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次日中午, 陸爾準備吃面,沈聽肆來消息時, 她正好把面裝碗, 便拍了個照片過去。
沈聽肆:晚飯我來帶你。
陸爾:不用了,我随便吃點就行,就不出去了。
過了會他才回過來:随你。
結果下午四點他便回了四季華府, 還買了些食材。
陸爾跟在他屁股後面說:“你下班這麽早?”
“提前下班了。”
看着他大包小包往冰箱裏塞,陸爾又說了句:“東西太多了,都吃不完。”
“兩個人吃很快的。”
沈聽肆轉過來看她:“今天手怎麽樣?”
陸爾擡了擡自己的傷手, “感覺好多了,就是有點緊繃。”
“自己多注意,去外面等吧。”
這天還是沈聽肆下廚, 陸爾也沒有去外面等着, 而是在廚房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他做菜稍微有點生疏,但應該是長時間沒下廚的關系,看手法是懂做菜的人。
很快做出了三菜一湯。
面對面坐着吃完,他便接了個電話, 随後在客廳打開電腦開視頻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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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爾看了眼狼藉的桌面, 起身準備收拾碗筷。
沈聽肆餘光掃到,“放着, 等會我會洗。”
屏幕那頭的幾個高層領導頭皮都炸了一下, 沈聽肆雖然長年不在總公司, 但偶爾的突擊視察都讓人提心吊膽,各部門隐晦存在的纰漏都能夠被犀利指出,每年更會有一到兩次的大規模調整, 小到部門人員, 大到整個公司架構, 雷厲風行的行事手法令人聞風喪膽。
因此誰都不敢在工作上有所怠慢,哪怕這尊大佛不一定在。
但此刻……正在每周的例會上,雖然時間陰差陽錯換到了幾近下班的時間點,卻誰也不敢有絲毫怨言,只謹小慎微的在那輪着發言,只求這會趕緊結束。
生怕沈聽肆突然喊停,在那夾槍帶棒的挑錯處,真是生生能磨掉人一層皮。
結果他剛才說什麽?
放着他來洗?
卧槽,這麽溫情的話也是這個閻王會說的嗎?
衆人被驚的直吞口水。
“嗯?”沈聽肆挑眉看着屏幕上幾個表情紛纭的臉,“準備回爐重造學說話嗎?”
下一秒,會議繼續有序進行。
陸爾沒洗碗,但還是把碗盤拿到了水槽,順帶擦了兩遍桌子,緊接着一聲不吭的回了卧室。
解說號的配音工作在白天就已經完成,她拿了劇本在那邊讀,其實已經過了好幾遍,但只要有時間還是會下意識的撿起來。
一小時後,沈聽肆過來敲了下房門。
陸爾連忙起身過去。
門開後沈聽肆往她身後瞟了眼,随後說:“怎麽沒去書房?”
陸爾笑了下,“卧室也一樣,不影響的。”
沈聽肆深深看了她一眼,說:“既然住在這裏,你就有對這個房子絕對的使用權,不要見外。”
陸爾愣了下,随後點頭:“我明白的,謝謝。”
停頓了下,她又解釋:“你的工作比較重要,可能更需要書房。”
他都在客廳大搖大擺開始視頻會議,又怎麽可能再轉去書房?
不過這事上沒繼續争辯。
後面幾天都是這個模式,只要陸爾不是晚班,沈聽肆便會過來,一同吃過飯便各自忙自己的,有時候也會稍微聊會天,八九點時他就上樓回自己的地方。
直到陸爾手傷痊愈,也不過就是換了個下廚的人,再者就是把賓果送到了她的陽臺蝸居。
換了個地方,這狗也沒有什麽不适應。
天氣開始回暖,日光鋪灑微風拂面,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郁。
陸爾早上起來,将自己稍微收拾了下,難得的還上了點妝。
随後拿上自己慣用的保溫杯以及一只文件夾放進包裏,給賓果放上充足的糧和水,便出了門。
上班高峰,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尾氣一陣陣的往外吐,彌漫着整條街道。
手機震動了下,陸爾拿出來看,是禮宸發來的。
禮宸:加油。
今天是正式配音的日子,前幾天就有人開工了。
手機又震了下,沈聽肆問她到哪裏了。
陸爾發了個位置過去。
沈聽肆:一切順利。
陸爾:[奮鬥]
又給禮宸回了個謝謝,再擡頭正好公交過來,她随着人群擠上去,之後轉地鐵,兜兜轉轉一小時後到達了錄音棚。
看着眼前灰色方正的建築,陸爾難掩心中激動,深呼吸了好幾口才踏步走進去。
跟上次來不一樣,這次明顯要正規化許多。
她在前臺做完登記,對方交給她一張臨時出入證,随後朝裏指:“二樓C室,如果通行證過期就再來續一下。”
“好,謝謝。”
錄音室這會就一個人,陸爾過去輕輕敲了敲門。
百無聊賴坐椅子上的人腳撐地轉過來,随即一笑:“嗨!”
