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鑒賞會(3)
缇奇随手翻了幾頁:“怎麽樣,好看嗎?”
原來他沒看過啊,艾可有些失望。
至于這本書,它講的是一對兄妹的故事。
上學時,班裏的女同學都在傳閱,她也跟風回家讓哥哥讀給自己聽。
可惜書才念了個開頭,他們家就出事了。
劇情什麽的,印象中遠沒有同學們說得那麽精彩,多年過去,她還在等哥哥告訴她結局。
書櫃上有幾百本書,缇奇偏偏挑了對她最具意義的那本,世上竟有這麽巧的事?
“紅配金,最顯眼。”看出艾可心思的缇奇指着書皮和書脊解釋道。
卧室藏書以冷色調為主,只憑第一眼的感覺,艾可覺得自己也可能做出相同的選擇。
“怎麽樣,好看嗎?”缇奇又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哥哥讀時,我都在聽他的聲音,沒注意情節,而且書沒讀完。”艾可老實回答。
“他讀到哪一頁了?” 缇奇把書放在腿上,右手快速地翻着。
“六十九頁。” 艾可不假思索地回答。
“哪一段?哪一行?” 缇奇翻到相應頁碼。
“這兒……”艾可食指點在書頁的第三段第二行,“句號之後。”
缇奇的手指馬上落到同一處,艾可來不及收回,二人指頭緊密地貼在了一起,就像兄妹倆并肩而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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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可真清楚。”他說。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皮膚幹燥而溫暖,她的潮濕又冰冷,觸碰的那剎,腦子給出的指令是逃離,身體卻不聽使喚,他的體溫無限接近哥哥,甚至連手指的形狀也差不多。
身份血統不同的兩個人真的能相像到如此程度?
艾可是不信的,但鐵一般的事實又不容反駁,她憂傷地将手握成拳背到身後:“我讨厭讀書,一堆字看着就犯困,哥哥不在身邊,我嘗試了好多次,還是讀不下去。”
“那我讀給你聽吧。”缇奇笑着說道。
“好啊。”艾可脫口而出,她喜歡缇奇的聲音,非常非常喜歡,哪怕他總是語出驚人,她也願意與他說話。
而當他念出第一個字時,她便被感動了,他朗讀的語調、節奏,幾乎和哥哥一樣。
這一定是上帝的恩賜。
激動到無以複加的她故意放慢手上的動作,他的頭發很多,發質很軟,她小心的,輕柔的,一縷一縷地打理。
讀書之人也十分配合,低着頭任她擺弄,直到頭發幹了才不舍地合上書籍,說下次繼續。
“我給你泡杯咖啡吧。” 缇奇一口氣讀了幾十頁,艾可心裏很過意不去,把面巾晾到浴室後,她下樓取了一壺熱水,回來時,他人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艾可不愛喝咖啡,嫌苦,泡咖啡的手藝自然不行。
口幹舌燥的缇奇一口氣喝了三分之一,解完渴,他放下杯子說道:“接下來是不是該讨論床和沙發該怎麽分的問題了?”
咖啡的香氣,氤氲滿屋,杵在沙發旁的艾可被熏得有些晃神,一下沒反應過來。
整個人陷入沙發裏的缇奇笑眯眯地豎起三根手指:“你睡床我睡沙發,或者一張床,我們一人一半。”
“不止三個選擇吧。”終于明白過來的艾可順着缇奇的話說道,“我可以躺沙發,也可以打地鋪,哎呀,不對,我今晚不睡覺。”
“明天呢?”
“……”
“總不能夜夜站着吧。”
艾可鼓起腮幫,明天以及之後的事,她沒想過,但同床共枕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你安心睡你的床,別管我。”
“那可不行,女士優先。”
“調查團不分性別,這是我的工作。”艾可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我也不會傻站着。”
“那我也要睡這裏。”缇奇身子一橫躺在了艾可的大腿上,“這是你欠我的膝枕。”
在人家腿上整整躺了十六個小時,這份人情不還說不過去,艾可搬起缇奇的腦袋放在沙發上:“屋裏沒有壁爐,你得蓋被子。”
以為被拒絕的缇奇本來很郁悶,聽到這句話眼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背對着缇奇的艾可就沒那麽輕松了,她怕癢,尤其腰和大腿,當他腦袋枕上來時,她覺得仿佛有小貓在用肉爪撓自己的心,渾身都不自在,又忍不住想笑。
這離天亮還早呢,可要怎麽熬喲?
抱被子時,艾可把臉埋進去蹭了蹭,很軟很香,有陽光的味道,肥豬還挺貼心。
他應該很累了,無論如何她都要熬完這一夜。
師父說,人不逼自己就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極限,面對考驗和難關,只要經受住渡過去,弱點便會少一個。
下定決心的艾可擡起頭揚起笑臉重回原位,缇奇卻臨時改變了注意,他蜷着身子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鑽進了同一條被子裏。
她有些懵:“什麽意思?”
他閉上眼睛回答:“屋裏沒有壁爐,你得蓋被子。”
彼此依靠的姿勢比膝枕舒服多了,靜坐一夜也不難熬,怎麽突然這麽好心了?
艾可歪着腦袋打量缇奇,他的身體全部包裹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顆腦袋,看起來像座大冰山,實際睡着的模樣和孩子似的,安靜美好,毫無防備,會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保護欲。
這還是第一次,她發自內心地想要守護一個人,而被她守護的那個人似乎也很信賴她。
這家夥可真奇怪,一句話讓人緊張到不行,一個動作又能令人輕松不少。
他到底在想什麽?
