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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去,那兩只傀儡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但再仔細端詳,便會發現,其不過是用紙紮的而已。
就與一般義莊裏的紙人紙馬并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更加精巧細致一些罷了。
兩只紙人如何能将一個元嬰大能驅趕千裏,并差點将其殺死呢?
一般的紙人自然是不可以。
但若是那紙人乃是由煉器宗師绮雯夫人做制,且其道侶還是有禦靈萬物之能的禦靈大宗師——行雲宗掌門雲遠之呢?
煉器宗師所作之紙人,雖尚無器靈,卻可以行動自如。
而只要加上禦靈大宗師所禦之魂魄,豈不就如修出了一個器靈來一般?
如此傀儡則足以令那紙人聽令于千裏之外。
雲洛洛眯縫起那雙漂亮水潤的大眼睛,将那兩只紙人仔細端詳。
看那紙人的用料頗新,絕不是年代久遠之物。
可要知道绮雯夫人與雲遠之早已失蹤有十幾年之久了。
難道她這輩子的父母尚在人間?!
可他們為何要脅迫華彌真,做下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亦或者……
雲洛洛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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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是他們也與華彌真一般,被那古怪的聲音控制了,使得他們不得不抛下一切,抛下行雲宗、抛下出生不久的女兒……生不由己地做下那些助纣為虐的事情來!
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他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能量?
而且,雲洛洛這輩子的天道靈根是從三百年前,尚在母親的腹中就已經被人用詭異之術奪走了。
由此看來,那幕後之人至少已經為此籌謀百年。
他費盡心機布下如此大的一個局,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思及此處,雲洛洛忽而心念一動。
她上輩子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成為阻止謝煥塵毀天滅地的雲洛仙子,是不是也是這個局中的一個環節呢?!
雲洛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兩只傀儡,陷入深思之中。
瓷娃娃般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安靜地端坐在碩大的紅木交椅之上,身姿挺拔,面容嚴肅,莫名有種與其外貌不符的迫人氣勢與威壓。
她尚不自知,隐在陰影之中的謝煥塵卻是視線狂熱,目不轉睛地盯緊了她。
師尊,是不是就快要覺醒了……
猩紅的舌不動聲色地頂着上颚,謝煥塵指尖一動。
下一刻,原本還雙眼緊閉的紙人,仿若突然被注入了魂魄一般,突然就睜開了眼睛。
慘白的紙臉上,原先被狠狠打上兩坨鮮紅的腮紅,畫得眉毛亦是粗黑吓人。咧開的嘴唇被塗得血紅,似乎始終保持着怪異的笑容。
但此刻,他們的皮膚變得像真人一般的細膩光滑,還帶着淡淡的紅暈。眼眉漆黑靈活,唇邊帶笑,活像一對喜氣洋洋的金童玉女。
“對,他們就、就是這樣……”
華彌真見到那兩只傀儡晃晃悠悠地動彈起來,也是心有餘悸。
想他堂堂元嬰大能,居然被這兩只傀儡追趕得走投無路,由此可知,他們主人的實力有多恐怖!
不過此時,那兩只傀儡即使已然變成了真人模樣,卻并沒有如當初一般負有攻擊性。
他們無聲地開合着嘴巴,似乎是在笑,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來。
随着謝煥塵将手輕輕一揮,那兩只傀儡就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雲洛洛的身前。
“洛洛若是喜歡,這兩只便聽從你的號令,任你差遣,如何?”
謝煥塵說得漫不經心,一旁的華彌真卻是看得心驚肉跳。
嬌小漂亮的小姑娘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駕馭這兩只人間殺器?!
謝煥塵卻又道:“原先傀儡身上帶着是兩個惡人的魂魄,都被我抽離出來了。如今,他們只是個空殼,并無器靈、魂魄存在。可能并不似先前厲害,但保護洛洛卻是綽綽有餘。洛洛覺得如何?”
“嗯?”
雲洛洛聞言轉過了頭來。
她沒想到,這五百年過去了,謝煥塵居然已經能夠操控他人的魂魄了。
他還有什麽能力,是她所不知道的呢?
