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驗屍

但他知道，這功勞是陸煜的。高升想着好好感謝感謝他，卻不想那次一別再也沒見過他。

“當時啊，刀都快架在本官的脖子上了。本官還真做好了必死之心。你就是救了本官之人。”高升笑呵呵道。

“大人謬贊，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挂齒。”陸煜神情微動，将視線緩緩轉向洛玖瑤。

高升順着他的目光投向洛玖瑤的身上，這正是他此番前來金吾衛衙門的目的。

他受一人委托，陪他演一出戲，揭開其中的事實真相。

“你叫……？”

“洛玖瑤。請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正在驗屍，來證明民女無罪。”她臉上的人皮面具不知被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根本撕不開來，她沒有辦法取下。

高升疑惑，他并不知女兇犯真實的名字，但王畢已經被吓得大汗淋漓。眼看着事情要敗露，他走上前道：“高大人一路風塵仆仆，下官這就命人設宴款待，為高大人接風洗塵。來人，還不快将此犯人拖出去，等候問斬！”

“慢着。”陸煜走到王畢的面前，王畢的臉已經烏漆嘛黑，青筋都在跳，那眼神無非就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企圖插手他的事。

“大人，離犯人被斬首還有半個時辰之餘，大人何必如此急切。”他淡淡道：“高大人在此，不妨與我等一同看看，那女犯死到臨頭，究竟還有何本事。”

他瞥了洛玖瑤一眼，她心頭道，這個陸捕頭，本還以為他是什麽好人，沒想到跟他們一樣同流合污，是個僞君子！

不等王畢焦躁的啓聲，高升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落座看好戲。

“好！本官今日就在此好好看看，你這個垂死掙紮的女兇犯，還能玩出什麽把戲來，你說你會驗屍，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請開始吧！”

洛玖瑤感激不盡，點首道：“是，大人！”

她松開束縛她的兩個衙役，伸展了伸展腰身，蹲身繼續着手驗屍。

在驗到胸口處時，有一處刀傷，她問道：“請問兇器何在？”

衙役看了眼陸煜的眼色，只得将兇器拿來，供她比對。

洛玖瑤觀這傷口，便了然幾分，道：“傷口的刀口長兩寸，深三寸。按照這刀口來看，是呈左深右淺，這說明了什麽？”

高升問道：“說明什麽？”

陸煜答道：“用刀者，是個左撇子。”

洛玖瑤點頭，道：“對，我是正常的右手，你們看。我這右手的虎口處都是細小的傷痕與薄繭，我的左手卻幹淨如斯，所以我不是左撇子。真正的兇手才是左撇子，你們抓錯人了。”

高升細細尋思着，有些道理。如若是左撇子之人，必定是左手使力，那刺下去的刀口必定是呈左深右淺，而換做普通常人，則是左淺右深。

這左深右淺的傷口，不是左撇子之人是絕對不可能會做到的。

王畢驚慌不定，慌亂十分，心下打鼓。

高升問道：“王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這這、這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啊！”

“陸捕頭，請你過去看一看，是不是這麽回事。”高升飲了一口茶水，慢慢的放下。

陸煜略微檢查傷口，再執起洛玖瑤的手，她一臉得意的讓他看，她問心無愧。

“回大人，确實。”他凝着她，手一放，她白皙的腕子從他溫熱的掌心滑落。

洛玖瑤得了機會，立刻叩至高升面前，鄭重道：“請高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并非是真兇，真兇現已在衙門之人的相助下逃離，民女乃是互不相幹之人，卻被冤枉牽扯其中。民女的臉上被他們以一層人皮面具固定，他們欲讓民女頂罪，以換死囚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此案。請高大人明鑒！”她再拜頓首。

王畢破口指着道：“刁女！休得胡言亂語！”

一幹衙役瞬間将她團團圍住，從地上拖起來架住了她。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牢獄之內，豈能容你在此瘋言瘋語！來人，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王畢惡狠狠的發話，面色鐵青。

“放開我！你這狗官，呸！”洛玖瑤啐了一口，從沒見過他如此昏庸的狗官！

“……你、你，給我打！”王畢氣得一個氣沒喘上來，及時扶住木桌。

就在他們的拳頭落下之前，陸煜手指微動，一镖便旋轉在了衙役之間，逼迫他們退開數遠，那镖向着洛玖瑤而去，她緊緊閉眼，镖劃破了她的臉，開了個口子，臉上的人皮面具煞時掉落在地，露出她原來的面貌。

青絲微散，淩亂與唇角，她秀眉微蹙，那倔強的眼緊閉。

镖轉了個彎，繼而不動聲色都收在了陸煜的手中，他目光灼灼。

當她睜開眼時，摸摸自己的臉皮，毫發無損，又見地上的人皮，她頓時拾起，拿到高升的面前，道：“高大人，這便是證據！只是真正的兇犯早已被他們放跑，現在派人追應該還來得及！”

高升大怒拍桌而起，揪住王畢的衣襟，王畢早已是吓得老臉慘白。

“王大人，你作何解釋！”

“高大人，這、這下官不知啊，下官什麽也不知，定是有人蓄意陷害……”王畢被推的數遠，跌倒在地，衙役連忙扶着起來。

洛玖瑤一身輕，吐了口氣，在一旁的清水盆裏清洗幹淨雙手。正要往身上擦擦幹時，面前多了一塊幹淨的帕子，她見是陸煜，便笑嘻嘻當着他的面，往自己身上擦拭。

她是絕對不會要他給的帕子的！他在一旁說風涼話的樣子，她可會一直記着！

“陸捕頭，人抓到了！”捕快阿丁把昏迷中的人帶了進來。

“陸煜，你……！”王畢忽然頓悟，這才明白他被算計了！

原來陸煜早就發現他們的勾當，只是裝作不知，實則暗地裏已經進行将計就計。他知道是捕快李三與王畢等人聯合，将女兇犯王繡從牢房帶走，他親眼所見，有意放走。

并派遣跟着他多年的心腹捕快阿丁前去悄悄跟蹤，等時機成熟，便将人擊暈帶回。

而欽差大人高升，則也是在他的謀劃之內，即使洛玖瑤沒有這一出，他也會揭破王畢等人的陰謀，讓高升目睹。