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真相大白
清虛道長有時會在清風廟裏歇腳,宋岑推斷,他活動的範圍大概應該就在清風廟周圍的幾個村莊裏,不會太遠。段白玉領命之後就自信滿滿的出發了。
到了傍晚,衆人終于依宋岑的記憶畫好了足夠分量的黃符。歡歡和邵文海去給宅院裏巡邏的侍衛送,十滿和宋岑先去給華老爺及夫人們送,再去給圍在蕭然樓外面的侍衛們送。
把黃符給華老爺他們挂在身上後,十滿和宋岑轉身要走,這時二夫人突然發話,“十滿姑娘,你先留下吧,天都黑了,你個姑娘家,太危險了。”
宋岑想想也是,就對十滿道,“你先留在這兒吧,蕭然樓還不知什麽情況,這兒安全一些。”十滿不樂意,然而宋岑已經拿着黃符匆匆離開了。
到了蕭然樓,宋岑把黃符分發給侍衛們,囑咐他們放在身上醒目的地方,但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讓管事接觸到黃符。
正在發放過程中,衆人的精力有所分散,突然“啊”的一聲,一個還未領到黃符的侍衛一下子被拖進了蕭然樓裏,砰一聲門又被關上了,速度之快,衆人甚至沒有看清管事的人在哪。
侍衛們面面相觑,很是驚恐,都緊緊的把黃符握在手中。
只聽蕭然樓裏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一個侍衛大着膽子舉起燈籠往樓上照照,只見一大股鮮血濺在了樓上的窗戶上。
宋岑擔憂道,“大家一定要集中精力注意防範,我已經差人去請道長了,大家再堅持一段時間。”
屋裏二夫人拉着十滿的手,也很是擔憂,問道,“那管事,究竟怎麽了?”
十滿安撫道,“夫人別擔心,我們已經派人去找清虛道長了,只要他一來,管事就做不了怪啦。”
二夫人聽了,若有所思,然後道,“道士就能制服他,那是不是道士渡過真氣的東西也能防範他呢?”
十滿想了想道,“不太清楚,應該可以吧,之前灼傷管事的黃符就是清虛道長給的。”
二夫人起身拉着十滿要走,十滿詫異,二夫人道,“我一心向道,房裏有不少道士給的物件,你陪我去拿出來,咱們分給大家拿着避邪。”十滿聽罷就跟着去了。
歡歡和邵文海發放完黃符回到了後院,見宋岑緊皺眉頭一個人回來了。
“十滿呢?”歡歡緊張的問。
宋岑一怔,光顧着擔心思索怎麽應對管事了,忘了去前院接十滿。
“宋岑兄,十滿沒事吧?”邵文海也擔心的問道。
“沒事,別擔心,她在華夫人那兒,我這就去接她。”說着就要出去。
這時一個丫鬟急急忙忙進了後院,對宋岑等人說道,“十滿姑娘今晚在二夫人那兒住,讓我過來通報一聲。”說完就又急急忙忙的走了,生怕遇到什麽不測的樣子。
宋岑住了腳步,心想前院的護衛多,十滿在那兒或許比在這兒更安全。
邵文海也道,“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必太過擔心了。”只有歡歡,還是感到有些不安。
大家基本一夜沒合眼,管事抓進去那一個侍衛之後也再沒了動靜。到了第二天晌午的時候,段白玉帶着清虛道長匆匆趕到了華府。
道長摸摸紅彤彤的酒糟鼻子,“哎喲,累死老夫了,趕得這麽急。”說着把拂塵往桌子上一放,從懷裏拿出幾張赤金色的符,“我聽小白的描述,華府這管事啊,恐怕是被食人鬼給吞噬了。”
“食人鬼?”宋岑道,“怪不得管事周遭一團黑氣,嘴上尤其厲害。”
道長又從懷裏掏出一本皺皺巴巴的黃皮書扔給宋岑,“看你跟這陰間之物有點緣分,接下來的衣缽就傳給你吧,小夥子好好學着點。”
宋岑接過書一看,《真聞見鬼錄》。只見道長燒了那幾張赤金色的符用清水一澆,全灑在了自己的拂塵上,邊灑邊說,“這些個陰間之物,大多污濁不堪,道符裏摻點清水,對付他們的效果更好。要能加點眼淚的話更好,這些東西只有欲望,沒有人間的溫情,眼淚對它們的殺傷力也很大。”
“哇,道長,你真厲害啊!”段白玉永遠的捧場王。
“哼,那是。”清虛道長得意的昂起頭,覺得自己特別棒。
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道長道,“食人鬼的命門就在嘴上。只要這拂塵上的道符灑在那管事的嘴上,不多久他就會化成一灘腐肉的。”道長撓撓腦袋,“只是……”
