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兄妹相認

不可能！

父親和哥哥，她親的都是臉頰或額頭, 從未吻過異性的唇。

她是第一次, 她可以用生命發誓。

“你給我說清楚。”艾可生氣地将缇奇推開，這種事怎麽能開玩笑呢。

“我先忏悔。”缇奇舉起雙手投降，憋在心裏十幾年的秘密終于可以說出來了, “但我沒有開玩笑, 事情發生在你我第一次見面時, 那年你五歲, 我九歲。”

艾可雙目圓瞪，眼珠子幾乎掉出來。

缇奇嘴角含笑，舊憶浮上心頭，他永遠忘不掉那一天：“你穿着一身紅裙，懷裏抱着兔子玩偶，得知自己多了一個哥哥，你開心地拉起了他的小手，并踮起腳尖吻了他。”

這幅畫面, 缇奇不說, 艾可永遠記不起來，他一提, 往事如潮水般襲來。

出身醫生世家的她，什麽都不缺，唯獨缺一個玩伴，雙親忙于工作，每天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除了女傭還是女傭。

拿錢幹活, 她們小心待她，卻不敢與她親近。

她總是一個躲在房裏和兔子玩偶說話，小兔兔們很可愛，但始終無法回應她。

孤孤單單過了好幾年，在五歲生日來臨的前一天，父親把哥哥帶回了家。

父親說哥哥叫缇奇，今年九歲，之前生活在別的地方，從今天開始會來家裏住。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好兇。

這是她對哥哥的第一印象。

剛開始，她還有點怕，但想到以後有人陪自己玩了，她便壯着膽子上前和哥哥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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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句話不說，還瞪了她一眼，她吓得退到了母親身邊，母親連忙安慰她鼓勵她。

她原本膽子很小，別的小朋友只要拒絕她一次，她就再也不會找那個人玩。

說來也怪，那天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母親說完，她竟鬼使神差地跑到哥哥面前，拉小手，親小嘴，可愛的妹妹主動示好，哥哥一定會很開心，她當時是這麽想的。

親完，她發現哥哥的手很冰很冰，臉蛋卻紅成了番茄，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你……你……你……”從回憶裏出來，艾可指着缇奇，嗓音顫抖地問道，“是哥哥？”

“對不起，在王宮時我就該與你相認，但當時情況不允許外加我的私心，才一直拖到了現在，你能原諒我嗎？”缇奇一臉歉意地看着艾可。

情況不允許？

私心？

混蛋啊！

她一次一次表明身份，他一次一次拒絕否認，好不容易死心放棄，好不容易把他看成另外一個人，好不容易喜歡上了他，好不容易表白，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與他同生共死，他卻……

一句話，一個稱呼便推翻了之前的種種。

兜兜轉轉，他們又回到了原來的關系，可她付出的感情已經收不回去了啊。

她喜歡他，她沒法當他的妹妹。

“你騙人！”艾可不願意相信，“哥哥和我一樣，黑發黑眸，你不是。”

“去你家時，我力量尚未覺醒，十歲之前我的确是黑發黑眸。”缇奇解釋。

紫血一族覺醒前，除了血液，無法靠發色瞳色辨別他們的身份，覺醒後特征統一。

十歲，這個微妙的時間點讓艾可突然想到了什麽，那一年，哥哥被父親關了禁閉。

此事，只有雙親和她三個人知道。

要是缇奇說不出來，那麽他……

“十歲那年，我被父親關了禁閉，三年後才出來。”缇奇一眼便看穿了艾可的心思，在她發問前，他主動開口道。

“你看了我寫的字條，知道也不奇……”

“那我說點你不知道的吧。”缇奇打斷艾可，“意外得知族人慘死的消息，我深受刺激而覺醒了力量，但我無法控制，外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為了不讓你擔心，為了防止身份洩露，父親迫不得已才将我隔離。”

哥哥為什麽受罰，艾可确實不知道，他在禁閉室的那三年，他們隔着一扇鐵門以書信交流，偶爾說話，卻不曾見過一面。

因為父親母親不允許，還派了專人看守。

一千多個日夜過去，哥哥只是長高了一些，其餘都沒變，她高興到忘乎所以，什麽隐情，什麽過錯，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三年又七年，她已不再是原來的她，當初純粹的心情也早一去不複返了。

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情緒起起伏伏，上上下下，艾可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她撸撸頭發，做了幾次深呼吸：“既然一開始不承認，幹嗎現在改變主意？”

“我不想當你哥哥，自我明白心意的那一天起。如果我們沒有分開，我大概會忍耐一輩子。”缇奇希望家人幸福平安，怎奈看不見的私欲總在蠢蠢欲動，看着妹妹一天一天長大，那種可望不可及的感覺實在太過煎熬。

“父母已逝，家園已毀，我們不再受倫理枷鎖的限制，恢複身份的我想以男人的身份追求你，幸運的是你也愛上了我，所以我必須坦白。”

缇奇這番話說的在理，同時也很動情、很有誠意。

不想當他妹妹，這種念頭，艾可也曾起過。

哥哥初到家裏的那段日子，鄰居家的孩子見他們一起玩便會開玩笑，說他們長得不像，他們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哥哥是父親在外面撿來的……

