級啊。”她認真反省道：“死了太多年，最近才順利以惡靈的身份醒來，确實不太了解咒術界的事情呢。”

話音未落，她便猝不及防地發難，攻向了五條悟，恐怖的咒力猛然炸開，并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牢牢擋住。

“防禦罩嗎？看起來不像。”

她擡起眼，跟五條悟燃燒着戰意的蒼藍眼眸對視，愉悅地笑了出來。

“你是——六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榮幸，果然活久了就什麽都能遇見呢！”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出手，直接将“淺桐美乃莉”和「化身玉藻前」一起踢飛出去。

夏油傑從容收腿，冷冷道：“很遺憾，你已經死了四十多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若無其事地爬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

“式神使？近戰練得不錯，很好，沒有短板的咒術師才配當特級。”

「化身玉藻前」從身後虛虛擁抱“淺桐美乃莉”。

“給他們……一個……教訓。”

少女一笑，“啊，是該給一個教訓。”

大廳的另一個角落裏，小酒窩急道：“不行，不妙啊，那已經不是惡靈附身的程度了，最上啓示的靈魂馬上就要跟淺桐美乃莉融合在一起了！”

靈幻新隆壓低聲音道：“那該怎麽辦？”

“不，不是該怎麽辦的問題，我想表達的意思是那丫頭已經完蛋了！”

影山茂夫盯着五條悟夏油傑與“淺桐美乃莉”的戰鬥看了一會兒，忽然提議道：“那就從內部把他趕出去吧。”

“哈？！”

“趁着他們戰鬥的時機，我會進入淺桐美乃莉的身體，把最上啓示的惡靈趕出去。”

“太冒險了！”小酒窩反對道：“那兩個是高專的咒術師，實力絕對不弱，這種場面還是全部交給高專的家夥來處理吧，高專肯定有辦法的！”

“可是，融合全部完成之後，靈魂真的可以重新分開嗎？”

小酒窩猶豫了。

不能。

一旦靈魂融合完成，最上啓示就是淺桐美乃莉，淺桐美乃莉就是最上啓示，根本不可能重新分開。

而且因為靈魂強度差距懸殊，淺桐美乃莉的意識基本就只有被徹底吞噬的份，根本影響不到最上啓示一絲一毫。

影山茂夫道：“那就只能這麽幹了。”

而另一邊，五條悟和夏油傑正與最上啓示以及「化身玉藻前」打的難舍難分。

夏油傑的咒靈們填充了整個大廳，硬度最強的「虹龍」将所有負傷的人保護起來。

他已經将漏瑚和花禦派出去做埋伏了，手裏的特級只剩下一只電影院咒靈。

“淺桐美乃莉”出手陰狠，毫不留情，是徹徹底底的“邪道”作風，“她”興奮道：

“不錯！你們可比剛才的‘最強’強多了！不錯，不錯，你們的确配得上特級的頭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悟哈地一笑。

“恭維我可是沒有用的，你就跟你的小狗狗就一起死在這裏吧！”

打鬥間，他瞥見影山茂夫的靈魂正被咒力保護着，短暫地離開了身體，正躍躍欲試地飄在他們身後，似乎在等待一個時機。

電光火石間，五條悟就明白了那邊那幾個家夥的打算。

……膽子還挺大的。

他立刻朝夏油傑使了個眼色，夏油傑一頓，也注意到靈幻新隆那邊的動作，于是開口質問道：“最上先生，你為什麽要變成惡靈？”

這個問題雖然是為了轉移最上啓示的注意力，但同時也是夏油傑發自內心的疑惑。

少女歪了歪頭，不解地反問道：“什麽為什麽？”

“你生前是保護弱小的咒術師，你明明幫助過那麽多人，保護過那麽多人，為什麽死後卻堕落

為惡靈？”

少女詫異地看了看他，随後幽幽道：“哦，你很了解我？”

“……”

“原來是這樣，是看過我的節目或者采訪，所以認為我是個樂于幫助弱小的人嗎？”

“她”輕輕笑起來。

夏油傑冷冷道：“難道不是嗎？”

惡靈心情複雜，他語氣溫柔地告訴黑發少年：“孩子，你要知道，幫助他人、保護他人——往往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

夏油傑蹙起眉。

“我聽說，你是因為母親病逝才自殺的。”

“啊，是有點關系，但我自殺并不是想要尋死，而是為了變成最強的惡靈向世界報仇。”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表情扭曲。

“充盈在這裏的、滿腔的怨與恨，就是我死而複生的動力。”

夏油傑難以理解道：“為什麽？！”

“為什麽？”

“她”大笑起來。

“世界并不會記住你行過的善事，但它會忠實地記住你犯下的每一件錯事。做好事不會有回報，但做壞事卻一定會有——這是否意味着，做個惡人其實比做個好人更有意義？”

五條悟冷漠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已經瘋了嗎？”

“年輕，太年輕了，你們還沒有遭受過世界的毒打，還沒有怨恨過世界——算了，機會難得，就讓前輩我給你們上一堂課吧，這堂課的名字就叫《絕望》。”

「化身玉藻前」自發地融進最上啓示的身體裏。

“領域展開——”

同一時刻，影山茂夫的靈魂抓緊時機，一頭撞進了淺桐美乃莉的身體裏。

......

