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受傷

吃飽喝足，大家收拾幹淨垃圾，繼續出發。沿着溪水已經走不通了，因為山勢太陡峭了，幾乎是七八十度角，徒手根本攀爬不上去，他們不得不沿着山路往上爬。

山路回環曲折，有的地方幾乎是直上直下，非常陡峻，雖然有石板路，走起來也不比之前沿着溪谷走更輕松，大家都累得滿頭大汗。不過在他們看來，這也不是什麽難以克服的困難，年輕最大的優勢就是體力旺盛，盡管出了一身大汗，依舊生龍活虎。

爬過一段盤旋陡峭的山路，羅子钊将背上的書包摘了下來，康家胤注意到他背部全都給汗濕了，便對他說：“你的包我幫你背一段吧。”

羅子钊打開包，從裏面拿吃的出來，說：“不用，你幫我吃點吧，減輕一下我的負擔。”他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康家胤。

康家胤見狀，說：“我也買了巧克力。”

羅子钊直接将盒子打開：“嘗嘗。”

盒子裏有十多顆巧克力，每顆的形狀和顏色都不盡相同，康家胤只好拿了一顆，其他人也湊過來：“我們也要吃。”

于是你一個我一個，一下子瓜分得差不多了，羅子钊遞給戚凱：“你也嘗嘗。”

戚凱趕緊拿了一顆，剩下還有三顆，羅子钊塞了一顆進嘴裏，又拿了一顆在手上，将剩下的連盒子給了康家胤：“最後一個你消滅。”

康家胤只好吃了。

羅子钊又從包裏翻出來兩盒常溫酸奶，這次沒辦法瓜分，自己一盒，康家胤一盒：“這個老沉了，幫我解決一點。”

其他人都起哄：“我們也能幫你解決。”

“沒了！”

“阿钊你們吃獨食！”

羅子钊翻了個大白眼：“小爺出錢買的，有意見？”

“你偏愛康大神。”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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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同桌，我倆的關系跟你們不能比！”羅子钊笑嘻嘻地說，他又從包裏翻出來一大包士力架，扔給他們，“給！”

康家胤安靜地喝着酸奶，聽羅子钊和大家鬥嘴，雖然沒有笑，但是眼神卻異常柔和。

戚凱在一旁安靜地吃着東西，時不時看一眼羅子钊和康家胤，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吃喝了一通，羅子钊的包總算輕了不少。出發的時候，羅子钊準備背上包，被康家胤拿過去了：“我幫你背一段。”

羅子钊裝模作樣不願意放手，嘿嘿笑：“那怎麽好意思呢。”

戚凱說：“要不我幫你背吧。”

羅子钊立即松開了手，讓康家胤拿着自己的包：“行吧，康家胤你幫我背一段，你的包給我，相機也給我吧。”

康家胤将自己的包給了他，相機卻沒有摘。于是大家重新出發，爬過了這段陡峭的石階，再往上就快多了。時間也接近中午，大家決定一鼓作氣爬到山頂上再停下來休息。最後一段是最為險峻的鲫魚背，臺階修在山脊之上，兩面都是陡峻的懸崖，只有鐵鏈攔着，最窄的地方只有一米多寬。

右面是海，下面是港口，無數的集裝箱像積木一樣堆碼在港口。山頂的風非常猛烈，能吹動人的面皮。大家都抓着圍欄的鐵鏈艱難往上走，戚凱走到最窄的地方就不走了，臉色煞白，腿腳發軟，坐在臺階上抓着鐵鏈子直冒冷汗。

羅子钊走了好遠一段，回頭看見戚凱坐在臺階上沒跟上來，便大聲問：“戚凱，你怎麽不走了？”

風太大，将他的聲音刮跑了，根本沒傳到戚凱耳朵裏，他對身後的康家胤說：“戚凱怎麽回事？”

康家胤剛才一直跟在羅子钊身後埋頭往前走，沒注意到落在後面的戚凱，便搖頭：“不知道。”

羅子钊說：“我去看看吧。”

“我陪你去。”

這臺階并不寬，狹窄處僅能容許兩個人擦身而過，也就是上下各能容一人。羅子钊和康家胤兩人轉身往下走，走到戚凱身邊：“戚凱，你怎麽了？”

戚凱抱着腿，将頭埋在膝蓋上搖頭，這麽大的風，他身上還在出汗。

康家胤問：“你是不是恐高？”

戚凱擡起頭來看着他們，臉上俱是羞窘之色。羅子钊說：“那怎麽辦？不登頂了嗎？要不現在就下山？”

戚凱咬咬牙：“我想上去，讓我休息一下。”

康家胤往下看了一眼，說：“我們要堵路了，還是快點上去吧。”

“對啊，那就上吧，我牽着你走，沒事的。”羅子钊說。

戚凱聽見他這麽說，擡起頭來，羅子钊朝他點了點頭，他伸出手，抓住了羅子钊的手，羅子钊便牽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你別往兩邊看，只盯着腳下就行了。”

康家胤走在戚凱後面，看羅子钊牽着他的手一步步往上走，還不斷在說話放松戚凱的情緒。大概走了十幾分鐘，這一段狹窄的脊背路終于到了盡頭，戚凱趕緊地對羅子钊說：“謝謝你，阿钊。”

