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搬家

這頓火鍋吃得開心又熱鬧，大家玩得不亦樂乎，連一向沉穩的康家胤後來都加入了搶菜吃的行列。最後大家都塞不進去了，紛紛跑到沙發上去休息，有些孩子就躺在客廳的墊子上。這期間有家長陸陸續續過來接孩子，被接走的孩子還戀戀不舍的。

羅子钊和康家骅都靠在沙發上揉着胃。

康家胤還在消滅鍋裏剩下的菜，羅子钊扭頭看了他一眼，對康家骅說：“你哥那麽瘦，平時是不是沒吃飽？”

康家骅還沒說話，康家胤就答話了：“怎麽可能，我吃不飽怎麽長這麽高的？我看你吃得不少，不也瘦得跟電線杆似的。”

羅子钊嘿嘿笑：“我是吃不胖的體質。”

這時有人敲門，于佳青吃撐了，正一手叉着腰在屋子裏踱步消食，順便開了門，一個家長過來将最後兩個小孩給接走了。

于佳青對康家胤說：“家胤，我有個事要跟你說一聲。”

“你說。”

于佳青坐在沙發扶手上，想了想才開口：“我已經遞交了辭職信，下個月就要回老家去了。我幫你問了我同事，他們暫時都沒有要租房子的，所以你得自己去貼招租廣告。”

康家胤聽見這話，手一抖，剛夾上來的土豆片又掉了回去：“哦，好。”

羅子钊聞言趕緊擡頭看着康家胤，他的臉色不如之前那樣輕松了。

于佳青滿懷歉意：“對不起啊，家胤。我打算回老家去考公務員，如果國考過不了，我就在老家準備考研。”

“青姐，你千萬別這麽說，這幾年多虧你照顧我們兄妹幾個。”康家胤說。

康家骅本來正舒服地躺着，聽見于佳青的話，瞬間坐直了，眼眶有些濕潤：“青姐，你要走了嗎？”

于佳青伸手摸了一下康家骅的腦袋：“嗯。其實真的很舍不得你們三個，但我不可能做一輩子社工，得為将來打算一下了。”她的專業是社會學，做社工算專業對口，但她不屬于事業編制，只是合同工，薪資太低，只能勉強養活自己，所以她不能不考慮自己的前程。

康家骅說：“可是我舍不得你。”他已經從心底裏把她當成了親姐姐，她為他們兄妹三個做的事是一輩子都感激不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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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後會回來看你們的。我覺得特別榮幸，能陪着你們幾個長大，家胤特別能幹，能照顧好弟弟妹妹了。你們要繼續加油啊，都要好好讀書，将來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跟我同事說了你們的情況，他們以後會常來看你們的。”于佳青說。

房間裏一片靜默，康家骅已經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了，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康家胤嘆了口氣，再也吃不下東西了，輕輕将碗筷放了下來。康家慧正在廚房裏洗碗，由于水聲比較大，她沒聽見外面在說什麽，否則也要哭鼻子了。

羅子钊聽着于佳青的話，不禁滿腹狐疑，難道她不是單純的租客，還有別的原因？但他沒有馬上問出來，只是說：“青姐，你老家是哪裏的？”

于佳青說：“湖南張家界的。”

“我知道那兒。加個微信吧，以後去張家界玩，沒準還能去看你。”羅子钊掏出手機。

“好啊。”于佳青拿出手機，和羅子钊互加了微信。

羅子钊看着像釘子一樣釘在桌邊的康家胤，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康家胤，我先回去了。”

康家胤看着他：“哦，好。”

羅子钊出了門，去坐地鐵回家，路上一直在想于佳青的事，她跟康家胤兄妹不僅僅是房東跟租客的關系，他們最初是怎麽認識的呢？是租了房子認識的，還是認識後才租了他家的房子？要是于佳青走了，康家胤就少了一份固定的生活來源，對三個收入微薄的孩子來說，壓力肯定會非常大吧。

康家胤家那房間恐怕不怎麽好出租，有幾個租戶能夠容忍那麽吵鬧的環境，跟兄妹三個合租已經很不方便了，每天還有那麽多孩子在家吵，不是像于佳青那麽有耐心和愛心的人，誰能夠忍受？

羅子钊一直在想着這件事，結果地鐵坐過頭了，他趕緊下了車，換成對面的車折返回去。上車那一剎那，羅子钊忽然靈光一閃：自己不就是在租房子麽，于佳青要是搬走了，他可以租康家胤家的房子啊，反正他們熟，補課也更方便，不用兩個小區來回跑了。雖然可能會吵一點，但也未必不能忍受，那些小孩不都是七八點鐘就回去了麽。

羅子钊想到這裏，拿出手機給康家胤打電話，撥號的時候又停住了，不着急，過兩天再說也可以，他要是知道這麽快就能把房子租出去了，會不會是個大驚喜？想到這裏，羅子钊忍不住笑了起來，車門開了，羅子钊趕緊下車，出來之後發現還是不對勁，靠！又坐過頭了！今天是跟地鐵杠上了啊！

