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的騎士

下午的時候, 曾芹打了電話來, 說陳教練的問題有些結果了。

賀西路坦白了事情的大部分原委, 告訴曾芹，陳教練之前确實和他說過有關淩焰家裏的事。

“上午和幾個同事去醫院看望陳教練，他就不是很想說這件事”，不過曾芹至少确定了一點：“我能看出來, 淩焰和陳教練是有私怨的。只是這件事目前埋在背後，賀西路一個人的話也沒什麽分量。學校的處理看的是影響，畢竟當着那麽多人的面......”

江渝皺眉想了下，回頭看了眼在廚房切橙子準備榨汁的淩焰。

看神情，這家夥哪裏像是闖了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拿了什麽冠軍。

江渝好笑，略走開幾步到了陽臺。

“你記得謝老師嗎？當初推薦你去泳隊的, 不過退休了。你把情況和他說下，就說我江渝用人格擔保這件事, 麻煩他出面和學校談一談，最好不要禁了淩焰的聯賽。打人是不對, 但這件事另有緣由，看看能不能再商榷下。”

“江渝......”

電話那頭的曾芹有些詫異。她第一次見江渝對什麽事什麽人這麽上心。

江渝雖然人前冷情冷性，但對于在意的人是很照顧的，也特別體諒, 基本沒什麽脾氣。

其實是很好說話的。想到這裏，曾芹默然。

這次江渝居然能拿出自己經營的為數不多的人際關系去擔保淩焰，估計謝老師知道了, 也會驚訝不已吧。

“謝老師和江教授是故友了，你這麽說，他不會不給面子，學校那裏自然也好處理。”

曾芹稍稍放下心，語氣輕松道：“淩焰這小子真是運氣好。也難得看你這麽上心一個人。”

江渝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了下。

和淩焰的關系，還是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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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每次和曾教練打電話的時候，我就特別吃醋嗎。”

淩焰從背後抱上來，語氣平平不甚在意的樣子：“雖然我知道你們沒關系了，你也不喜歡曾教練了，但我一想到你們談過戀愛，結過婚，我就不高興。怎麽都不高興。”

江渝無語，他第一次見人這麽堂而皇之地傾訴醋意，一時還真不知道回什麽。接過淩焰遞來的橙汁，慢條斯理喝了口，“那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

淩焰嘆氣，頗有些看破紅塵的唏噓意味，“我又不能讓時間倒流。我也不能穿越——我要是能穿越，我恨不得從小就守着你。你太可愛了”。

“你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淩焰點點頭，拇指抹過江渝沾上橙汁的唇角，看了兩眼，“在書房給你找安非他酮的時候，翻到本相冊，我還知道你小時候養了條狗，你特別喜歡”。

江渝回想了下，忍不住笑，“你調查得倒是齊全”。

淩焰笑而不語。

他何止齊全，他都快看透這個人了。

“你曾教練打電話來說了你打架的事，她很關心你，怎麽我看你一點都不着急？”

江渝說着轉身想走回客廳，只是被淩焰面對抱着邁不開步子，亦步亦趨的，走不出就被困在了懷裏。

淩焰有心逗江渝，抱着他壓着他後退，一路退到陽臺邊上，然後在江渝擡頭佯怒瞧他的時候，低頭吻上去。

橙汁沒有喝多少，淩焰勾着人嘗了個幹幹淨淨。

江渝臉又紅了。

“你剛剛說什麽？”

親夠了才像個潑皮似的調笑。

額頭抵着額頭傻愣愣的。

江渝不想理他，面無表情地看淩焰。

淩焰一秒投降，笑嘻嘻道：“我不着急。我還沒打夠呢。”

江渝不贊同。

淩焰神情轉淡，微微勾起一邊唇角，“我也不是非要打他”。

“你就沒想過萬一你參加不了聯賽怎麽辦？”

江渝不是很明白淩焰的腦回路。

淩焰拿下江渝一直握着的杯子，仰頭喝完剩下的全部，“這次參加不了還有下一次。畢竟我實力擺在那，我有這個底氣。至于那個人渣，要是這次憋着一口氣，那我日後想起來都會後悔”。

江渝沉默。

淩焰松開江渝，“你肯定又覺得我意氣用事，不顧後果”。

“也不是。就是覺得要是我碰上，我也不見得沉得住氣。”

——其實他也不是沒遇上過。

只是......