哥哥很酷，大家說什麽，他都置之不理，她也沒放在心上，反正有人玩，她就開心。

少女時期，情窦初開，姑娘們開始對男孩子們産生朦胧的情愫，唯獨她的眼光只停留在哥哥身上，同齡人都很羨慕她有一個英俊而優秀的哥哥，她一面享受着，又一面失落着。

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哥哥終究會喜歡上別人，也終究會離自己而去。

她想永遠和哥哥在一起，她想把哥哥占為己有。

那一刻，她真的希望小朋友的戲言能夠成真。

但這種自私偏執的想法，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怕挨罵，怕給哥哥招惹麻煩，怕丢父母的臉，直到家裏出事，直到他們失散，她才漸漸放下。

七年尋親之路，她只盼哥哥活着，別無他求。

“你要還不信……” 缇奇解開西裝，顫抖的指尖落在襯衫扣子上，他打小就知道實情，任由感情釋放也不會産生任何心理負擔，艾可不一樣，哥哥變成戀人，一時肯定難以接受，但他必須說清楚弄清楚。

艾可依舊不說話，她怔怔地看着缇奇。

哥哥胸口有三顆痣，棕色的，小小的，巧妙地組成了一個倒三角形狀。

夏天洗完澡，她的小指頭總愛在他皮膚上打轉，時而沿着小點連線，時而繞着它們畫圓圈，随意塗鴉，特別開心。

上次在圖書館，她就想扒他衣服。

後來夜宿時，他主動，她卻失了興致。

再到撒汀城，她幫他扣扣子，機會絕佳，她又因太過慌亂而忘記了。

這一回……

這一回會是什麽結果呢？

艾可不知道。

飛神間，缇奇已解開了好幾顆扣子，若隐若現的胸膛，看得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十七歲的哥哥，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削瘦身材，為此，父親母親時常督促他多吃多練。

七年過去，他不止比從前高了，也結實了許多。

時光悄然流逝，她心中那個少年已成長為了一位優雅成熟的男人，他是她的哥哥，他又不是她的哥哥，她到底該以哪種心情面對他呢？

她不是不信，剛才那些話足以證明他的身份，只是不知怎的，心裏好像生出了一道無形的坎。

她需要時間去适應，去跨越。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一起生活那麽多年，對方真正的心意，彼此竟不知。

沒有血緣關系真好，不用背負道德枷鎖真好，只是遠在天國的父親母親，他們會怎麽想？

“你看。”扣子全解開，缇奇一手扯下襯衫，一手拉起艾可的手。

柔軟的肌膚，溫柔的觸感，指尖停在他胸口，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心跳聲，那三顆痣，顏色似乎比從前更深了，大小也不一樣了。

缇奇手腕發力，艾可的食指在他的帶動下沿着痣的形狀畫了一個三角形。

還把當小孩子呢？

沒去學校前，她只會畫最簡單的圓形和三角形，現在她都成年了，什麽形狀都難不住她。

是哥哥也好，不是哥哥也罷，缇奇就是缇奇，對她來說都是不可替代、獨一無二的存在。

“生氣的話，可以把我當成兔子玩偶，要打要罵，随意。”缇奇低下頭，吻了吻艾可的指尖，“無論什麽懲罰，我都認，無論多久，我都等。”

艾可抽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在缇奇胸前的痣上畫了一個心形，畫完，她拉起他的襯衫，替他扣子，心不跳，手不抖，自然得很。

扣第一顆時，缇奇完全沒反應過來，到了第三顆，意識到什麽的他湊到艾可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原諒我了？”

艾可悶頭扣扣子，不理缇奇。

沉默等于默認，缇奇心中竊喜，嘴上卻得寸進尺地說道：“剛才那個吻，我可以繼續嗎？”

扣四顆留三顆，手上動作完成，缇奇的唇跟着貼了過來，艾可張開手掌擋在自己面前：“有些事情，你還沒解釋清楚呢。”

着急索吻的缇奇，大半張臉陷入艾可的掌心，只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親完解釋。”

紫色的眸子，閃爍着水晶般的光澤，靜靜地凝望，他眼底的深情，一覽無餘。

艾可想，無論什麽色彩，她都注定會淪陷其中，不能自拔，無論他幹什麽，她也不忍責怪，但這并不表示她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無底線縱容，只會讓他越來越得意，她不能被他吃定，所以決定給他一點小懲罰：“先解釋。還有，以後除非我親你，否則你不能主動。”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兄妹相認部分有沒有寫出大家的期待，但我個人寫到這時很激動，甜到自己露出姨母笑。

寫這篇文完全是太愛《全職獵人》和《銀魂》，喜歡旅團，喜歡笨蛋團長，然而好像都是時淚。

不過沒關系，寫文本身就是一件寂寞的事，能自娛自樂再順帶交上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錯。

今天廢話好像有點多，大概因為又老了一歲，祝蠢作者生日快樂，希望明年能種出更多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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