艾可的目光停留在缇奇輪廓分明的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高挺,不厚不薄的嘴唇,單看或組合在一起,都是她所喜歡的。
他到底想怎麽樣?
危急時刻不顧一切挺身而出,在外人面前謹守本分保持距離,二人獨處時又各種威逼利誘,施恩讨債,償還付出,循環往複,搞得她心緒一刻都不得安寧。
長此以往,她也許真的會栽在他手上。
不對,她現在已經在意了,任務結束,他若離開,她一定忘不掉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
世間的男人都像他這般難纏嗎?
若是哥哥看上了誰,也會如此嗎?
艾可搖搖頭,他無法想象哥哥向其他女人獻媚的樣子。
不過,她倒是有點理解了,妮娜為什麽熱衷談戀愛。
與他人産生交集,不僅能體驗另一種人生,還能不停地感受各種各樣的情緒。
失去冷靜,抛卻理智,由旁觀者變成當局者,矛盾着煩惱着糾結着心動着,不用囿于過去,未來也非一層不變。
喜怒哀樂,酸甜苦辣,人生百味,這才是生活原有的樣子。
變得太過冷漠太過薄情,哥哥也會認不出來的吧?
怪不得,師父總說,該遇見的人始終都會遇見,擺脫不掉又無法抗拒,就順其自然吧。
自尋煩惱,自我調節,起起伏伏,心态逐漸趨于平和的艾可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全身放松後,她慢慢陷入假寐狀态。
風平浪靜,一夜無眠。
天一亮,城堡就開始熱鬧起來,鑒賞會定于今晚舉行,女仆傭人忙前忙後,騎士團火|槍隊嚴陣以待,從各地趕來的名流巨賈亦紛紛攜賀禮登門拜訪。
上流社會的派對,不僅給紳士小姐們創造了約會條件,還給商人們提供了談生意的舞臺。
島國資源稀缺,沖着金礦而來的威廉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在肥豬的引薦下,他認識了不少土豪礦商。
缇奇對這些沒有興趣,他選擇待在屋內,除了用餐,其餘時間都在給艾可讀書,陽光美景,二人世界,不知多享受。
不願與人打交道的艾可很滿意缇奇的安排,聽着悅耳的嗓音,品着大師筆下的故事,時隔多年,她總算等到了大結局,沒想到兄妹倆都死了。
她讨厭悲劇,因為那會讓她聯想到自己和哥哥的命運。
“不過是文人瞎編的故事而已,別不開心。”缇奇把書丢到沙發上,十指交叉擱在交疊架起的膝蓋上,“你會找到你哥哥的。”
“當然。”艾可自信地開口,說完她拾起書把它放回書架,“要換一本看看嗎?”
缇奇看向窗外,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夜幕降臨,樓下人聲鼎沸,他想繼續也沒那個心情:“是時候下去看看了。”
某人準備起身,艾可快速返回,見杯中咖啡見了底,便又添了一些:“有王子和肥豬鎮場子,你就不用去露臉了。”
“怕殃及到我還是不忍看女車主遭難?”缇奇用勺子攪拌咖啡。
艾可走到窗邊,單手撩開落地簾,今晚的宴會其實是個陷阱,肥豬特意把會場搬到外面,他把全場的觀衆都當成了誘餌。
盛裝出席的嘉賓們遍布整個花園,毫不知情的他們還在那談笑風生。
居高臨下,她很容易就發現了慕夏和柳月的身影,前者打扮得花枝招展,手搖金扇像個交際花,後者還是一身奇怪的牧師裝,手裏多了本聖經。
盡管只有一面之緣,盡管慕夏性格不招人喜歡,她也不願見到他們無辜送命。
缇奇抿了一口咖啡:“那我們就繼續在這過二人世界。”
聞言,艾可輕笑出聲,經過昨晚,她好像習慣了他的“言語攻擊”,之前覺得不知所措,現在只感到喜感。
缇奇放下杯子走到艾可身邊,锃亮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二人的影子,他靜靜地凝視她的臉,等着她回答。
沉默須臾,她神情嚴肅地開口:“梅露要來了。”
他垂眼看着窗外的人群:“不來,好戲如何開場。”
裝着人皮的玻璃櫃赫然矗立在草坪中央,綠油油的色彩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鬼魅妖冶,鑒賞客們将它團團圍住,評頭論足,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貪婪的目光。
“以他人性命取樂者,終有一天也會成為他人宰割的對象。”
砰——
缇奇話音未落,一具屍體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展示臺上,全副武裝的騎士,腦袋和胸口被雙雙捶爆,內髒腦漿流了滿地都是。
靜,死一般得靜寂。
啊——
寂靜過後,慘叫聲不絕于耳。
砰——
又一聲響,圍成一圈的人們還來不及逃散,一抹粉色的影子輕巧地落在了玻璃櫃頂,單膝點地的人兒潇灑地掀開兜帽,一頭綠色的秀發迎風狂舞,似飄搖的海草,又似翻滾的碧波。
後撤的衆人皆為之一怔,來人站直身子,雙手叉腰,以睥睨一切的姿态放肆道:“聽說你們想剝我的皮?有本事就來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明天中午十二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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