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傑森陷入沉默中, 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傑森很聰明, 雖然他心裏不贊同布魯斯的行為, 但安珍以平行世界舉例，他立刻就明白了。

布魯斯追求的并非是當一個制裁犯罪者的英雄, 他從始至終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拯救哥譚。

安珍這時候看上去特別沉穩成熟，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她繼續道：“你知道布魯斯的過去嗎？”

傑森道：“你是說父親的父母……”

安珍搖頭：“不是這個。而是那之後，到他成為蝙蝠俠之前。”

傑森皺眉：“花花公子？”

安珍道：“布魯斯不喜歡提及自己以前的事，可能你并不知道。我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阿福提到了一些。我去了其他平行世界, 嗯……也遇到了十分和藹可親的布魯斯, 才知道了布魯斯成為蝙蝠俠之前做了什麽。”

和藹可親……傑森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安珍沒有管傑森的怪表情, 繼續道：“布魯斯最開始想要從正規的途徑拯救哥譚。他曾經加入FBI, 還競選過市長。”

傑森道：“FBI？看看哥譚警察的樣子, 以哥譚的腐敗, 就算加入FBI也一點用都沒有吧？不過市長？父親要競選市長應該能成功吧？我怎麽沒聽說過？”

安珍道：“哥譚四大家族，布魯斯掌握韋恩家族，又和凱恩家族是盟友。按理說是哥譚勢力最強大的人對吧？可布魯斯在第一次選舉中, 就失敗了。”

傑森驚訝：“為什麽？”

安珍攤手, 道：“因為誰都知道布魯斯是個好人, 他若當上了市長，肯定會推動對黑幫不利的政策。于是除了韋恩家族和凱恩家族之外, 其他兩大家族, 以及幾乎所有中小家族, 都出力把布魯斯從選舉中拉下來。”

傑森嘴角抽了一下：“好吧，意料之中。”

“百姓不敢反抗，警察不敢執法，美國政府不願意管。布魯斯決定，成為比犯罪者更大的恐怖，用自己的恐怖替代犯罪者的恐怖。所以犯罪者逃了又被他抓走送給警局，如此反複，他只是想告訴哥譚人，犯罪者并不可怕，可以反抗。如果等哪一天，警察敢執法了，法院敢宣判了，百姓敢自衛了，他們開始自己争取自己的權利了，哥譚大概就有救了？而那時候，蝙蝠俠也可以被警察‘抓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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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珍托着下巴，道：“藍蝙蝠俠是這麽對我說的。他還說，他很後悔沒保護好哈維，若是哈維沒有被刺激，成為雙面人，哥譚的未來會更加光明。不過這個世界的哈維似乎還是個好人？真好。”

傑森：“雙面人……沒想到平行世界的光明騎士還會變壞？好吧，聽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明白一點了。所以我想繼承的蝙蝠俠最終目的是讓自己消失，哦，上帝。”

傑森翻了個白眼。

安珍咯咯笑道：“不過現在很難。因為布魯斯是個好人，就算哥譚不需要蝙蝠俠了，但世界還需要蝙蝠俠啊。你看我去往的那麽多平行世界，蝙蝠俠的敵人從普通犯罪者，到超能力者，再到外星人、神靈……”

傑森瞠目結舌：“我們将來也會遇到這些？”

安珍歪頭：“不知道，不過現在還有托尼和隊長，正義聯盟的人也沒有黑化內戰。應該沒問題吧？我穿越了這麽多世界，得出的結論是，外部的威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內戰，內耗。蝙蝠俠大戰超人什麽的，太可怕了。”

傑森沉思了一會兒，伸手揉了一下安珍的腦袋：“你現在真像一個智者，而不是孩子。”

安珍道：“因為我見得太多了？不過也許正是因為我現在的心智是小孩子，才會說出這種話。不是說小孩子心思最簡單，看問題最直接嗎？如果是長大後的我，肯定會瞻前顧後，不敢多說。”

傑森想了想，點頭：“或許是的。我想我明白了一些事情。父親……父親他承受的壓力很大，怪不得別人都害怕蝙蝠俠，這種壓力，父親還沒變壞，真是奇跡。”

傑森開了個玩笑。

安珍笑眯眯道：“沒關系，蝙蝠俠有羅賓啊。藍蝙蝠俠說，羅賓是不讓蝙蝠俠陷入深淵的繩索。有羅賓在，蝙蝠俠就不會迷失。而且，現在正義聯盟都是好人，超人和蝙蝠俠只要兩人沒黑化，永遠都是最好的搭檔。他們會互相照顧的。”

