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施針
沐樾言則輕輕拽住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拉至身後,目光警惕地朝聲源處徑直望去。
半晌,只聽得那陣詭異的響聲愈來愈近,幾乎是連綿不絕地一波一波傳遞至耳邊,愣是駭得我也忍不住勉力擡頭,艱難地支在沐樾言的肩膀上,驚惶不安地挺直了身子。
然而仔細一看,那來人居然是方才轉身回了船艙的薛臨!他那身形向來高大而又魁梧,因而使其腳步也仿若有千斤之重,沉鈍而又匆忙地踏在地面上,就像是要把它硬生生地給砸出一個大坑。
沐樾言見狀眸色一冷,目光霎時間變得刀鋒一般銳利,下意識就摁住了袖中暗藏的毒镖,周身淩人氣勢陡然升高,竟是幽幽地生出幾分殺意來。
薛臨将那一切盡收眼底,卻是不以為意地踱步上前,漠然對他說道:“別做無用功,這裏是殿下的地盤,你要是敢做點什麽小動作,我就連你同這女娃娃一起,通通扔進江裏頭喂魚!”
我聽罷瞳孔一縮,下意識就緊緊攥住了沐樾言的衣袖,略有些畏懼地拉了拉。他有所感應,反手将我手腕握住,稍稍收斂了眸底殺氣,轉而對薛臨冷聲道:“你又來這裏做什麽?”
“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到這甲板上來!”薛臨擰了擰眉,不耐煩道,“只是如今殿下身子不适,貨船上又連一個靠譜的大夫都沒有,所以才想讓這小女娃娃下去看看……”
沐樾言聽罷神色微動,一聲不響地将我緊緊攔護于身側,面上隐隐約約泛了一絲薄怒道:“她傷成這副模樣,如何能治得了段琬夜?”
薛臨臉色一僵,亦是悄然掃了我一眼,遲疑半晌,終是眉心一皺,轉而不管不顧地蠻橫道:“又不是死透了,管她怎麽倒騰,只要是能治人就行了!”
“容我拒絕。”沐樾言寒聲道。
薛臨未曾料到他如此果斷,不禁睜大了雙眼逼視他道:“你說什麽——?”
“……我聽聞薛先生素來敵我分明,嫉惡如仇,怎的現下卻是要利用起我們這些‘逆賊’來?”冷漠地迎上薛臨緊緊相逼的視線,沐樾言目如刀割地反諷他道。
“少廢話!”轟然一掌拍在了鐵籠之上,直震得我耳膜一顫,不由得痛苦地向後縮了縮。下一刻,那薛臨已是怒目圓睜,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長刀,徑直指向沐樾言胸口道:“帶她下去,否則——休怪我刀下無情!”
兩塊脾性雷同的硬石相碰,必定是要以死相抵,不然絕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那沐樾言自然也不是個肯退讓的主,見得薛臨這般以刀威脅,眼底霎時間寒芒乍現,二話不說,毫不懼怕地挺直了後背,面無表情地回應他道:“我向來不畏生死,你大可一刀下來罷!”
薛臨瞧着沐樾言性子倔強,不由得大發雷霆,一把将手中長刀舉起,勃然大怒道:“混賬!你果真以為老子不敢一刀砍了你麽?!”
我在旁看得急切不已,一股紊亂氣勁登時随着情緒波動在體內肆意橫行,胸口悶意亦是驟然升騰,直震得我後背傷處一陣銳痛緩緩炸開,似是于無意間引燃了一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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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那一把兇猛嗜血的七尺長刀就要铮铮落下,我心頭倏然一緊,一時也顧不得身上痛楚,連忙上前死死抱住沐樾言的胳膊,奮力将他向後拉扯了幾下,強行開口打斷他二人道:“……別!別砍!”
此舉一出,沐樾言和薛臨皆是驀然怔住,逐一向我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将傷處源源不斷傳來的疼痛強壓下去,我擰了擰眉,偏頭對薛臨說道:“莫要動粗,我去看看段琬夜便是。”
沐樾言神色微滞,正待出聲阻攔,卻是由得薛臨搶先冷哼一聲,斜睨我道:“現在倒是知道怕死了?早前做什麽去了?”
我眼角抽了抽,也沒再搭理他,轉而拍了拍沐樾言的肩膀道:“你且扶我起來,我們一起過去罷。”
半晌無言,沐樾言始終僵硬冷漠地幹杵在原地,無動于衷。
心裏頓時無奈而又不安,我不由得擡肘捅了捅他的後背,悶聲呼喚他道:“吶,阿言,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似是有片刻的躊躇之意,沐樾言面色黑了黑,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站直身子,一言不發地将我輕輕托住,在薛臨以刀脅迫的情況下,極受約束地從鐵籠子裏鑽了出來。
從寒風瑟瑟的甲板上一路向下,晃晃悠悠地穿到船艙的最裏層,那封閉空間內溫熱舒暢的感覺霎時間如電流般傳遍了四肢百骸,直暖得我周身血液都漸漸趨向于祥和之态,連帶着後背的傷處似乎也不再那麽不堪重負了。
那段琬夜不愧是段琬夜,縱然是身處于其貌不揚的普通貨船之內,也能過得像個大戶人家的闊少爺。單獨為他安排了一層隔間也就罷了,輕輕将那房門“嘎吱——”一聲推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排燃燒正旺的暖爐,如今那爐內熾烈的火苗已是驀然竄得老高,還時不時會“噼啪”地迸出兩三點滾燙而又亮麗的火星子。
而段琬夜本人則松松垮垮地裹了一條銀白色的毛皮毯子,極為慵懶而又舒适地斜倚在身下的竹制躺椅上,一副半夢半醒的模樣。
此情此景不由駭得我心生憤懑,一口老血差點又沒忍住,硬生生地扶着牆面忍了好半天,才勉力将波動的情緒穩住。而沐樾言則是神色冷淡地靠在門邊上,似是并不關注此刻段琬夜的身體狀況,愣是不肯往房間裏多看上一眼。
咬了咬唇,我一臉黑線地詢問身後的薛臨道:“薛先生,敢問……你家殿下是哪兒不舒服啊?”