“夏油，夏油。”

夏油傑睜開眼睛，嘴裏還滿是血腥味。

這是......家入硝子的聲音？

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正身處薨星宮，夏油傑猛然起身，問道：“他們呢？！”

家入硝子搖了搖頭。

“我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你躺在這裏。”她問夏油傑：“你們遭遇了什麽？”

夏油傑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痛欲裂。

“出現了一個......要殺星漿體的家夥。”

天內理子已經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今天是天元大人與星漿體融合的最後期限，明明......明明已經對天內理子說出了“無論你做出什麽選擇，我跟悟都會保障你的未來”這種大話，天內理子卻當着他的面被子彈貫穿了太陽穴。

照這個情形，多半是殺手帶走了理子的屍體吧。

他深吸一口氣，極力冷靜道：“硝子，悟呢？你去給他療傷了嗎？”

以悟的性格，居然會把那個“術士殺手”放進薨星宮，那邊絕對是受了重傷。

“......”

家入硝子觀察着他的表情，沉默半晌，對他說：“跟我來，夏油。”

夏油傑察覺到對方态度的異常，本能地抗拒道：“硝子，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家入硝子只是重複道：“夏油，跟我來。”

“......”

她走到大門處，無奈地停下來，轉身去看紋絲不動的夏油傑，只能又多補充了一句：“我帶你去找五條。”

夏油傑喉結滾動，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幹澀了不少。

“他受傷了，傷得很重，是嗎？”

“......夏油。”家入硝子緩和了語調，艱難地重複道：“跟我來。”

少年只能跟上家入硝子的腳步，他們一前一後走出薨星宮，徑直往校門口的方向前進。

校門口，夜蛾老師和一大群輔助監督圍在那裏，夏油傑依舊找不到五條悟的身影。

是恢複了傷勢，就迫不及待地去追擊“術士殺手”了嗎？既然是這樣，硝子為什麽還要把他帶到校門口，直接讓他去追不是更快嗎？

心中的不安變得更加強烈，夏油傑連忙喊道：“老師！”

夜蛾正道遲鈍地轉過頭，不知道為什麽，老師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整個人僵硬得不太像平時的樣子。

他慢半拍地接話道：“......傑，你平安了嗎？”

“我已經沒事了，硝子替我治好了傷勢。”

黑發少年緊緊盯着夜蛾正道，問：“老師，悟呢？”

“......”

迎接他的是漫長的沉默。

夏油傑努力作出平靜的樣子，再次開口道：“老師，悟呢？”

過了一會兒，夜蛾正道揮了揮手，示意輔助監督們散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着讓出了一條路。

夏油傑終于看到了五條悟。

五條悟躺在血泊裏，被天逆鉾自下而上貫穿整個頭顱，那雙澄澈的貓眼驚訝地瞪大，卻再也沒有了氣息。

白發少年的生命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秒。

夜蛾正道聲音幹澀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

夏油傑怔怔地站在原地，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着五條悟的屍體。

晚了？

什麽晚了？

他看着五條悟死去的身體，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很不真實。

死了？

誰死了？

悟嗎？

天旋地轉，夏油傑邁出去的腳步卻很穩，他一步一步，在衆人的注視中走上前，在五條悟身旁緩緩跪坐下來。

“……”

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夏油傑小心翼翼地扶起五條悟的身體，将他抱在懷裏，喚道：“悟。”

已經死去的人當然不會回應他。

五條悟的胸膛不再起伏，體溫也在迅速流失，他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足可見生前經歷了多麽激烈的戰鬥。

——這裏交給我。

騙子。

——我沒事。

騙子。

——不是還有你嗎？

可我……并沒有在這家夥身邊。

夏油傑的手慢慢撫上五條悟腹部的傷口，那是他還沒有離開時就被捅出來的窟窿，觸目驚心，滲出來的鮮血将校服染紅，當時的五條悟還一臉淡定地說着安慰他的話。

夏油傑又顫抖着去撫摸對方的身體，被鮮血浸得冰涼的腹部，失去溫度的胸口，而那裏面的心髒也早就已經停止了跳動。

黑發少年只覺得渾身發冷。

他不該離開的。

他不該把五條悟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就算都是落敗的結果，他也應該跟五條悟并肩作戰。

心髒難受得像是被人用力攥在手裏，夏油傑整個人如墜冰窖，全身的血液都在血管裏凍住了。

“傑！”

夜蛾正道和輔助監督們察覺到不對，手忙腳亂地将他拉開，夏油傑掙開他們，艱難地大口呼吸，看起來已經很不好了。

夜蛾正道不忍再看，咬牙指揮道：“快，扶他回去！”

夏油傑一把推開身邊的人，去搶回五條悟的屍體。

他緊緊抱住五條悟的上身，瘋了一樣去親吻五條悟被貫穿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