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初燃
微頓片刻,沐樾言驀然回神,眉間淩然微斂,轉而化為往日的淡漠。短短呼出一口氣,他肅聲對衆人說道:“分兩隊人,一隊去東北方向察探情況,另一隊随我直入孟府中心區域,與薛先生等人相會合。”
“是。”衆人立馬高聲應和道。
“如果找到了殿下,我會引燃黃色的信號彈作為提醒,屆時你們再看情況行事。”沐樾言神色一凝,驟然擡高了音量鄭重道:“速速出發,不得耽誤時間!”
一聲令下,三十來位黑衣男子瞬間井然有序地分為兩撥,一撥朝東北方向飛奔而去,另一撥則緊貼于沐樾言身後,無聲地等待他的行動。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沐樾言又回頭來對我道:“府內混亂,刀劍無眼,你自己小心行事。”
“是!”緊張地扣住懸挂于腰間的醫療布包,我亦是神色凝重地應答道。
語罷,沐樾言便攜了剩餘的十來群衆,毫不遲疑地朝府邸的中心區域飛躍而去。
夜色如霧,烏煙缭繞,爆炸過後所餘下的星點火光以燎原之勢迅速覆蓋了府邸內的一草一木,使得本就不堪一擊的各類植被景觀瞬間化為焦土,片刻之後便灰飛煙滅。
孟府正中心所建造的高樓不同于別處灰矮普通的房屋,縱然周圍已被燒成了一堆慘淡的殘磚斷瓦,那赫然聳立的華麗建築卻始終傲然地不為所動,精致花紋的木雕窗內燈火通明,隐隐還能聽得悠悠的歌舞聲連綿不斷。而樓外卻俨然是另一幅劍拔弩張的景象——以薛臨、姜雲遲為首的數百位熟悉面孔各自手持刀劍□□,氣勢淩人地将整座高樓給包圍得密不透風,而府內巡視的輕甲侍衛亦是肩扛銀槍重盾,逐一拉開架勢,作防守狀。
沐樾言扣着我的胳膊沿路疾飛前行,他一身絕妙輕功向來使得游刃有餘,幾番點地之後終是騰空而起,而後帶着我不偏不倚地正落于高樓頂端,稍稍站定,便立馬回身對随行而來的衆人說道:“拔劍拉弓,一旦底下的人開戰,我們就直接擊毀屋頂。”
這樣的戰術我并不是第一次見到,依稀記得劍有仙居與段惆那一戰中,沐樾言亦是以同樣的方式劈開了屋頂,将頂下之人一一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次不過是換了個角度,他選擇将我一直帶在身邊,我才得以有幸站在這數百人之上,領略腳下一觸即發的淩厲風采。
經歷多次危險事态的我漸漸從各類突發的緊急情況中吸取了經驗教訓,倒也不如一開始那般礙手礙腳,如今遇着如此聲勢浩大的拼殺之戰,心中雖難免有懼怕之意,卻也勉力能做到沉着應對。
沐樾言微微擡颌,朝遠方的黑暗處仔細掃了一眼,旋即從抽出一枚懸挂于腰間的信號彈,猛地朝上空引燃。
随着“啪”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一枚燦金色的煙花自茫茫夜空中驟然綻開了耀眼奪目的花瓣,像是一朵來自地獄深處的曼珠沙華,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死亡降臨的詭異氣息。
衆人的注意力霎時間被刺目的光芒吸引而去,不約而同地高仰起頭,直直望向了被驀然照亮的沉黑天幕。而與此同時,自那火焰與濃霧相交融的黑暗之中,一抹黑紫色的修長身影如利劍出鞘般緩緩地踱步而來,兀自出現在了紛紛攘攘的人群裏——
是了,那便是當今聖上的第四子,段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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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前,他為父兄所棄,黯然離去;十一年後,他手刃祺王,滿載而歸。帶着所有的曾經的痛楚和不安,他步步為營,雄心不滅,終是走上了挑戰孟郁景這條荊棘之路。
熠熠大火尚在無休止地燃燒着,鋪天蓋地的濃黑色煙霧遮蔽了原本清晰的視線。段琬夜卻并不為此環境所困,一個大步跨越上前,徑直走向了那光暈缭繞的高樓門口,旋即猛然擡臂,腰間銀鋒一閃,三尺長劍便随之斜飛而出,直指向了面前精致卻不失莊嚴的楠木大門。
薛臨與姜雲遲一衆人見狀紛紛恭敬俯首,以震天之勢齊聲喝道:“參見四皇子殿下!”
而府內侍衛則無不滿臉疑惑驚惶,一個接着一個地高舉手中重盾,雜七雜八的質問聲便立即紛至沓來:
“哪兒來的什麽四皇子殿下?我怎麽沒聽說過?”
“莫不是十幾年前那個被将軍和太子一起驅逐出城的四皇子?”
“他不早該客死他鄉了麽?我可是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大清了。”
如浪潮般高漲的聲音剎那間将周圍的氣氛覆蓋得嘈雜不堪。在這般動搖心志的諸多質疑之中,段琬夜緊緊握住了手中利劍,眉眼間堅定不移的氣息卻絲毫不改。
鳳眸微揚,他提高了音量,用最為清晰的聲線朝燈火輝煌的大門內緩緩喝道:
“孟大将軍,這都什麽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悠哉悠哉地坐屋裏頭喝酒聽曲呢?”