很年輕的小夥子,陸爾記得他,前一次跟沈聽肆過來時遇見的調音師——沈磊。
顯然對方也記得她,很是熟稔地說:“原來是你啊,進來坐,稍微還要等一會,他們堵車了。”
“好。”陸爾過去,在邊上的休息椅上坐下。
因為不熟只能聊些無傷大雅的話題打發時間,了解到陸爾是新人,又有前一次印象深刻的表現做基礎,沈磊還很友好的跟她說了些配音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二十來分鐘後,另外兩人也到了。
他們的臺詞比陸爾的少,準備把他們的先錄完。
“先看一下別人怎麽錄的,如何能讓自己更好的進入狀态,就當學習了。”沈磊沖她小聲說。
陸爾點頭表示認同,但她深深覺得這位可能不怎麽信任自己,說不定是怕先把自己放進去這個配音時長會拉到無上限,才讓這兩位先的。
稍作調整後正式開始,這兩位是有配音經驗的,情緒也比較放得開,總的來說配的還算順利,中間就卡了沒幾次。
其中一個女孩很快從裏面出來,拿上自己的東西走了。
輪到陸爾了,她的任務重不少,她将自己的保溫杯拿進去,潤了潤喉。
原本在翻臺詞的搭檔注意到,問了句:“喝的什麽?”
“玫瑰花茶。”
他一笑,“不喝胖大海嗎?對嗓子好。”
陸爾搖頭,“不太喜歡。”
“今天我們這對手戲還有點刺激。”他突然說。
陸爾提前看過,所以知道他指的什麽,“确實,出軌捉奸一條龍。”
兩人對視了眼,都笑起來,氣氛瞬間就輕松不少。
沈磊在外做了個手勢,他們調整了一下情緒進入狀态。
因為在隔音牆外已經看了會,對比別人的實力陸爾心裏有了底,很順利的便開始走情節。
沈磊意外的挑了挑眉。
沒多久有人開門進來,他側頭看到來的是沈聽肆和任文州,無聲的沖他們擺了下手,又快速轉過去。
沈聽肆站在陰影處,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眼睛透過玻璃盯着裏面正深情并茂配音着的陸爾。
耳邊則是她不同以往的聲線,要更尖細些,忿忿不平中夾雜的怒火在一字一句間被很好的诠釋出來。
中間又插入一段旁白,是女三的心理活動,這時的聲音又特意放的空靈些許。
雖說中間也有調音師的功勞,但是沈聽肆卻發現今天沈磊并沒有很忙碌。
所以是陸爾的本音非常貼合角色,并把情緒表達的很到位,且在這個時段內融洽的讀完了旁白。
“可以啊,配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任文州拿胳膊碰了碰沈聽肆,“我這道後門沒有白開,這麽便宜的價格簽到這樣的配置算是賺了。”
沈聽肆依舊盯着裏面,話是對他說的:“那記得補個紅包。”
“還紅包呢,我都快掉褲子了。”
到了休息時間,裏面的人出來打招呼,搭檔表現得非常謙卑恭順。
“你不是說沒時間過來嗎?”陸爾小聲問沈聽肆。
“嗯,本來是沒有的,今天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你覺得呢?”
身高差問題,陸爾只能仰頭看着他,錄音棚燈光昏暗,沈聽肆的臉隐在暗處看不分明。
但她眼巴巴的期待卻很明顯,好像是力求表揚的小朋友。
沈聽肆眼底帶了點笑意說:“進步很多了。”
“我可是努力了很久呢,只是你不知道。”
很快他們又走了進去,沈磊在他們準備的間隙問沈聽肆:“沈老師,你朋友進步很大啊,怎麽做到的?”
任文州挑眉:“怎麽?之前不行嗎?”
沈磊笑着将前一次的情況說了,“這麽一對比,有今天的表現很不容易。”
沈聽肆拿出手機翻了幾下。
随後将屏幕轉向他們。
一段視頻,背景是在公園,邊上時有人經過。
陸爾盤腿坐在花壇邊上,面前放着一臺筆電,塞着耳機撈着話筒在那大聲說臺詞。
有人覺得好奇也會停下看一會,就這麽周而複始。
“原來如此,”沈磊恍然點頭,“怪不得這次一點不怯場,膽子都被磨出來了。”
沈聽肆将手機收回去,“嗯,能力是有,只是缺乏鍛煉。”
他也是無意中開車經過發現的,否則也不知道她一個人這麽能折騰。
居然能想到戶外配音,人才!
好在今天的成果對得起她的努力。
沈聽肆又往裏面看了眼,他們已經站到固定位置,陸爾原地蹦跶了兩下做全身放松就像即将上場的運動員一樣,肆意張揚且活力四射。
上午工作結束,再出來時沈聽肆已經走了。
陸爾倒也沒覺得失落,只是消息過去問了一聲。
他說要趕回去開會。
這個“趕”字就用的很巧妙了。
陸爾下意識的就想問一句是特意過來的嗎,随即又想到一開始他輕描淡寫的那句“嗯,本來是沒有的”,一開始沒明說,這會好像也沒追着問的必要了。
她猶豫再三,最終作罷。
配音要好幾天,時間安排又不固定,陸爾只能不停跟店裏請假。
次數一多,吳楚懷沒意見,搭班的同事卻不怎麽樂意了。
這也能理解,畢竟陸爾一休息,對方就要上整整12個小時的班,連着幾天下來誰都吃不消。
陸爾為表歉意買了點小禮品送給她。
“我不要這個,我只想休息,真的太累了。”對方并不買賬,愁眉苦臉的說,“你這邊到底什麽時候能弄好啊?”