“只是什麽?”衆人追問。
只見道長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道,“只是聽小白說這管事四肢着地爬的還挺快。”
“是啊,”宋岑道,“昨天晚上還抓了一個侍衛,估計是吃了,看都沒看清就被抓走了。”
“他又抓了人?”道長收起笑,難得的有些正經,“這下不妙了,他吃了人,功力肯定又有所恢複。雖然老夫的道符很厲害,可是這武功,實在有些不濟啊。”
“啊?”段白玉苦着一張臉。這時他身旁的曉風握着短劍淡淡道,“我跟道長去。”
衆人跟着道長和曉風一起到了蕭然樓。道長讓大家留在樓外,他和曉風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就在屋子的中央發現了一具被撕扯的破破爛爛的屍體,是之前那個侍衛,胳膊和腿都見了白骨了。道長搖搖頭,曉風仍是面目無波,兩人開始尋找管事。
樓外的大家焦急的等待着。只聽乒乒乓乓一陣聲響過後,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咆哮,蕭然樓的窗戶被撞碎了,一個幹屍一樣的東西從窗戶裏飛出來,渾身上下的皮都皺巴巴的縮在骨頭上,手腳都是尖利的爪子,凹陷進去的眼睛冒着紅光,很痛苦的在地上打滾。
宋岑立馬反應過來,“大家快抓住他!”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拿着刀劍逐漸靠近。只見那東西伸出爪子虛晃了幾下,嗖嗖嗖的竄進旁邊的池塘裏去了。
道長追出來一看,懊惱的拍着大腿,“哎呀讓他給跑了!”
這時曉風扶着肩膀也緩緩的從樓裏走了出來,臉色比身上穿的衣服還白,道,“都怪我,沒撐住那東西。”
道長擺擺手,“不怪你,是那家夥太狡猾了,你這肩膀沒事吧?”
曉風道,“無礙。”歡歡上前扶住曉風,段白玉看了一眼,想說點什麽又憋回去了。
曉風看着對于自己受傷也無動于衷的段白玉,有些黯然。
原來在與管事搏鬥中,曉風先是鎖住了他,道長正要把拂塵甩到管事嘴上的時候,管事突然伸出爪子掙開了,曉風胳膊被重重抓了一下,彈倒在地,道長的拂塵也随之打偏了,沒能将他一擊斃命,于是管事受了傷現了形之後又竄了出來逃進了池塘裏。
“現在該怎麽辦呀?”歡歡憂心。邵文海輕輕摸摸她的頭,“放心,道長會有辦法的。”
一直在旁沉默的宋岑開口道,“或許,燒些道符灑在池塘裏能把他逼出來。”道長一拍腦袋,“好主意!”
由于管事又受了傷,道長擔心他需要靠吃人來恢複,所以出于安全考慮,道長讓部分侍衛們回去保護府裏的人,只留下了一些精幹的。歡歡扶着曉風,和邵文海一起也回了後院。段白玉非得跟着道長,宋岑也就由他去了。
道長先讓留下的侍衛們把池塘和護城河的通口關閉,又讓他們把池塘圍住,待往池塘裏灑了燒過的道符之後,沒多久就有人傳來消息,在望風亭附近的池塘區域,管事竄出來了,濕漉漉的往素心齋方向逃竄去了。索性的是沒有人員傷亡。
宋岑聽了,心裏一沉,壞了,十滿還在素心齋的二夫人那兒沒回來呢!宋岑撒開腿就往素心齋跑去,道長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跟着,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宋岑推開素心齋的門,二夫人正在客廳坐着,他沖過去緊張的問道,“夫人,十滿呢?”
二夫人急忙站起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嗎,十滿姑娘剛剛回後院了。”宋岑松了口氣。
此時道長和侍衛們都追上來了,道長問道,“發……發現管事了沒有?!”
“管事來這兒了嗎?”二夫人問道,“沒人進來過啊。”
“不對啊,”帶頭的侍衛道,“夫人,小人親眼見那怪物一般的管事往素心齋來了,追到這兒人就不見了。”
二夫人道,“你們看錯了吧,又或許他往別的地方去了?哎呀,那要趕快去抓住他呀!”
宋岑看着窗戶下面的一灘水漬,問道,“夫人房裏怎麽這麽大片水漬?”
