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兩套公寓一樣的面積, 一樣的格局,只是裝潢上差別很大。
可能考慮到是給老人住, 整個色調都偏暖, 甚至部分細節處還用了中國元素,懷舊氣息撲面而來,但轉頭又會被其他拉入現代化氣息中。
考慮挺周全, 但誰能想到最後住它的是陸爾?
長期閑置的關系,起居物品一樣沒有。
沈聽肆樓上樓下的跑了幾趟,将必要的生活用品帶了下來, 包括但不限于被子拖鞋洗漱用品等。
一晚上時間已經快用完了,陸爾覺得對于沈聽肆不是一句“謝謝”可以表述的了,但是除了這兩個字她也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聽肆倒是沒在意, 只是意味深長的瞟了眼衛生間:“手不能碰水, 後續是不是還得靠我?”
這話說的,有用得上你的也不能用啊,總不能真讓你幫着搓背吧?
陸爾連連搖頭:“真是客氣了,你忙你忙。”
他不知所謂的一笑, 也不算, 就是看好戲的那麽一種笑容,好像已經預見了陸爾的狼狽。
記憶又退回到一小時前, 那一處逼仄的小房間內, 陸爾的丢臉程度可謂年度最佳。
她輕咳一聲:“幹嘛, 你這什麽眼神?瞧不起我?”
沈聽肆沒應答,只是擺了下手,示意她請便。
等人一走, 陸爾連忙拿上換洗衣服進去, 從頭到腳随便一沖又走出來。
時間不知不覺已過四點, 不到兩個小時就會迎來天明。
折騰了一晚上,這會饑腸辘辘,想來這房子不會有任何吃的,陸爾難受的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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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鈍痛和腸胃的饑餓交彙,相當的難以忍受,但在碰到柔軟的床鋪後陸爾居然也奇跡般的睡了過去。
并且睡的很沉,但醒的挺早。
睜眼的第一時間她就給吳蕊去了消息,連着幾條沒反應後追去了電話。
那頭還睡的迷迷糊糊,起床氣頗大的叫道:“大早上的發什麽瘋,你趕着投胎啊!”
“八點了!”陸爾按了外放,一邊将被子拉平整一邊言簡意赅的說,“我搬家了,你抓緊過來給我幫個忙。”
“怎麽突然就搬家了,之前沒聽你提呀?”
“情勢所逼,沒得選,趕緊過來。”
那頭一陣哀嚎,死氣沉沉的問:“搬哪個鬼地方去了?”
“四季華府。”
“……”
“不是,我聽錯了吧?”吳蕊的聲音終于精神了,“你說你搬哪去了?”
陸爾笑了下,重複:“四季華府。”
“發橫財了?那邊房子很貴的,不對呀,那邊的房子也沒人會對外出租吧?”她停了一下,腦子突然靈光了一下,将有用信息一對上,“沈聽肆?!”
陸爾“嗯”了一聲,“我住他這裏了。”
耳邊飄起一串的卧槽。
陸爾給吳楚懷去電話請了一天假,但對方聽了她的遭遇後愣是給放了兩天帶薪假,這麽好的老板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幫他帶孩子不虧。
九點出頭時吳蕊順利到達,随後轉去君悅公寓收拾東西,不過這天大部分的活都讓吳蕊包了,陸爾一個傷患僅幹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及閑閑散散的指揮。
等再回到四季華府,吳蕊的長款白色羽絨服皺巴巴的卷到了腰部,打理妥帖的及腰長發随意束成馬尾,四仰八叉的倒在沙發上嘆氣,不斷怨念應該把池行風也拽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他什麽都不要求就讓你住這了嗎?”吳蕊翻了個身趴在沙發扶手上,望着陸爾在廚房燒水的身影,“不會是圖謀不軌吧?”
“昨晚過來的倉促,哪有那麽多心思,何況我這德性他能圖什麽?”