然而沒等薛臨開口說話,竹椅上那雙目微眯的男子已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幽幽朝我低聲道:“我人在這兒呢,你跑去問他做甚?”
脊背一僵,我有些尴尬地回過了身,目光略微怯懦地望向了他。
見我半晌呆站在原地不動,段琬夜不由得煩躁地“啧”了一聲,急不可耐地呼喝我道:“傻杵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點過來?”
我輕嘆了一口氣,默然向一旁的沐樾言使了個眼色。他瞬間心下了然,雖面上始終是一片涼薄,卻還是毫不含糊地上前将我攙住,一路牽引着,小心翼翼帶我地挪至段琬夜所在的竹椅邊。
段琬夜那厮自己倒是躺得踏實舒坦,一眼瞅見我一副步步發虛,面色慘淡的模樣,忍不住揚眉嗤笑出聲,明知故問地諷刺道:“哎,顧皓芊,半天不見,連路都不會走了?”
我自知身上傷勢嚴重,因而才會引得腳根生軟,難以擡腿前行,盡管如此,卻是見不得人以病患之事來開些無端玩笑,現在恰好聽得段琬夜幾句輕薄之言,便禁不住神色一寒,冷聲對他說道:“段琬夜,我不覺得這是很什麽好笑的事情。”
“怎麽,還以為你是那讓人寵着慣着的小丫頭啊?”段琬夜亦是細眸微睜,目光犀利地投向我道。
“我沒讓誰寵也沒讓誰慣,只不過我心知自己身體欠佳,便實在不喜旁人說三道四。”語畢,不等他再度開口,我已是“啪”地一聲探手扼住了他的手腕,毫無預兆地将其驀然拽至了身邊。
此舉一出,頓時四下皆驚,薛臨眸色一凝,猛地拔出長刀,差一點就沖了上來,而那段琬夜亦是怒得反手就要将我壓制在側,偏偏這時我指間陡然發力,極為巧妙地摁住他腕間要穴,低聲喝止他道:“我勸你莫要亂動,你如今脈象熱盛洶湧,加之現下艙內空氣滞礙,若是持續情緒過躁,極易導致脾髒出血。”
話音未落,薛臨拔刀的手已是在空中生生僵住,滿臉兇煞霎時間化為了一股意味不明的詭異之色。段琬夜聽罷則是臉色一青,怔然半晌方才将眉間怒意強行壓住,轉而狐疑地向我問道:“你所說的……可是實話?”
“自然是實話。”指尖反複在他手腕上探索了幾個來回,我點了點頭,一臉凝重地對他道:“不信的話,你大可下船找別家大夫給你瞧瞧。”
“最好是句句屬實!”段琬夜低聲咕哝道,“若是船上有現成的大夫,我又怎會找來你們這兩個賊種……”
在旁的薛臨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替段琬夜問道:“既是已探得病情,可有什麽實在的解決方法?”
我見薛臨此時表情認真嚴肅,便權當這是在關心同伴,于是沉聲反問他道:“段琬夜可是曾受了什麽內傷?”
凝神想了片刻,倒是段琬夜先開口答道:“昨日夜裏同孟狗賊打鬥之時,确實不慎挨了他幾下。”
“既然如此,我便得暫且施針來封住你體內的氣血走向,待到停船上岸之後,再去抓幾副藥材來煎水服下,修養一個月便不會有什麽大礙了。”語畢,我緩緩把腰間随身攜帶的錦囊給取了出來,小心謹慎地從中倒出幾枚銀針,然後輕輕地托放在了掌心中央,亮在了衆人的眼前。
初見此等尾部精雕細刻的珍品銀針,段琬夜不由得更是驚疑了,連連低聲呼道:“用這玩意兒施針?顧皓芊,你莫不是拿着毒針來蒙騙我吧?”
一旁沉默許久的沐樾言聽罷忍不住冷眼瞥他道:“銀器遇毒變黑,何以會被用來施毒?”
“萬一不是真銀呢?”段琬夜厲聲反駁道。
眉心微皺,我亦是出言反質問他道:“……段琬夜!真假與否,你自己心裏難道沒個準嗎?”
“我……”
一時之間,我們為着這一錦囊的精致銀針鬧得皆是滿腔怒火,恨不得立馬刀劍相向,正待拉開架勢,打算繼續争論不休的時候,一直未有參與其中的薛臨倒是驀然開口,凝聲将我們的話題打斷道:
“不如……讓我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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