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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季節, 冷的厲害,伴随着一呼一吸,馮新飛面前, 出現一片白氣,他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右手摸着口袋裏帶着淡淡溫度的手機, 朝着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他今天穿着一雙黑色皮鞋,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地下停車場這一會沒有其他車輛, 以至于他的腳步聲聽起來異常清晰, 馮新飛沒有注意到, 他的身後,一個人影正悄無聲息的快速朝他逼近,在離他差不多一米遠的時候, 人影便擡起了手臂, 他手上拿着一把短刀, 刀身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道白光, 他快走幾步, 走到馮新飛身後, 正要動手的時候, 停車場入口,開進來了一輛車, 車燈完全打在馮新飛身上, 馮新飛下意識的歪頭, 擡起手臂,擋在臉前,他一歪頭,他身後的人,便暴露在車燈下,人影的動作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出頓了一下,他透過馮新飛肩頭,看到了坐在車上的秦默白,他意識到,秦默白是來抓捕他的,他知道他馬上就要被特殊調查室的人包圍,十多年了,他再一次距離馮新飛這麽近,他第一次沒有成功,他不甘心他的第二次,也以失敗告終,他不顧一切,舉起手來,然而,就在他要割下去的那一刻,秦默白從還沒有停穩的車子上跳了下來,沒有浪費哪怕一秒鐘,他長腿一邁,來到馮新飛身前,将還保持着擡着手臂遮住車燈光芒的姿勢的馮新飛一把拉開,然後用另一只手抓住兇手的手臂,兇手使出渾身力氣,掙脫開秦默白鉗制他的手,他不管不顧再一次逼近馮新飛,這時,周岸和李爍已經趕到,三人配合,很快将兇手制伏。
馮新飛愣愣的看着這一切,喃喃的道:“這是···怎麽回事?”
忽然,馮新飛面色一變,他看着被反剪雙手按壓在車頭上的人,帶着一絲遲疑,臉色難看的道:“柳永凡?”畢竟十幾年沒見了,一個人從青少年時期,到成年以後,面容變化還是很大的,馮新飛最開始還有些不确定,不過,當他看到兇手眉骨上的刀痕的時候,他便确定了,眼前的人,确實就是十幾年前,襲擊他卻被他完美反擊的那位同學,柳永凡。
以往衆人見到的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柳永凡,一直戴着一副淺茶色大框眼鏡,這副眼鏡,将他的雙眼隐藏在淺茶色鏡片後面,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同時,也遮住他眼睛上方那一看就很兇險的刀痕,行兇時候的柳永凡倒是沒有戴那副淺茶色大框眼鏡,馮新飛看向被李爍奪過來,拿在手裏的短刀,一臉後怕的道:“你今天是來···殺我的?”
柳永凡惡狠狠的看着馮新飛,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艾溪走過來,看向馮新飛,“你還記得田菁菁、王浩、陶霜、薛良嗎?”
馮新飛愣了一下,不明白艾溪為什麽提到這幾個人名,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道:“他們是我以前的同學和同事,我以前和他們走的很近,關系很好,只不過我們大家因為換學校換工作,人生際遇也不一樣,就慢慢的不聯系了,怎麽了?你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
站在艾溪身旁的方栩栩道:“他們都遇害了。”
馮新飛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眼睛裏有大串大串的淚珠湧了出來,柳永凡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者,他從小就有破壞的欲望,很小的時候,他的“練手對象”是小區裏的野貓野狗,随着他越長越大,那些野貓野狗已經無法滿足他了,他感覺到他的血液在躁動,他的精神很空虛,于是,在十三歲那一年,在馮新飛到他家玩,在兩人因為意見不同發生争執的時候,柳永凡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沖動,他拿起桌上以往用來對付那些野貓野狗的短刀,揮向馮新飛,只不過馮新飛可不是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野貓野狗,他躲了開來,他意識到只要刀在柳永凡手裏,他就有危險,于是,他想将柳永凡手裏的刀奪過來,在搶刀的過程中,刀子不慎劃到了柳永凡的眼皮上,柳永凡的眼睛剎那間被鮮紅的血液糊住了,他以為他的眼睛瞎了,那一下子,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