雲洛洛也想通過這兩只傀儡,尋找自己父母的蛛絲馬跡,當即便點了點頭,将他們收了下來。
華彌真在一旁欲言又止。
雲洛洛眨了眨眼,忽而問道:“那你腦中的聲音,還有嗎?”
華彌真一愣,這才道:“沒有了……”
自從在冥河畔,他将自己的魂魄賣給了謝煥塵,他便化作了一縷幽魂,在人間飄蕩。
那聲音自然也是無所依附,便消散不見了。
後來,謝煥塵給他重塑肉身,讓他又活轉了回來,他也始終沒有再聽見那道古怪的聲音。
雲洛洛:“如此看來,那聲音是真的已經消失了。”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系統卻在雲洛洛的腦中道,“那聲音不能再操控華彌真,就轉移到別人的身上去了。就比如說……龍人玲珑?”
雲洛洛:“有可能。當年不盡城中會突然出現那樣的怪物,也不能排除老城主突然被人控制,被那樣的聲音所蠱惑。”
系統聞言咋舌。
如此看來,那幕後黑手好生厲害。
不但能通過聲音蠱惑人心,還能制造出那般可怕恐怖的怪物,還有……那些傀儡們……
若是這樣的殺人武器有成千上萬,豈不是就要天下大亂了?
為何那幕後黑手遲遲沒有行動,他到底在等什麽呢?
雲洛洛百思不得其解,再詢問了華彌真一些細節,卻發現他那時除了聲音外,并沒有商場、獎勵、任務這些東西。
但按照華彌真所言,那聲音似乎還有預言的能力。
他好像早已知曉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一步一步将一切都算計好了。
那聲音所安排操控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會出錯。就連華彌真會因為內疚崩潰,逃離醫仙谷,也顯然在那聲音的預料之中。
只是,那聲音似乎并沒有想到,謝煥塵會救他,并與他做交易。
“魔尊大人可能便是那唯一的變數……”華彌真如此說道。
“變數?”
雲洛洛心中忽而咯噔了一下。
是啊,謝煥塵豈不就是那不受控制的變數。
她穿越而來,接受的任務就是阻止謝煥塵。
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務,原以為謝煥塵得了她的天道靈根,自此就飛升上界,成為這世上修成正果的第一人。
卻不想,他居然就成了鬼蜮魔尊?!
說實話,謝煥塵真是有些子叛逆在身上的。就連她作為他上輩子的師尊,也是對他琢磨不透。
再仔細想想,當初主系統通過系統派下來的每一個任務,都是圍繞着謝煥塵展開的。
那是不是就是說明,那些陰謀詭計也是沖着謝煥塵而來的?!
主系統……或者說是主神,想要從謝煥塵的身上得到些什麽?
可是,謝煥塵始終沒有中招。
只是晦氣了她這個大冤種,上輩子辛辛苦苦給人做師尊,只把自己的天道靈根都舍了,還飛灰湮滅。這輩子,她還不能回家,變成了一個擁有廢靈根的小廢物。
思及此處,雲洛洛多少對謝煥塵有些怨氣,憤憤的一眼瞥去,卻是眼波流轉,讓謝煥塵動作一滞,性感的喉結不受控制的上下滾動了一番。
“咳!”謝煥塵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對華彌真道,若是他沒有其他可說的,便先行退下。
“是。”
華彌真恭敬點頭,又喏喏地退下了。
他借鑒了雲洛洛解靈丹的配方,亦使用了藍星草,化解靈智丹之毒似乎指日可待。華彌真有了新的目标,總算不再渾渾噩噩,忙不疊地就離開了小竹樓,繼續去研制他的解藥。
如今,小竹樓裏就只剩下了雲洛洛與謝煥塵二人。
那兩只傀儡瞪着燈泡般的大眼睛,在兩人的身上來回看着。
謝煥塵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見着雲洛洛細嫩雪白的臉頰,與清澈明亮的水潤杏眼,最後還是道:
“你好生休養,有什麽問題都可差遣他們來找我。外面的事情都無需擔心,……有我在。”
“嗯嗯,魔尊大人請自便。”
雲洛洛摸着母親留下來的镯子,漫不經心地點頭。
這兩只傀儡亦是母親所作,她實在太好奇,恨不得馬上好好将其研究一番。
謝煥塵終究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雲洛洛烏黑茂密的頭發:
“修煉之上有何不懂,也盡可以問我。”
怎麽說雲洛洛上輩子都是元嬰大能,即使這輩子被人偷走了天道靈根,但她也早已發現了她的廢靈根的妙用。
于修煉之上,她是沒在怕的。
只是,那幕後黑手俨然就是沖着謝煥塵來的。
她極想跟他探讨探讨這方面的問題,但是如此一來,她豈不是就要掉馬甲了?