“也對。“她又倒回去,“陸同志真是積了大德了,平白無故住上了這麽好的房子,什麽時候把好運分我點,讓我也人上人一把。”
陸爾反而聽的心裏難安,就這麽白白住着總覺得不太好受,無功不受祿這一點真是深入骨髓。
她出來跟着坐到邊上,遲疑着說:“我要麽按時付房租吧?不然總覺得怪怪的。”
吳蕊冷笑:“你付的起嗎?就這房子萬把塊都是少的。”
“……”
她想到什麽,表情突然又變得玩味:“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陸爾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沒好話,表示拒聽。
吳蕊不管,一下攀住她的胳膊,笑嘻嘻的說:“你索性以身相許呀,我看他對你也沒多讨厭,相反還格外熱心,一個男人無緣無故這麽助人為樂,要說單純心善真是鬼信了。”
“……”
“哈哈哈哈哈,你害羞什麽,你又沒錢,能拿出去的只有你這個身子了,晚上洗的白白淨淨在他跟前晃悠晃悠,他要沒反應就不是男人。”
“你當我是白斬雞啊,還洗的白白淨淨。”
“也可以是小母豬呀~”
兩人在那嘻嘻哈哈了一陣,吳蕊突然覺得是時候拾掇拾掇自己這一身狼狽了,便起身去廁所,客衛的門虛掩,關鍵是燈還亮着。
她疑惑的一歪頭,沒理由呀,兩人好像還沒朝這個方向來過,又或者出門前陸爾忘了關?
這個可能性倒是很大,她一下舒展了眉。
步伐輕快的走到門口,手堪堪撫上門把,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沈聽肆面無表情的走出來,視線輕飄飄往吳蕊臉上一落。
“……”吳蕊整個從頭涼到腳,瞬間不知道作何反應,偏偏耳邊還有陸爾心情頗好的哼歌聲。
大姐,別哼了,捅婁子了!
吳蕊幹巴巴的說了句:“你好。”
沈聽肆輕輕一點頭,說了句“你随意”便側身走了出去。
吳蕊一臉慘不忍睹的跑進廁所,關上了門。
客廳裏擺着好多個箱子,等會還要分門別類的放起來,最關鍵的是她的這些配音設備,以前只能擠在犄角旮旯裏,現在可以專門找個房間擺放。
陸爾俯身在那翻來翻去的看,心裏默默做劃分。
聽到身後動靜,頭也不擡的說了句:“平時半小時起步的人今天這麽快?你的萬年便秘好了?”
陸爾直起身轉頭,緊接着當場石化。
連帶周圍空氣都驟降了不少度。
中央空調是不是壞了?
怎麽突然就感覺冷了?
沈聽肆雙手揣兜,一臉要笑不笑的說:“你朋友還便秘呢?”
“……”陸爾心中吶喊吳蕊原諒我,一邊木木地點頭,“很久了,頑固病症。”
他表情不變,往周圍看了一圈,“東西都搬過來了?動作挺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話聽着好像哪裏不太對,是不是暗指她動作太快了點?
又或者他可能只是好意收留她昨天一晚,那也不對,只是睡一天的話他也不用在淩晨大費周章的跑上跑下。
那現在這感覺有點暗諷的話是幾個意思?
她要不要再把東西搬回去?
這他媽是玩她呢?
陸爾一陣腦補,整個風中淩亂不知該作何處理,果然還是太沖動了。
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精彩,沈聽肆看了半晌就感覺看電視劇似的,最後用指骨蹭了蹭高高的鼻梁。
“我聽說你要給我房租?”
“……”大型社死現場!陸爾閉了閉眼問,“你房租多少?我看看能不能負擔得起。”
“房租倒是不貴。”
不貴才有鬼。
因為有吳蕊之前的分析做墊底,陸爾大概心裏知道會出一個什麽樣的價格,無所謂了,反正臉已經丢完了,大不了再把東西搬回去呗。
“說說看吧。”
沈聽肆看她一副等死的模樣,扯了扯嘴角,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你知道我那邊有只狗的吧?”
哈士奇?
陸爾點頭,“然後?”
“等你手好了,我把它放你這,你替我養着吧,當抵房租了。”
“……”
她想了想說:“別的還有嗎?”
沈聽肆緩慢搖了搖頭。
養只狗就約等于萬把塊房租?這說出來可太離譜了。
這樣不對等的交易,于她而言穩賺不虧,但有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出,陸爾突然就更心裏難安了。
因為太不對等,生怕掃地出門也是分分鐘的事情,盡管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憑沈聽肆的格局,也幹不出這麽沒品的事來。
但就像拿人家的手軟,總覺得這麽一來有個什麽事說話都起不了聲。
陸爾想了想,“那這樣吧,我再包你晚餐怎麽樣?”
“你不上班了?”
“晚班當天除外,我一個月還能休4天,前後算起來也有20來天能做飯吧,周末休息的時候若是在家我也能給你做中飯來抵,可以嗎?”