傑森想了想，道：“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偉大，不過超人的确很厲害。”

傑森告辭，安珍送他到門口的時候問道：“傑森，你是不是不想當羅賓了？和迪克一樣？”

傑森聳了一下肩，道：“我永遠都是父親的兒子。”

安珍撓了撓腦袋。這算什麽回答？他是繼續當羅賓，還是和夜翼一樣，單飛不解散？

“大人的事真複雜。”安珍自言自語，“我長大之後，也會這麽複雜嗎？才不會呢。畢竟我長大了也被人說頭腦簡單，神盾局局長還說我性格太軟。睡覺睡覺，困了，一覺睡醒就回紐約了。”

安珍乖乖上床睡覺，卻不知道，自己窗前懸浮着一超人，一鋼鐵俠，窗戶旁邊的房檐上，站着美國隊長和蝙蝠俠。

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雖然鋼鐵俠的眼睛被掩蓋在盔甲下，然後默契的離開小姑娘窗前，進了布魯斯的書房。

這一切，連傑森都沒發現。他根本不知道有四個成年男人，會因為他半夜敲小姑娘的門，跑到窗戶偷聽。

當然，這事阿福當然是知道的。他只微笑着将茶水和點心送到布魯斯的書房。

“你來韋恩莊園幹什麽？”布魯斯首先向超人開炮。

超人立刻舉手做投降狀：“我只是想到珍要離開了，決定來送送他。誰知道傑森進屋了，我就沒敲門。”

布魯斯又看向已經從盔甲裏出來的托尼。

托尼道：“我和隊長逛了逛哥譚的夜景。收起你排斥的眼神黑蝙蝠，我可沒打算和你搶哥譚的地盤，我和隊長明天就走。”

史蒂夫皺着眉道歉道：“抱歉，布魯斯，我們只是看到你和超人站在安珍窗前，有點……好奇。”

知道自己養子半夜找小姑娘談心，（劃掉）控制欲很強（劃掉）關心養子和安珍，所以在窗臺偷聽的布魯斯黑着臉，轉頭再次瞪向超人。

超人苦笑：“好吧，我說實話。我本來是想起還沒跟安珍道別，特意過來。阿福說我可以不按門鈴進來的。不過我看到你站在這裏有點好奇。你知道的。我要偷聽，根本不需要站這麽近。”

于是布魯斯的臉更黑了。

所以他才讨厭超人。這個外星救難犬的超級聽力超級視力根本不給人留隐私！

“好了，你們正義聯盟的事，等我們走了之後你們自己解決。”托尼非常不客氣道，“現在我想說的是，既然珍已經看到了你們黑化後的慘狀，你們就別黑化了，也別內戰了。我也不想看到蝙蝠俠大戰超人什麽的。哥譚和大都會都離紐約太近，戰損你們付不起。”

“付不起”的布魯斯給了托尼一個“呵呵”的眼神。

“我想我們不會內戰的。”超人抄着手道，“布魯斯，你能不能對我溫柔一點。你看，雖然我的确黑化後很可怕，但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們彼此彼此，所以都別互相懷疑了成嗎？你沒聽小姑娘說，我們兩在許多世界都是最佳搭檔嗎？我覺得這樣不錯。”

“沒錯沒錯，最佳搭檔多好啊，黑漆漆的蝙蝠和人間之神超人，你高攀了。”托尼唯恐天下不亂。

史蒂夫幹咳一聲：“我和托尼先回房間了。”

說完他就把托尼拖走了。托尼一直抱怨，史蒂夫非常沒誠意的“嗯嗯是是”，仿若面對自己智障的傻兒子。

超人試探道：“那我也走了？”

布魯斯的聲音跟從喉嚨發出來似的：“滾出我的哥譚！”

超人道：“對了，我還沒有和安珍道別。”

布魯斯：“滾！”

超人：“成吧，安珍現在睡覺了，我也不可能把她吵醒。反正我已經有她的電話了，明天可以給她打電話。或許我還可以直接去紐約找她？這點距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布魯斯對超人使用了個蝙蝠俠瞪。

超人總算住嘴了，給布魯斯丢了一句“再見”，然後飛走了。

留下布魯斯一個人在書房裏沉思，也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藍蝙蝠俠？哼。”

好吧，知道布魯斯在沉思什麽了。或許他想去平行世界把那個和藹可親什麽都說的藍蝙蝠俠揍一頓。

藍蝙蝠俠：我一個電話就有幾十個蝙蝠俠過來揍你，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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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珍本以為她睡醒之後就在紐約了，誰知道她吃了一頓早飯之後，任務時間才結束。