羅子钊抽回自己的手，笑嘻嘻地說：“沒事，誰還沒有個怕的東西啊。”他朝康家胤伸出手。

康家胤默契地給他遞上水，忍不住挑了挑眉，那他害怕的是什麽？

很快，他們就到了頂峰，那兒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人，都是爬到山頂的學生和游客，大家都忙着留影，有的在山頂的巨石上席地而坐，就着呼嘯的山風吃東西，解決午餐。

比他們早到的幾個同行聽說戚凱恐高的事，有人提議說：“我有個想法，我們從北麓下山，這邊只有土路，沒有石頭和水泥路，但是路途會比較繞，長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路程，要抓緊時間才行。”

“路況怎麽樣？”康家胤問。

那同學說：“比我們來的路要平緩不少，就是長了點，平時走的人不多。最近天氣不錯，沒下過雨，我覺得能走，只要我們快一點，能夠趕上集合時間的。”

羅子钊說：“那行，就這麽定了。趕緊吃東西，吃完就走。”年輕人總是喜歡冒險的，不走尋常路。

于是他們這群人吃飽喝足，康家胤帶來的吃的只剩了一些面包，蘿蔔幹和小魚仔都被大家瓜分光了。羅子钊包裏還剩了一些牛肉幹和巧克力的，準備回程的路上補充能量。

他們從北面的山脊上下去，沿着被前人踩出來的山路下行，路況果然平緩不少，至少沒有出現懸崖峭壁，只有大片的樹木和厚厚的落葉，比起陡峻的來時路，這顯得更有野趣。大家放開了腳步，呼嘯着往山坡下沖。

山路曲折，他們很少在路上停留，一路狂奔着，按照這個速度，還能提前到底集合地點。羅子钊的鞋子好，他一直沖在第一個，康家胤緊追其後，并不時提醒他：“慢點，看着腳下的路。”其實他自己的腳這會兒已經有點痛了，因為他穿着鞋底比較硬的帆布鞋，下山路是往下傾斜的，身體也是前傾的，腳趾頭就會一直頂着鞋尖，時間一長，腳趾頭因為長期受力會有些疼，但他并沒有說半個字，只是偶爾會磕一下腳後跟，讓腳趾頭往後一點。

康家胤又停下來磕鞋子，再擡頭的時候，一直跑在前頭的羅子钊不見了蹤影，他心裏還在意外人去了哪裏，就聽見羅子钊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喲，快拉我一把。”

康家胤趕緊循聲跑過去，發現羅子钊人正站在一個比較陡的小土坡下：“你怎麽摔下去了？摔哪兒了？”

羅子钊一手撐着腰，一手朝上伸，面帶痛苦之色：“不知道。沒注意，那兒的土松了，踩踏了，你注意點，別也摔下來了。”

康家胤一看腳下，土果然松了，便找了棵樹抱着，伸手下去拉人：“叫你慢點跑，你非要跑那麽急。趕緊上來。”

羅子钊苦笑：“沒辦法，尿急啊。”

康家胤頓時有些無語，他說：“這麽寬的地方，你尿一泡也沒人說你什麽，荒山野嶺的，也沒什麽人，還怕影響市容污染環境嗎？”

“那我現在尿？”羅子钊說。

康家胤看了一眼後面，其他人還沒追上來，便說：“趕緊的。”

“你別看啊。”羅子钊說。

“就你那型號，有什麽好看的。”康家胤揶揄他，不過還是轉過身去了。

羅子钊一邊尿一邊說：“靠，你的就比我大？要不咱倆比比？”

康家胤擡頭望着樹叢間的藍天，嘴角揚了起來：“為了不打擊你的自信心，還是不比了。好了沒有？好了叫我。”

羅子钊尿完抖了抖，說：“好了。”

康家胤伸出手來：“快點。”

羅子钊伸出手，又縮了回去，說：“我沒洗手啊。你給我拿瓶水來。”

羅子钊的包還在康家胤背上，康家胤放下來取水，發現全都是運動飲料，說：“這能洗手嗎？我書包裏還有小半瓶水，你拿着洗了手吧。”

羅子钊從身上的包裏取出來一個水杯，裏面還有一些水，他倒出來洗了手，康家胤說：“你都洗完啊，不給我留點兒？”

“你喝我的呗。”羅子钊笑嘻嘻地說。

康家胤剛将他拉上來，戚凱就到了，他緊張地問：“怎麽回事？”

羅子钊擺擺手：“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沒傷到哪兒吧？”戚凱問。

康家胤給羅子钊拍打着灰塵枯葉，發現他胳膊肘上有明顯的外傷，不知道被什麽劃破了一道約十厘米長扣子，正在往外滲血：“你受傷了，我給你處理一下。”

羅子钊看他打開自己身上的書包，從裏面拿出一個急救包來，詫異地說：“你還帶了這個，考慮得真周到。”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康家胤熟練地拿出酒精來幫他消毒。

酒精一塗上去，羅子钊便往回縮：“疼。”

康家胤看他一眼：“忍着。”

羅子钊咬着牙，忍受着酒精刺激傷口的疼痛。康家胤替他清洗完，又塗上了碘酒。

這時後面的人都追上來了：“怎麽回事？”

戚凱幫忙解釋了一番，大家安慰了一番。

羅子钊擺擺手：“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處理好傷口，康家胤說：“好了，走吧。”

大家重新出發。羅子钊走了幾步，康家胤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不對勁，問：“你的腳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羅子钊扭了扭腳踝，說：“沒事，走吧。”

這回羅子钊沒有再沖在前頭，他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康家胤陪着他一起走，戚凱也跟着他們。走出一段，康家胤對羅子钊說：“休息一下，我看看你的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