雖然柳永凡的眼睛,後來并沒有事,那場“奪刀之戰”只是在柳永凡的眼皮上,眉毛下,留下了一道深刻的疤痕,但從那之後,柳永凡卻對馮新飛産生了一股恐懼感,第一次行兇失敗,更讓柳永凡感受到了一股挫敗之感,他有傷人的欲望,卻對自己的“能力”不自信,他開始關注社會上發生的各類兇殺案件,以及艾溪等人辦理的連環案件,他到處收集案件資料甚至追逐案發現場,他把這些案件用大量的兇手的視角編寫了出來,他幻想自己參與了這些案件,他以這種方式,從中得到釋放,漸漸的,他又開始不滿足了,他想要付諸行動,但由于他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足夠的信心,于是他打算模仿連環殺手來行兇,他特意選擇馮新飛認識的人,作為殺害對象,是因為他想要一步步接近馮新飛,他最想要殺害的,就是馮新飛這個讓他感到恐懼,感到不自信,感到挫敗的人,在第一次跟第二次成功行兇之後,他的自信心找回了一些,然而,在第三次行兇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意外,緊急時刻,他拿出随身攜帶的短刀,将三號被害人割了喉,回去之後,柳永凡一遍遍的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他覺得他割喉的舉動,出自本能,那種本能讓他迷戀,于是,他想加深印象,随着四號被害人的遇害,柳永凡獲得了龐大的自信心,他将目光對向馮新飛······
特殊調查室燈光明亮的辦公室內,衆人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喝茶吃點心,或者聊聊天,享受破案後的身心放松,而艾溪則坐在轉椅上,她讓轉椅保持轉動,轉椅每到要停止轉動的時候,她便用腳尖,輕輕在地面一點,轉椅便再次轉動起來,她微微低着頭,一臉若有所思,秦默白走過來,他彎下腰,将雙手放在轉椅扶手上,艾溪整個人便被他“包圍”了起來,“在想什麽?”兩人距離極近,秦默白的臉,就在她的眼前,秦默白的顏色有些淺淡的唇,近到她坐直身體就可以品嘗到,這是一個極為暧昧的姿勢,但艾溪卻無法享受這一份旖旎,她覺得柳永凡被抓之後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他最初明顯顯得兇狠不甘,不過,當秦默白給他戴上手铐,并讓他坐上車,開車将他載往警局,他清楚的意識到他被抓了,今晚再一次行動失敗之後,他沮喪挫敗了一會兒,然後他便恢複了淡定,他太淡定了,一點也沒有即将受到法律審判,身陷囹圄,沒有自由,乃至面臨死刑的恐懼,但柳永凡人就在警局,他證據确鑿,哪裏也去不了···艾溪搖搖頭,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她微微坐直身體,湊過去在秦默白嘴角親了一下,然後問秦默白:“現在幾點了?”
秦默白看了一眼手表,“淩晨一點三十二分。”
聽到已經到了這個時間,艾溪遲來的困意泛了上來,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幾顆生理性眼淚,“我想去洗把臉。”
秦默白站直身體,朝艾溪伸出手,艾溪不客氣的一把抓住,借助秦默白的力量,站了起來,朝洗手間走去,冰冷的水拍在臉上,讓艾溪的指尖和臉頰透着薄紅,像上了一層水潤的胭脂,竟然顯得氣色意外的好,忙碌了一整天,艾溪的頭發顯得有些淩亂,她拿出紙巾,擦幹淨臉上和手上的水跡,然後用手理了理頭發,才走出衛生間,衛生間外,秦默白曲着一條長腿,雙手抱胸,靠在牆上,艾溪見了,眼睛彎了彎:“等我嗎?”
秦默白拉住艾溪的手,“不然還能等誰?”
他接着道:“我們回家睡一覺再說。”
兩人牽手,朝電梯的方向走去,秦默白想起了艾溪的爸爸要過來的事,就問她:“對了,你爸爸機票定了嗎?要不要我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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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溪晃了晃兩人粘在一起的手,“不用了,水族館的人,已經幫他定了機票了,明天···哦,不,今天晚上九點鐘到,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接他。”
“那當然,自己的岳父當然自己接。”秦默白道。
說話間,兩人走到電梯前,秦默白按了電梯按鈕,這個時間點,沒有人跟他搶電梯,電梯很快升了上來,“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就在艾溪和秦默白兩人,擡腳打算走進電梯的時候,周然跑了過來,他道:“隊長,艾溪,柳永凡說他想見你們。”
艾溪心裏“咯噔”一聲,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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