她在吃早飯的時候，聽說托尼和史蒂夫已經離開哥譚。

在早飯上，她還和特意趕來的迪克和克拉克告別，不過布魯斯好像臉色不怎麽好，似乎對克拉克很有意見。

但克拉克卻對布魯斯态度好極了。

布魯斯好像更心塞了。

安珍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大人的世界真複雜，她真搞不懂。

任務時間結束，安珍感覺到了熟悉的眩暈感，再睜眼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原來躺下的沙發上。

“歡迎回來，安珍小姐。”賈維斯溫柔的聲音響起。

“我回來了，賈維斯。叫我珍就好。”安珍從沙發上跳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一點都不像是沉睡了一個月……嗯，我還有點撐，今天早飯好像吃多了一點？”

“只是有點撐，沒有其他問題？”托尼的聲音從門口響起，“我算了一下時間，你應該是現在回來。剛好。嗨，珍。”

安珍眼睛一亮：“托尼！隊長！”

史蒂夫微笑着對安珍點點頭，道：“珍，先做個檢查。”

安珍使勁點頭，一點都不排斥：“好！”

看着安珍這态度，史蒂夫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安珍對他們的信任，還是心疼。

安珍肯定在任務世界中，經歷過許多次這樣的事了吧。

身體檢查結果一切正常，甚至托尼懷疑，安珍早上吃掉的食物已經進入了這個身體的胃裏。

所以安珍并非是靈魂穿越，而是身體也跟着一起走了？那個所謂的精神體的身體，其實和這個身體有關系？

托尼一頭霧水，把自己關進工作室鼓搗鼓搗。史蒂夫幫不上忙，決定開車送安珍上學。

她請了一個月的假，今天正好是上學時間，安珍既然自己強烈要求要回學校，少耽誤一天課程是一天，史蒂夫自然會滿足勤奮好學的小姑娘的要求。

安珍到了學校之後，受到班裏同學的熱烈歡迎。

安珍受寵若驚，她還以為自己是個隐形人，原來有這麽多人關心自己？

“我說，你到底得的什麽病？”米歇爾抱怨道，“你原來住的地方已經空了，據說你被親戚接走了？如果不是你父親給老師打了電話，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不過你什麽時候有了父親？”

安珍道：“是養父。”

米歇爾挑眉：“我知道是養父，只是你從來沒有提過。總不會是剛被收養吧？”

安珍心想，米歇爾真是太敏銳了。

安珍撒謊道：“其實以前就被收養了，只是養父很忙……嗯，我就像是被資助的窮孩子的一樣，一直以來只當他是資助人。這次生病之後，才被養父接走。”

米歇爾道：“這樣啊。”雖然她将信将疑，不過這種事的确有可能發生。許多資助人的确是以收養者的身份出現，畢竟美國對收養放得很寬，連成年人都可以被收養。

安珍對着米歇爾十分老實巴交的笑了一下，米歇爾哼哼了兩聲，不再追問。

安珍東張西望了一下，道：“彼得遲到了？”

米歇爾白了安珍一眼，道：“你一來就彼得彼得。”

安珍滿臉通紅，立刻辯解道：“我沒有一來就彼得。只是發現他還沒來上學，順口問一句。就算班裏其他同學沒來，我也會問的。”

米歇爾嗤笑：“成成，你只是順口問一句。彼得請假了。你請假沒幾天，嗯，就是那周周末，他去參觀科技展覽的時候突然高燒暈倒，請了幾天假。現在雖然斷斷續續有來上學，不過醫生還沒查出他的病因，讓他時不時去複診。今天他正好複診，所以沒來上學。以湯普森為首的那群無聊男生到處宣揚彼得得了重病。不過聽內德說，只是發燒而已。這次複診之後，沒查出問題應該就沒事了。怎麽，你想去看他？”

安珍猶豫中。

雖然她的确很想去看望他，但是沒有理由。何況彼得明天應該就會來上課，自己這樣急切似乎不太好？

米歇爾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喊道：“內德，過來一下？”

小胖子內德呼哧呼哧跑過來：“什麽事？米歇爾？”

米歇爾道：“今天的社團會議紀要你別送了，交給珍去送。”

內德看向安珍，安珍的臉立刻紅了。

內德裝作不在意的移開視線，道：“好的。說起來彼得也一直念叨珍，我剛還給他發短信，說珍回來上課了，他還很遺憾沒能第一時間看到你。”

安珍道：“是、是嗎？”