羅子钊第二次換車，這次他終于沒再坐過站，雖然有點小郁悶，但是想到要搬家，內心又按捺不住興奮，哈哈，要跟康家胤住一個屋檐下了，保姆也許都可以省了，吃康家胤做的飯。

要換房子，當然要跟父母說，畢竟掏房租的是他們。羅子钊回到家，父母都不在家，小二陪着爺爺奶奶在看電視，奶奶看見他，說：“乖孫，你的腳好啦？”

“已經完全沒事了。奶奶，我爸媽還在店裏？”羅子钊将書包扔在沙發上，形象全無地往沙發上一躺。

奶奶說：“村裏開會，你爸去了。你媽去打牌了。吃飯了沒有，我去給你熱飯。”

羅子钊擺擺手：“不用，我已經吃過了，吃得很飽。”

“那喝點糖水吧，我已經煲好了。”奶奶去廚房給他盛糖水。

羅子钊知道這碗糖水是躲不過了，只好起來：“奶奶，我自己來。”

等他喝完糖水洗完澡，他媽終于回來了，看樣子贏了錢，滿臉喜色。羅子钊跑去跟他媽說：“媽，有個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蔡美玉正在卸妝。

“我不想租這個房子了。”

“為什麽？這房子不好嗎？”蔡美玉一下子扭過頭來，眉毛剛好擦了一半，看起來有點滑稽。

羅子钊便把想租康家胤家房間的事說了，蔡美玉聽完皺起了眉頭：“他家沒大人？”

“沒有，就他和弟弟妹妹，我跟他們都很熟，都是非常好相處的人。”羅子钊說。

蔡美玉有些不放心：“但是你跟別人合租會不會不太方便呀，他家有幾個衛生間？”

“呃，好像是一個吧。”

“四個人，一個衛生間也太不方便了，還有個女孩子。”蔡美玉說。

“還好吧，我以前住學校宿舍，不也是七八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羅子钊并不以為苦。

“關鍵是有個女孩子呀，年紀也不小了吧，這不太方便。”蔡美玉停了一會兒又問，“那還要阿姨幫你做飯嗎？”

“不用了吧，康家胤會做飯，我交生活費，在他家搭餐就可以了。還可以給你省錢呢。”羅子钊說，他有點後悔先跟媽媽說這個事了，要是跟爸爸說，他一準滿口答應。

蔡美玉說：“省是省了點，但是咱家也不差那點錢，我怕你吃不好。”

“康家胤做飯特別好吃，我覺得比你做得還好呢。”羅子钊說。

蔡美玉一下子傷心了：“是嗎？媽媽做的菜不好吃？”兒子居然嫌棄自己做的菜沒他那個同學做得好吃。

“沒有，沒有，你做的菜很好吃。我是說康家胤做的也挺好，跟你差不多，你可以放心了吧？”羅子钊其實就是随口那麽一說，他在家人面前說話是心直口快不帶腦子的，結果沒想到說到她媽心裏去了。

“阿钊，你以後不會像你哥一樣娶了媳婦忘了娘吧？”蔡美玉內心有些感傷，都說兒大不由娘，大兒子一談戀愛，就迫不及待地搬了出去，他們家這三套打通的房子本來是想着大兒子結了婚也住在這裏的，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結果根本派不上用場。小兒子還沒談戀愛呢，就開始覺得別人比自己娘好了。

“怎麽可能，媽媽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羅子钊嬉皮笑臉地說。

蔡美玉雖然知道是玩笑話，但還是很高興：“以後你結了婚，媽也不指望你們一直跟我們住一塊，但希望頭一年能跟我們一起住。”

“沒問題。”羅子钊滿口答應，那麽遙遠的事，他才不去想呢。

羅子钊睡覺的時候，他爸還沒回來，據說是和村裏的老街坊一起去洗腳了。羅子钊撇撇嘴，就不怕傳染腳氣回來。

不過羅文龍聽說兒子要搬到康家胤家去住，倒是滿口答應：“挺好的，近朱者赤，跟康家胤住一塊，也沾染一點學霸的仙氣，說不定還真能進步呢。我支持。”

羅子钊抱住羅文龍的肩猛搖：“謝謝老豆，老豆英明！”

羅文龍說：“既然去了，就要好好跟着人家學習，別沒學好，反到把人家兄妹給帶壞了。”

“得令！”羅子钊調皮地行了個軍禮。

星期天晚上，康家胤過來給他補課。上課前，羅子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青姐真的要回老家去了？”

說起這個話題，康家胤頗有些傷感：“嗯。其實真的挺舍不得的，這幾年一直是她在照顧我們幾個，我們都把她當親人了。不過她也有自己的生活，只能祝她一切順利吧。”

“那你家是不是要重新招租？”

“也不知道租不租得出去，我們家的情況很複雜，你也知道。”康家胤說起這個不由苦笑。

羅子钊說：“要不租給我吧。”

康家胤猛地擡頭看着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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