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分道揚镳（1）

“火車開快點……開快點……開快點……”

“波奇，你小點聲音, 會吵醒小刀的。”

“小刀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 再不起來吃飯活動，屁股會變塌，腸胃會受不了。”

“你和隊長關系好, 去問他要個解藥嘛。”

“小刀會不會很生氣？睜眼之後狂揍我們一頓。”

“不會的, 我們是為了她好。”

“哎, 如果換作我, 大概也抵擋不了禦醫大人的魅力，幸好小刀明智，就是沖動了點。”

“波奇，小刀是什麽時候和禦醫大人走到一起的？我怎麽一點苗頭都沒看出來。”

“我也不知道。”

“真難想象，小刀也會喜歡男人啊。”

“不喜歡男人，難道喜歡女人嗎？”

“啊……小刀……”

火車平穩前進，窗外一片黑暗。

未到休息時間，幾個人無所事事便聊起了天, 聊得興起時, 昏迷的某人突然加入對話，安靜的包廂瞬間熱鬧起來。

艾可與波奇同坐一張椅子, 前者靠窗，後者靠門，對面坐着指南針和白蘭。

遭醫生算計，連續做了好幾個噩夢的艾可，冷冷地瞪着幾位隊友, 淩厲的眼神裏夾雜着怒氣和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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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家夥先說的。”白蘭指着指南針，把一切過錯都推到他身上。

“我……我……我……”膽小的指南針激動地擺擺手，緊張地說不出一個字。

“小刀，你醒了，要不要給你弄點吃的來？”波奇抱住艾可的胳膊，笑嘻嘻地說道，“醫生在隔壁享受單間，我可以幫你一起揍他。”

艾可摸摸脖子，被一根破針壞了大事，是她自己大意，怪不得別人，只是不知道缇奇那邊怎麽樣了。

她皺着眉頭看向窗外，剛才波奇說她睡了一天一夜，按照路程，他們已經出了昆塔城，再趕回去也沒用。

該死的蘿莉控，真卑鄙。

“那邊到底怎麽樣了？”收回視線，她壓低嗓子問道，語氣中透着一股煩躁。

“亡靈的人親自将傑克送回了城堡，他被裝在籠子裏，渾身是傷，和預告函上畫的一樣。對方要求伯格将兒子親手送上絞刑臺，否則就殺了他，伯格不同意，命令騎士團搶人，大戰一觸即發，一大波民衆突然闖了進來，要求領主懲戒真兇。”波奇繪聲繪色地說道。

“數萬人，烏壓壓一片，齊聲高喊，聲勢那叫一個浩大，民心難違，逼得伯格沒有辦法，僵持了許久，無奈之下，他才答應了。”白蘭補充道。

“躲在暗處看戲，感覺爽嗎？”艾可語露鄙夷，目光一一掃過衆人。

指南針、白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唯獨波奇一臉興奮，她雙掌托腮，搖頭晃腦地回道：“雜物間位置極佳，不易被發現，又能聽得清底下的對話，三方勢力對峙，不曉得多精彩，我真希望他們能打起來。”

“那麽多騎士團加幾萬民衆，亡靈的人是怎麽全身而退的？”

“他們可聰明了，以百姓的名義逮捕傑克。無論伯格怎麽解釋，大家都不信，還罵他包庇兒子，對領主不敬者、有異心者，不死，民衆就不走。”

“口頭承諾也算承諾？就不怕伯格敷衍或者背地裏做手腳？”

“那不能，醫生将傑克暗算我們一事上報給了團長，滞留在撒汀城的其他分隊正好趕來，傑克已移交到他們手裏了。”

“我昏了之後，蘿莉控是不是也賞了你們一根針？”

指南針和白蘭頻頻點頭。

波奇扭着脖子說道：“全身乏力，無法戰鬥，外加你受傷昏倒，上面就不會追究我們的責任了。”

“兩次任務都如此狼狽，第三分隊的顏面……”

“顏面值幾個錢？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對啊，不管怎麽訓練，我們終究是普通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功勳這種東西，多了壓身，天天在外頭出差，太累太危險。”

“以後別那麽傻了，我們都很擔心你。”波奇把銀腕表套到艾可手腕，幫她扣了起來。

隊友紛紛附和，艾可忍不住鼓起了掌。

他們說的都沒錯，但她更佩服蘿莉控，事情的走向還有屬下的心思，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倒下前，他說過的那句話，她在夢裏一直回味，她總覺得自己的意圖被他看穿了。

要是他向團長打小報告，那就糟了。

表帶很涼，手上起了雞皮疙瘩，表蓋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艾可怔怔地看着它，短發西裝，她還是調查官，什麽都沒有改變。

