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上船（4）

“你該不會是想……？”艾可鼓起腮幫，眼睛睜得老大。

“給我取個暖, 他們都會偷看, 得知我來浴室，還能放過我們嗎？”有一群不安分的手下，私密之事當然不能在船上做, 這點覺悟缇奇還是有的。

艾可機械地轉過頭看着大門的方向, 煙霧缭繞間的确有幾道影子在外頭晃動：“那些家夥不是在開派對嗎？居然死性不改, 白救他們了。”

“主角不在, 大家都覺得沒意思，所以催着我找你。”缇奇笑着解釋。

“你是團長，他們叫你來你就來啊？”艾可氣鼓鼓地說。

“我來也不全是為了私心，只有經過授予儀式，才能真正成為亡靈的成員。”缇奇放下衣服，慢慢卷袖子。

“什麽授予儀式需要在浴室舉行啊？”艾可的身子又往水裏沉了沉。

“世上有那麽多咒者，你說你是亡靈，總得拿得出證據吧。”

“哦我知道了, 你要在我身上刺亡靈的骷髅标志。”

“授予儀式必須由現任團長親自完成, 刺青圖案你可以選擇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但不能與其他人重複, 所以即便你穿上了衣服，最後還是要脫掉的。”

“你的刺青在哪？”缇奇全身上下，艾可都摸過，卻始終沒有發現骷髅圖案，“你打算拿什麽刺？”

“我的在後頸。”缇奇轉過身, 低下頭，撩起頭發，只有硬幣大小的黑色骷髅标志緊貼發根，很隐蔽，頭發放下來，旁人根本發現不了。

“這個标志我怎麽感覺很好模仿？”艾可摸着下巴說道。

“乍一眼看過去似乎很普通，但實際上，這是歷任團長用咒者之力所繪。黑曼來自黑甲一族，将斷甲磨碎成粉再混入特殊藥水才有了我頸上這個圖案，永遠不會褪色掉色。”缇奇放下頭發。

“那你繪在我身上的圖案就是紫色的？”艾可雙眼放光，紫色比黑色好看多了。

“告訴我，想紋在什麽地方？”缇奇盯着艾可的胸口直看。

“希恩他們都選了哪裏？”

“希恩是左耳垂，她常年佩戴耳飾，不熟悉的人一般察覺不到。賽德的标志在瞎了的那只眼睛的眼皮上。梅露選了右手小指指甲，慕夏為左腳腳踝，其餘人分別在肩腰背腿等處。”

“不能重複，那我還有什麽地方可以選？”艾可掰着手指頭算。

“可選擇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缇奇依次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臀部還有腳底板。

賣弄風情的女郎，紋朵玫瑰在胸口，袒|胸|露|乳時，顯得妩媚性感，男人們容易上鈎，她又不想誘惑誰。

至于臀部和腳底板，那麽羞恥的部位，她打死也不願意。

缇奇一定是成心的，不能讓他輕易得逞，艾可眯起眼睛思考對策，沉默片刻，她靈機一動，食指點在眉心，道：“幹脆紋在額頭正中央好了。”

“太醜，我下不去手。”缇奇一口拒絕。

“大不了我剪個齊劉海擋着，再不濟還能纏根繃帶，又特別又酷。”艾可吐吐舌頭。

“哈哈……”缇奇大笑出聲，聽到這句話他終于可以确定艾可只是在跟自己賭氣開玩笑。

“你笑什麽，我很認真的。”艾可皺皺眉，裝出一副嚴肅正經的樣子。

“我剛才也是開玩笑的。”缇奇攤開手掌伸到她面前，“把左手給我。”

“不給。”艾可不知道缇奇又要耍什麽花招，她哼哼兩聲，傲嬌地撇過頭。

“好吧。”親愛的妹妹不配合，缇奇也不強求，他自己動手，“要是碰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你可別怪我哦。”

“嘿嘿。”見缇奇下手撈自己，艾可賊賊地笑着往後退，正方形的浴池大得很，退到中間，無論他在哪一面都夠不着她。

“嗯，捉迷藏也好長時間沒玩。”缇奇正愁沒機會下水呢，現在有人主動邀請，他心裏樂開了花，于是馬上起身脫衣服。

“好啊，你又挖坑讓我跳？”發現缇奇的真實意圖，艾可定住腳步不敢亂動，自以為聰明卻還是上了他的當。

“兩個選擇，要麽你過來，要麽我下去。”缇奇聳聳肩，故作無辜地說道。

艾可郁悶地垂下腦袋，她突然好懷念獨居的生活，上了某人的賊船，洗澡、睡覺、吃飯全都要看別人臉色。

不過算了，誰叫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呢，哪怕跪着也要走下去。

“左手是吧，給你給你。”艾可慢吞吞地回到池邊，然後像狗一樣把爪子搭在池壁上。

“我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在幻想這一天的到來。”缇奇右膝跪地，兩手捧起艾可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打算把骷髅圖案紋在我手上。”艾可曲起的手指攤開放平。