思來想去,雲洛洛決定還是先把那兩只傀儡研究清楚,再把自己的修為提升上去。
無論如此,實力才是硬道理。
她若再強一分,便是對那幕後黑手最好的打擊。
至于其他……
謝煥塵如今的實力遠在她之上,那些疑惑不解,不如都讓他去處理。
他既然已經身為魔尊,自然有與那幕後黑手對抗的本事。
極有自知之明的雲洛洛如此打定了主意,便窩在小竹樓裏,日夜不停地修煉了起來。
她原先已是一步金丹的修為,只因為母親給的手镯掩飾了她的修為,讓她看起來始終是個連築基都困難的小廢物。
但是,事實上,随着系統商場的逐步恢複,雲洛洛上輩子積攢下來的金手指都陸陸續續可以再次使用了。
而又因為有着上輩子修煉的經驗,以及謝煥塵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往她身上投喂各種天材地寶,沒過多久,雲洛洛便順利地結出了金丹,成為了金丹修士。
“啊,這也太沒有驚喜了。”系統砸吧着嘴巴道,“雲洛洛,你居然就這麽無驚無險地突破金丹了,連什麽天雷煉體都沒有,實在太沒有真實感了啊。”
雲洛洛卻是不以為然。
重走一次修仙路,就跟大學生重讀初中課本似的,自然是沒有什麽難度的。
更何況,她還發現她的廢靈根竟然比上輩子的天道靈根還要厲害。
天道靈根雖得天道垂青,每次突破比其他修士要順利許多,但其他修煉方法,還是與其他修士相差無幾。
而她的廢靈根卻好似黑洞一般,無論是靈氣、魔氣、鬼氣……只要是能量都可以被她吸收,為我所用。
如今,她還分心想要将洛星覓的魂魄,送進那兩只傀儡的其中一只身上去,與讓其重生。
可經過她多番試驗,卻發現可能是洛星覓在不盡城的廢墟裏游蕩的時間實在太長了,導致他始終渾渾噩噩不聽指揮。
不過,漸漸地,洛星覓也好了許多,甚至慢慢地已經可以與雲洛洛交流了。
雲洛洛将得來的訊息經過嚴密的篩選,将有用的、且不會暴露自己身份的訊息陸陸續續地告知了謝煥塵。
謝煥塵看似認真地聽着,漆黑深邃的視線卻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飽滿水潤的唇……
等到雲洛洛終于有所覺察,自是憤憤地,又臉頰緋紅的瞪了回去。
別看這輩子的謝煥塵一身雪白長袍,手持佛珠,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樣。但在雲洛洛看來,他總是有點怪怪的,特別是她越長越大,他的視線就越來越炙熱,好似要将她一口吞了似的。
不過,謝煥塵始終也只是視線火熱,但她還是彬彬有禮的很。有時候,雲洛洛甚至都會覺得,謝煥塵對她實在太過恭敬,就好似她還是他的師尊一般。
難道他把她給認出來了?
不會的,不會的。
雲洛洛很快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謝煥塵始終在為她的廢靈根操心,想方設法地找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上古秘籍來,又深怕她看不懂,對她一字一句地悉心教導,就好似對待他的小女兒一般,對她全然沒有一絲懷疑。
如此,他應該還是以為雲洛洛不過是個小廢物一般的普通小女娃吧?