明明約好了和缇奇彙合的，明明答應過和他一起回藍島帝國的……

她失約了，一聲招呼都沒打，他一定很着急，很擔心吧。

如果當時能計劃得再周詳一點就好了，聯絡方式沒留下，他的下一步行動她也不知曉。

啧，真是愚蠢，真是失策啊。

不行，她得趕緊回去寫辭職報告，然後去找他。

在火車上窩了一周，橫跨兩個國家，十幾座城，第三分隊的成員終于回到了黃金帝國。

王城迪哈尼已進入冬季，時值中午，溫度也不高。

一下火車，寒意襲來，所有人都縮手縮腳，裹緊了衣服。

由于沒有配備冬裝，醫生大發善心，允許大家先回家洗澡換衣服，三小時後到調查團本部集合。

聽到這個好消息，最開心的當屬指南針和白蘭，他倆是本地人，一個已經結婚，一個是家中獨子，出了車站，二人分別搭車往家裏奔。

醫生、波奇、艾可，他們全是從外地來的單身漢，住在調查團提供的公寓內。

那地方根本不能稱之為家，無論何時回去，裏面永遠都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

沒有人為你開門，沒有人迎接你，更沒有人為你準備晚餐。

波奇喜歡熱鬧，公寓只是睡覺的地方，不會做飯沒有朋友，她懶得回去。

于是，她踮起腳尖一手搭在醫生肩膀上，一手挽住艾可的手臂：“時間不多，趕來趕去多煩，咱們去喝酒吧。”

醫生拂開波奇的手：“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除了工作，其餘時間都躲在家裏研究毒藥的人還有約會，波奇不信。

她揪住醫生的衣領激動地問道：“誰？女朋友嗎？”

醫生的手沿着帽檐來回摩挲，而後往下壓壓：“我有必要向你彙報嗎？限你三秒之內放手，否則毒針伺候。”

癱軟無力的感覺，波奇不想再體驗，她松開手朝醫生做了一個鬼臉：“祝你被甩。”

醫生理理西裝，擦身而過時，他不忘提醒波奇：“別喝醉，別遲到。”

波奇看着醫生離開的背影，不滿地吐吐舌頭：“嘁，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千萬別被蛇蠍女人吃幹抹盡。”

“我先走了。”蘿莉控去見誰，艾可一點也不關心，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宿舍打辭職信，最好能趕在開會前上交。

“小刀，我們去跟蹤醫生吧。”波奇拉住艾可的衣服。

“随便跟蹤人，很敗好感，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麽幹。”艾可雙手插袋，大步流星往前走。

“好好好，不跟了不跟了，上回的事，我向你道歉。”波奇死皮賴臉地跟在艾可身後，“去喝酒，我請客，算賠罪。”

“今天不行，下次吧。”艾可加快步伐。

“之前你欠我的大餐還沒還完呢。要不我也去你家？”波奇跳到艾可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調查團的工作風險系數高，待遇自然也高。

一等調查官可以住獨棟別墅，王城範圍內的所有公寓。

二等調查官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自由選擇，若非關系非常密切，同一分隊的成員很難成為鄰居。

艾可和波奇的住所離得十萬八千裏，一個在郊區，一個位于城中心。

“不用道歉，我家裏沒有吃的，一來一回，你估計吃不上飯。”艾可不喜歡別人參觀自己的家，除了妮娜。

“那簡單，買了打包回去，你洗澡換衣服，我吃東西，完了一起出門，誰也不耽誤誰。”波奇抱住艾可的胳膊，一副賴定了她的樣子。

“平常你也是一個人吃喝玩樂，今天怎麽了？看到蘿莉控和女人約會，吃醋了？”趕不走，艾可只能使用激将法。

“我才沒有，我是不放心你，萬一你一聲不吭走掉了呢？”波奇氣鼓鼓地說。

艾可心裏咯噔一下，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很可怕，連粗神經的吃貨都感覺到了。

不行，她得想辦法甩掉她。

“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我知道被人欺騙，被人抛棄，被人傷害的滋味。你臉上看起來沒事，心裏一定很難過。”波奇看着艾可的側臉，她的眉頭皺得很緊很緊。

“謝謝你關心。”艾可舒眉展顏，而後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那兒的面包特別好吃，為了節省時間，你去挑食物，我到那邊買酒，怎麽樣？”瞅了一圈，她食指指向前面的烘培坊，大拇指反向指指身後的酒館。

“沒問題，我很快回來。”提起吃，波奇雙眼放光，腳下生風，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真好騙啊……”艾可勾勾嘴角，轉身離去。

“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好不容易送走了隊友，剛轉身，艾可又被另一個嬌小的身影撲了個滿懷。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明晚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