陸爾摳了摳禮品袋上的繩子,低聲說:“可能還要幾天。”
她也覺得為難,配音這邊剛有起色,雖說收入跟過去比肯定會爬不少檔,但畢竟還不穩定,等結束鬼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有工作。
所以她不想放棄烘焙店的收銀,盡管到手也沒幾塊,可總歸有個保底在,心裏也多少踏實一點。
“我也跟老板說過了,這樣真的吃不消,主要是人不行了,不然再多幾天都沒事。”同事皺眉看着她,“你另外再想想辦法吧,可以嗎?”
陸爾點頭,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了,這幾天麻煩你了。”
兩人出去,一個直接走到店外,擡着胳膊伸了個懶腰,步伐輕快的走了,肉眼可見的高興。
陸爾走到收銀機後,卻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過這會正忙?蒊,也沒時間給她煩惱。
直到夜深,将最後一個客人送走,陸爾清點貨架,把當晚需要銷毀的一個個放進籃子裏。
吳楚懷出來,喊了她一聲,主要說的也是工作的事情。
作為老板他也不喜歡自己的員工三天兩頭的請假,但是他對陸爾印象極好,不介意給她特例,只是可惜搭班的員工扛不住。
同樣是員工,另外一位的心情也需要照顧到。
他再偏心,也不能把別人的述求不當回事。
“現在怎麽打算?”吳楚懷抱着胳膊問她。
沒別的路走,就剩了二選一。
要麽繼續收銀,要麽專心配音。
路只有一條,除了後者不作他想。
吳楚懷沉默了下,才說:“那行,我明天跟她說一下,她好像有個朋友在找工作可以馬上頂上來,這邊你随意。”
陸爾點頭。
臨走時,吳楚懷又說了句:“随時歡迎你回來。”
這話一聽就更不是滋味了。
季節轉換的原因還是什麽,直到回了家,陸爾的心情還有點莫名的低落。
陽臺上的狗已經快激動瘋了。
想到這幾天都沒好好遛過它,加之明天開始就是個半待業青年,索性就牽着它去小區樓下逛幾圈。
陸爾想的是慢慢散步逛幾圈,可不是瘋狂跑幾圈啊喂!
這狗可能很久沒撒歡了,興奮的要命,完全不受控制,這不是遛狗,是狗遛她好嗎?
陸爾被這只大狗拖着跑的快倒地時,它才終于緩下了狗腿。
同時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到了他們面前。
車窗降下,沈聽肆要笑不笑的望過來,将陸爾的狼狽盡收眼底,“這個點居然在遛狗,真機智。”
“……”
陸爾二話不說拖着狗爬上了沈聽肆的後座,随即狗繩一松,“累死我了,捎我一段。”
“從地上到地下嗎?”
等車子停穩,陸爾腿軟的下了車,沈聽肆已經自覺的牽起了狗繩,風度翩翩的站在另一側等她,見鬼的是這狗換到他手上就跟換了個狗魂一樣,聽話很多。
上了電梯,陸爾看了眼一邊坐着的狗,實在難以相信的說:“你平時怎麽訓它的,怎麽到你手上這麽乖?我剛才嗓子都快喊啞了,都吼不住它。”
沈聽肆低頭跟賓果眼巴巴看着他的視線一撞,随後說:“可能它更愛我吧。”
“……”
到家後,沈聽肆将狗送進陽臺,順手把自動投喂器裝滿,又幫忙清了地上散落的狗糧。
賓果在一旁吐着舌頭擺着尾巴。
沈聽肆瞟了它一眼,狗頭探過來輕嗅他的胳膊,便轉手在狗頭上胡亂薅了薅。
再出去時陸爾還在廚房站着等水開,脫了臃腫的外套,身形變得十分清瘦。
沈聽肆過去上下看了她一圈,說:“你是不是瘦了?”
“嗯?”陸爾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吧,不過很久沒稱了。”
最近兩頭幹活,三餐都是胡亂對付,有時候晚上想工作也會想到睡不着,而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又廢寝忘食的練配音。
說不定還真瘦了!
她掐着自己的臉笑了下,“瘦了好,都省的減肥了。”
沈聽肆卻快速一蹙眉,緊接着說:“你可以把烘焙店的工作辭了。”
陸爾表情瞬間一垮,說到這個本就沒怎麽起來的心情又低了下去,她把白天的事情簡單一說。
“所以不用你說,這個工作也已經丢了。”
沈聽肆嘴角一勾,“挺好,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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