“可能是我那丫鬟弄的,她在幫我洗毛巾來着。”二夫人的聲音有了一絲慌亂,宋岑一看,果然一個丫鬟背對着他們在屋裏的角落裏淘水洗毛巾。
“哎呀!”道長道,“難不成又讓他逃了?快去找找,肯定就在附近!”
衆人正要走,宋岑覺得不對勁,定睛看着洗毛巾的丫鬟,突然說道,“大家慢着!”
宋岑慢慢靠近丫鬟,他記得二夫人的丫鬟并不是個駝子,可是這個丫鬟明顯有些駝背,還未待宋岑走進,“丫鬟”突然把身上的衣服一揭,往宋岑方向擲去。果然是管事!
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眼前的管事又變成了他們常見的那個管事,恢複了人的模樣。
“快,快抓住他!”侍衛們一擁而上,道長急忙拿着拂塵沖過來,管事的頭咯吱咯吱轉了幾圈,突然張開了嘴,嘴張的特別大,黑洞洞的,臉上的五官都被嘴巴蓋住了,衆人驚。
這時宋岑抽出一個侍衛的佩刀,使足力氣嗖的一聲朝管事的雙腿扔過去,管事咆哮一聲,腿上的皮肉又開始迅速的幹癟下去,想逃走但是動不了。宋岑扔出的佩刀刺透了他的腿骨,把他定在了牆壁上。
侍衛們趁機上前把管事用沾了符水的鐵絲網網住,嗞啦嗞啦的聲音和管事的慘叫聲不絕于耳。道長拿着拂塵正要往他的命門嘴巴上拂去,突然匆匆從二樓下來的二夫人喊道,“慢着!”
衆人回頭,只見二夫人押着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十滿在屋子中央說道,“放了管事,不然我就殺死這個丫頭。”二夫人把一把鋒利的短刀架在十滿細嫩的脖頸上。
宋岑一陣着急,仔細打量了二夫人,也并未發現有什麽髒東西在她周圍,被她押着的十滿眼苞裏都是淚,看來受了不少委屈。
“你為什麽要幫着管事,他都不是個人了,已經被吞噬了!”宋岑嘗試跟二夫人溝通。
“你閉嘴!”二夫人眼露兇光,不停的晃腦袋,頭發也散了下來,“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人,只要能讓我永葆青春,只要能給我弄來年輕的腦髓,我管他是什麽東西!”二夫人像瘋了似的。
這時急的額頭冒汗的宋岑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抱着手臂做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對着二夫人說道,“永葆青春,呵呵,你都人老珠黃了,再怎麽葆也只是個老太婆啊。”
“你閉嘴!”二夫人眼睛都要崩裂出來了。
“難怪華老爺專寵五夫人,也是,畢竟人家年輕嘛。”
“就是就是。”段白玉也在一旁附和。
“啊!!!不要再說了!”二夫人抓狂道,“那個賤蹄子,我把罪行栽贓到她頭上,她居然在牢裏還沒死!!”
“年輕人哪有那麽容易就一命歸西呢,倒是您這樣的老人家,恐怕要多注意下身體咯。”宋岑繼續不緊不慢的說着。
“哈哈哈宋大哥說得對!”段白玉誇張的大笑。
“啊!!!我要殺了你!!!”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二夫人朝宋岑撲過來,段白玉瞅準機會一把拉過了十滿,開始給她松綁,拿出塞在嘴裏的毛巾之後,十滿嗚嗚道,“樓上,樓上都是死屍!”
衆人驚,侍衛首領道,“你,你,你,走,跟我上樓!其他人留下保護道長和宋大哥!”
宋岑巧妙的躲開了二夫人的襲擊,侍衛借機圍上去,制服了二夫人,只見她雙目崩裂通紅的嘶吼着,“我要殺了你!我就是最年輕的!我就是最受寵的!!”
在紛亂中道長已經把拂塵拂在了管事的命門上,随着一系列傷害耳朵的咆哮聲,管事化成了一灘腐肉。衆人終于松了口氣。
侍衛首領下樓禀報說樓上有五具死屍,都被撕裂的露了白骨,滿地的血。宋岑恍然,怪不得管事恢複的那麽快,原來是在這兒吃了二夫人給他準備好的人,也難怪府裏一直有小厮丫鬟失蹤大家都沒有察覺,管事和當家主母勾結到了一起,确實很掩人耳目啊。
宋岑從段白玉手裏接過十滿,十滿撲在他懷裏嗚嗚的哭着,“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宋岑安慰道,看到十滿被綁紅的雙手,還挺心疼,拿起來輕柔的給她吹了吹。十滿淚眼婆娑的看着難得十分溫柔的宋岑,嗷嗷嗷張開嘴巴哭的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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