江渝想起自己主導“天行者”失敗的那段時間，明裏暗裏的質疑和否定，甚至是污蔑，他都遭受過，但他選擇視而不見，他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

但是現在他好像有點被淩焰影響了。

因為他發現，根本就無視不了。不僅無視不了，其實在別人質疑他之前，他自己就已經失了底氣和自信。

“你不會碰上的。”

淩焰笑得嚣張，“因為在你碰上之前，我就已經替你解決掉了”。

莫名熱血是怎麽回事。

江渝眨了眨眼，過後低低笑，心頭異常柔軟，“你是我的騎士嗎，淩焰同學？”

“當然。”淩焰擡眉，神情不可一世。

他好像有着與生俱來的自信，他的莽撞盲目與不知輕重也許會造成難以承受的後果，但從來打不碎他的铠甲、擊不破他的鋒芒。

現在，淩焰站在他身旁，給予他铠甲，也給他再次手握利刃的勇氣。

咳嗽到了晚上就好轉了。

江渝胃口上來，兩個人做了三個葷菜、清炒了一盤鮮嫩嫩的菠菜。

江渝難得下廚，菠菜居然炒得還不錯，淩焰表示是他吃過最好吃的菠菜。

江渝雖看穿了這過于明目張膽的恭維，但很快就沉浸在淩焰的無腦誇中虛心接受了。

因為要準備明天和吳叔的見面，還有周四的評議會，江渝吃完就紮進了書房，繼續整理早年裏的材料和落下兩年的進度。

書房的照明還是市面上最簡單的白熾燈，用久了亮度不是很夠。

淩焰收拾好廚房輕手輕腳跟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江渝的身影在白霧一樣沉暗的光線下，埋頭清點文件年份。

屋子裏很安靜，一沓厚厚的有些泛黃的紙頁在江渝指尖翻過的時候，發出薄脆的沙響。

江渝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桌邊，不大的桌面上攤滿了新舊不一的檔案和文件。

埋頭查看的時候，又是背光，淩焰瞧着江渝擰眉思索的樣子，忍不住輕聲：“要不換了燈管？很方便的。”

江渝這才察覺淩焰也進來了。

他倒不是很在意光線問題，聞言不置可否，“還行吧......”說着繼續埋頭，指尖點上某一頁左上角的文字記錄。

淩焰湊過去看了眼，還是鉛筆繪的公式，筆跡灰黯。

“你等着。”淩焰轉身走出去。

小區門口就有雜貨店，因為是老小區，各類家用器具還挺齊全。

淩焰出來得急，店裏老板問起什麽型號的燈管的時候，就有些愣住了。

老板也不急，笑呵呵問淩焰住那棟。

淩焰說了門牌號，老板就說，那棟他知道，沒裝修過幾家，估計用的還是最早的一款，便讓淩焰放心買回去換。

拿着燈管回去的路上，淩焰想，江渝家看上去真挺老舊的。

其實可以稍微裝修下，比如江渝的房間，床就有點小......

淩焰默默打算盤，還有空調也得換了，太不人性化了。

遇上江渝這麽個不會過日子的，配的家電起碼要靈敏智能些......

幾分鐘的路程，淩焰在腦子裏已經把江渝家徹底改造了一番。

換個燈管其實很容易。

江渝又是工程師，當然自告奮勇。

不過遭到了淩焰的婉拒，“你太矮了”。

江渝：“......”

其實江渝不矮，擱人群裏也是很有識別度的，奈何淩焰身高擺在那，有話也無話可說。

接受了淩焰婉拒的江渝，好笑地站一邊，注視着淩焰認認真真給他換燈管。

關閉燈源的時候，書房裏的光線只有外面射進來的一點，江渝拿了淩焰手機照明。

明晃晃的一簇光線落在淩焰身上，身形挺拔利落，凝住的眉眼英俊無比，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在江渝仰頭注視的片刻裏，不曾消失分毫。

過了會，江渝也跟着微笑起來。

幾秒的功夫就換好了。

江渝關了手機閃光燈，轉身就要去開燈。

“先別開燈。”

江渝疑惑。

朦胧暗色裏，淩焰笑着朝他走來。

淩焰伸手摟人，蹭着江渝唇角親昵低聲：“燈亮之前，我們可以先接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