內德道：“當然啊，你是他唯一的異性朋友。對了，今天的筆記你能順帶借給他嗎？我可不想再借給他筆記了，他老是說我筆記記得太潦草，好心沒好報的家夥。”

安珍使勁點頭。她對自己的筆記還是很有自信，同年級許多人都在考試複習的時候借她的筆記複印。

米歇爾給了內德一個不爽的眼神：你還蠻狡猾的！

內德聳肩：誰讓我和彼得是兄弟，當然不遺餘力的幫他。

安珍沒看出這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她在緊張的預習課本，雖然這個學期的課她已經全部自學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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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之後，安珍給托尼和史蒂夫發了個短信，說她要給同學送筆記，會晚一點回來。

史蒂夫表示可以去接她，托尼讓她時刻開着手機上的人工智能随時保持聯系——安珍在哥譚待的那一個月，托尼就幫她做了一個手機，不需要充電、随時有信號、內有人工智能的超級高科技手機。

安珍謝絕了史蒂夫的好意——現在史蒂夫和托尼都很忙，經常哥譚紐約來回飛。她表示自己一直開着人工智能，讓托尼不用擔心後，就懷着忐忑的心情，坐出租車去了彼得家。

叫出租車是托尼要求的。他本來打算給安珍配車，被安珍拒絕了。坐出租車是他最低限度的要求。

斯塔克的小姑娘怎麽能坐公交？他甚至可以給安珍做一個盔甲讓她飛着去上學。

殷森表示支持托尼，然而安珍找到了史蒂夫當說客，拒絕了托尼和養父的好意。

她真的不習慣這麽高調。

不過第一天上學，還是史蒂夫開車送的她——得有一個長輩幫她去學校辦手續。

出租車的費用很貴，刷卡的時候安珍的小心肝抖了一下。

雖然她刷的是殷森的關聯信用卡。除了殷森的卡之外，托尼也塞給她一張卡，讓她随便用。

彼得送過安珍回家，但安珍還沒去過彼得的家。

到了內德給的地址之後，安珍敲門，一個中年大叔打開了門。

“你好，是彼得·帕克家嗎？我叫安珍，是他的同學，給他送今天的筆記和社團會議記錄。”安珍問道。

本·帕克有些驚訝，他還沒有見過有女同學找彼得。不過當他聽到安珍的自我介紹之後，露出了迷之微笑：“是安珍啊？我聽彼得提過你。彼得還沒回來，你先進來坐坐？”

安珍聽彼得還沒回家，心裏有些遺憾：“不了，我得回家了。”

本立刻道：“彼得馬上就回來了。你一個小姑娘，跑這麽遠給他送東西，至少我們得請你喝杯咖啡。梅！彼得的同學安珍來了，快下來請她喝杯咖啡！”

閣樓響起蹬蹬蹬的聲音，梅飛快的從樓上沖下來：“珍？好姑娘，彼得提過你。聽說你生病了，一個月沒上學，上帝啊，你現在身體還好嗎？先進來坐坐，我剛烤了些點心。”

看着彼得的叔叔阿姨這麽熱情，安珍有些受寵若驚。她本身不擅長拒絕別人，再加上有一點想等彼得回來的小心思，于是乖巧的應了本和梅的要求，決定先喝一杯牛奶再走——梅拎着本的耳朵說，誰大晚上喝咖啡，你以為都和你一樣作息不健康嗎。

梅擔心本一個大男人杵在這裏，會讓小姑娘緊張，于是把本趕到樓上去，自己接待小姑娘。

梅先問了安珍的身體，然後和她談起了彼得的一些趣事，安珍聽得眼睛發光。

小小的彼得的趣事！

“他呀，原本崇拜美國隊長，當鋼鐵俠出現之後，他就瘋狂喜歡鋼鐵俠。現在給他的零用錢，不是買了美國隊長的周邊就是買了鋼鐵俠的周邊——說實話，鋼鐵俠的周邊可真貴。”梅語氣半是抱怨，半是寵溺，“我還以為他除了內德之外就沒有朋友了，謝謝你特意來看他。”

安珍連忙搖頭：“也不是特意……只、只是順路。”安珍覺得自己找理由都找的不走心，現在哪裏順路了？

梅道：“我記得彼得說過，你也住在皇後區吧？等會兒讓彼得送你回去。”

安珍道：“我現在不住皇後區……”

梅微笑。說好的順路呢？

安珍臉噌得紅透了。

就當安珍絞盡腦汁想要彌補“順路”這個謊言的時候，突然門被什麽東西撞開，一個拿着槍的男人闖了進來：“都不許動，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