專注修煉的日子飛快,猶如白駒過隙,雲洛洛只感覺到自己閉關了幾次,轉眼間便已四、五年過去了。
十八、九歲的少女出落的越發美麗動人,燦若星辰,又豔若朝陽。眼波流轉之間,便能奪人心魄。
謝煥塵将人好好的養在身邊,心中的占有欲越發強烈,只恨不得就将人藏起來,不要讓任何見到才好。
只是,他也知道這輩子的雲洛洛,看起來似乎軟綿綿的,是一副脾氣極好的樣子。實則還是與雲洛仙子一般,是極為有主意的。
她意志堅定,一旦打定主意,便會勇往直前,絕不可能因為外界而改變。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而謝煥塵亦是愛慘了她的這個性子,自然是不會出手阻攔,還推波助瀾,讓雲洛洛更是活得潇灑肆意,遠比上輩子要快活多了。
可能雲洛洛自己都沒有發現,在謝煥塵的潛移默化之下,她笑得更多了,更開懷了。不但修為漸漸地接近了她上輩子最強的時刻,就連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上輩子沒有的活力與希望……
而在雲洛洛修煉的這些日子裏,在大白額蛛的妖丹、與無數毉玉的滋養之下,玉紅草藤蔓變得越來越粗壯茂盛,也極為聽雲洛洛的話,變成了她得心應手、無往不利的武器。
另外,那些毛茸茸的小白額蛛亦都茁壯成長。被雲洛洛指派到了整個鬼蜮魔宮的角角落落,充當了她的耳朵與眼睛。
如今不止是鬼蜮之中,就連整個修真界都在傳:
向來殺人不眨眼,且喜怒無常的鬼蜮魔尊,居然從人間地界帶回來了一個少女。
那少女還先天不足,病弱可憐,手無縛雞之力,連走兩步都要喘上半天。不但是廢靈根,還嬌氣到要命。非雲霞錦不穿,非鲛珠淚不戴,非極品靈植不食。
有時候發脾氣了,還要魔尊背在身上,到天上飛飛才能好。
真正是極近作精之做派。
世人都知鬼蜮魔尊其實心中有道白月光,那白月光手持雪亮寶劍,曾一劍平了天姥山妖修。
魔尊會對那少女如此,只怕只是将其當做了替身而已。
如今,天下世人都在等魔尊何時将那少女厭棄,那少女何時才會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名替身而已……
雲.替身.洛洛聽到如此傳聞,卻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謝煥塵對她極好是不假,簡直是将她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
這要是上輩子的雲洛洛,簡直打死她都不會相信,原來木讷深沉的謝煥塵,居然可以貼心細致到如此地步。
甚至于,有一日,她的修煉到了瓶頸,始終無法再向上突破。
一時之間,雲洛洛氣場低落,蔫頭蔫腦的不開心,連飯都少吃了一碗。
謝煥塵聞言,便急沖沖地趕了過來,伏低做小地哄着雲洛洛多飲了一杯仙釀。
那仙釀乃是用數十種珍貴的靈草靈植所做,于修煉極為有益,雲洛洛仗着上輩子自己的酒量不錯,不以為然地喝下。
卻不想她現在的這個小殼子,是從來不曾喝過酒的,幾乎可以被稱作了一杯倒。
雲洛洛只覺得自己臉紅耳熱,一顆小心髒怦怦亂跳,特別是見到謝煥塵那俊朗非凡的臉孔時,更加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幾年來的朝夕相對,雲洛洛早已對他放松了警惕,在謝煥塵的面前也越發潇灑恣意起來。
望着小竹樓外渾圓明亮的月亮,雲洛洛胸中不由地升騰起一股子豪氣來。
如此明月,自當遨游九霄才對。
不過……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卻又扁了扁嘴。
還是不可以,不可以顯露出自己的真實修為來……
“洛洛,你想做什麽?”
這時,手持一壺仙釀的謝煥塵卻是不動聲色地湊了過來,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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