沈聽肆神思有些發散,心不在焉的說:“我稍微有點挑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可以啊,你把喜歡的不喜歡的都告訴我一下,盡量貼合你口味來做。”
沈聽肆思忖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達成共識,陸爾長長的吐了口氣,方才的社死場面帶來的沖擊也立時小了一半。
這個當口,吳蕊終于從衛生間磨磨蹭蹭的出來了,她不敢看沈聽肆,更不敢在有他的空間裏呆着,匆匆跟陸爾告別,在對方無語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沈聽肆看了眼發呆的陸爾,提醒:“你朋友走了。”
“我知道。”
唯一的幫手被這人吓跑了,她這會有點絕望。
“這些放哪?”沈聽肆用腳尖提了提邊上的箱子。
“書房,還得裝起來呢。”
然後她就眼睜睜的看着沈聽肆抱起了那只紙箱走去了書房。
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來了一個更完美的全方位助力。
對比之前吳蕊氣喘籲籲的狼狽模樣不同,沈聽肆做什麽都慢條斯理,但又格外有效率,他不需要你多囑咐,會順手把其他能做的也做了。
比如說放鍋碗瓢盆時也能順手将櫥櫃給擦了。
男女有體能上的巨大差距,但在細心程度上他也不遑多讓。
時間一下就到了中午,都不想出門,陸爾想着點兩份外賣。
“冰箱裏有吃的,你去看看。”
陸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走去廚房果然看到原本空蕩蕩的冰箱已經被填的七七八八。
她手搭在冰箱門上,指尖輕輕的動了下。
沈聽肆站到了她身後,“想吃什麽?”
“都是你買來的?”
“嗯。”沈聽肆微微彎下身子,從陸爾的一側伸手進去拿了一份意大利面出來,“吃面怎麽樣?”
陸爾沒有意見。
開火燒水,切配料,水槽水聲“嘩嘩”。
陸爾站在一旁看了會,問他:“你幾點起的?”
“七點多吧。”
所以他其實也沒睡多少時間,不知道是生物鐘固定了還是什麽。
中飯結束後,陸爾去卧室整理自己的衣服,等全部挂進衣帽間,再出來時沈聽肆斜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懷裏抱着一個靠枕,面容乖巧安靜。
陸爾在他跟前蹲下,目光留戀的徘徊在他秀氣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上,再往下的嘴唇也像雨後的花瓣潤澤鮮亮。
這個人睡和醒時的氣質真是判若兩人。
清醒的時候這雙惑人的眼睛犀利如薄冰,淡淡一掃便能讓人不寒而栗。而等睡着了就又像是軟綿可愛的卡通玩偶,好像可以任由你抱在懷中肆意揉捏,他不但不會發火還會沖你露出溫柔無奈的笑容。
陸爾被自己想法勾的笑了,緊接着擡手輕輕戳了下他的臉頰。
連皮膚都這麽好,比起保養品不斷層疊塗抹的女人還柔嫩光滑,沒天理。
指尖又輕輕湊過去,毫厘的距離,他倏爾睜眼。
依舊保持着斜靠的動作,雙眸清澈明亮,漂亮的唇形帶出弧度,啞聲說:“手感好嗎?”
午後的暖陽透過落地窗洋洋灑灑的落進客廳中。
陸爾臉上的慌亂無所遁形,下意識的就要後撤。
沈聽肆一把拽住她手腕,緩緩湊過去,眼見着陸爾緊張的快喘不過氣才停下,“幹了壞事就想跑?”
手腕上的力道相當穩固,陸爾抽了兩下沒抽回來,幹笑着說:“是因為你臉上有東西,我不是故意的。”
“你看我樣子很蠢嗎?”
“……”今天真是社死集合地,什麽尴尬的都湊一塊來了。
對比不久前開玩笑被他聽了個全,眼下不過就是戳個臉,簡直小巫見大巫不在一個檔次上。
陸爾想開了,态度急轉直下,破罐子破摔地說:“手感是挺好的,所以忍不住想再戳一下,可以嗎?”
話是這麽說,但眼睛完全不敢看他。
沈聽肆一聲低笑,“你也就這點膽子。”
“嗯?”
他突然低頭,将一側臉輕輕貼在了陸爾手上,對着她快吓死過去的表情,眼中促狹一閃而過,“既然這麽喜歡,不用戳,我借你摸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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