靜默片刻,府內的侍衛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怒意,手中□□逐一橫起,直逼段琬夜後心道:“大膽逆賊,怎敢對将軍大人不敬!”
然話音未落,只聽那楠木大門“吱呀”一聲輕響,一陣渾厚有力的男聲旋即自屋內幽幽響起:“我當是誰來了——在此等候多時,竟是迎來了這麽多故人。”
那聲音穿透力極強,似有一股能牽引人行動的巨大魔力,雖然我身在屋頂,腳下那如雷貫耳的男聲卻還是震得我頭皮發麻,冷汗直冒。
“我原以為是段止簫那小子皮癢欠收拾了,卻沒想到卻是你這顆沒用的老鼠屎在搗亂。”屋內男子低低笑道,“怎麽,出去闖蕩了幾年,連天王老子都不怕了?”
“有什麽可怕的。”段琬夜鳳眸一眯,不怒反笑道,“孟郁景,你一個将死之人,也敢自稱是天王老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長串發自肺腑的笑聲連綿起伏,那位被喚作孟郁景的男子邊笑邊張狂道:“段琬夜!你以為你身邊帶了一個薛臨就可以把我鬥垮麽?當今聖上尚且對我萬分忌憚,你一個落魄棄子又能奈我何?”言罷,似是站起了身來,自旁邊架上抽出一把沉重無比的鈍刀,毫無征兆地向上方處投擲而去——
下一秒,那巨型的鑲金鈍刀瞬間自屋內豎直飛出,仿佛帶了有千斤的臂力,硬是把我腳下的一大片磚瓦砸得七零八落,驀然碎裂成塊。我心頭一顫,身子亦随之劇烈地搖晃了好一陣子,險些失去重心跌落下去,幸得沐樾言以手相撐,緊緊攥住了我的胳膊,才扶着我勉力站穩。
片刻之餘,只聽孟郁景又高聲道:“……還有藏在屋頂上的那位俠士,一年半沒見,這麽快就忘了挨打的滋味了?”
我怔了怔,猛然想起那日同沐樾言的初次相遇,似乎正是因為孟郁景所派來的人将他傷得慘不忍睹,所以才會碰巧被我給撿了回去,認識至今,一路相随。現在看來,原來一切緣分都是命中早已注定。
沐樾言聽了孟郁景的話依舊保持着沉默,只是波瀾不驚的面上徒然增添了些許涼薄之意。倒是伫立于高樓下方的段琬夜嗤笑一聲,冷冷道:“挨打的滋味他可記不得,但是今日取你腦袋的滋味——必将終生難忘!”
語畢,手中銀白長劍狠厲一揮,瞬間将面前遮擋視線的楠木大門給橫劈成了兩半。此舉無疑是給僵持中的群衆們下達了一個開戰的訊號,只聽得轟然一陣巨響過後,兵刃聲霎時與呼喝聲相互交融,驟然響徹了半邊火光密布的天空。
薛臨身着玄色皮甲,極為迅捷地穿梭于人群中央,其手中七尺大刀如浸寒冰,只不過是橫向一揮,便引得周圍血花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遠遠看去,那氣勢洶洶的高大身影宛若瞬間奪人魂魄的死神。
姜雲遲怒目圓睜,大聲呼喝着,奮力在通往高樓之內的路上殺出了長長一串血痕。她功夫向來了得,心中鬥志亦是不曾輸于男子,所以即便是在情勢緊張的戰場之上,她亦能身輕如燕,縱情飛馳。
相比之下,我便在這動魄驚心的氣氛中略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作為一個半吊子大夫,我雖幾番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然而論及身上功夫,卻終究只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讀書人,現下虧得有沐樾言庇護在側,才能勉強融入其中。
如今的沐樾言倒是與以往近身作戰的方式甚是不同,他身居高樓頂端,一手長劍在握,另一手則持着一明一暗雙重□□,緊逼樓下衆敵後腦,輕輕一扣,即是百發百中,殺人于無聲。
令人膽寒的瘋狂厮殺由此拉開了殘忍的序幕,刀劍相碰與血肉橫飛的聲音頃刻間不絕于耳,伴随了連綿不斷的濃煙與烈火,似海嘯般雷霆萬鈞地席卷而來。
不過片刻,高樓內外原本鮮活靈動的無數生命剎那間被無痕刀光撕得支離破碎,朦胧的空氣中亦是布滿了鮮血與硝煙相交融的詭異味道。在如火如荼的搏殺中,所有人似乎都只是一把機械而又麻木的利刃,早已忘卻了心中萬千情緒,只是一味将自己的身軀染上猩紅。
我站立于屋頂上方,默默俯視着腳底一片血流成河,心中卻是無限的凄楚與蒼涼。自古以來,人們都是通過這樣暴戾的方式追求心中至高無上的榮譽和志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一直都是千百年間不曾改變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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