“你知道嗎？左手無名指有根血管直通心髒，所以許多人把它叫做通心指。”缇奇叉開手指，十指指腹相貼，而後緩緩分開，紫色的血線相繼出現在指尖。

“之前你失了那麽多血，沒補回來又要放，咱們把授予儀式押後好不好？”艾可不忍缇奇傷害自己的身體。

“托你的福，白鹗蛋和龍銜草已經在我肚子裏了，現在我全身的血都在沸騰。”缇奇将血變幻成針與線。

“那……好吧……”再神奇的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起作用，不過見缇奇那麽期待，艾可也不好拒絕。

紋身的過程很短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紫色的骷髅圖案赫然綻放在左手無名指的指根處，不大也不小，清晰又精致。

“以後出門，這只手我也該戴上手套了。”艾可忍不住摸了摸，皮膚很平整，毫無針刺痕跡，有了這個标志，說明從這刻開始直到死亡腐爛的那一天，她身上都會留有他的專屬印記。

“手套哪比得上這個。”完成授予儀式，缇奇并未收起血線，而是利用血結晶制造出了一枚戒指。

這是……？

紫色的戒指，尺寸很寬，表面還鑲嵌了一顆兔子腦袋，套在手指上很可愛很合适，剛好遮住刺青，艾可特別喜歡。

但她不确定自己對他這種行為的理解是否正确，戒指代表求婚，一生只一次，這麽浪漫的事情居然要在浴室進行？

“親愛的艾可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缇奇握住艾可的手放到自己唇邊，深情地吻了吻，而後極盡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真的是求婚！

血色刺青，血結晶凝成的戒指，求婚對象光着身子泡在水裏……

呵呵，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其實不來這一套也沒關系，反正她就早就認定了他。

不過，今天這一幕，她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

“我要是不答應，你會怎麽樣？”缇奇為自己花了不少心思，簡簡單單答應，艾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那就先在這把事辦了，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了。”缇奇輕輕咬了咬艾可的指尖。

酥酥麻麻癢癢的感覺傳來，艾可縮了縮肩膀，她知道缇奇在跟自己開玩笑：“沒有花嗎？”

缇奇壞心眼地用手撩起一捧水灑到艾可臉上：“水花算不算？”

水滴濺到眼睛裏，艾可不甘示弱地回敬：“那點水花哪叫水花。”

缇奇不躲不閃，視線清明，一朵紫色的薔薇赫然闖進艾可的眼簾，與真花大小無異，晶瑩剔透，是他用自己的血造出來的。

“血花能算得上花嗎？”

“……”

“如果一朵不夠，我還可以造更多。”

“不。”見缇奇在搓手指，艾可連忙阻止，“一朵足以。”

“那你這算是答應了嗎？”

接過花放在鼻間嗅聞，雖無花香，但有他的味道，艾可心滿意足地回道：“我願意。”

“泡了很長時間，該上來了。”缇奇伸手試了試水溫，已經不熱了，說完，他轉過身，“慢慢穿，我等你。”

艾可歪歪腦袋，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

背對着自己的缇奇看起來無比淡定，她可是剛答應他的求婚，手捧血花的她，心跳得很快，她還期待他來個擁抱或者親親呢。

她有些失落，但不到一秒，她又振作了起來。

誰規定非得求婚的一方主動啊，他又送花送戒指，她卻什麽表示都沒有。

除了一句“我願意”，她還能給出更多的回應啊。

思及此，艾可把血花插在發髻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後悄無聲息地來到缇奇身後給了他一記熊抱。

柔軟的身體，淡淡的皂香，在觸覺與嗅覺帶來的雙重沖擊刺激下，缇奇的上半身挺得筆直，當池衆人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時，他恨不得把她揉進懷中抱個夠親個夠。

可是他不能，外面還有一群該死的偷窺者，這樣的環境也不适合做那些美妙的事，他只能選擇能耐，不看不想，強迫自己冷靜。

豈料，在霧氣環繞的世界裏比面對她還要緊張。

身後不斷傳來滴水聲和擦拭聲，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香豔的畫面一幕接一幕，致命又邪惡的幻想使人血脈噴張，心旌搖蕩。

“穿好了。”剛洗完澡，艾可的嗓音帶着很重的鼻音，聽起來比尋常嬌糯幾分。

“我幫你擦頭發。”極具誘惑力的聲音，軟軟彈彈的小山峰緊貼背脊，弄得缇奇心裏奇癢難耐，他咽了咽口水，以取浴巾為由掙脫了艾可的懷抱。

“你送了我這麽多東西，那我是不是也該把自己送給你？”艾可披着一頭濕發，手裏轉着紫薔薇，跟在缇奇身後，剛才的擁抱他好像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明晚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